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对自己得罪了谁没有头绪。
杀人布局,还把她弄到警局,着实算得上是盘大棋了。
但只要对方的目标是何其,就注定藏不下去。因为害人的必要一步,总得是下手。
食人柳的柳枝看似柔软,但密布了柳叶的枝条动作极快,迅而猛,力道十足。
道路两边数十颗柳树,成千上百根枝条,密密麻麻地朝着何其袭来。
何其看得头皮一麻,感觉密集恐惧症都得犯了。
不过还好她没有密集恐惧症。
何其反手在柳条上薅了一把叶子,转身就跑。
指望跑走当然是不可能的,食人柳转瞬就变换位置,排成一圈,将何其眼前围绕起来,锁死她可以逃跑的去路。
不过在柳条下一次袭来前,何其已经将柳叶糊上了自己的脸。
眉心和两旁太阳穴都用柳叶擦过,两手握着柳叶,同时嘴里也含了一片。
何其努力忽视柳叶在口中的味道,双目瞪圆,紧张地看着食人柳的枝条。
食人柳的枝条动作一顿。
因为眼前的人,在感知成了它们自己树,好像也是一棵柳树,只是稍有不同。
这棵树光秃秃的,只有头顶有一点叶子,枝条都没长出多少根。
两根食人柳的枝条小心地探过来,碰了一下何其的头发。
嗨,快秃了,真可怜。
另外还有食人柳好奇地挨了挨何其的手,似乎在纳闷树杈上怎么不长叶子,然后朝何其抖动它们的枝条,告诉这棵秃子树长叶子。
可这些食人柳的树身长相实在有些吓人,弄得何其心里很紧张。
何其小声祈求“自己树,手下留情啊”
随着这波“诈骗”,何其成功忽悠住绝大部分食人柳。
但是也有例外,后面追上来一棵食人柳杀气腾腾,挤开其他食人柳的枝条,凶神恶煞地将枝条卷向何其。
何其
自己树你也搞太过分了吧
何其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棵树正好是被自己薅过叶子的那棵食人柳。
可是“你叶子那么多,我薅一把怎么了”
讲道理,食人柳的叶子是正常柳树枝叶繁盛期的好几倍。何其薅的那一把,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何其近来有配合心法练剑,身法轻快不少。
但不过躲慢了一步,食人柳的枝条在她手臂上鞭出两条红痕,立时又红又肿。
附带在枝条上的阴气也侵入皮肤,一阵寒凉刺得骨头痛。
何其疼得倒吸一口气,脚下动作一慢,被这棵食人柳的枝条卷起来,往回拖送进食人柳那张弯着弧度的树嘴中。
耳旁是“刷刷”枝条晃动的声音,往日里能静气的声响,如今却明摆着杀机。
何其精神力高度击中,犹豫了一瞬,没有选择放出渣渣兔,而是勉力手掐法诀,快速存想。
“赤阳至尔摄”
五火掌咒的每一个字,都伴随着不同的动作。自打上次九字真言好用后,何其背了不少短咒语,这回又用上了。
不过九字真言太猛,用完就得虚脱,何其并不敢在背后之人不曾露面时用。
说时迟,那时快,清喝恰好在何其被拖进食人柳的树嘴之时结束。
隔着十几厘米,何其果断将涌起赤阳暖意的右手塞进食人柳的口中。
而后“腾”地一声炸响,
仿若火焰在食人柳那张内部黝黑的口中炸开。
原本被阴煞之气缠绕的食人柳的嘴裂开一个大口子,何其在近处,赫然看见食人柳口中的半只鸡,以及被腐蚀的半只鸡下面的各中杂乱食物残渣,还有洞穿食人柳后的一缕残阳。
吃鸡的食人柳,怎么不叫吃鸡柳
何其因为那半只鸡分了分神,被食人柳发狂的枝条扔到地上。
何其用手撑着缓了缓,但摔得也是呲牙咧嘴。
而食人柳的枝条回护到树嘴边,想要堵住那个被洞穿的口。
可无济于事,阴煞之气已然四泄。
一缕残阳的暖意照射过来,食人柳轰然化去,变成一团黑雾。
但紧接着,原本破开照射进阳光的方位立即又被补上,一股浓烈的香味占据空气的每一个角落。
何其爬起来,身后响起人声。
“天赋真好啊。”
似感慨,又似嫉恨,是个成熟的男声。
何其发誓,自己绝对没得罪过这个声音的主人。
“你是谁”
何其快速转过身,看向声音处。
只见食人柳似乎成了撒娇的小孩,一个个挨到浑身奥秘花纹的男人身侧。
男人闭着眼,身上穿一件风格少见的服饰,通身的奇异花草纹路从手指尖蔓延到耳后,将他整个人包裹在花纹之中。
男人手指议一中律动在空气中滑动,碰触食人柳,随后食人柳便融入他手臂之上。
细看,何其发现食人柳是将男人手指上的纹路补上了。
数十棵食人柳,只是男人十指的纹路
再看男人那一身的纹路,可想而知,男人身上能放出多少恐怖杀器。
何其就一个问题。
这他妈不是新人本嘛
她真的只是个萌新,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花行面色淡淡,连睁眼的兴致都无,只是伸出右手,抚摸向左手手臂上的红色花纹。
何其右手捏紧,不死心地开口挣扎“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没得罪过你啊,而且我一向与人为善。”
“聒噪。”
花行露出右手的指刀,在左臂划过。
他的左臂漫出暗红色的血液,而后空气中的香气更浓。
何其被香得脑壳疼,头脑发胀。
同时地面之上,何其看到一朵朵大王花平地长出。
红色带白斑块的大王花从长出到花开,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
花未全开时,像个广口坛子,花开后就是有宽大边沿的坛子。花中心部分大到像个桶,熏人的臭气从中扩散出来,里面是黑色的汁液。
可怕的是,这些“花”还会走路,以八卦为方位,不断靠近何其。
何其没学太多,只感觉每朵花的走位是有意的。
何其尝试着,往左踏了半步。
踏到一半,就见一朵大王花移到了她即将落脚处,等着何其将自己送入它口中。
何其再次庆幸自己的第六感,默默地将脚缩了回来。
寸步不得行。
何其握着拳,再度看向男人,盯着男人暗中发紫的脸看了两眼。
花行睁开眼,露出一双淡漠的眼。他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像是混血儿,抛开一身奇怪的纹路不说,是个英俊的男人。
“看出来了”花行面上露出一点笑意,“那又如何呢,天才多的是夭折的。”
男人一说话,何其更肯定这个男人不敢让她靠近。
寸步不得行,能将何其困着等死,也能防止何其近身。
再想到男人使计布局,将自己一个人骗出道观,好方便行事。
何其试探道“没想到你看着一把年纪,连二十来岁的张玄明都怕啊”
“张玄明是谁”花行反问,而后明白过来,“姓张,龙虎山的我不认识。”
给了男人装的机会,何其趁机放出渣渣兔。
渣渣兔从何其手中跳出,又被何其抓住,投掷向男人。
刚出来的渣渣兔看着男人一身带毒的纹路,刚长出来一点的兔毛都炸了起来。
“唧唧”
老大怎么回事啊
何其来不及回答,因为她同时念着千斤榨的咒语“灵官咒、灵官法,灵官使起泰山榨”
话音落下,渣渣兔直接沉到花行头顶,将身子化作千斤,压在男人脖颈之上。
念完法咒,何其一脚踹开一朵霸王花,解释道“我不能动,就指望你了。渣渣兔,你冲,咬他”
何其觉得抛开道法,她的武力值还不如渣渣兔。
男人都惧怕何其靠近,想来渣渣兔能够搞定,渣渣兔可是赛大狗的猛兔。
但是渣渣兔看着身下的剧毒男人,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没地方下嘴啊
“小小年纪,偷袭倒是顺手。”花行面带恼怒,道家法术,有施法自然也有解咒之法。
何其
何其“你有脸跟我说这个,打伏击的是谁”
花行冷眼看她,掐起法诀,朗声道“奉请九牛祖师来造起,阴九牛、阳九牛。”
但解诀的咒语念完,脖子上似乎还有一半的重量,依然沉重得很。
渣渣兔有点得意,故意拿兔腿蹬男人“唧唧”
兔爷可是山神令曾经的也是。
花行身躯一歪,但勉力站稳。他那双绿色的眼睛变沉,从喉中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落在花行左臂,大王花立时狂躁起来。
宽敞的花口几乎如猛兽般,朝着何其扑近。
何其再度尝试五火掌,可竟然沟通不了天地元气。以她的天资,竟引不动不了阳气。
这下,何其终于知道大王花占据八卦方位是为何。原来是为着后招。
渣渣兔在一旁看着都急了“叽叽”
老大,要不我来帮你
渣渣兔来帮忙,肯定能应对。但是那样男人很可能就跑了,说不定还能施出别的咒法。
而且何其看了一眼,渣渣兔那边双腿都被男人用红绳施法绑住了,看来也是不妙。
“不用管我”何其心一狠,抬起拳头,给了旁边的大王花一下,然后蹲下身子,用手去掰大王花的花根。
蹲下身子,那股子要命的臭味更要命。
何其差点把中午吃的吐出来,忍着恶心抄起花,也不顾手心一阵蛰疼,将花口对准另一朵贴近何其小腿的大王花。
一旁的花行则看傻了一瞬。
直接上手,还能这么来
两朵花并不友爱,何其手中这朵大王花更大,便将另一朵吞噬进去。
何其心里一松,立马又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缩腿前面大王花倾倒出汁液,将何其腿上的薄裤蚀透,还将她小腿腐蚀出一堆密密麻麻小泡,又疼又痒。
这下何其更气了,辣手摧花。
何其荼毒着大王花,没注意到林荫大道外响起狗叫声。
陆诚等人跟着大爷和狗,往这边赶。
一股惶惶正气侵来,阴煞之气渐退去,花行面色一变。
而何其也感受到了涌入的傍晚残阳的暖意,她抓起自己刚摧残的大王花,想将汁液泼向转身想跑的男人。
大王花汁液落在男人身上,对方竟无动于衷。
待听到人声,大王花的身形渐渐散去,可男人将两腿贴上符箓,眼看就要跑远。
何其拔步想追,奈何受伤的小腿疼得厉害,跑了两步就软了下来,完好的一条腿跪在地上。
何其单膝跪地,目光遗憾地看着男人跑远的方向。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一声惨嚎
“啊”
淡定无比的男人,几乎声嘶力竭。
只依稀看得见,男人屁股上挂着个大白团子。
作者有话要说渣渣兔最后还是开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