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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爹娘旧事
    温哲茂会选择哪个,司惗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比起两千余能为他登位之计浴血奋战的精锐战士,自己一个渐渐失去他信任的江湖术士,当然是不值一提的。

    对自己来说,所有人的命都是可以交易的筹码。而对别人来说,自己的命自然也是能够用来交易的筹码。

    他早有这个觉悟。

    司惗唇角一翘,眸光却不再带笑“但愿将军不会为今日的有恃无恐而后悔。”

    “世上令人后悔的事千万,我不保证自己不会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而后悔。但若是真让你们那么舒舒服服地就拿捏了,我绝对会后悔。”

    晏清眉目清冷地看着司惗,语气平淡得让司惗觉得那违和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但当他再往深处细想时,却又全然讲不出这违和感的出处。

    直到最后,司惗也没能跟晏清谈妥。

    油盐不进。

    以前他都是只在书本上看见这个词,这回倒是同时遇到了两个以身证词的

    司惗满肚怨气地盯着晏清身边的红妆,心里憋着一股气无处出。

    他分明就能感觉到,自己之前还是能撬动晏清的情绪,虽不说拿捏,但好歹不会是这样全然有恃无恐的模样。

    结果自己在红妆这儿吃了瘪之后,自己就完全无法对晏清产生任何影响了,反还被晏清拿捏了

    这一点让司惗很是不痛快,可他又没有办法。

    这又叫司惗不得不承认他以前当狗屁听的一句话出身有时候就是一个人的底气。

    晏清这会儿可真就是仗着自己的出身和本事,虽不得不跟他们绑在一条船上,但却一点儿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自己泥腿子一个,靠山也就是温哲茂,但是比起狂傲的晏清,自己在温哲茂眼里更不讨喜,还能指望他为自己撑腰

    司惗有些后悔,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该仗着自己那点儿本事,跟温哲茂大小声儿。

    不过从来一回,他八成儿还是一样的德行。

    司惗心中奚落着自己,一边毫无形象地大吃大喝。

    虽然晏清说不管他吃喝,却也不拦着他去厨房。

    不用掏钱去外面吃喝,也还行。

    跟着温哲茂这些年不愁吃穿住行,但同样也没人给他一个子儿。

    晏清要真不管吃喝,他就只得回肃王府去讨饭。

    吃饱喝足,司惗瞥一眼在一旁看书的晏清,瘪瘪嘴,没再吭声。

    经过这一闹,他和晏清倒是达成了共识。

    为了产生不必要的猜忌,晏清除了休憩出恭都不会离开他的视野范围,晏府进出的所有消息,也会先给他过目。

    这样的局面,已经是不错了。

    司惗正想着,却听晏清忽然开口“我递了帖子,明日去见洪御医。”

    “方老先生那个心仪令尊的师妹”

    司惗随口问了一句。

    就他所知道的姓洪的御医,太医院里就不止五个,其中洪巩在筋骨科是最为出名的。

    晏清肩伤没好,找她是最正确的选择,只是洪巩应该不一定会见她。

    要搁他三十好几还没成家,心上人的女儿却要来拜访自己,那绝对是满口拒绝的。

    尴尬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伤心啊

    司惗真的是随口一问,却不想晏清倒是懵了“洪大人心仪我爹”

    司惗疑惑“你不知道这事儿洪大人是个敢爱敢恨的,当时为了追求镇西侯,求方老先生帮忙进了镇西侯帐下做军医,闹得还挺大的。”

    晏清完全是懵的。

    这让司惗一下来了兴致,腿一摆,屁股在板凳上一转,就要跟晏清八卦八卦当年的事,却见前一刻还满眼迷茫的晏清神色陡然黯沉,嘀咕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司惗懵了“哪样”

    晏清抬眼瞅一眼司惗,视线落回书上“没什么。”

    “”

    司惗聊八卦的兴致瞬间被打击了搁没影,捏着自己的三枚大钱,小声地哼哼唧唧。

    晏清压根儿就不搭理他,视线落在书上,思维却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当年娘曾跟她提过同爹相遇的事情。

    准确地说,爹是被娘捡回去的。

    那次是爹到西疆北疆交界的滩涂戈壁巡查,却不想半道上遇到了沙尘暴,整个队伍迷失在戈壁之中,爹和其他人都走散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北疆去了。

    恰好娘当时到北地与滩涂戈壁相连的溢口关外的洛苛镇,探望当时在那边操练新兵的外祖父,在路上撞见了昏迷不醒的爹,就将他捡回去了。

    据说爹当时身上浑身是伤,血糊了一身,娘差点儿当他已经死了,打算让人挖个坑把他埋了的时候,才发现人还活着。

    后来见着了外祖父,外祖父在北地带兵,西疆和北疆也有联防的时候,所以一眼就认出了爹的身份。

    再后来,就跟话本子里讲的一样,爹和娘在爹养伤期间互生好感,两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但是那一次任务,活着回到西疆的人,只有爹一个。

    洪姨或许是因为爹和娘在一起了,所以选择了回京,两家人再没有交集。

    而父亲帐下的那些叔伯们,或许是对于那次任务众多兄弟同胞的逝世而心痛,对于那一段往事都避而不提。

    渐渐的,在同西戎的一次次的较量里,忙着活下来就已然要耗去大半的精力。

    司惗所说的这段闹得很大的儿女情事,西疆从不曾有人提起过,她也就无从得知。

    她不知道司惗怎么知道的,但是想想洪姨这么多年未成家,京城里的闲人自然会嚼两句舌根。

    司惗这种从前混迹于市井的半仙儿,知道这些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倒是解释了,那天她跟娘说起洪姨的时候,为什么娘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古怪了。

    不过,知道了这些,倒是让晏清对于自己多出来的这个姨,感觉没那么别扭了。

    只是一想到洪巩这个年纪还没成家,可能是因为对她爹还有余情,晏清又觉得自己好像利用了洪巩对她爹的情意,让她心情复杂。

    这复杂的心情,直到第二天晏清见到洪巩,才得以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