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居满院的人都被司惗的话镇住了,晏清更是满头大雾。
这人又是发什么疯
还没等她理明白司惗的目的,司惗却又开口了“若是将军嫌弃某身份地位,不配将军下嫁,某也不介意嫁于将军。”
晏清“”
“你失心疯了”
晏清瞪圆了眼睛,怒声呵斥,“简直有病”
言罢,一甩袖,转身进了自己屋子,“砰咚”一声把门拍上。
司惗抬脚往前,却在门口被红妆拦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你当很清楚,若真惹恼了我家将军,一状告到你家主子那儿,先斩了你,也并不是没可能。”
司惗抬眼瞅着红妆,红妆面无表情地同他对视,微掀的凤眼凝着冷光,泛着同她身上轻甲相近的寒光。
司惗轻笑一声,正要开口,却见红妆往前逼了一步,手已经扶上了腰侧的佩剑。
这下司惗笑不出来了,这人显然是来真的,并不打算让步,若自己强行闯门,只怕会血溅当场
思付间,司惗眼一眯,瞟一眼红妆身后的屋门,退后了一步。
但红妆显然并不满意司惗的这一步退让,步步紧逼。
以至于司惗不得不一步步后退,直到脚后跟踩空,倒退着下了身后的矮梯,站到庭院里,红妆才在廊前停下,招了个人过来“带这位先生去客房休息。”
司惗脚下生根地在庭院里站着,并不打算跟婢子走。
红妆手按在剑柄上,指尖扣上剑柄,居高临下地同他对峙,分毫不让。
直到晌午的日头过去,晏清都已经处理好伤口,吃了午饭,两人依旧如此对峙着。
到最后,司惗可能是站得脚麻了,下意识地倒腾了下脚,可一抬眼就瞧见红妆不动如山地站着,顿时又叫他有些面皮发紧。
这些当兵的都是怪胎不成
到中午饭点儿刚过,司惗又累又饿又渴,确实是站不住了,恨恨地一咬牙“你狠”
说完活动一下脚,一瘸一拐地去客房了。
红妆这才转身,站回晏清门边,却被晏清叫进去。
“果然疯子还得愣子治,还是红妆你行啊”
晏清按着酸胀的眉心,觉得心中那口恶气总算是顺了,“你也饿一上午了,赶紧吃点儿。”
晏清说话间,就摆好了碗筷,招呼红妆在桌边坐下,神清气爽地看着红妆吃饭。
刚看司惗吃瘪,她有点儿心气顺过头了,多吃了两碗饭,这会儿撑得慌。
红妆刚端上碗,还没吃,晏清的房门却“砰”的一声被拍开了,门口露出司惗气急败坏的脸。
还不等司惗脚踏进来,刚还坐在桌边的红妆已经是到了门前,腰侧佩剑陡然出鞘
司惗骇得下意识一退,脸都绿了,却不敢动,甚至不敢说话。
红妆的剑就横在他脖子上,利刃上的森冷寒气贴着肌肤,让他连一口重的呼吸都不敢。
“红妆。”
晏清沉声道,“收剑。”
红妆瞥一眼司惗,退后一步,撤剑回鞘。
剑一收,司惗顿时剧烈地喘息起来,双手护着脖子,瞪一眼红妆,却不敢再往前。
这让晏清更加迷惑。
她知司惗惜命,但上一世他赴死太过坦然,着实跟惜命沾不上边。倒像是已经达成了他来这世间走一趟的目的,所以临死却不在乎了。
或者说,在达成某个目的之前,他都很怕死。
上辈子让他觉得“值得”的事,是什么
想来想去,她却只能想到,助温哲茂登基这一件事。
除去这件事本身,司惗这人对别的事,别的人,甚至是温哲茂这个人本身,似乎都没有什么兴趣。
不为任何名利,只将扶持一个皇子当上皇帝这件事本身,当成一个最值得去达成的人生目标
这太牵强,太诡异了。
但若落在司惗身上,似乎又不是不合理。
怪人的思维,总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被红妆拦在门外的司惗瞪了红妆一会儿,一撇眼扫进来,就见晏清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心下顿时警惕,狭长的桃花眼中有暗光划过。
“你有什么事”
晏清问得很不耐烦。
这样的反应,却叫司惗越发地冷静了下来。
态度不对。
瞥一眼晏清屋内,除了她和红妆,并没有第三人。
司惗眼睑一垂,眼珠在眼皮子底下打转。
自己先前那样轻佻的言语,很明显激怒了她,并且她明确表示,不可能放自己进她房间。
但此时他强行拍开了门,她却只有不耐烦
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就算再会隐藏,也多少会有些怒气吧
司惗心中对于晏清不可控的想法,立刻又深了几分,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落在晏清面前的桌子上。
唇一撇,司惗拍着门板就发怒“你问我什么事大中午的,我作为客人,你就算不设宴款待,至少也得管饭吧结果你们自己在这儿吃起来了,将我晾着你说什么事儿”
晏清眉一挑“哦,这事儿。侯府不养闲人,你也并非客,说好听点是陌生人,说难听点儿,你算敌人。你见过谁家好吃好喝地招待敌人的吗”
司惗眉毛一竖,心中却更加冷肃。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从回到侯府之后,她的反应,就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被胁迫,而不得不接受屈辱的合作的人。
“你别忘了,你娘还在我们手上。”
司惗强调着晏清被胁迫的事实,想要提升自己的待遇,“若是我过得不好,回去说两句不好听的,你觉得侯夫人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晏清眸色一冷“呵,威胁我看来你对你目前的处境,是一点儿没搞明白。”
“若你敢动我娘分毫,我大可以直接拿了调军令去找温哲茂,让我先宰了你的脑袋”
看着拍着门威胁自己的司惗,晏清将随她回京的这支晏家军的调军令拍在了桌子上,冷眸盯着司惗,问“一个无关紧要的谋士性命,换两千余兵马的调度权,你觉得,你主子会选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