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005
    酒足饭饱送走白昊天后,铁三角突然有些后悔。

    因为他们忘记了阿蝉完全不会使用现代的热水器。

    “”吴邪挠挠脑袋,往吴山居门口走,“我去看一下小白走远了没有。万一就还在附近呢。”

    胖子讪讪笑了一下“你打个电话指不定更快。”说着就拿出手机打电话,“四妹啊哦也没什么事,就问问你晚餐好吃吗嗨,说什么呢四妹,这是关心你知道不。挂了挂了”

    “人都快到十一仓了。”胖子说。

    张起灵好像叹了口气,往浴室走去“我去看看吧。”

    吴邪一步一步蹭回来“也是怪我没有想到这一茬。那我去给小花打个电话,商量点事。”

    胖子冲他摆摆手。

    张起灵在浴室门前站了好一会,里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他有些迟疑地敲了敲门。

    浴室里响起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张起灵的手都放在了门把上,硬生生压下了破门而入的想法。

    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张起灵整个人就站在门口,他心下慌乱,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索性闭上了眼。

    “”

    阿蝉奇怪地看着他。

    好半晌,阿蝉说“我有穿衣服。”

    张起灵睁眼,面前的阿蝉果然和刚进去时一样。

    张起灵往浴缸里放水,这个浴缸他们三人都没有使用过,三个大男人都没有泡澡的需求,但是张起灵还是清洗了一下,把水放掉,再重新放入温度适宜的热水。

    “对不起,我应该考虑到的。”

    阿蝉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张起灵身边,水汽把她的苍白脸蒸出一点健康的微红,她不明白张起灵为什么道歉,她只是觉得自己太笨了而有些沮丧。

    浴室里的空气都是湿热的,阿蝉眨眨眼,睫毛像一只轻巧的蝴蝶。

    “我渐渐想起来了一些,有关于你的,也有关于张家的。”阿蝉的声音很轻,带着江南水乡独有的温软,“就在刚刚我们一起看星星的时候,想起来的,虽然只有一点。”

    张起灵没有说话,他看着浴缸里的水荡出清透的涟漪。

    “我想起来你小的时候,和现在简直一模一样。冷着一张脸,我和你打招呼你都不应我。”阿蝉看着张起灵的侧脸,被浴室橙黄色的光照得暖暖的。

    “小时候的阿起,真是一个难相处的小孩子。我想起来了哦,我以前天天给你送蜜饯,那些好吃的糖果都给你,你也没有对我笑过呢。”阿蝉说话很慢,语气轻柔,一点也听不出来是在抱怨。

    她下断定“阿起是个难相处的小孩子。”

    “嗯。”

    张起灵也很轻地应了一句。

    他想说他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或者是其他的道谢道歉之类,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帮阿蝉放满了水。

    张起灵指了指洗发水和沐浴露,“这个洗头发,这个洗身体。”张起灵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匆匆讲完就往门口走,“我在门口等你,你洗好叫我。”

    阿蝉点了点头,张起灵走出去帮她她带上门。

    张起灵靠在门边等她,垂着眸又在想以前的事。他想起他在张家第一次见到阿蝉时候的样子,他被带进一个安静的大院,院子里种着许多不同的花,主屋里坐着一个少女。

    她穿一身绀色的旗袍,纹着金色的云纹,黑色的长发在脑后盘成发髻。

    少女朝他招了招手,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她问“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张起灵那会不敢看她那张好看的脸,只好盯着她红色的指尖,闷声回答“我叫张起灵。”

    少女笑得更开了,她揉了揉小张起灵毛茸茸的发顶,力度掌握得很温柔“对,你就是张起灵。以后我就是你的阿姐了。”

    彼时的张起灵还不明白“张起灵”这三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偌大的张家,只有他的阿姐会对他露出温柔的笑。

    每每他训练回来,总是带着一身伤,她灰色的眼睛里也总是露出心疼,叫人去取了伤药来,亲手帮他上药。一边涂一边喃喃地说“阿起,你要学会变强,然后才能保护好自己。阿姐万一哪天不在了你要,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小张起灵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姐姐会不在了,就像母亲那样吗。他抿了抿唇,不知道从哪儿问出口,只好回答“嗯。”

    后来的张起灵真的变强了,可他也没有保护好他的姐姐。

    张起灵的回忆是被阿蝉打断的,她穿着柔软的睡衣,是很浅的天蓝色,发梢微湿,垂放在胸前。

    她的身上散发着热气,还有他熟悉的沐浴露的香气。

    张起灵忍不住地去看她,她可爱得像一只小动物。

    是那种通体雪白的,灰蓝眼睛的,猫。

    没有温度的月光盖在他们的身上,踩着木头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他们沉默地往房里走,谁也没有说话。

    吴邪和胖子谈话的声音传上来已经不太真切了。

    张起灵总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乱了一拍。就和很多年前他总在夜里看到阿蝉一样,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轻轻地荡,月光太温柔了,笼在她脸上像盖了一层轻纱。少年的张起灵总是能突然听到自己心跳突然放大的声音

    咚咚咚

    可是年少的张起灵还不懂这是什么感觉,现在的张起灵也不知道。

    阿蝉从墓里带上来的那枚玉蝉,这时候正安静地躺在她的床头。是品质极好的玉石,在灯光下泛着绿莹莹的光。张起灵拿起那枚玉蝉,把它放在阿蝉床头的桌子上,他用指腹捻着微微摩挲了一下。

    阿蝉躺在床上,张起灵给她掖了掖背角,阿蝉很顺从地闭上眼,呼吸逐渐变轻。

    张起灵就在床边站了许久,看着阿蝉一张白净的脸,其实并不是所有张家人都有长生的能力,大多数的张家人只是衰老速度异于常人。

    这世间多少人为了拥有长生而拼了命在奔波。

    直到门边传来一声轻笑,张起灵才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是吴邪和胖子。他们露出的慈爱眼神让张起灵有些无言,他走出去,帮阿蝉关上灯。

    “你真像个带女儿的老父亲。”吴邪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三个人一起颇有默契地往客厅的方向走。

    三人坐在客厅里,一时间有些沉默了下来。

    “我们要给阿蝉弄个身份证。户口什么的。”吴邪拿起台球杆,侧身坐在台球桌上,像模像样地打了一杆,“所以想想应该给阿蝉写个几岁。”

    胖子挠了挠脸,翘着个二郎腿“我看阿蝉就像十几岁的样子。要不就写个18岁吧,刚好成年。”

    张起灵一副不想参与讨论的样子,等着吴邪做决定。

    吴邪又打了一杆球,说“我在想,阿蝉是不是被汪家藏起来了。这些年。”他放下球杆,整个人坐到了台球桌上,“我总感觉在汪家的那些年,好像见过那个玉蝉。我也不确定,毕竟长的差不多的玉蝉一抓一大把。”

    张起灵还在沉默,他在想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

    “而且,”吴邪定定地看着张起灵,看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往下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汪家也关着一个女孩,是黎簇后来和我说的。汪家关着一个女孩子,好像瞎了眼睛。这几天我在想,那个被汪家关着的女孩,是不是就是阿蝉。”

    这会胖子也沉默了,他想了想吴邪那几年的经历,又想了想阿蝉小小的身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邪又接着说“我想让小花带我们去找到阿蝉的那个墓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不。”张起灵还是靠在墙上,一只脚支起来,双臂抱在胸前,“如果阿蝉想不起来,就不让她想起来好了。”

    “行。”吴邪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他拨了一下台球就往门边走,“但是过两天我还是要让小花来一次,带点东西顺便帮阿蝉再检查检查身体。”

    张起灵点点头,跟着吴邪也要往门边走。

    “嘿,你们这两人,说走就走了,没看我胖爷还在这里坐着吗”

    吴邪和胖子一路说着话往房间走,张起灵跟在他两身后不知道在想什么。吴邪进房间前就一直盯着张起灵,他冲张起灵笑了笑说“别想太多。现在很好就够了。”

    胖子也回房间了,张起灵点点头也往自己房间走。

    凭良心讲,张起灵的睡眠真的很浅。

    他从小接受的训练就是片段式的睡眠,他可以在任何他想睡着的时候睡着,即使是在雨村悠闲的这么多年也没有让他习惯正常的睡眠方式。

    所以阿蝉蹑手蹑脚地爬进张起灵被窝的时候,他差一点就没控制住自己的手往阿蝉的脖子上捏,他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阿蝉扯着他衣服单薄的布料,把脸埋进他发烫的胸口。

    张起灵的手垂下去,一时间竟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做了个梦,阿起。”阿蝉的声音闷闷的,说话的时候带出热气喷洒在张起灵胸口,透过一层布料贴在他的皮肤上。

    张起灵没有问她做了什么梦,他把手放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就好像他小时候阿蝉把他抱在自己怀里也是这样拍拍他的后背那样,他说“没关系。”

    阿蝉抿着唇也不再说话了,她把脸埋得更深,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银色的月光真的很温柔,它透过窗棂照进来,照在张起灵的脸上平添了一些柔色。张起灵能感受到阿蝉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但是他的胸口却发烫。

    他有些无错地把阿蝉的脑袋提溜出来,平放在枕头上,动作轻柔得好像在对待一件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