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书房内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那一名女子身上。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此时原本在外边叽叽喳喳的鸟儿,竟然也安静起来。
好半晌,那个女人才仿佛挣脱束缚般的,说出一句话:
“不知道,但是应该不多。”
看来这句话,似乎也触及到对方的反击区内,心知再没有些什么,需要询问的。
康眠雪将视线转移到,另外一人的身上,她此时已然满脸惊恐。
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东西,竟然可以不用上刑,就让对方说出想知道的秘密。
甚至因为那一瓶药物来自于康眠雪,她看向康眠雪的眼神中,带着无比的恐惧,仿佛看着狰狞的怪物。
康眠雪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想法,丰润的红唇微微勾起显得魅惑动人,可惜说出的话,却让女人瞬间如坠冰窟。
“别着急,下一个就是你。”
很快,在同样的手法之下,另一名女子也交代了一切。可惜的是,她们同样并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个同伙。
他们本来是茜香国皇家的死士,结果在三年之前被派往此处,这三年间除了足够的金钱支持之外,从来不曾有过什么任务。
这一次他们会行动,也是因为觉得只做秀才,实在是发展得太过缓慢,一时激进之下,这才想要上进一把。
可惜他们根本不知道的是,三年前那位茜香国的国主,已经被人推倒。
此时正在茜香国内,妄图与新国君对决,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也是这些人走运,纵然那位国主此时已然自顾不暇,但是他们的经费却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没有人苛扣他们一分钱。
有着大笔优物的资金,使得这些人开始疯狂地扩张。
他们在江南三四个地方,都各自准备不少的财产,甚至这次也是下血本才买通官员。
看着众人义愤填膺的模样,康眠雪此时反而冷静下来。
这两个人所言的事情,即便可信度极高,但是未曾全部一一审讯过,康眠雪仍旧是不能够完全相信其人。
现如今这些人落在手中,倒并不必太过担忧,反而如今倒要去琢磨那茜香国,为何未曾克扣他们的银两。
只是这件事情却不适合在此时讲出,康眠雪当下口中说道:“这件事情暂时到此为止,把他们所有的口供都记录下来。
然后把那个杀人的交给陆猴儿,他想怎么处理,就让他怎么处理吧。”
事情有轻重缓急,向来这次茜香国终来人,若是想要与其联络,仔细盯着他们就好。
她望着本以为因涉及到他国之人,自己报仇无望的陆猴儿,眼见着她有满眼绝望,变得大喜过望。
康眠雪轻笑一声,她的人自然只能够欺负别人,又怎能被别人欺负呢?
司徒源看着妻子,眉宇间隐隐的疲惫,有些心疼的替妻子整理头发。
想来是那腔调古怪的欠茜香国语,让妻子极为耗费精神。
“雪儿,你刚刚说的话,是茜香国话?”
司徒源带着几分好奇地询问道。
康眠雪点点头,仔细的解惑。
“那个女孩子应该是茜香国的贵族之后,只是他们语调特殊,所以说出话来便有几分古怪。
你却是忘记了,七年前咱们曾经遇见过的那个女孩?就是叫做阿芝的。
这种语调是她教给我的,据说是他们家乡的特殊语音,虽说跟大庆的官话很相似,但是实际上,语调的速度以及重音都不相同。”
康眠雪仔细地说着这件事情,司徒源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件事情他还记得,的确正是如此,当时他还颇为笑话,二人学着什么夹子音,拿腔拿调的。
现在才知晓,原来根本不是本国的语言。
康眠雪轻笑一声。
如今想来,还是当年更加的自在,如今虽说位高权重,却偏偏越发地觉得高处不胜寒。
“看你此时像是累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去,正好如今也该用午膳了。”司徒源看着妻子带着几分湿润的额头,有些心疼,伸手轻轻提对方擦去水痕。
康眠雪点点头,转头吩咐柳湘莲:“你手上的那瓶吐真剂一定仔细保管,万不可给任何其他人使用。即便是冯紫英,也得在你面前使用才可以。”
柳湘莲下意识地看着,被自己攥在手中的那只水晶瓶。
他此时知道,此物多么珍贵,柳湘莲当下赶紧抱拳行礼:
“属下遵命,娘娘请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柳湘莲绝不敢私自乱用。”
康眠雪一笑也不说话,毕竟柳湘莲的性格,她却是极为了解。虽说偶尔会有些义气之态,但是大部分时间,柳湘莲的冷静却是极其让她放心的。
司徒源又仔细吩咐将那些人快速的审讯,这才扶着妻子离开书房。
两个人当下回到房间,康眠雪此时哪里有些什么胃口,她侧坐在炕上只觉得有些无语。
“那个皇帝不过在位三年就被赶下去,想来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安排,如此倒是我们的大幸。”司徒源带着几分感叹地说道,这件事情真的让他有些后背发凉。
但凡对方再多几年,恐怕所安排的人会越来越多,如若是十几二十年之后,岂不是尾大不掉成为大患。
康眠雪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实在是这件事情太过诡异。根本无人能够想象,整整一家人会被完整地替换掉,而他们却是想那些,被替换的人一样,过着从前的生活。
就会这样安静地静止下来,直到有一天被唤醒。
“我无法想象,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会有人唤醒他们,他们中间也许会有封疆大吏,也许会有边城将军。如此一来大庆朝危矣。”康眠雪略微想象了一下那时的情景,她忍不住心中微微有些寒意。
纵然她在厉害,也无法在这种事情上,将所有的危险一一根除。
这让她忍不住怀疑身边的人是否还有这种被替换掉的。
司徒源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后背,他感觉到些许的潮意,微微皱起眉头,口中难得严肃起来:“雪儿不要再多想,你先去把衣服换掉身上,如今已然都是汗,如今你身上特殊,免得着凉。”
司徒源说罢,见康眠雪仍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知晓她此时恐怕不知在盘算什么,干脆直接越过对方,吩咐秀菊准备好洗澡水。
康眠雪一直非常乖巧,直到自己一下子没入一片温暖之中,她才恍若惊醒一般地睁大眼睛。
她带着几分好奇的左右瞧着,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炕上到了浴室内。
此时白玉雕刻的龙头之中,无数炙热的液体缓缓吐出落入池中。
房间内隐约的硫磺气息,混合着百合的香气,在空气中微微沉浮。
康眠雪抬起手,白色的花瓣在他的掌心落下,轻轻荡起几朵水花。
她带着一丝叹息,轻轻抚摸着温润的水面,感受着手指之间那滑腻的触感。
“说真的,我此时倒有些庆幸,那位茜香国国君,只做了三年皇帝便被赶下台。”康眠雪的语气中满室梦幻,她刚刚仔细演算了一切的可能,如若在给那人五年的时间,那么大清朝的根本将会被触动。
实在是未免,有些让人觉得,可怖又可笑。
司徒源看着妻子,他未曾说话,只是轻轻将妻子的头发散开。
温热的水流,使得康眠雪渐渐放松下来。
她感觉到发丝,顺着自己的肩膀,落在水面之上。
一瞬间,舒服地叹息一声。
“这件事情等回京城之后,自然会禀报父皇,到时再去广州那边查蛛丝马迹,定然可以查到的。
况且那位茜香国君主已然下台,未必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司徒源轻声安抚着妻子,即便日后再有如何,他也不希望此时妻子,因为这件事情而太过伤神。
“我原本打算坐山观虎斗,可是若是如此,恐怕还要注意一下那位茜香国女王。”
康眠雪有些无奈的点点头,这件事情她自然是知道何为轻重缓急。
现在最先要处理的,却是万寿节的事宜,蒙古诸部即将到达京城,恐怕还有一场硬仗。
“想来咱们八月十五之前定然能够回到京城吧?”康眠雪仔细地掐算日子。
司徒源略一盘算,点了点头口中安抚道:“这事儿你确实放心,定然是可以看到的,恐怕还要早几日,毕竟咱们当时出来乃是逆流,这会子顺流之下会好很多。”
康眠雪点点头,这样一来她便放心一些:“时间总需要赶一点,总不能让船一直停在天津港。沉雪的信我记得给你看了,如今咱们要的东西在那船上放着,到时在天津港直接交接就好。”
康眠雪闭上眼眸,将头靠在白玉枕上。
司徒源点点头并未说话,仍旧极其细心的,替妻子将温泉水浇在脖颈和后背上,缓解她身上的疲惫。
“咱们这次来到江南,未免也太过仓促,竟然就未带着几个丫头好好玩玩,让她们白白跟了咱们一趟,实在是有些无奈呢。
偏偏事情又赶紧,这真的是……”
康眠雪似睡非睡,嘴中说着呢喃着。
司徒源听到这事儿,似乎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他仔细回想,这才忽然想起,口中低呼一声。
“说起这事儿,我倒是忘了,今儿早上照姐儿过来,说是晚上有什么花灯会定然非要去。我看她有些可怜,便说晚上的时候跟你商量一下。”
司徒源的话中,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可是康眠雪却知道,对方会说出此言,便是想让自己同意。
她睁开眼眸,眼神柔和,长长的睫毛在水蒸气的氤氲下,竟显得像极两把刷子。
“没必要太过拘着她们,想去便去吧,再说我也想跟你好好的游玩一番。”康眠雪轻笑着伸出手,紧紧握住司徒源的手掌。
两只手交叠,放入一对鸳鸯交颈而眠,从此再不分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