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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四十九回 过年过渡
    且说披蟒腰玉的二位国公英灵忽现于供台之上,吴熳且听其中一位抱怨道,“今年怎又不是琛儿捧香”声如洪钟,想是个脾气暴烈的。

    又听另一位朗声大笑道,“弟弟说的哪里话,宝玉也是个时旺运盛的,由他捧香,香火亦不错矣。”

    吴熳一听,便知声如洪钟者为荣国公贾源,另一人便是贾琛曾祖宁国公贾演。

    只听荣国公又抱怨道,“哥哥倒是先享宝玉一道,又年年到琛儿家里享香火,怎不为我想想”

    宁国公只干咳不理,他也是被请,才能入琛儿家中享紫气香火的,又不能带着弟弟一起去。

    吴熳没想到两位国公是如此性格,只低头听着两人对话,怕露出异样来,遭人察觉。

    想她和贾琛成亲之日,供桌上的异动,应也是宁国公亲至了。

    只她对贾琛的紫气好奇更上一层。

    祭祀毕,等正堂外男人们退出,女眷们才能离开。

    但因着列祖影像、祖宗牌位皆在,众女眷也不好在内寒暄闲话,只用眼神、动作打着招呼。

    吴熳与婆母贾林氏身边都是贾琛的亲叔伯兄弟家的女眷,大婚次日都认了个脸熟,这两月也偶有来往,尚算熟悉,几人自然聚在一处。

    只吴熳不经意抬头,竟见那头伺候贾母的王熙凤望了她一眼,又点了一下头,眼神坚定,似要做了甚重大决定一般,而旁边的黛玉,亦笑着福了福身,吴熳也欠了欠身,算是还礼。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出了宗祠,贾林氏带着吴熳跟妯娌们作了辞,便离开了。

    至于去与西府老太太请安甚的,直接略过,大年下的,人不待见,没必要舔着脸去贴冷屁股,闹得两头不高兴。

    乘轿出,贾琛父子骑马护着,就往家来。

    家中再焚香祭祀,宁国公果来,吴熳见贾琛神色如常,想必早已习惯了。

    而后,便是吴熳夫妻二人给父母拜年。

    两个小丫头准备好蒲团,夫妻并立跪下,真心实意磕头。

    胤礽感此生大幸,有此真心疼爱他的父母,吴熳亦感念婆婆救命大恩,真心相待之情,感激公公宽容以待,明知她名声不佳,亦愿请人求聘。

    贾林氏只看着面前天造地设的小两口,心中无限欢喜,叩完头立拉二人起来,一人给了一个荷包,说此是押岁钱。

    吴熳的眼皮不受控地多眨了两下,垂下漆黑的眼眸,指腹轻轻摩挲过荷包,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押岁钱

    胤礽不知内情,察觉到妻子情绪变化,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吴熳遂恢复如常,勾了勾唇角,仰面看着他露出笑靥。

    胤礽只喉头动了动,回以一笑,另一只手按紧了拇指上的扳指。

    而后,便是家下给主子们拜年,磕头叩恩。

    正厅台矶上,四张大椅并立,家中四位主子高坐,家中仆从按等级,分别进院磕头。

    贾林氏早已准备好押岁钱、金银锞子等物,一一赏下。

    一家子守了吴熳嫁入第一年的岁,便散了。

    临去前,贾林氏拉着吴熳的手,嘱咐她初二回娘家之事。

    吴熳微愣,她原不打算去了,回门那日闹得太难看,想是见了面也尴尬,吴熳觉着与其浪费时间陪钱氏冷坐,不如在家陪陪婆母。

    毕竟婆母娘家在通州,初三以后家中还有事要忙,她一时不能回去,贾琛舅母表姊一家在年前也家去了,婆母心中难免感伤寂寞。

    不想,贾林氏却劝她回娘家。

    贾林氏知儿媳心意,可腊月中旬,儿媳庶妹的婚事,她便只添了妆,人没去,如今吴侍御即将离京,虽父不慈,女却不能不孝,九十九步都走了,没必要这临门一步,迈不出去,给人递话柄子,如今便是做个样子,他们也得走这一趟。

    婆母为她考虑周全,吴熳只感激受用下来。

    初二那日,依旧是贾琛骑马,吴熳乘马车。

    街上虽因年节关门闭市,却并不安静,各家太太奶奶媳妇回娘家的轿马行人众多,络绎不绝。

    到了吴家,也并没有吴熳想象中的尴尬场面,不论是吴侍御还是钱氏,对他们夫妻都极热忱,笑面以待,仿佛回门时的难堪尴尬皆不存在一般。

    胤礽笑的温文尔雅,眼中云遮雾挡,叫人看不真情绪,吴侍御仍旧是半矜持半讨好,并告知女婿,他打算二月初,河面化开后便启程上任。

    眼下之意,便是催着女婿速去吏部与他换任书。

    胤礽自然应下,尽早送老丈人出京,于他亦有利。

    吴熳这边,也并未冷场,钱氏关切地问候着她的肚子,怎两月了还不见动静,叫吴熳来日得空了,家来一趟,她请了生子方面的圣手来与她瞧瞧,吃吃偏方甚的。

    吴熳只面无表情听着,并不作应。

    她身上阴气未散尽,估摸着也怀不上,公婆、贾琛都不着急,她更不会为此烦心。

    反倒是一旁的庶妹听得意动,也想看看这方面的大夫,百般讨好钱氏,将其注意力引了过去,倒叫吴熳轻松了不少。

    在吴家用饭毕,夫妻二人便告了辞,钱氏对她怀孕之事很上心,反复叮嘱,并着回门时她没带走的压箱底“好物”,一齐给了她,吴熳不接都不行。

    回家后,贾琛见了,笑了半晌,又观摩许久,作出“略粗糙”的评价。

    吴熳不理,被人扛起,治了半宿的病。

    睡去前,她迷糊听得贾琛说要找大夫来瞧瞧她好了多少甚的

    初三起,一家四口就又忙了起来,请人吃完自家的年酒,又或一家子或分开,去吃别人家的年酒,一直忙忙碌碌至了元宵,贾敦兄弟一大家子聚戏了一回,这年方是过完了。

    贾敦贾林氏夫妇毕竟有了年纪,累得够呛,正月十八,贾敦便带着贾林氏上山修养去了,将家中大小事务一应交由小两口照管。

    吴熳跟着婆母理了两个月事,已能上手,加上家中一切皆有定例,并不难料理,只看账精力不济些,好在婆母给的有个丫鬟识字,叫她念着,吴熳倒是省了不少事。

    一日,胤礽见妻子用西洋数字算账,速度极快,略微惊讶,看了许久,冷不丁问她,“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出去走走”

    吴熳先时未反应过来,只以为贾琛唤她到院子里走走,便道,“等我算完这一笔。”

    后听人笑,又解释说要带她去外地。

    吴熳顿住,目露震惊。

    相处了近三月,吴熳已从贾琛对前两任未婚妻的态度上,隐约猜到了他对于担任他“妻子”这个身份之人的要求。

    最基本的,就是照管家事,孝顺父母,让他在外行走时,无后顾之忧。

    说实话,这样的男人放到现代,就是渣男,但在这个世界,如此夫妻相处方是常态,甚至贾琛到了这个年纪,没有纳妾没有通房,没有庶子庶女,于他的正妻来说,已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吴熳没有挑战封建礼教的雄心,她嫁给贾琛,一为活命,二为报恩,虽二人正在发展合作之外的感情,但以他们如今的感情深度,还不足以叫她丧失理智,要求贾琛为她停留。

    而且,吴熳对留在家中,陪伴、孝顺真心实意待她的婆母,并无不满,只对于没有途径让她提升自保实力,略感遗憾罢了。

    没想到,今日,贾琛竟然邀她一起出门。

    “不愿意”

    吴熳听得男人问,语气中透着遗憾。

    她想问为什么,又没问,只浅笑着回,“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若是有理由光明正大在外行走,她也不愿一辈子被困在内院里,围着家长里短打转。

    “那母亲”吴熳犹豫着问,她走了,婆母是不是一个人在家。

    胤礽笑着解释道,“父亲一直想让母亲上山去陪他,只母亲嫌山上无聊,不愿去,有你在,母亲有了伴儿就更不愿去了,我们走了,父亲正好有理由,会极高兴的。”

    吴熳一听,便放下心来,问起他欲去何地,打算什么时候走等等

    两人一面派人告知了父母欲远行的计划,一面收拾打点着行装。

    如胤礽所言,贾敦很高兴,儿子娶妻之后,他们父子二人行事太招眼了些,他打算在山中避上一段时日,也欲叫儿子安分上几日,不想儿子打算外出,可不正中他下怀,便极力劝妻子在山上陪他。

    贾林氏只是担心儿媳路上受苦,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应下,但也有些事儿需处理,便先下山料理完,再回山上。

    贾林氏回家后,一先请葛大夫上门,给儿媳诊脉,看看她的身体能否远行。

    葛大夫一探脉,极为震惊,忙问吴熳近日看诊的大夫是哪位,他欲上门拜访求教。

    时胤礽正在喝茶,闻言呛了一口,惹得贾林氏嫌弃,赶他去外间候着,别影响大夫诊脉。

    吴熳只答没做什么,也没看诊吃药甚的,葛大夫显然不信,但也不好深究,只告诉贾林氏,“大奶奶的身子大好,行路不影响的。”

    贾林氏便放下心来。

    此事一了,她便马不停蹄上了西府,寻老太太说黛玉移院而居的事儿。

    不出所料,老太太不乐意,说一家子姊妹骨肉,说什么男女之防的见外话,又话里话外嫌弃贾林氏管得多。

    一旁伺候贾母的王夫人看得着急,便帮腔道,“年纪小,是不该说什么男男女女的话,倒是宝玉十岁了,到进学的年纪了,挪去前院跟老爷一起住着,怕是能多学些东西”

    谁知,王夫人还没说完,老太太便哭着打断她的话,说先头贾政王夫人督促贾珠读书,将宝玉他大哥累死了还不算,如今又想来害宝玉了,她一个老人家,临老了就想看儿孙在眼前,图个乐趣,他们怎能如此不孝

    “不孝”的话一出,将王夫人吓得跪在地上。

    只贾林氏端坐着一动不动,冷眼瞧着。

    早就听闻这位老太太在儿媳妇面前规矩大,如今还叫四五十岁的儿媳妇立规矩,今日可真叫她涨见识。

    不过,别人家的婆媳相处,她管不着,黛玉是她林家的女儿,今儿这院子一定得挪

    屋中气氛一时僵持不下,直至大太太刑夫人哭着闯进来,叫嚷道,“老太太,有人告了大老爷,皂吏捕快要请他去都察院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