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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泱泱回来后挤进季暖的房间,趴在她床上一面写文一面和她闲聊。

    “你是不是不开心啊”泱泱直截了当问。

    季暖把行李整好,恍惚了好一会,脑子里还在想傅斯朗的话,听到泱泱的问话,急忙摇手,“怎么会。”

    泱泱坐好,看着她的背影说“小暖,你有事就和我说,我可能帮不上忙,但是我能给出歪主意啊。”

    被她逗笑,季暖说“你也知道是歪主意啊。”

    泱泱冷傲一哼,“就算我是毫无用处的朋友,但我的心装的都是你。”

    季暖拉开窗帘,五月的旭阳照进屋子,村里的风携带着一缕清香扑面而来,人清醒不少。

    她忽略情感上的苦恼,和泱泱说了最近写作的事情。

    季暖“我打算接王哥的脚本。”

    泱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我的宝,你想通啦要往富婆的路继续前进啦”

    季暖说“不还有王哥在吗,应该不是问题。”

    泱泱恍然大悟,“是哦,他们的神仙爱情都成了圈内年度爱情盘点常驻了。”

    接着她又问“如果接脚本,那你的新文呢”

    季暖靠在窗沿,望着远处绿油油的田野,迟疑片刻说“暂时不写了。”

    “啊”泱泱面露难色。

    季暖坦诚说“我脑子里想不到任何的故事,我试着设计了几个案子,我感觉索然无味。”

    这也是季暖害怕的。

    她的灵感似乎枯竭了,空无一物。

    而且读者对下一本书的期待值很高,她就更不敢下笔了。

    泱泱能理解季暖所处于的阶段。

    如果一本一本稳扎稳打写上去,或许季暖能有个适应期。

    上一本让她大火,一时之间大家对她的关注度太高,无意之间也给了她压力。

    泱泱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肩膀,“浮阳大大,就算你下一本无人问津,还有我呢大不了我养着你”

    季暖不以为意,故作嫌弃的拍开她的手,说“去年第三本书卖了影视版权,拿了七位数的版权费,暂时不用你养着。”

    泱泱“”

    是她的错。

    妄想给一个富婆幸福。

    是她闹了笑话。

    季暖倩笑,“好啦,开玩笑的,虽然我不缺钱,但我喜欢蹭饭。”

    泱泱回到床边,拿起电脑,开始敲键盘,“我还是收拾收拾住到你家,让你养我吧。”

    泱泱写文之后,季暖把空间让出来,去屋顶给陈青玙打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泱泱和魏可晋就出发去太姥姥家。

    泱泱是从季暖的床上醒来的,不情不愿地收拾东西。

    季暖也替她整理送给太姥姥的礼品,泱泱说他们大概晚上才能回来,等到她回来她们马上去附近的旅游景点玩。

    估计是昨天她情绪比较低落,泱泱误会她和不太熟的人一块出门不自在,所以才赶着说离开。

    季暖解释也没用,自从有一天她把自己的身体情况和泱泱说之后,她就成了瓷娃娃一般的存在,泱泱就差给她贴身伺候了。

    送走超爱对她嘘寒问暖的泱泱,季暖在早上十点离开了民宿。

    心里对昨天和傅斯朗单独处在一间屋子有点怵。

    怕还会发生类似尴尬的事情,所以打算在附近游玩。

    和民宿的老板打听到十公里外有一个景区,在那边可以看到云海。

    季暖搭车过去的。

    在村里搭车并没有城里那么方便。

    村头连一个候车的地方都没有,她今天把伞塞给了泱泱,只能用手挡着太阳。

    五月的太阳像个只能浅交的好友。

    偶尔站在阳光下,如沐春风般舒畅。

    久一点的话,便热辣得灼人,仿佛置身于七八暑月。

    她跟着出门的村民搭乘客运车,给售票员报了目的地,只花了十元。

    坐在隔壁的大娘听说她去景区玩,想要去看云海。

    大娘说“这云海也就日出那会有,你现在去也就只能爬山了。”

    季暖听完整个人呆住,不确定问“这会去看不到了吗”

    大娘是本地人,最清楚不过,见小姑娘初来乍到便多说了几句,“是呀,而且那景区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地,没什么好玩的,最多爬上去再下来,就没了。”

    季暖才发现了大问题。

    这三年她被泱泱照顾得太好,出门的攻略全是泱泱在做,以至于她连基本的常识都快没了。

    大中午,哪里有云海给她看啊。

    但想到回去,季暖立马摇头。

    回去意味着要面对傅斯朗,她绝对不能现在回去。

    等到泱泱他们回来,她再回去比较好。

    心里权衡一番,最后季暖决定就算去爬山,她也要去。

    等到了景区,这处人稀少,她直打退堂鼓。

    泱泱在微信问她在干嘛。

    季暖附近玩玩。

    季暖照片

    泱泱这处我看过,玩的东西不是很多,不过你去走走还是可以的

    季暖看完泱泱的信息,想要转身离开了。

    秉承着来都来了,那就走走的精神,她最后去售票处买了票。

    虽然是乡下的一个小景点,但各类设施不错。

    服务区应该是刚做不久,墙壁到凳子都是崭新的。

    给了季暖继续深入的动力。

    买了一把遮阳伞,她顺着修建好的石梯往山上走。

    中午的太阳毒辣,季暖走走停停,水壶都见底了,还没到山顶,压根没有心情拍照。

    到了半山腰有一个凉亭,正好没人,季暖去到下面躲阴。

    闷,热,又晒。

    各种糟心的情绪促使她打开微博小号写了一篇随记。

    短短一百字不到,通篇下来全是吐槽气候的不妙。

    删删减减,最后丢到存稿箱,没有发送。

    她不爱发朋友圈和微博,但偶尔会有诉说欲爆棚的时候,所以创建了微博小号。

    没有限制,想发什么就发什么。

    可能她写的多是常人都有的心情,还收获了五十多个粉丝。

    季暖歇了攀顶的念头,坐在石凳乘凉,感受最后的春风。

    进到五月中旬,初夏来临,再也没有和煦的风和阳了。

    为了给泱泱交差,她在附近拍下许多风景照,待到天边最后一抹落日余晖消逝才下了山。

    看不到云海,还能看落日啊。

    季暖安慰想。

    才到山脚,天气说变就变。

    倾盆大雨狂至,她撑着遮阳扇跑向服务站。

    跑到廊檐,衣服湿了一半,她里面只穿着一件针织吊带,不敢把轻薄的开衫脱下来,只能等到雨停再做打算。

    可雨越下越大,天似乎漏了洞,丝毫停歇的痕迹都没见有。

    她最后进到服务区和便利店的老板打听车次,想知道最近路过的车子是什么时候。

    老板说“四点是最后一班过路车了,错过就要等明天了。”

    季暖恍如晴天霹雳,她也没预料到这次的出行这么不顺。

    也怪她自己没做好出游攻略。

    老板受雇看守景区和服务站,所以住在服务站里,车子前天被儿子开走了,季暖想租车都难。

    微信里的泱泱也碰到了突如其来的大雨,她抱歉说暖啊,今晚估计不能回去了,魏可晋他太姥姥家在深山,大雨出行不安全,我们可能明天才能回去了,抱歉啊

    季暖焦灼不安,但又不想让泱泱担心,她回复没事,你注意安全。

    泱泱问她你呢回来了

    犹豫了几秒,季暖说嗯,你别担心我了,你在长辈家少看手机。

    泱泱没察觉不对劲好好好,我明天就回去

    季暖收起手机,站在窗户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阴郁,懊恼和唱衰的自责。

    假想着,但凡上点心,也不会造成这个局面。

    最后她靠在墙边,也不去想该怎么办。

    左右不能马上离开,着急也没用。

    带着顺其自然的心理,季暖坐在廊檐的木凳上看雨。

    服务站关了门,老板并没有发现坐在外面的她,回到了后面的小屋子。

    她的周遭陷入一片黑暗,她给手机开了低电量模式,就这么坐着,心难得地平静下来。

    当处在一个极度舒适的环境,季暖忘记了现在几点。

    只能感觉天越黑,雨势越大。

    蓦地。

    景区门口闪过一道手电筒的光,她回头警惕地看向那处。

    电筒在黑暗中晃动几次,最后落在她身上。

    季暖起了身,手放在包里,抓着手机。

    一旦发现来人不对劲,她就会采取行动。

    可她对着光,压根看不见对面人的容貌,不知道是不是附近的农民来了。

    她紧张得呼吸放缓,心里计算着冲到服务站后面的小屋子找老板大概会花费多少时间。

    光亮越靠近,她心跳越快。

    脑中的弦就要崩掉的时候,她看到了来人的容貌。

    怎么会是傅斯朗

    季暖怔在原地,脑子里闪过电视机失去信号时的那种一片雪花。

    脸上是难以置信。

    傅斯朗的表情说不上好,撑着伞黑着脸站在雨中,穿着黑衬衫,里面是一件白色的休闲长袖,肩头那处有几块地方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深,应该是不小心打湿了,手里拿着一只黑制的手电筒。

    他阔步走到屋檐下。

    收起伞,把电筒的光调暗。

    她宛如做错事的孩子,往后退了一步,靠到墙上。

    背后挨着东西,才有了几分安全感。

    “你是打算在这呆一晚”傅斯朗沉声问。

    季暖闷闷嗯了声。

    她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搭乘最早的车子回去。

    还会比泱泱先到民宿,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傅斯朗电筒打在她身上,季暖绷紧身子。

    瞧见女人身上湿了的外套,傅斯朗说“把外套脱了。”

    季暖抬头无辜瞪着双眼看他。

    傅斯朗说“你是想明天先去医院”

    季暖还在纠结,傅斯朗把手电筒黑了。

    一会儿后,黑暗里才传来季暖悉悉索索的动作声。

    紧接着男人玩笑的声音响起。

    傅斯朗笑说“倒是和以前一样,非要关灯才放得开。”

    季暖后知后觉他是在戏弄她,有几分恼羞成怒,也不扭捏,脱掉了外套,单穿着针织吊带。

    对面传来衣衫摩擦的声音,接着他往她怀里塞了一件衣服。

    还带着他的体温。

    傅斯朗说“穿在里面的,没湿。”

    想起他黑色休闲衬衫里确实穿了一件白色的打底,她顿了几秒,打算套上。

    傅斯朗又说“把里面那件一起脱了。”

    她湿的外套确实渗透到了内搭,贴在她身上黏黏糊糊的,很不好受。

    借着黑暗,她深呼吸一口气,把针织吊带脱了,快速地穿上了他的衬衫,笼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但很舒服。

    感觉他的余温烫人,她的脸一点一点热了起来。

    季暖装着镇定地把衣服折叠好,收到随身的包包里,对他说了声谢谢。

    傅斯朗开了手电筒,在她脚边扫了扫,季暖抬手遮住眼睛,不能适应光亮。

    隐约能看到男人慵懒地抱手靠坐在木凳上,外穿地黑色衬衫扣好,挽起袖子,姿态随意。

    他问道“季小姐除了谢谢不会说别的了吗”

    季暖迟钝,懦懦说“我”

    她总不能说给他补偿吧。

    他哪会要啊

    而她一次两次的沉默让傅斯朗忍无可忍,心口的烦躁全部倒出。

    他厉声问“季暖你是哑巴吗”

    季暖身子僵硬住,手不安地握在一起。

    第一次碰到生气的傅斯朗,她不知道怎么做,更不知道能说什么。

    愣愣地回了他。

    季暖“不是”

    他阔步走近她,季暖被他堵到角落无处可逃。

    身前的男人压迫感十足,拽着她的手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轻而易举地钳制住她。

    “不是哑巴不会解释吗”傅斯朗冷声问她,“不是哑巴不知道打求救电话”

    季暖语塞。

    她没想这么多。

    只是觉得没有给别人添麻烦,就不打算出声。

    而且,也不会有人在乎吧。

    她沉默着垂着头。

    找不到一个能让傅斯朗满意的答案。

    貌似现在的季暖说什么都会让他不满吧,季暖想。

    傅斯朗无奈叹气,放开她“走吧。”

    承认他失态吓到了她。

    从魏可晋那里听到她独自去景区游玩,晚上早过了景区关门时间,她迟迟未归,外面的雨势变大,他便开车找了过来。

    看到她一个人在廊檐下躲雨,很平静,没有任何不耐,似乎并不着急。

    悬着的心见到她时放下了,又被她这副不以为意气到。

    雨势太大,车子开得很慢。

    黑暗封闭的车间让季暖高度紧绷的精神得到缓解。

    其实,她一个人在荒郊野岭,心里是害怕的。

    没有表现是觉得害怕也没用,她粗心大意出游造成的后果,她要承担。

    是做过最坏的打算,但在看到傅斯朗时,她安心许多,也迫不及待从那样的境遇里逃脱。

    开车的傅斯朗伸手到暖气出风的地方探了探温度,往上调了一格。

    季暖把他的举动收入眼底。

    回想到昨天在他房间里发生的冲突。

    再见面的前任只有恶言相向吗

    她不懂。

    但她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傅斯朗

    找不到一个体面的答案。

    突然觉得她好糟糕。

    消极的情绪不能消化好。

    上一段恋情也无法整理好。

    三十分钟的车程,很快,也很慢。

    最后停在民宿的院子里,傅斯朗熄了火,在他开门下车前,季暖叫住了他。

    “傅斯朗。”季暖叫他。

    傅斯朗侧眸看她,等她下一句话。

    “我没想过和你再见面是恶言相向,或许是我当初处理分手的方式很糟糕才造成现在这样。”在他的注视下,季暖敛起目光继续说“你对我很好,没有给我留下很糟糕的印象。”

    心里过意不去他昨天自我迁怒的话,季暖说了真实的想法。

    傅斯朗静默看她,淡声问“就这些”

    季暖慌忙望他,又匆匆移开视线,不敢和他直视。

    傅斯朗“和我见面后,你只想过这些”

    重逢之后,他每往前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他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而她却用逃避告诉他,他们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季暖“我”

    傅斯朗打断道“季暖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你躲了三年,我就让你躲了三年,我以为你需要的是时间,现在看来不是。”

    季暖手攥紧,努力不让呼吸的颤抖被听到。

    雨砸在玻璃窗上,微小的余音震得她心逐渐麻木变冷。

    他们就不该再遇到吧。

    就像现在的局面,只会给他留下一个糟糕的形象。

    和这样失败的人在一起过,他会怎么想。

    良久,季暖才说“就像你看到的这样,这才是最真实的我,沉默不爱解释,沉浸在一个别人都难以理解甚至唾弃的自我世界里。分手之后我没想到会再遇见你,现在看来,我们真的挺不合适的。”

    她看得到他们之间的差距,这样狼狈不堪的季暖,怎么能配得上如今璀璨耀眼的傅斯朗啊

    季暖“要是”

    傅斯朗打断她“可以了。”

    他看着她的双眼透着一丝猩红,“我没这样想过。”

    他知道她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就算在争吵,也不想听到她否认他们的曾经。

    更不想听到她否认现在的自己。

    傅斯朗打开门,“回去休息吧。”

    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季暖靠在凳子上,后悔差点口不择言伤害他,但坦诚的说出那句话,她竟然觉得轻松很多。

    现在的季暖确实很糟糕啊。

    是从前到现在都很糟糕。

    那会她是端着瞒着,害怕被看到,现在不过是把最糟糕的一面给他看到罢了。

    真实的季暖和傅斯朗有着天壤之别。

    当看到真实的季暖,傅斯朗也会逐渐厌恶,然后远离吧。

    坐了良久,季暖活动僵硬的身子,回房间洗了澡。

    刚吹干头发,传来敲门声。

    她迟疑片刻,拉开房门。

    同样刚洗完澡的傅斯朗站在门口,慵懒的黑发上还滴着水。

    他递过手里的暖身的红糖姜茶,淡然说“喝了再睡。”

    季暖心情微妙。

    还以为在车上闹得不愉快,他不会再和她搭话。

    接过那杯热气腾腾的暖茶,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傅斯朗没有动身,季暖尴尬着,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而后,她又说“车上说话的态度不好,你别放心上。”

    今天他帮了她很多,确实是她态度过火了。

    跟前的女人过于小心,傅斯朗放轻了声音,带着几分妥协说了心里的想法。

    “我没有觉得我们的曾经很糟糕。”

    “和你见面之后,我也没想着和你争吵。”

    对她,还是狠不下心。

    见不得她妄自菲薄。

    季暖不解,她疑惑地看着他,水眸泛起一层薄雾,捉摸不透当前的一切。

    傅斯朗自嘲笑了笑,“季暖,你制定的游戏规则一点也不好玩。”

    她说分手不能问为什么,他就不问。

    她说不公开,他就不公开。

    “游戏规则”季暖思绪空白。

    他往前走了一步,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近在咫尺的距离,过于暧昧,下一秒会发生的事情令她心跳加快。

    只听到他一字一句说道“是你先说的,让我做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