前世,秦煜在芙蓉巷那么多年,都没能被人发现,现在轻而易举被人知道行踪,除非是他自己暴露的。
所以关于他被刺杀,主谋就是他自己。
傍晚来临,汇丰钱庄派了二当家来王府,将宁溪所欠的银票一并带来。
至此云暖确定,宁溪的背后就是太子。
现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是没有证据。云暖需要想个法子,让他们自己供出证据。
“你去告诉宁溪,就说我已经知道她背后主子是谁,我们晚点找太子协商解决。”
秋水不懂,这不是向他们兜底,好给他们应对的机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的一举一动告诉她,她”
“去吧。”云暖并未过多解释。
夜晚的风有点冷。
云暖穿着黑色披风站在芙蓉巷北二楼的院外。
这是个单独的楼,楼上楼下两层,面积不小,里面看起来十分热闹。
云暖和秋水被人迎了进去。
两人定了一个房间,上了一些茶水什么的。
云暖直接喊来老板
多方试探,觉得这就是太子窝点。
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能不能见到太子殿下
老板先是说不认识那样的贵人,后来又说,太子自上次出事就没来过,平时见不着。
云暖拽下斗篷的帽子,眼前亮堂,这样打开天窗说亮话很舒坦。
“我是晋王妃,关于晋王被陷害一事,我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跟你家主子有关,我只给你两个时辰,让太子来见我,否则他就要找皇上自己解释。”
没想到云暖说话这么直接,风月场上逛久了的老板都被整懵了。
她思虑片刻,最后决定还是将消息传给太子殿下,至于见不见,是他自己的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等了一个多钟头,老板进来了,说太子要见她们。
云暖和秋水被蒙住眼睛,带至另一处宅院。
摘掉蒙眼布,两人跟着另一个女人七弯八绕来到一间卧房。
这是什么地方,云暖完全分不清方向。
推开门进去,太子斜靠在扶手椅上,一直手臂伸直,拳头半握撑着桌沿。
“没想到晋王妃年纪不大,胆子不小,你就不怕走的是条有去无回的路”
不经太子请坐,云暖已经版着脸坐在侧位上。
“我若不来这里,两天后才要上黄泉路。”
那才是有去无回。
她当然怕,只是太子不可能对她动手,更不可能在芙蓉巷。
杀了她就等于秦湛是被冤枉的。因为他不会杀了替自己申冤的人。毕竟目前情况下,云暖是他唯一的希望。
若晋王妃又在芙蓉巷出事,皇上一定会引起重视,到时候重新彻查,保不准能查出点什么,那不是多生是非
所以太子再傻,不可能对她动手,当然一定会见她。
云暖气鼓鼓的表情让秦煜不屑一顾。
不过一个乡野长大的乞丐,看起来傻乎乎的,估计手里有点东西,跑来要挟。
说她蠢,也真蠢,这个时候有什么还不藏着掖着
先试探一下再说。
“听闻秦湛已经将你休了,你若愿意跟了本宫,当然不用陪他去死。”
云暖心里嗤笑,什么个垃圾东西,也配她跟
呸
虽然想一巴掌呼死他,却不得不戏精上身,演一演他映像中的云暖。
他和云府所有人都认为云暖单纯的像个傻子。性格直,心里嘴里留不住话。
此刻太子如此说并不是真心真意,而是要示好,以便套出她嘴里的话。
既然如此,云暖不得发挥表演天赋。
她故意眉皱了皱眉,垂眸思索,双手捏着衣角不停揉搓。
好像被他的话打动了。
不过片刻,她做出艰难抉择。
“王爷比你长的好看,比你有魅力,比你英武,比你聪明”
“够了”太子不耐烦。跟她这么个傻缺说话就是累,“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等死吧。”
云暖哼笑一声,满脸自以为是,好像得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你可真演的一出好戏,为了绊倒王爷,不惜自己伤害自己。”
一语戳中太子的心,他神色微变,不过片刻便笑着说“戏不戏,只要父皇认为是事实就行。话说你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七弟那样对你,你居然还来替他送死”
说白了就是傻。
不过这股子傻劲倒是与别的女子不同。
不知道秦湛前世造了什么福,遇到这样傻不拉几还痴心不改的女人。
他叹了一口气,悠哉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云暖故作气愤,难掩慌张,“宁溪没有告诉你,我今日入宫的事”
秦煜放下茶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见了又怎样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秦湛,你就算知道是本宫作戏又怎样”
根本就没有证据。
“本来我今晚私下见你,是希望你能自己和皇上说明,这样,你还是太子,王爷也还是王爷,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你们兄弟握手言和,我们姐妹也能和睦相处。可是你的态度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
秦煜嘴角一勾,色眯眯地看着云暖,“秦湛这次死定了,本宫要看你如何用两日时间来找证据”
他挑衅地看着云暖,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要是怕秦湛死了,没人要你,可以考虑本宫刚才说的话。”
姐妹三虽长的相似,但性格各有千秋,各种味道尝一尝也不错。
云暖面色难看站起来。
“少跟我扯别的,我跟你说我有人证。”
秦煜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嘲笑,果然还和以前一样蠢,他倒想听听什么人证。
秋水急了,站在一旁不停地推她肩膀,提醒她。
但无济于事。
“宁溪就是最好的证据。”不过眨眼功夫,云暖将老底掏出来了。
秦煜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她既是本宫的一条狗,就不可能吃你家的饭。”
“本宫还真以为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没想到”
说着他起身来到云暖面前,手刚准备落在她的脸上,被秋水抓住。
秦煜气急,一个下贱的奴才居然敢抓他的手
他抽开手,打算给秋水一巴掌。
却被秋水反手抓住。
云暖慢吞吞地站起来,看着秋水,“废了他的一只手。”
“呵,凭她”秦煜身体一转,顺利挣脱秋水。
两人在书房里打了起来。
不过两招,云暖听见骨骼一声脆响,秦煜的手腕折了。
他痛的啊啊直叫。
外面刚有人要进来,被秦煜阻止。
他不能让云暖来这里的事被人知道。
眼神诧异地看着秋水,没想到她手腕的力道那么大,身体那么灵敏,有点本事。
“你”
云暖目光浅浅落在他的手腕上,啧啧两声,“无论太子殿下对宁溪有多了解,我始终认为在生死面前,没有什么是可以一层不变的。”
“宁溪偷我的银票上有毒,你说我的解药能不能换她出来指认你”
秦煜眸色骤变,顾不上手腕的疼痛。
不指认,她死路一条,指认了,可以获得解药,而且一旦事实展现人前,她反而有生机。
是个人都会选择解药。
云暖果然留了一手。
不过她太藏不住话,这种事怎么能让对手知道
愚蠢至极
云暖警告,“太子殿下好生考虑考虑,如果想通了,明日晌午前给我答复,否则,我要带宁溪去见皇上。”
说完,云暖斗篷的帽子戴起来。
两人又被蒙住眼睛离开。
书房里,秦煜痛的止不住大叫。
很快医官赶了过来,还好秋水手下留情,只是给了教训,并没有废掉他的手。
秦煜遣退所有人,坐在书桌前思忖半晌,最后喊来暗卫统领。
很快有人推门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宁溪终究是个祸害,你今晚将她处理掉。”
想了一会,秦煜嘱咐,“先逼她自己写封遗书,就说她身中剧毒,无法忍受痛苦,情愿一死了之。”
暗卫头领领命退下。
他片刻没耽误,只身穿过黑夜,来到宁溪的宅子附近。
四周稍稍查探,确定无人后,终身一跃,便进了院子。
此时,宁溪的卧房灯还亮着,光从半开的窗户透出来。
暗卫统领悄悄靠近。
宁溪正闭眼扶着额头坐在桌前,嘴里骂着什么。
面前放了一碗汤药,冒着热气。
片刻后,风一动,她睁开眼看向窗户。
“死贱人,整日只知搔首弄姿和护院打情骂俏,都不好生伺候,窗户都忘记关。”
关好窗户,回到凳子上坐下,端起汤药吹了吹,软唇试了试温度,便仰头一口喝下。
放下碗,又喝了茶漱口,待拿起帕子时,脖子一阵凉意。
她一怔,帕子掉落。
“谁想干什么”
“殿下让我来拿点东西。”
宁溪知道来人是谁。
她突然想起云暖派人来说传话。要去找太子协商。这不,太子就派人来杀她
动作真快
眼珠子滚到眼角,眉心直跳,拿什么东西需要刀架在脖子上怕是来拿命的。
“拿,拿什么东西我的命都是殿下的。”
她哆哆嗦嗦伸手推开匕首。
暗卫统领也不废话,将她拉到桌子前,让她按秦煜的要求留书。
宁溪知道自己写完,人生也就走到头了。
手不由颤抖,目光时刻关注暗卫统领。
他正侧身站在桌前,拿着宁溪刚刚喝药的碗,往里倒了一小包粉末,又不慌不忙端着茶壶倒水。
他端着碗,食指在里面随便搅了几下放在宁溪面前。
“你若乖乖的,你弟弟我们会帮你照看”
宁溪浑身僵住,缓缓抬头与他对视,“你们怎么”
“赶紧的。我还要回去复命。”
宁溪咬了咬薄唇,秀眉紧拧,眼里都是愤怒,“我为殿下做事,殿下为何要如此决绝”
“杀人灭口”毫无价值却又知道秘密的人,最终只有一个结果死。
这个道理亘古不变,因为只有死人才放心。
宁溪不甘,弟弟养的风华正茂还没有接来京城,就这么死了
当然不行。
必须自救,好在有准备。
自云暖救出云娇,拜访父母,又去了太子府,她就已经看清了,她们才是一家人,无论有什么恩怨,云暖还是会救云娇,太子也或许不会让晋王死。
而对于皇上来说,太子和王爷都是儿子,自家事,关起门私底下一商量,王爷保证不抢权,太子绝对不为难,皇上睁一只眼闭一眼眼。
姊妹还是姊妹,兄弟还是兄弟。
死的就是他们这些炮灰。
呵呵,下午她还因为白天皇上召见的事去找太子,和他一番温存后,他各种保证保护她无虞,转而就因为云暖拜见了太子妃,就派人来杀她。
都是些什么狗东西
幸亏早有准备。
不过说起这个,还得谢谢云暖,若不是她晚上跑来一通警告,现在只能等死。
她颤抖着手,按要求写,脑子里却在想着拖延时间。
眼前这个人虽然不如渺风那般厉害,却也不是个草包,她得慢慢来。
只要时间拖到尾,一切就好办。
她翘起兰花指,抬眼楚楚可怜,“中毒太深的毒字怎么写”
说着,起身拿起纸举到男人面前。
男人伸出手指,蘸了一点汤药,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写好。
宁溪凑过去,故意靠在他身上,手扶着他的肩膀。
红袖一动,清香满溢。
她不信这个男人面对她的美貌和身姿不为所动,“这个字好难写。”
男人身体一怔,斗篷下的眼睛缓缓垂下,冷厉变成戒备。
“我劝你不要耍花招,否则你死的会很难看。”
宁溪不以为然,另一只手臂一抬,勾住男人肩膀的同时,胸口贴在他的怀里。
她故意牵了牵滑落的衣袖,香气越来越浓郁,让人头晕目眩。
男人的目光跟着落在白嫩的胳膊上,随后又移到她胸前的那抹春色上。
他努力控制自己,却管不住眼睛。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什么本事没有,长了一张勾引人的脸。
“把把你的手拿开,否则我立马将它拧断。”
宁溪已然放下唯唯诺诺贪生怕死的样子,没有拿开手,还两指捻着裙摆,缓缓上拉,抬起一条腿搭在椅子上。
“大人威武,拧断奴家的小胳膊不费吹灰之力,不如”她抓起男人的手放在大腿上,“不如大人拧断我的腿,让奴家见识见识大人的神力。”
语气娇软,还带着一点喘息。
似乎他的手有千金重,压的她难以呼吸。
男人闭了闭眼,抽开手捏住她的下颌,“你以为这样,可以逃过一命哼,只会死的更惨。”
宁溪靠在桌子边缘,上半身微微后仰,脸与男人的脸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