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南国愿意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
傅璟齐没想到她竟已有了安排,直到这时才深刻体会到两国结盟的好处。
顾南烟答应帮忙让他放心不少,也不再多说,转而聊起了其他话题。
顾南烟还想去卫家老宅看看,敷衍几句便将他打发走了。
卫家老宅坐落在皇城脚下勋贵云集之处。
卫老将军还在的时候,卫家乃当之无愧的举朝第一权臣之家,可谓门庭若市。
后来卫家败落,卫家老宅被皇室收回,自此便空了下来。
没了主人的宅子经过十几年风吹日晒无人打理,有多破败可想而知。
再加上宁天禄被封为国公,另赐国公府,老宅便一直空着,只请了几个洒扫的下人看家护院。
顾南烟看着眼前破败的门庭,只那块写着“卫家”的牌匾是崭新的,心中竟也涌上一丝感慨。
今日的卫家很热闹,大梁国丞相乃卫老将军小儿子的消息早已传开,得知他昨日归来,住的比较近的旁支一早便登门拜访。
双方见面后感慨良多。
当初傅璟齐下令诛卫家九族之前,卫老将军便有预感,提前将他们那一支从族谱中脱离,并将居于京城的旁系亲属全数遣散,这才免了他们一死。
卫老将军死后,这些人不敢进京,只在偏远地区苟且偷生。
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十分感念卫老将军的恩德,便偷偷又将他们那一支加入族谱之中。
直到卫家平反,宁天禄被封为国公后,几个胆子大的族人这才悄悄搬回京城。
“卫大哥戎马一生为国尽忠,却遭奸人所害,如今沉冤昭雪,总算不负他一世英名。”
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坐在卫泓对面,满脸的沟壑以及身上还带着补丁的布衣,足以说明他这些年过的有多不容易。
谈及已逝的亲人,卫泓心情沉重。
“逝者已逝,即便污名已清,家父家母以及各位兄长却再也回不来了。”
于他来说,什么一世英名都抵不过亲人的性命重要。
若人都没了,要那些虚名又有何用。
老者叹息一声“说的也是,你那几位兄长品性纯良才华横溢,在你们这一代人中实属佼佼者,若是还活着,定能成大器。”
他虽然是旁支,与卫老将军却并不生疏,时常得他的帮助与教诲,两人虽不是亲兄弟,关系却是极融洽的。
于老者来说,卫老将军与他的亲大哥无异。
当初卫家出事后,也是他力排众议,又将他们记录在族谱之上。
还因此受到其他几家的排挤。
卫家乃大族,族人一向扶持而居。
他们这一支被人排挤,接下来的日子就有些不好过了。
然而老者却并不后悔,每年逢年节或清明之际,都会偷偷的给卫老将军一家烧些纸钱。
后来得知卫老将军尚有子嗣在世,最高兴的也是他。
坐在下首的宁天禄见气氛凝重,适时地转移话题。
他问老者“既然七爷爷早已知道我与姐姐的存在,为何不早些来寻我们。”
老者乐呵呵的摆摆手,一脸的憨实忠厚。
“找你们做什么,老朽得知你们还活着已是极大的安慰,可不敢来给你们添麻烦。”
这两个孩子在没有大人的护佑下长大,定然过的十分艰难。
他作为长辈,既然在他们困难的时候没有尽到长辈的责任,人家发迹了,又有何脸面上门认亲。
“五爷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宁天禄不赞同道。
“您当初并不知我们姐弟的存在,这不是您的错。”
“且俗话说孤木难成林,祖父这一支只剩了父亲与我们姐弟,家中若有您这样的老人坐镇,我们也能安心一些。”
“确实如此。”卫泓赞同道。
“依我看七伯父不如带着族人搬过来与我们同住,这老宅着实太大了些,多些人气也是好的。”
老者闻言忙摆手拒绝“那怎成,即便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没有嫡系与旁支住在一栋宅子里的规矩。”
这个朝代阶级分明,对于血脉更是严谨,极少有嫡系族人愿意与旁支住在一起的。
况且经过这十几年的变化,他们这一支早已沦为农户,家中子弟甚至连书都没读几日,当真搬来一起住,不是给人家丢人吗。
他今日会登门,完全是因为听说这两个孩子要入族谱,而族谱又是在他手上的,不过来一趟实在说不过去。
老者看向下首,他的孙儿正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一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样子。
老者叹了口气,更加坚定的拒绝卫泓的提议。
“规矩都是人定的,即便是皇族也有过继一说,七爷爷不如带着您这一脉加入嫡支如何”
老者正推诿间,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正是从宫里过来的顾南烟。
老者闻言一愣,刚想训斥她胡闹,转头一看又觉得不对。
能进卫家祖宅的,除了那几个下人,便只有卫家主子。
而卫泓与他的一双子女他都见过了,那这姑娘
“公主”
老者立马知道了她的身份,心中一惊,赶忙诚惶诚恐的起身,拉着他那尚处于呆愣中的孙儿便要跪下行礼。
然而还没等他们膝盖着地,便被眼疾手快的顾南烟一手一个扶了起来。
“我今日是以卫家外孙女的身份登门,七爷爷无需多礼。”
方才她在门口听了许久,直觉这位老者品行不错,也很得卫泓尊敬,她并不想以身份压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很赞同卫泓想将旁支迁入嫡系的想法。
卫泓还要回大梁国,柳珍珍也已嫁了人,也是要跟瞿子峰回嘉南的,到时候单靠宁天禄一人支撑门庭确实太过单薄。
即便有傅拓照应,也难掩卫家凋零之势,让人觉得他好欺负,更少不了被人轻视。
宁天禄早前已接掌卫阳军,一军首领被人轻视可不是件好事。
因此不管是为了宁天禄以后得发展,还是卫家的崛起,将旁支纳入嫡系都是个不错的想法。
老者闻言却更加惶恐,佝偻着后背连头都不敢抬。
“可不敢可不敢,公主折杀老朽了,老朽哪有那个福分,更不敢让公主称一声爷爷。”
自家知自家事,他们家的孩子什么资质他这个做家长的还不清楚吗,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的泥腿子,怎敢与嫡系同枝污了他卫大哥的威名。
“公主可不敢开这种玩笑。”
顾南烟笑了笑,也知道这事急不来,而且这一家人的品行究竟如何,还是要找人打听清楚才更放心。
于是顾南烟没再接着劝他,见他没有接着往地上跪的意思,松开扶着他的手坐到了宁天禄身边。
“表姐呢”顾南烟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水问宁天禄道。
“跟姐夫在后院呢,你新收的那只老虎似乎有些不舒服,姐姐说它怕是要生了,便留在后院看着。”宁天禄笑道。
顾南烟闻言挑眉,“这么快”
狗东西不是说还得半个来月才能生吗。
这是要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