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泓与七爷爷商议祭祖事宜,顾南烟对这些不了解,便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七爷爷名唤卫良,在家中排行第七,他前面的兄弟姐妹已于早些年先后过世,这一辈只剩他一人。
卫良只生了两女一子,今日陪他一起上门的卫厚栋便是他唯一的儿子所出。
卫厚栋年仅二十,模样敦厚老实,性格腼腆,僵直着脊背坐在客椅上,一句话都不说。
宁天禄难得见到一位年纪与他差不多的兄长,有心与他拉近关系,便找了个话题与他搭话。
“我听七爷爷说,你们在京城郊区租了两亩地,不知种的何物,可够温饱”他语气温和的问卫厚栋。
“刚开始种了些粟米跟黄豆,尚能温饱。”
卫厚栋紧张的抠着指甲,一张微黑的脸涨的通红,说罢还偷偷看了顾南烟一眼。
宁天禄一下就听出了他话里的关键。
“哦”他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那后来又种了些什么”
卫厚栋不安的舔舔干到起皮的嘴,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回道“后来官府下发小麦良种,让每个村里都种一些。”
他又偷偷看了顾南烟一眼。
顾南烟有感,抬眸回视,与他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卫厚栋吓了一跳,慌忙移开视线。
垂着头嗫嚅道“那时俺们村的地都已种上了作物,没人愿意将原本的种子铲了,只有祖父听说那是公主赠与安阳国的亩产极高的麦种,便将已经出苗的粟米全都拔除,将两亩地全都种上了小麦。”
他说罢大着胆子抬起头,对着顾南烟憨厚一笑“托您的福,去年俺们家收成不错,过年的时候俺还穿上了新衣哩。”
卫厚栋低头摸了摸身上不算太厚实的棉衣,看起来十分珍惜的样子。
顾南烟也看向他身上的衣服。
袖口与胳膊肘这些最易磨损的地方还打着补丁,可他却说是新衣。
顾南烟捉摸着,他这件所谓的新衣应该只是换了里面的棉絮。
看来在卫老将军出事后,卫家各分支的日子过得着实艰难。
最起码她看到这这一支是这样。
顾南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问道“今年冬日也是种的小麦吗”
“是,祖父见收成好,便多租了一亩地,全都种上了小麦。”
“那这场雪灾对农田影响可大”顾南烟又问道。
卫厚栋犹豫了一瞬,看了眼祖父的方向。
卫良正在与卫泓说话,并未注意到他们这边。
“俺们也是第一回在冬日种植小麦,影响大不大尚不清楚,恐怕要等几日才能看出来。”
说起这事,卫厚栋很是忧心。
他们全家都靠这三亩地养活,若是没了收成,一家几口都要挨饿。
见他情绪低落,顾南烟思索片刻安抚道“倒也无需如此担心,冬小麦的抗寒能力极强,问题应该不大。”
“而且下雪对小麦的生长其实是有好处的,说不得今年还是个丰收之年。”
在现代有句话叫“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下雪不仅能增强小麦的抗寒能力,冰冷的雪水也是天然的杀虫剂,因此下雪对小麦这种作物来说其实是有好处的。
顾南烟看了卫厚栋一眼。
说到底卫良这一脉好歹也是卫家人,在卫老将军出事之前,过的也是衣食无忧的日子。
在卫老将军将旁支遣散之前,也曾每户都给过一些银子,刚开始那几年卫良家靠着这些银子倒也能吃顿饱饭,根本没想过会沦落到乡下种田。
只是这几年为形势所逼,这才过起了田舍翁的日子。
于种田一途,他们并不擅长。
否则当初也不会种植大豆这种极好养活,却没多少人愿意吃的东西。
得了顾南烟的保证,卫厚栋多日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带着些崇拜的看向顾南烟“没想到公主还懂得这些。”
难怪人家能种出亩产那么高的小麦,竟比他们这些村里人还懂得种地。
宁天禄笑道“兄长有所不知,南姐儿也曾在村里待过几年,她那种植基地所产之物安阳也有售卖,现在就连大梁国也已经在筹备分店了。”
宁天禄带着些得意的,狠狠的夸赞了自家表妹一通。
直将顾南烟这个神经比手指头还粗的女汉子夸的心虚不已。
说起种地这件事,她也就是个嘴把式,所有经验都是从书上看来的,然后再雇佣种地老手帮她干活。
她自己是没有丝毫实战经验的。
顾南烟生怕对面这个憨厚的男人向她请教种田的事,赶忙干笑着敷衍过去。
“公主,小姐请您去后院一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小跑着进来,有些焦急的对顾南烟道。
坐在上首的卫泓闻言问道“出了什么事,可是小姐身体不舒服”
小丫鬟慌慌张张的样子吓了卫泓一跳,还当柳珍珍身子不舒服。
“回老爷,是是小姐带回来的那只老虎像是要生了。”小丫鬟道。
顾南烟到后院的时候,柳珍珍正神情焦灼的守在母老虎身边。
母老虎躺在地上,身下铺着厚实的棉被,呼吸有些急促。
许是因为环境陌生,母老虎十分警觉。
听到脚步声后它立马抬头查看,见是顾南烟才又躺了回去。
“南姐儿你快来。”柳珍珍坐在小木凳上着急的朝她招手。
“虎虎它媳妇好像要生了,你快给它看看。”
也不怪柳珍珍这么着急,同为孕妇的她对生产这件事格外紧张,再加上母老虎防备心重,根本不让别人靠近,柳珍珍也不敢给它请大夫。
听说顾南烟正在前厅,无奈之下这才让人将她请过来。
顾南烟闻言不缓不慢的背着手走近。
虎虎也在旁边守着,见顾南烟过来虎目中闪过惊喜,嗷呜一声三两步跑到顾南烟身边,叼起她的衣摆就往自家媳妇身边拽。
“撒开,咬坏了你赔啊”顾南烟没好气的将衣摆拽回来,并给了虎虎一个大脑蹦。
虎虎明显心不在焉,没像平时一样对顾南烟呲牙,反而再次嗷呜一声。
这一声里满是焦急,眼神急切的看看她又看向母老虎,伸出大爪子去扒拉顾南烟裤腿。
顾南烟灵巧的闪过,翻了个白眼在母老虎身边蹲下。
母老虎见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浑身紧绷的低吼一声,防备的紧紧盯着她的手。
“看好你媳妇,咬着我扒了你的皮。”顾南烟一边轻轻按压它的肚子,一边威胁虎虎道。
咬她肯定是咬不到的,就怕它突然暴起,伤到或吓到一旁的柳珍珍。
柳珍珍肚子里可还揣着俩呢,万一吓出个好歹谁赔她小外甥
虎虎闻言歪了歪头,琢磨明白顾南烟的意思后,连忙趴下安抚的舔着母老虎的大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