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领的头”她立马严肃起来。
她知道,凡是联合起来的事情,必然有个领头羊。
男人摇了摇头,旁边围上来的一个老婆婆,说道“这位贵人,上京城现在只有地上长得草和河里不要钱的水可以供着我们了。”
老婆婆看起来眼熟,魏舒忽然响起,这不是那日跪在自己马车前的老婆婆吗
“婆婆,您还记得我吗”
老婆婆眯着眼,仔细的辨认了魏舒的脸,才欣喜地说道,“贵人,您是郡主哦不,公主草民给您请安了谢公主那日的救命之恩”
魏舒跪在马车板子上,拉住了老婆婆,悄声道“婆婆,我这是微服私访,您那孩子好些了吗”
老婆婆了然的点点头,“好些了好些了,多亏了公贵人的仗义相助,我孙儿好多了。”
“那就好。婆婆,您可知道,到底谁牵头做了这没良心的生意”
“据说是登云楼的掌柜,也是这上京城商会的会长。”
魏舒的心底猝然升腾起一股怒火,如今竟然还有给钱不卖的道理。
“城外的救济草庐呢”
“那草庐昨日因为人太多,挤得塌了,还砸伤了好几个。”
魏舒握紧了拳头,那当初承建草庐的建工,还拍着胸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过绝对不会榻
她掏出了包里的干粮,将几个馒头分给了这个男人和老婆婆,两人千恩万谢,步履蹒跚的去了。
她小手一指,看着前方“师父,去登云楼。”
“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准备去砸了登云楼”
看着魏舒这架势,宗离也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魏舒蹬着登云楼的方向,“拆了倒大可不必。本公主只是要让他跟这些受了灾的百姓下跪,道歉。”
马车横在登云楼的正堂门前,迟迟不动,也不见有人下来。
登云楼出来了几个伙计,一个看着就肱二头肌结实的糙汉吼道,“谁啊不要命了敢在登云楼门口造次赶紧给老子下来”
马车里,魏舒冲宗离挤了挤眼睛,然后将手里的公主令牌塞给宗离,“师父,靠你了。”
宗离憋屈道,“行,小丫头,师父就给你当一回行侠仗义的剑。”
宗离整整袍子,咳了两声,掀开车帘,嚎了一嗓子,“嘉宁长公主驾到”
不料那伙计嗤笑一声,“嘉宁长公主那是何许人也你这马车里坐的要是嘉宁长公主,那我就是玉皇大帝”
说完,几个伙计立马哄堂大笑。
宗离的表情倒是一点没变,又重复了一声“嘉宁长公主驾到”
“老头,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那么卖力在这喊哈哈哈哈。”伙计笑的更厉害了。
宗离还是不动声色,“嘉宁长公主驾到”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几个伙计越发觉着不对劲,其中一个矮个伙计看势头不妙,立即进去请了掌柜。
不时,登云楼掌柜迎了出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不知马车里坐的是哪位贵人”
宗离看了一眼掌柜的,提高了音调,“嘉宁长公主驾到”
人群中挤进来一些难民,带头的便是那被魏舒救了的老婆婆,她向着马车的方向,跪了下来,“草民参见嘉宁长公主,公主金安”
一些人面面相视,一些人则跟着跪了下来,“草民参见嘉宁长公主,公主金安”
百姓纷纷跪了下去,连酒楼旁打烧饼的都顾不上炉子里烤着的烧饼,行了跪拜礼。
掌柜和几个伙计彻底傻了眼,也跟着下了跪,“不知公主尊驾,口出狂言,还望公主恕罪”
宗离走到那掌柜的面前,蹲了下来,扯着那掌柜与自己同款的胡子,将那公主令牌贴近掌柜的脸,“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令令牌”令牌上金光闪闪的“嘉宁”二字无疑彰显了马车里那位尊贵的身份。
是时候了。
魏舒撩了车帘,从车上走了下来,那身上多多少少的富贵姿态,还有那随风轻飘的上等衣料,让掌柜的后背浸出了一身的冷汗。
“公公主。”
魏舒迈着矜持的小步子走到了掌柜的面前,显得居高临下,“你就是登云楼的掌柜”
“是是。”
“那刚刚说自己的是玉皇大帝的是谁”魏舒眼神一眯,颇为震慑人心。
掌柜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大力的拍了一把身边的糙汉,“说你呢你这个没眼色的东西”
“公公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有罪,小人眼拙”
魏舒立马冷笑一声,“眼拙那就把眼睛挖出来换给看不见的人,如何”
那糙汉吓得往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魏舒看把人吓够了,不再理他转身,向着跪在地上的百姓柔声道,“诸位请起,我嘉宁尚且年幼,各位的大礼,嘉宁受不起。”
说完,她抬起手臂,双手指尖相接,举过额头,颔了首,弯了腰。
这是南梁的大礼。
“公主,不可啊”
“公主,我等平民,如何受得起您如此大礼”人群中有人发了声。
魏舒回头看了一眼登云楼的掌柜,沉声说道“今日,我嘉宁站在这里,看见这些受苦的灾民,他们手中有着银两,却挨着饿,心中自然心酸。”
“看着这些受着病痛折磨的与我同龄的孩子,只能远远地望着医馆的门,我嘉宁徒有这公主虚名,却不能做一些实事,是我嘉宁的不是,是我嘉宁对不起诸位,嘉宁给你们赔罪。”
当魏舒双手举过头顶的那一刻,一个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好不愧是南梁的嘉宁长公主。”
人群纷纷向后望去,一位俊美少年,身着极为柔顺的丝织袍子,发髻之上垂下两条红色的缎带,瞳仁灵动,眉若昆仑。
“你是谁”魏舒问。
她虽未见过此人,但是看这人的穿着,想必非等闲之辈。
“臣沈之煜拜见嘉宁长公主。”沈之煜谦谦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