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禾殿内
碧桃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颤抖道“那、那盛家的余孽跟着姜侍卫从北寒门离开,此、此刻,怕是早已出宫了。”
“废物该死的废物”尉迟嘉疯了一般,抬脚就狠踹了上去,嘶吼道“若不是你,本公主怎么会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还惹了穆兼章那个阉人”
“公、公主息怒,奴婢”碧桃哭着摇头,“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啊”
“现在宫内所有人都在看本公主的笑话,你是不是很开心”
“不、不是的公主”
尉迟嘉神色阴狠的看向她,怒声“本公主告诉你,尉迟鹭若是不死,死的就是你”
“公主”她惊颤的抬眸看向她,跪在地面上,裙角还染上浓浓的灰尘。
那是尉迟嘉刚刚踹她时所留下的痕迹,此刻,她的侧腰处,还有深深的疼痛感,遍及全身,但都远不及这句话来的要骇然。
“公主,您您不能丢下奴婢啊奴婢一直忠心耿耿从未背弃公主您啊”
“所以,你要想法子给本公主除了她,解了本公主的心头大患才是。”
“公、公主想奴婢怎么做”
尉迟嘉低下身子,视线紧紧的对上她道“本公主要你,悄无声息的,杀了她。”
一大早
宫内诸人就听说了昨儿个午夜发生的事,各个缩着脑袋做事,不敢多说一句,以免惹得贵人不喜。
芙源殿内,早膳是尉迟箐陪着尉迟鹭一起吃的。
她今儿一早就收到消息了,特意赶了过来,就是问她昨晚的事。
“你殿里,可真窝藏着什么盛家的余孽不成”
尉迟鹭埋在窑变色的小绿釉碗里,轻轻的撇了撇嘴,眉目不高兴极了,自然也不愿意去回她这话。
尉迟箐眉头一皱,伸手去扯她的小碗,道“建平,你先回答皇姐的话。”
“皇姐”她烦躁的放下小碗,抬起小脸来看她道“你也不相信建平吗”
“不是皇姐不相信你,而是嘉儿不可能空穴来风。”
“那你大可以在建平这儿搜查,看有没有盛家的余孽啊”
“你这是”尉迟箐有些被气到了,“非要与父皇对着来吗”
“建平何时与皇伯伯对着来了”她又埋下小脸去,将洁白的小脸藏在小碗中,好像这样就没有什么人去逼问她一样。
尉迟箐当即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旁落声道“你还不是与父皇对着干父皇要杀盛稷,你救了他现在父皇又要杀所有盛家与陆家的余孽,你又要去救他们你说,你这不是与父皇对着干又是什么”
“皇姐这话说的好生不对,陆家关建平何干”
她气笑了,上手戳着她的小脑袋道“对,陆家与你无关,但是盛家的人,你都要救了是吧”
“皇姐”尉迟鹭的声音软了下来,转头看她道“盛家有造反之心的乃是盛宏如今盛宏已死,放了盛家其他人,还彰显了皇家的大度这难道不好吗”
“不好”她非常重声的反驳她的话,表示自己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各方不平,前有盛家陆家造反,后有各路诸王动荡,但凡要是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危如累卵啊。”
“建平知道,所以建平已经在敦促自己谨言慎行了。”
“你这样放跑盛家的余孽也是谨言慎行”
“怎么又说这个”她又不开心的转过脸去,继续扒拉着自己面前的小碗。
“建平”尉迟箐抬脚在她身旁落座,扯着她的小身子面对着自己,严肃的看她道“你知道皇姐方才是从哪里过来的吗”
这是何意
尉迟鹭有些不明白,抬头看向她,出声问道“哪里”
“寿康宫。”
“寿康宫”她一下坐直了身子,紧张道“皇祖母那儿皇祖母怎么了”
尉迟箐哼哼道“还知道关心皇祖母啊皇姐以为你都快要把皇祖母给忘记了。”
“建平怎么敢啊皇姐竟会取笑建平。”尉迟鹭上手拉着她的裙摆,晃了一下,急声道“快说,皇祖母怎么了”
“皇祖母病了”尉迟箐缓缓的垂下了小脸,温婉娇俏的面容有些说不出的担忧,“病的卧床不起,自打太子皇兄离世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说什么也提不起笑意来。”
“那建平要去看皇祖母。”她一时有些急忙的站起身,话说间便要往寿康宫去。
“建平”尉迟箐忽而伸手扯住了她,眸子微红,“皇姐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如此莽撞行事的”
“那皇姐是为何啊”
“母后为我议亲了。”
“皇姐说什么”尉迟鹭身子浑然一僵,俯低下来看她的视线有些颤抖,“怎么会怎么会呢这还没有一年呢”
明明应该是一年半啊不对,不是的,这个时间不对,没有这么快,没有这么快的。
她摇头,她颤抖着摇头,“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
“建平”尉迟箐抓着她的手臂不放开,发着抖道“皇姐说个大不敬的话,若是若是皇祖母的身子有什么不测,而皇姐又嫁去宫外了,你可怎么办啊你要皇姐怎么办啊你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
“不是的明明不是这样的皇姐”尉迟鹭眼眶酸涩而红,泪珠在桃花眸里打着转,要掉不掉,分外可怜。
明明这时间轴应该在一年半之后的,她都已经算好了,那时候,就算韩纪不是大将军,盛稷也可以爬到首辅大人的位置。
如今,如今都变了,全部都变了。皇祖母身子已然开始不好了,然后是外祖父,再然后是不是就是皇姐了
不,现在就是皇姐了
不,不对,统统都不对,不应该这样发展的,她一切都没有准备好,不可以。
“建平”尉迟箐见她这副慌乱无措的样子,哭着将她拥进怀里,心疼的厉害,“皇姐皇姐这一生只希望你过的平安顺遂,皇姐皇姐生怕你再出什么事啊”
“若是若是刺客的事再发生一遍,皇祖母皇祖母怕是承受不来,皇姐也会夜不能寐的啊”
“你要、要好好的才是,要好好的约束自己才是啊你不能如此如此只顾眼前啊”
“那盛稷是有什么好,需要你堵上你的以后吗”
“这皇宫里,至始至终,最大的还是父皇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不是的皇姐”她有些颤抖的摇着头,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恐慌与未知预料的忧愁。
“你答应皇姐,与那盛稷断了吧,好不好你欢喜什么样的男子,皇姐都去给你找来成不成”
“不、不要皇姐不是的”
“那盛稷到底是有什么好啊他除了能给你带来麻烦还有什么啊”尉迟箐哭的不能自已,声声向她控诉着,心疼的难受,“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听皇姐一句劝呢”
“皇姐,这不关盛稷的事。”尉迟鹭伸手抓住她,红着眼睛向她解释道“建、建平答应你,会好好听话,好好遵守宫规,不给皇家添乱,你别走好不好你不应该这个时候议亲的,不对,这根本就不对的”
“那你要皇姐何时议亲啊”她一边落着泪看她,一边轻抚向她的脸庞笑着,“建平,皇姐已经及笄两年了,皇姐该议亲了。”
“可是这时间线根本就不对啊皇姐”尉迟鹭不知为何,心里防线坍塌,哭的梨花带泪,泪眼婆娑的,像个可怜兮兮的水娃娃,水做的一般。
尉迟箐倒是破涕而笑,“你这是怎么了不希望皇姐出嫁吗”
“不希望建平想皇姐一直留在宫中”
“一直留在宫中啊”她喃喃自语,随即轻轻摇头,“那怕是不行了啊,还有几日的时间,向北王的军队就要进宫了”
“什么”尉迟鹭怔怔的抬眸看向她,身子仿若受了重锤一般,不会动了。
尉迟箐弯起唇瓣,藏起眼眸中的暗色道“建平,父皇要重用向北王,而我,是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