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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蹭课听,没有专业课本。

    阮月月坐在第一排,桌面上就一个手机,压根不敢抬头,只用胳膊肘捅捅旁边出神的姜玫。

    “贺老师有没有看我。”阮月月用气音问。

    “再说话就要看你了。”姜玫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认真听贺穗的课。

    阮月月见到姜玫爱答不理的样子,简直震惊,“姜玫不是吧,你上我们专业的课都没这么认真的。”

    “看上贺老师了”她惊讶地抬高了音量。

    姜玫对上贺穗扫过来的视线,连忙端正坐姿、目不斜视。

    藏在镜片后的那双眼睛轻弯了弯,贺穗换了张t,收回注意力,继续讲课。

    右手边突然塞过来一张字条。

    姜玫皱眉,看见男生祈求的笑容,她把纸条原封不动地推回去。

    男生擦了擦脸上的虚汗,“同学,能给我个微信吗”

    他余光往右下角瞟去,似是十分心虚,攥着手机的手背用力绷紧。

    姜玫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碍着正上课的原因,没有发作。

    阮月月甩了一记眼刀给男生。

    男生叫苦不迭,他不过是个可怜的传话筒罢了。

    “哐”一声。

    男生忽地从凳子跳起来,他裸露在球衣外的皮肤被热水烫红一大片。

    后排的男生慢腾腾收拾翻倒的水杯,朝他笑说“不好意思啊。”

    谁都能听出他语气有多敷衍。

    刚巧打下课铃,那名被热水烫到的男生夺门而出。

    姜玫看见贺穗也出去了,正要起身,却被阮月月拉住胳膊。

    阮月月“姜玫,等下”

    第二排的男生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盖子,临出门前,还回过头朝姜玫笑。

    他一走,阮月月瞬间炸毛了。

    “太晦气了陈源澈今天怎么就坐我们后面了靠他刚才故意的吧。”

    “离开陈家他屁都不是可恶之前出那么多事都拿他没办法。要是我是校长早把他开除了。”

    陈源澈这人,其实姜玫认识他有很多年了。

    陈家的二儿子,准确来说是陈父的私生子。

    说起来两人在同片圈子。

    以前姜大小姐姜玫在外面浪的时候,和他有过多次龃龉。姜玫讲原则,但陈源澈是条疯狗,许是一朝从泥潭迈入纸醉金迷的世界,迷失掉自我,做什么事都没规矩。

    有回下大雪的日子,姜玫刚赛玩车,在酒吧的门口碰见他,他不管不顾冲上来吠。

    阮月月注意着姜玫的脸色,小心翼翼说“陈源澈前两天用他室友的号在论坛发帖子。我看你这段日子心情不好,就一直没和你提。反正事情也解决了。”

    姜玫蓦地问“他发了些什么”

    阮月月“啊”了声,说“不就那些陈词滥调嘛。追人不成恼羞成怒了呗。”

    她没说陈源澈偷拍了姜玫在gravity cafe工作的照片,嘲讽眼高于顶的姜家大小姐也有这么一天,还不如跟了他。

    学校向来不允许这类会引发争吵的帖子出现,没到三分钟就被删了。然而楼已经盖得很高,姜玫的照片也传开了。

    姜玫其实无所谓。但是她的父亲陈文茂会在意,这个男人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阮月月说“听说删帖的还是贺老师。姜玫你不会已经知道了吧所以今天才坐这么前,是打算谢谢贺老师”

    姜玫称是。

    “那我能理解了,”阮月月嘿了声,“所以那袋子送给贺老师的礼物”

    姜玫说“可以算。”

    没聊太久,打铃继续下半节课了。

    贺穗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语气有些冰冷,于是底下的同学们不敢交头接耳。

    姜玫往后排瞟了眼,发现陈源澈没在。

    下课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姜玫让阮月月先走了。

    阮月月给她比了个“加油”的姿势,姜玫忍俊不禁点点头。

    贺穗站在讲台上收拾教案,她怀里抱着课本和刚收回的一沓作业,难以腾开手拿杯子。

    她轻飘飘地瞥了姜玫一眼。

    摘下眼镜的瞳孔明晰,上挑的眼尾勾勒出浅淡的红色,非常招人。

    姜玫意会,上前去替她拿杯子。

    “给我送衣服,还特意过来上节课”贺穗问。

    今天周四,姜玫谨记要把干洗好的西装外套还给贺穗。

    姜玫“嗯”了声,“一个人去办公室的话那么多老师,我心里有点怵。”

    她说得认真,伸手替贺穗推开门。

    天气很好,温暖的阳光从背后照过来,令人身心舒畅。

    现在正在上第二节大课。

    楼梯上没有人,老师们上课的声音依稀传来。姜玫比穿高跟鞋的贺穗矮上许多,她半仰着脸看向对方,乖驯得出奇。眼中的真诚不似作伪,一览无余。

    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愈发澄明、剔透。

    她这么说,贺穗倒能理解了。

    害怕老师每个是学生的天性,她玩笑道“那你怕我吗我记得以前你胆子比谁都要大。”

    姜玫摇摇头又点点头。

    说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有时候怕有时候不怕。”

    其实,喜欢都来不及。

    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贺穗没有再问。就是心底有点不高兴,还是十六岁的那个姜玫好,不憋着,什么都坦诚。

    k大在两年前完成扩建,新造的教学楼位于最边上,从教学楼走到文学院主楼至少要十五分钟。

    贺穗踩着高跟鞋上了两小时的课,这会儿又要走这么长一段路,委实很难过。

    高跟鞋新买的,也不大合脚,只因为她太喜欢,所以今天上课便穿了,今天也是她和姜玫约好取西装外套的日子,说不清什么心理。大约作为曾经的半个长辈,喜欢把漂亮的一面显露给人看。

    高跟鞋确实漂亮。上端纤薄的白色蕾丝绑带一圈又一圈,捆缚在小腿上,走动间,细腻的肉被勒出深浅不一的痕迹,别有一番美感。

    这段路不好走,且贺穗尚未驯服新鞋,险些崴了脚,姜玫及时扶稳她。

    双手拥在姐姐的腰间,一触即分。

    可纤瘦、柔软的触感却像扎根,姜玫摩挲了下手指,抬起头时又是一脸笑

    “贺姐姐,没事吧”

    贺穗摇摇头。

    年轻女人背后是大片大片盛开的橘黄色晚霞,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比晚霞要更浓烈、灿烂。

    她轻动了动手,克制住要去触碰那梨涡的渴望,声音淡淡“谢谢了。”

    姜玫笑了声“没事。”

    她和贺穗仍靠得很近,风从背后吹来,女人柔顺的长发落进她的衣领里,搔过锁骨,细细密密,蚀骨的痒。

    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也压下了心底的妄念。

    贺穗微不可查地翘了下唇角。

    贺穗到办公室时,好巧不巧,撞上才出门的王老师。

    “王老师你去干吗办公室怎么都没人了”

    见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她问道。

    “五一不是要举办什么表彰大会”王老师笑呵呵说。

    “咱们办公室也有老师报名参加了,小贺你肯定不知道,你对这些事都不关心的。”

    一番话说的贺穗赧然。

    王老师转移了话题,“这个你带的学生啊”

    “不是不是。亲戚的孩子。”

    王老师“哦”了声,“我得赶紧走了,再迟点就看不见她们彩排喽”

    他摆摆手离开。

    贺穗的办公桌面收拾极整洁,呈简约风。深黑色的桌垫,白色搪瓷杯,黄铜色勺子挂在杯柄上边。

    桌角摆有一圆柱形花盆,透明的玻璃壁擦拭得极干净,花盆里种了好几株多肉。

    贺穗拉开凳子,对姜玫说“坐。”

    随后,她拉开旁边老师桌子的办公凳,自己坐下。

    裙摆擦过姜玫的踝骨,姜玫蹲下身,取搁在脚边袋子的同时,也不着痕迹地揉了揉那处的肌肤。

    揉红了,才消去痒意。

    目光从贺穗消瘦的足弓上滑过,姐姐并腿坐着,姿势优雅,偏又一点风光未泄露。

    姜玫取出一只铁盒来,“姐姐这是牛轧糖,我自己做的。”

    “一半抹茶味,一半巧克力味。”

    “谢谢。”贺穗说,“怎么没有原味”

    姜玫说“我以为你会更喜欢这两个味道。”

    以前贺穗过来给她上课时,会随身携带一只保温杯,里头装的是提前泡好的奶茶、水果茶、咖啡。

    夏天天气热,保温杯内温度偏低,杯壁上便会结一层水珠。贺姐姐仰头喝水时,圆润的水珠顺着她伶仃的腕骨往下流,一直淌到胳膊肘。

    早熟的小孩看过的电影也多,姜玫咬着笔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串移动的水珠,心火燎原。

    姜玫记得清楚,贺穗最喜欢、最常泡的两种奶茶味就是抹茶和巧克力。

    贺穗笑了下,盖回盖子,没有尝棱角规整、用料漂亮的糖果,她递回给姜玫

    “但我现在不爱吃甜的了。你拿回去吧。”

    姜玫没接。

    她站起身,双手僵着垂在两侧,半晌后,她说“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不喜欢可以丢掉。”

    “但是别还回来给我。”

    嗓音闷闷的,似是委屈极了。

    姜玫别过脸,“老师没事我就走了。”

    搁在腿侧的手指却轻轻摩挲了两下,她心痒难耐,想要解开贺穗胸前的大蝴蝶结。

    贺穗望着冷清的门口,反倒一脸兴味地笑起来。

    连姐姐都不愿意喊了。

    和她赌气呢。

    贺穗拿起一块抹茶色的牛轧糖咬了一口。

    很甜,但不腻。

    想到少女的眼角浸着水色,嗓音带点柔柔的哭腔,她心口突然发痒。

    她把一块牛轧糖认真吃完,擦干净手后抖开外套,一串银色的链子突然从口袋里掉出。

    掉落在了地上。

    贺穗将它捡起,冰凉的链条贴在手心,心中的念头忽然明晰。

    这小鬼,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