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的主人正要靠近时,破军伸手将人拦下。
风仲翡不明所以,偏头看向寒玉。
寒玉却转身示意风仲翡回大殿。
等后者正要跟她一起踩着台阶往上走的时候,寒玉忽然指着中间的御道“从这走。”
“可是,走不稳。”
寒玉不为所动,继续指着御道说“从这走。”
风仲翡皱了皱眉,掀起衣袍咬牙踩上那凹凸不平的御道。
果不其然,刚走了没几步就开始摇晃。
摇摇晃晃之际,寒玉一把伸手抓住风仲翡的小臂,扶着他往前。
“为君,需居安思危,以民为先,广纳天下贤才。”
“朕知道,太傅说过的。”
“那就请陛下从今日开始牢记,太傅只是太傅,无任何特权。”
“长姐”
话到此处,寒玉忽然间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浅笑“背了好多,都忘记了。”
风仲翡也跟着她笑。
御道走了一半,寒玉忽然间浅笑“你很小的时候也走过这御道。”
“啊是,是吗”风仲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呢”
寒玉歪头,看向风仲翡莞尔一笑“奶娃娃一个,爬都爬不动,还是我抱你上去的。”
风仲翡面色更红了。
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因为刚才的童年旧事羞的。
“阿翡,别怕。”寒玉抓紧了风仲翡的小臂,轻柔的声音满怀坚定,“有我。”
姐弟二人齐齐看向终点,一步步步伐沉稳。
等站到殿前时,风仲翡回看那条路,忽然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小了。
可明明所有的一切都还是那样,丝毫未变。
台阶上的轿辇似乎变成了小小的影子,就连抬轿辇的人也变的蚂蚁大小。
他们忽然间朝着风仲翡跪下去。
正当风仲翡疑惑之际,一回头,寒玉对着他盈盈一笑“阿翡,临政吧。”
那一瞬间,喜悦恍若当头一棒,将风仲翡砸的鼻青脸肿。
寒玉没有急于让风仲翡给出一个回答,而是回了御书房。
这时破军疾步跟上来,将怀里抱着的油纸伞递给寒玉,然后在门口止步。
身后的太傅也到了近前,却只看到一黄一白两道身影进了御书房。
房门紧闭,铁将军把门。
破军拱手一礼“陛下和殿下有要事需要谈,请太傅稍候片刻。”
晏尚面色阴沉站在门口,怒摔衣袖。
说要事也不是什么要事,只是寒玉准备把伞还给风仲翡。
“这伞本应随着玉玺一起交到你手里的,可惜被孤霸占了这些年。”
寒玉伸出手,细白的指尖一寸寸顺着伞身拂过,眸底一层感慨“如今,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就留给皇姐吧。”
风仲翡只是看了眼那把伞就将目光收了回来。
毕竟只是一把伞,除了挡雨还有什么用呢
风仲翡坐在御桌前,看着那块玉镇纸忽然发问“听说皇姐有意选驸马”
“是有人向陛下举荐了吗”
“确实有人来问,不过”风仲翡看向窗外,目光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世人皆可,唯独他不可。”
“为什么”
“因为他是晏尚。”
站在门口的晏尚莫名打了个喷嚏,打完之后仰头看天,喃喃自语“变天了”
吱呀
寒玉推门而出,扫了眼晏尚直直绕过他往下走。
守在远处的轿辇自觉跟上来,载着寒玉悠悠远去。
回到公主府,寒玉当即下令闭门谢客。
按照往常来拜访的人来说,根本没有关门的必要。
可偏偏有一个人,是关门也拦不住的存在。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午被晾在御书房门外的晏尚。
晏尚来的时候,寒玉刚从供奉的屋里出来。
被赵公子邀请,去看他新排的舞。
同时,破军将先前去府上拜访的人列了名单送到寒玉手里。
与此同时,还有一份关于清贵世家那些合适人选的名单一起交到了寒玉手里。
晏尚面无表情只身闯入公主府,一路毫无阻碍的来到了惊鸿院。
寒玉含着一颗赵公子剥好的葡萄,将其视若无睹“接着奏乐,接着舞。”
“是。”
仙乐继续,舞姬柔软的身段再次晃动。
寒玉的目光看似落在那些人身上,却没有错过一口赵公子送上的水果。
看的晏尚火冒三丈,拔了侍卫的剑指向赵公子“让他们下去。”
寒玉好像这才发现晏尚一眼,偏头递了个眼神过来“孤不见客。”
“我不是客”晏尚把剑尖又往前送了几分。
锋利的剑几乎马上就能划破那细腻的脖颈,让鲜红的液体喷涌而出。
可那位赵公子却坦然自若,面不改色的将糕点送到寒玉唇边。
“今日门口轮值的守卫杖责三十。”
“是。”
寒玉接了糕点,看向前面的舞蹈,眸子软软的,手指在膝上点出一整套的鼓点。
明晃晃一副昏君做派。
偏偏晏尚想要个答案,提着剑乱劈乱砍,将舞姬们赶出去。
寒玉皱眉,肉眼可见的沉了脸“这样的场面好看吗”
“殿下都公开招婿了,还要什么脸面”
“破军”寒玉起身,怒摔了袖子转身就要离开。
一点寒光猛然出现,将寒玉截在原地。
紧接着出现在寒玉眸底的,是晏尚那双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狠狠道“不准招婿。”
寒玉垂眸,看向横在颈间的剑,目光淡然又平平无波“凭什么”
“就凭我是先帝钦定的的驸马爷,这个理由够不够”
“不够。孤向来离经叛道,薄情寡义,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怎会因为先帝的旨意就嫁与你这般沉溺于声色犬马功名利禄之辈”
一瞬间,晏尚眸中的痛恨尽数消去。
化成无尽的不可置信和怀疑,宛若湖水一般从头浇下来。
连同理智,连同无尽的回忆,还有那道先帝生前的口谕,齐齐消失。
“太傅,这剑架在孤的脖子上,你又何必执着于先帝旨意,直接将孤杀了再将陛下杀了,直接称帝,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岂不是更快哉”
寒玉说着,将脖颈往前又送了送,浑然不惧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