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宗小木屋,窗上垂着竹帘,正午的阳光穿过竹叶,透过竹帘,映了一屋子的凉绿。
桌上有个刻着符篆的小台灯,罩着一层细腻的白纱,散发着柔和的亮光,师徒三人正坐在桌边。
三人面色严肃的看着桌上放置的卷轴。
这可是要10两银子
谢惟远轻轻拉开系着的红绳,如珍似宝般慢慢摊开画卷。
乱红点点飘落如雨,画中女子一袭白衣,梅下舞剑,青丝飞舞中窥见一张貌若天仙的侧脸。
若是寻常男子画中美人如花似玉般的面容,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但谢惟远不是一般男人。
他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就这10两银子
谢惟远倒吸一口冷气,这种画我一天都能画100张
这般表情,让两个忧心忡忡的徒弟彻底误解师父被这画中的女子迷倒了
谢惟远无暇顾及两个徒弟奇怪的脑回路,他刚打算用神识探入这个传字玉简,却发现这玉简内刻的阵法玄妙,竟是不需要神识便可以传字。
此时,玉简中映出一行暗金小字。
玉梅张郎日安,奴家玉梅。
真的很像现代社会的x信,谢惟远紧张地搓搓手,正要回复时,视线被两团阴影笼罩。
季崖和沈碧不知何时悄声来到谢惟远身后,踮起脚尖偷偷看这玉简。
谢惟远做贼似的藏起玉简,故作严厉叱呵“你们,去修炼”
自从有了钱后,他把造梦宗从里外面都拓建了一番,两个徒弟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季崖和沈碧挨完训,一脸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谢惟远打发完二人后,走到角落里,随手拿了个靠垫坐下,晒着透绿的阳光,开始跟这个所谓的玉梅姑娘聊天。
张谢玉梅姑娘,你好。
过了许久,这玉梅姑娘才回复一条信息。
玉梅方才奴家去给附近的乞丐分发吃食了,抱歉。
谢惟远挑了挑眉,这貌似是个有善心的姑娘,思来想去,他打算先作先抑后扬。
张谢哦。
玉梅姑娘似乎并不在意谢惟远冷淡的态度,这次她消息回复得很快。
玉梅每次看到乞丐们脸上的笑脸真的很开心,想必你也是个有爱心的好人。
谢惟远仔细思考了一下,继续冷淡回复。
张谢哦
玉梅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
玉梅玉梅真幸运,能遇到你这般美好的人,真是世间少见。
这玉梅的回答有古怪,谢惟远绞尽脑汁的试探她。
张谢这就少见了你马上会被我迷倒了
玉梅好似真的被谢惟远这句话镇住了,她沉默了许久,发了八个震撼人心的字眼。
玉梅张郎坏坏,玉梅爱爱
玉娘赢了
谢惟远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先是用虚假的漂亮脸蛋迷惑他人,再使用这道无法传音的玉简,还有这个土味十足的回答
这个玉娘肯定是个男人假扮的
他升起一股莫名的胜负欲,一定要把这个玉梅揪出来
此时,玉梅却率先出手,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
玉梅后娘回来了,她每日都要玉梅伺候作羹汤,回聊。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满腹的才华无处施展,谢惟远只能坐在墙角独自生闷气。
沈碧和季崖无心修炼,正扒着门缝偷偷观察谢惟远的反应,见他脸上神情变化莫测,时而开心,时而恼怒,似乎全部的心神都被这个玉梅姑娘勾走了。
两人不由得联想起隔壁卖葱大婶的话“你们师父以后要是娶了师娘,就不要你们哩”
沈碧偷偷附耳对季崖说“师兄,师父有点不对劲。”
季崖严肃点头。
沈碧看着大师兄这般装酷,不由自主的联想起同样酷酷的师叔。
此时季崖与他竟是心有灵犀,他们两人眼神汇聚在一处,说道“找师叔去”
一连几日,谢惟远都抱着那传字玉简,连魇兽都不撸了,一副为爱痴狂、茶饭不思的模样。
实则他们在玉简上,进行了一场没有硝烟,只有油腻的战争。
谢惟远大致掌握了这个玉梅的一些情况,“她”家境殷实,亲生母亲早亡,几个哥哥早就进入仙门不理家事,后娘来了之后,对“她”百般刁难。
玉梅在家中势单力薄,父亲对她这个亡妻之女视若无物,只有远在乡下的外祖母能让她感到亲情的温暖。
玉梅玉娘下午就要回乡下的外祖母家了,郎君你可知外祖母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谢惟远迟迟没有回复,这几日的言语交锋已经让他大脑空空,油量不足。
谢惟远放弃抵抗是什么
玉娘稳操胜券当然是希望玉娘找个像你这样的如意郎君。
谢惟远奋起反抗女人,我允许你有这样的想法。
玉娘一败涂地玉娘去整理包袱,回聊。
好不容易赢了一回,谢惟远双眼弯成月牙,笑得像个没有脑子的傻瓜。
叶琅外出调查锈剑一事,一连几日都无收获,回到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造梦宗时,看见两个师侄如门神般堵在造梦宗门口。
“师叔,大事不好了”沈碧双眼鼻子乱飞,指了指禁闭的造梦宗大门。
季崖不是个爱说闲话的性子,但事态紧急,他在一旁点头来表示自己的观点。
叶琅“何事”
沈碧“师父最近找了个师娘”
即便是叶琅修为盖世,此刻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冰山般的脸上裂出一丝不可置信。
沈碧继续拱火“师父每天抱着一个传字玉简跟师娘聊天。”
叶琅眼里窜出两道暗红的火苗,他平日里心绪波澜不惊,现下全身似被火烧着了般,往屋内走去。
这天大的消息,身为师兄怎么能不知道
新买的大门被他撞成一团木屑。
谢惟远被这动静吓一跳,手中玉简掉落在地。
叶琅紧皱眉头,正要询问那个“师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惟远反应迅速,像极了躲在被窝里玩手机的年轻人,他急忙扑在那个玉简上,心想,这里面羞耻的聊天内容千万不能让叶琅瞧见
他眼前白鞋隐隐绣着银色暗纹,华贵非常,纤尘不染,谢惟远偷偷藏起玉简,抬头一笑“师兄,你鞋真白。”
他拙劣的掩饰都被叶琅尽收眼底。
谢惟远看着这小白鞋,忽然有些不对劲,他一把抱住白鞋,惊道“师兄,你买了这么贵的鞋子”
叶琅想抽回脚。
谢惟远抱得更紧,眼睛死死盯着鞋面上的暗银花纹,用手指在花纹上比划,声音都开始发颤“这是阵法天哪师兄,你是不是当小偷了”
叶琅维持着一只脚抬在半空的姿势,抽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时间无法动弹,见到谢惟远恶人先告状,不由自主的忘记初衷“是秘境中得来的。”
谢惟远狠狠将叶琅的小白鞋抛下,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每次秘境都不带我”
叶琅“是你进不去。”
谢惟远“就是你不带我去。”
叶琅“我没有。”
谢惟远“你就有”
“”
季崖和沈碧齐齐扶额,又开始了。
谢惟远正在为扯开话题而松了一口气时,藏在胸口处的玉简兀自亮起,是玉梅发来讯息。
叶琅目光如炬,几乎要把他的胸口烧出一个洞。
谢惟远举手表示先中场休战,他转身偷偷摸出玉简一角,上面显示出一句话。
玉梅玉梅已经到外祖母家了,这里有好大一亩茶田,张郎,你爱喝茶吗
这句话有陷阱谢惟远灵感涌现,立即回了一条。
张谢我如绿茶,越品越香。
这八个字威力堪比核弹头,能让玉梅回味许久,迟迟不能答话。
谢惟远自信一笑,将玉简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藏得严严实实。
这一幕让叶琅也不得不相信,谢惟远似乎真的与一个不知名的女子聊得火热。
叶琅声音闷闷“这女子是何人”
不等谢惟远说话,沈碧抢答道“她的几个兄弟都是修士”
季崖“家底殷实。”
沈碧“就住在我们宗门附近。”
“停”
越听越离谱,谢惟远大声吼“这不是个女人是个男人”
沈碧惊呼“师父,那画卷上明明是女子”
季崖“说不定师父就喜欢这样的。”
叶琅目光沉沉。
谢惟远叹了口气,真的是解释不清,他很想出门透透气,顺便找一下回复玉梅的灵感。
刚要走时,手腕被叶琅握住。
“你要去见他吗”
谢惟远竟从叶琅的声音中听出一丝委屈,他转头望着叶琅的双眼。
两人对视许久。
谢惟远又叹了口气,姑且相信一回师兄的智商。
他走到叶琅的身边,离的很近,贴耳说道“镇上有人失踪,我怀疑跟这个有关。”
他拿出捂得温热的玉简。
叶琅飞快的瞟了一眼玉简,双眼又直直的看着前方。
谢惟远怀疑叶琅没听懂,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失踪跟玉简有关系”
叶琅转头,面朝墙壁说道“什么,什么关系。”
“镇上最近失踪的人都是大户人家,这安素斋的雅间价格昂贵,”谢惟远摸着下巴,“我怀疑那些失踪的人都是进入安素斋之后,看见那面墙上的男娶女嫁的信息,然后同我一样租了这个玉简。”
他将玉简递给叶琅,继续说“我怀疑那些男男女女的信息都是虚构的,我这几天都在试探。”
谈话间,这玉简又亮起,玉梅发来讯息。
谢惟远立马抽回手,转身偷偷摸摸看这玉梅发了什么内容。
玉梅张郎,玉梅刚刚去帮外祖母炒茶叶,外祖母年事已高,却为赚这辛苦钱奔波劳累,玉梅真的很想替她分担一二,玉梅很能吃苦。
谢惟远胸有成竹。
张谢那你想吃爱情的苦吗
玉梅似乎深受震撼,玉简开始忽闪忽暗,预示着另一方主人的心绪不定,最后败下阵来,不再应战。
玉梅玉梅刚刚为张郎亲手炒了茶叶,你想尝尝吗
正好是引蛇出洞的好时机,谢惟远马上秒回。
张谢想。
玉梅明日午时,贵宾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