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铁片带来的灼热近在咫尺, 衣服瞬间被烧焦,肌肤已经能感受到那种刺热的痛意,凌云子吓一阵惨叫。
陈景轩眼神冷厉, 手指微动,差一点就要摁上去了。
就在此时, 他的贴身下人和竹急匆匆进来,“大爷,本地一位秀才公带着一老翁前来, 说是能证明这位道长不是人贩子”
陈景轩的手顿住, 皱眉瞥了和竹一眼,“谁让你进来的”
和竹吓了一跳, 忙跪下行礼, “回, 回大爷, 奴才一时情急”
“好了, ”陈景轩把铁钳扔到一边,转身离开, 走到监狱门口顿了顿,“看紧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是,”狱头连忙应下。
见人终于走了, 凌云子大松口气, 连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 发现胸口只是烫红了,并不严重,虽然痛,养一养就好了。
他一脸的庆幸, 可随即,脸又垮了下来,师傅的舅舅好凶残,他要怎么办,呜呜呜,那封信怎么会毁了呢,天要亡我啊
就在他一脸焦急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狱卒走过来,一边收拾铁链,一边悄声对他道,“道长可愿和我走”
凌云子眼前一亮,“你是来救我的吗”
“不错,”那人低着头,在昏暗的牢房里看不清面容,但此时凌云子已顾不得什么了,只想着先出去。
等离开了这里,他就回姑苏找师傅和如海再拿一封信,这样就不用被陈景轩怀疑了。
“可你又是谁为什么要帮我”当然了,凌云子也没完全放下警惕心。
那人笑了笑,“道长不用怀疑我等用心,主人素爱求仙问道,奈何寻遍天下,却找不到真正有本事的高人,道长在醉香居的作为,让我等大开眼界,只要去了主人身边,想必国师也是做得的。”
凌云子眼皮子一跳,立马想拒绝,随即又想到了师傅不凡的身世。
那可是紫微星转世
那他是不是能去到那位身边,提前帮师傅布局
这么想的凌云子没拒绝,只拿眼神打量他,“你确定陈大人会放人”
“道长请放心,稍等片刻。”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这边陈景轩带着和竹快步来到偏厅,里面有一儒生打扮的老者,带着一老翁和一个面色憔悴,眼神却晶亮的中年汉子。
三人见陈景轩穿着官服,忙起身行礼,儒生拱手,另两人跪下。
陈景轩摆手,“你们说那道长不是人贩子,可有证据”
“有有有,这位就是人证,”周儒生指着身边二人道,“这是我侄女婿和他亲爹陈老汉,老汉在姑苏城外官道上支了一茶棚,那老道之事是他亲眼所见”
陈景轩点点头,看向老翁,“当日情形,你细细说来。”
老翁老汉忙恭敬回道,“起先是一位道长来了老朽的茶棚,要了一碗茶,就着干饼子吃。老朽见他衣服破破烂烂,看着可怜,又是出家人,就没要钱,还让他坐下慢慢吃。之后又来了一中年汉子,看着可憨厚了,肯定是老实的种地汉子。他手里抱着一个娃娃,那孩子长的精神,白白嫩嫩的,还不哭闹,被放在桌子上,就双眼咕噜噜打量四周,瞧着分外机灵”
随着他的讲述,陈景轩基本已经确定,那老实汉子就是当初带走外甥女的人贩子。
他拿出一张画像,对老翁道,“这人,你可有印象”
老翁仔细看了半天,方才肯定道,“就是他,那个抱孩子的男人”
陈景轩表情不变,背在身后的手却死死拽着,“你可看仔细了,真是他”
“不会有错的,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我感觉还是昨天发生的,”老翁肯定点点头。
一边的周儒生连忙帮着解释,“当时那情形,又是无火,又是道长双目冒金光,老汉吓坏了,回去就烧起来了,还一个劲儿说胡话。请了大夫,烧虽然退了,人却没清醒过来。姑苏的大夫治不好,我这侄女婿就带着老爹来找老朽,求我帮他找个合适的大夫。老朽请了金陵的名医毛大夫,果然治好了,一针下去,人就不迷瞪了。”
其实是陈老汉早已好了,儿子从他那得知道长应是有真本事的,特意带着来金陵找周儒生,想着这是否是皇上要的人,是的话,他们就立了大功了。
周儒生一听,立马带着人来府衙捞人。
“是是是,”老汉连连点头,“这些天的事都记不得了,就记得那天的事。”
陈景轩竭力让自己声音平静,“你可还记得那孩子去哪儿了”
“想是被道长带走了,”老翁不确定的道。
陈景轩起身,带着他去了监狱,指着凌云子道,“你认识他吗”
“就是那天的道长”老翁一锤定音。
“我知道了,”陈景轩转身离开,对着身边的和竹吩咐,“既然不是人贩子,就把人放了吧。”
和竹一愣,“不找小姐了”
陈景轩眉眼透着难过,“刚刚道长已经说了,那孩子没了。”
和竹眼神一动,随即满脸悲伤,“都怪我们,来得太迟了。”
陈景轩闭上眼,遮去眼底的愤恨和痛心,“道长说,那孩子身体弱,在来江南的路上就已重病。”
和竹沉沉叹气,“那我们如何和甲一他们说”
陈景轩没有说话,半响才睁开眼,定定看着已经从牢里放出来的凌云子。
凌云子吓了一跳,忙连退数步,“你你你,还想干什么”
陈景轩双手抱拳,郑重一揖,“无路如何,都要感谢道长出手相救,之前的事多有得罪”
“啊哦哦,不用不用,那个我也没做什么,”救师傅哪里叫救,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还请道长告知那孩子的墓地,我欲前往祭奠一番给那孩子烧点纸钱,让她投个好胎。”陈景轩道。
凌云子微微张大嘴,随即想到了临行前林如海的一句话如果有人问你坟墓的事,就说在田水峰山顶。
当时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他打量一圈周围的人,抿了抿嘴,“就在田水峰,无名碑的那个。”
“感谢道长,”陈景轩又是郑重一揖,对和竹道,“快去把我书房那檀木盒子拿来,送与道长赔罪。”
“不用不用,”凌云子连忙摆手,一个健步窜出去,同时在心里祈祷无量天尊,我不是有意咒师傅的,老天可一定要原谅我啊。
他动作飞快,周儒生三人也跟着告辞离开。
陈景轩一路送到衙门口,看着四人远去。
和竹拿着盒子急匆匆出来,已经不见了人影,“大爷,这”
陈景轩看着远方,淡淡道,“送过去。”
“是,”和竹低头应下。
“顺便查清楚那三人的来历,”陈景轩吩咐。
和竹睁大眼,“大爷的意思是”
“去吧,”陈景轩没解释,转身回了衙内。
和竹左右看看,果断捧着礼盒追上去。
几日后,和竹急匆匆回来,沉声禀告道,“大爷,大消息。”
“哦”陈景轩放下书,“说吧,查出了什么。”
“大爷,您万想不到,那周儒生不是一般人,不,整个周家都不是,”和竹面色凝重,隐隐还透着狠厉,“我们也是从那陈老汉身上才找到突破口,原来那周家竟然是皇上放在江南的眼线”
陈景轩没有任何动容,只示意他继续说。
和竹意外,“大爷您竟然猜到了”
陈景轩不语,要是意外,确实有点,但想想也不是没可能。
首先周家发家非常快,就凭周儒生的父亲一人,就让原本是普通农户的家族,短短几十年,发展成现今的规模,在金陵占据一席之地。
要知道这可是龙兴之地,徒家人就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还有那四王八公和甄家,哪个不是金陵出去的
因而相比江南其他地方,金陵就显得特别,算是陪都的存在,而能在这里盘踞的世家,无一不是当初跟着打天下的功臣。
周家凭什么能在宗室和四王八公的地盘下发展起来,还能做生意做到只比薛家差一线
除了运气之外,还得有靠山。
那最好的靠山,无疑就是在位几十年的皇帝了。
另外就是,周家的族规在这个年代其实有点奇葩,重男轻女的思想深入人心,一个以往是农民的家族,能在短时间内就改变观念,认为女子识字有用吗
别说为了嫁人,识字的姑娘能更好联姻。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精心培养数年,不一定能回本。
且从未传出,周家女儿嫁出去后,使劲贴补娘家,反倒是夫家有事的话,娘家会帮忙。
要不然周家姑娘的名声不会这么好,也压根不愁嫁。
之前陈景轩只觉得周家人有远见,但经人点拨,他彻底明悟。
他摸了摸怀里那封信,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周家的异样其实挺明显的,只是一般人没往那方面想,毕竟谁也想不到,有人把会整个家族,都培养成眼线探子,包括自家要嫁出去的女儿。
不,应该说,那些嫁出去的女儿们,反而是他们最好的砝码,让他们能获得各家各户的消息,简直防不胜防
要不是信上提醒,他险些忘了,这可是龙兴之地,皇家怎会不在此安插眼线呢。
“大爷,还有那中年汉子,他似乎是个不小的角色,特意被派去姑苏的。”和竹道,“我们还查到一事,周蕾当初合离,其实是安排好的。因为周蕾是周家最出色的探子,和那姓陈的共同在姑苏主持大局。”
陈景轩撑着头,“想来经过这几十年的发展,他们在江南的消息网已经盘根错节了。”
“是,”和竹脸色有点不好,“我们一直在那些人的监视下。”
“监视就监视吧,”陈景轩淡淡道,“那是皇帝的人。”
所幸这段时间他也没做什么,至于找人,哈,林如海可真是神机妙算,竟把坟墓都安排好了。
想必现在已经有人去辨明真伪了。
只一点他想不通,外甥女的身份到底暴露了没有
如果暴露了,那何以宫里那孩子一点事都没有
要是没暴露,他找人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回去了,他们难道一点都不怀疑
再次摸了摸怀里的书信,看来这疑问只有林如海能解答了,等这件事彻底结束,他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运筹帷幄的高手
和竹撇撇嘴,“皇上有这样的本事,当初为何要冤枉太子,他明明能查到的,”太子绝不是那样的人。
“闭嘴”陈景轩脸色不愉,瞪了和竹一眼。
和竹有点不服气,在他严厉的眼神下低下头去。
陈景轩没理他,询问道,“他们带走道长的目的是什么”
“据说这位道长是真正的得道高人,宫里那位身体不好,太医也没办法,就只能求仙问道了。”和竹撇撇嘴,“他倒是想长命百岁,可惜了太子,要不我们把人”
他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意思是让老皇帝没机会长命百岁。
陈景轩狠狠一拍桌子,“你以为太子是什么人太子孝顺,纯善,要是知道因为我们,害了他父,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宁你要陷太子于不义吗”
和竹咚的一声跪下来,低头认错,“小人想岔了,请大爷责罚。”
陈景轩定定看着他,任由他磕头认错,半响才语重心长道,“太子忠君爱国,我们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人,绝不能让他蒙羞”
“是”和竹连忙应下,恭敬告辞。
陈景轩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微微眯了起来。
是夜,轻浅的月光透过重重树叶遮挡,只余下点点光斑,照不亮前进的路。
整个山道被树木遮得严严实实,即便扬起了火把,赶路也并不安全。
凌云子坐在马车上,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他真能忽悠住老皇帝吗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这段时间的不顺让他都快产生心理阴影了。
突然,马车突兀停下,他心重重一跳,忙掀开帘子,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行路人手上的火把,“怎么了不是说要连夜赶路吗”
周儒生给出的理由是,皇帝身体重要,所以他们得连夜赶路,凌云子要是累了,在马车里休息即可,中途就不停了。
“不对劲,道长莫要出来,”负责整队人安全的领队道。
“哪里不对劲”凌云子刚想问,突然也意思到了不对,太安静了,即便是夜晚,山林里也不可能这么安静,静得仿佛带上了肃杀之意。
不好
他心猛地一跳,忙身体前倾躲过急射而来的箭支。
“叮”箭支直插进身后的马车木板,力道之大,入木三分,箭尾微微颤动,显然蓄力还没有用完,这要是插到人身体里,直接是贯穿伤。
“敌袭”车队的人反应过来,立刻高喊。
话音刚落,一阵箭雨铺天盖地,密密麻麻让人无处躲藏。
凌云子刚想回车厢,叮叮叮好几箭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心”领队冲上来,砍掉差点射到他身上的箭支,把人一把薅下来,塞到车底下,自己则转身应对这数不清的箭支。
凌云子躲在车底下,只听到一阵叮叮当当,感觉车身插满了箭支,好在马车周围有不少人保护,一个人出事,另一个人立刻补上,并没有让车底的他受伤。
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一个又一个倒下,身上插着数不清的箭。
血腥味扑鼻而来,凌云子闻了只犯恶心,想着出去吸引火力,却被领队狠狠摁了回来。
越来越多人倒下,车队护卫只剩下一半不到,箭支终于停下,但领队等人却没有放松。
果然,从两边的树丛里冲出几十个黑衣人,他们用黑布蒙着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拿着锋利长刀,瞬间和护卫们战斗到一起。
经过一轮箭支消耗,护卫们的体力本就不支,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搏杀,竟有点力不从心。
领队差点被一刀砍中,狼狈的躲过去,看到周围数不清的黑衣人涌上来,知道再等下去,也只能等死,于是对凌云子道,“道长,跟在我身后”
他要带着道长突围,至少不能让道长死在这里。
凌云子立马小心翼翼爬出来,缩在领队身后。
领队打了一个手势,周围护卫立刻靠拢,然后突然爆发出更强大的战力,在右前方撕开一个口子。
领队立刻拉着凌云子就跑,黑衣人阻挡不及,被他们逃了出去,立刻反身来追。
其余护卫连忙上前想拦下他们,让领队带着道长逃跑,可惜他们本就陷在包围圈,外围的黑衣人实在没办法拦住。
领队拉着凌云子直接窜进丛林里,抹黑跑了一阵,把人一推,“道长先走。”
说完,他直接回身,去阻挡那些紧追不舍的黑衣人。
凌云子没说废话,说跑就跑,运起灵力在眼中和腿上,转瞬就消失了。
领队都愣了一下,不等想明白,敌人就已经冲了上来。
这边的战斗陷入焦灼状态,黑衣人见道长跑了,想要去追,被护卫们缠上。
山林里,领队和黑衣人缠斗到一起,虽然他的本领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砍了两刀,整个人往后一倒,竟随着山坡往下滚。
黑衣人要去追,就在这时,一排排箭雨射了过来。
他们没有防备,被一波带走。
官道上也是如此,两方人打得正酣,就被箭雨偷袭了,所有人措手不及,大部分都受伤了,只剩下几个身手好的在负隅反抗。
然而没有用,这波箭雨可比之前多多了,满天都是,把这一片几乎射成了筛子。
一个接一个倒下,半刻钟后,一个站着的都没有。
山林里安静了片刻,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另一群人出现了。
他们悄无声息,检查在场所有人呼吸,发现活口,直接补一刀,然后把箭支兵器都收走,把尸体拖进山林里掩埋。
不过半个时辰,官道彻底恢复平静,好似从未出现过战斗,就连血腥味都被晚风吹散了。
突然,山林中某处亮起火把,一个身穿青色的人影站在人群中央,周围都是面带黑色面具的人,在火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清点完了吗可有活口”青色身影开口,赫然是陈景轩。
一队黑色面具从官道方向走来,为首的不说话,只转头示意。
两个黑面具把抬着的人扔到地上,发出碰的一声,惊起一片鸟雀。
这人浑身蜷缩着,身上都是血迹,但想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重,不然他们不会这么不客气。
陈景轩蹲下,拂开那人脸上乱糟糟的头发,毫不意外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和竹,我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背叛太子的”
和竹被刚刚一扔,已经疼得清醒一点,呲着牙看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陈景轩顿了顿,眸中沉痛,“在你回禀监视的人是皇帝的人时。”
怎么可能只有皇帝的人,他不信四皇子没插一手,偏偏和竹什么都没查到。
要么那人被四皇子收买,要么和竹并不干净,帮四皇子遮掩呢。
他不信皇帝连这点掌控力都没有,那只能是太子身边出了奸细
“我们一起长大,太子还是你的恩人,要不是太子,你早就死了,更没机会报仇我怀疑过任何人,独独没有怀疑你”
和竹是罪臣何家唯一血脉,原名何竹。
何家原本也是大族,但何父遭小人陷害,被下了大狱,审判后,成年男子全部被处斩,未成年则宫刑发配掖幽庭充当最低下的宫人,女眷则统统充入教坊司。
当时何竹只有三岁,六岁才能施行宫刑,因此有了缓冲时间。
两年后,太子玩耍遇到了他,得知他的遭遇,想办法把人弄出去,免了他的宫刑。
此后何竹换了个身份,来到陈景轩身边,明面上是他的小厮和竹,其实一直跟在他身边学习,陈景轩从未藏私,尽心教导,毕竟这是太子交代的人。
太子有一半的隐秘势力,交给他负责。
等到势力筹备差不多后,太子就着手调查何家当年的事,并为何竹平反。
太子当初问过,和竹是否要恢复何家子孙身份,看在他家被冤枉,尽皆倒霉的份上,皇上一定会予以优待。
然当时和竹是怎么说的
“我已经习惯了,愿为太子孝犬马之劳呵呵,”陈景轩露出嘲讽又悲凉的笑,“我们都看错了,你竟是一头白眼狼”
和竹咬了咬牙,恶狠狠道,“你以为那些恩情就能收买我吗何家是被皇帝下令诛杀的,诬陷的人是罪魁,那皇帝就是祸首。他是皇帝的儿子,难道我要为了灭我全族人的儿子效力是你们蠢,以为小恩小惠就能打动我。”
“所以呢四皇子又给了你什么好处他难道就不是皇帝的儿子”陈景轩只觉得讽刺。
和竹顿了顿,“他说会把老皇帝交给我处置”
陈景轩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和竹,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蠢。”
“为什么不可能天家哪有父子情,你以为四皇子像太子那样孝顺吗为了权利,他可以不择手段”和竹不甘心嘶吼。
“是的,他确实比太子差远了,”陈景轩淡淡道,“但你就从未想过,四皇子他,办不到吗”
“不可能”和竹瞪大眼,“只要四皇子登基。”
“然而事实上却是,他斗不过皇上,即便登基了,军权依然在皇帝手里,他什么都做不了,”陈景轩嘴角扯出一抹讥讽,“你真蠢,太子都斗不过皇上,四皇子他凭什么”
和竹目光呆滞,“怎,怎么会这样”
陈景轩低头,眼底的光明明灭灭,“我只想知道,东宫和无名殿的火,是你放的吗”
和竹回过神,疯狂大笑,“是又怎么样你心痛吗一个是效忠的主君,一个是疼爱的妹妹,全都死在了我手里,被你精心培养的我手里,哈哈哈嗝”
他的人头被陈景轩一刀砍下,面上还残留疯狂扭曲的笑,以及不敢置信的眼神。
陈景轩神情漠然,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去,“甲一,处理了。”
“是”黑面具首领一挥手,尸体立刻被拖走,“那队的人”
“全部处理掉,”陈景轩的声音紧绷。
身为领头人的和竹背叛,剩下的人也参与了东宫和无名殿的屠杀,那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是,”黑面具回得毫不犹豫,声音平静到让人胆寒。
“和竹可有往京城传消息”陈景轩最怕的就是外甥女的消息泄露,现在想来,他出京本就是一个阴谋,哪有那么巧,全国那么多地方,偏偏派他来江南。
想来是那两位有了些许怀疑,顺势试探罢了,好在林如海机敏又忠心,竟安排了坟墓。
想来那两位知道女娃去世,就不会再管了。
“无,他想掌握一个可操控的筹码,用来和四皇子交易,”甲一道。
陈景轩沉默一瞬,“安排人,以和竹属下的名义投靠四皇子,理由不用我来找吧”
“皇帝的眼线发现一个高人,能治好皇帝的病,和竹统领想要伏击此人,却被反杀,道长身手深不可测。我们差一点被皇帝的人发现,只能赶快回京寻求四皇子庇护。”甲一毫不犹豫接上。
他一挥手,黑面具毫不犹豫消失,转瞬就只剩下陈景轩一人了。
静默片刻,山林里恢复原有的祥和,陈景轩突然开口,“道长,还不出来吗”
寂静,只听闻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道长,姑苏林如海的信,你不看看吗”陈景轩从怀里掏出信封。
突然从头顶的树上倒挂下一人,动作迅速抢过那封信,又再次回到树上。
陈景轩微微抬头,火把被黑面具带走,此处一片漆黑,别说人影了,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凌云子抢走书信后,立刻换了一根树枝待着,并小心翼翼看了陈景轩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动作,这才从信封里拿出信纸。
刚刚经历的一切叫他胆寒,陈景轩下令几乎要了三四百人的性命,要不是确定他已经知道了真相,应该不会再对他不利,早就悄悄跑了。
展开信纸,把灵力附着在眼睛上,就看到了黄色的字迹。
那不是用墨水写的,需要灵力才能看见。
一把肩膀上的顺心符揭下来。
凌云子一怔,在自己肩膀上摸来摸去,都不见有任何符纸,想了想,灵力运转到手指上,再摸就发现了,果真有一张东西贴着。
一用力,符纸顺势下来了,闪烁一下,化为灰烬。
凌云子不明所以,继续看下去。
顺心符意欲顺心而为,当内心产生什么想法,会立马去做,从而忽略其他事。
凌云子
师傅您坑我啊啊啊,怪不得这些天他的心情时时激昂高亢,总控制不住。
二去到皇帝身边,为他能延年益寿的丹药。
凌云子脸色垮下来,内心疯狂大喊师傅,我不会炼丹啊
三丹药和符箓每月有人送到你手里,记录好皇帝和四皇子的言行。
丹药可让人活下去,但不能把人治好。符箓是逆心符,和顺心符相反效果,保证不该说的别说。
看完,凌云子整个人都愣住了,一个不慎,差点栽下去。
好在他及时抓住了树杈,这才免于摔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不过他却没感到后怕,心中充满了疑惑。
眼下见不到师傅,只能询问陈景轩了。
他跳下去,也不管会不会吓到人,直接发问,“这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不是你送来的吗”陈景轩反问。
“什么”凌云子不明所以,“那信不是湿了吗”
“没有,”陈景轩试过了,信封是特质的,能防水,只是看着皱巴巴罢了,但那是放在怀里揉出来的。
“那为什么上面没有字啊”凌云子仍然不解。
“我看完后,字迹就渐渐模糊消失了,”陈景轩解释。
凌云子恍然,气愤道,“怪不得你看了那么久,竟然还骗我,不不不,你还想要对我用刑,明明你已经知道了真相”
陈景轩歉意行礼,“抱歉,我也是逼不得已。”
凌云子想到那个和竹曾是陈景轩身边人,顿时有一点点了悟,“是因为你身边出了奸细吗”
陈景轩闭上眼,沉痛的点点头,“我和和竹都是先太子的亲信,我从未想过他竟背叛太子,投靠了四皇子。东宫的大火就是他放了,要不是如此东宫不会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正是因为出了奸细,这人还被太子安排那晚守护东宫的任务,才会如此顺利。
“所以你做戏是为了让那个和竹看的”凌云子点点头。
“信里提及火是从内部烧起来的,我才不得不信,”陈景轩深吸口气,“当知道他有可能背叛后,我就想到利用皇上的人,把他除掉,顺便利用他把皇上在金陵的势力查出来。”
今晚这场火拼,就是他引导出来的结果,老皇帝的人想要带走老道长,治好皇帝。
和竹自然不想皇帝好,一定会带着亲信去截杀。
这样一石二鸟,双方的人都清理干净了,剩下的也不过是暴露的棋子。
棋子一旦暴露,就没什么用了,反而能利用他们做很多事。
“那这封信呢”
“在那信封里的,上面说交给你,我就没拆,”陈景轩道。
凌云子终于明白了,捂着胸口,“所以师傅在我身上放顺心符,就是为了让我吸引他们的注意”
哇哇哇,老道心好痛啊师傅好绝
陈景轩也不知道怎么说,只道,“原来林大人竟如此运筹帷幄,且对太子忠心耿耿,看来小郡主在他那里,一定能过的很好”
“胡说,如海哪有这个本事,明明是我师傅决胜于千里之外,”凌云子不高兴反驳。
陈景轩一愣,“你说她可她只有一岁”
“一岁怎么了,紫微星下凡能一样吗”老道理所当然道。
陈景轩大受震感,且不敢置信,真有人生而知之到这种程度吗
“诶诶诶,我要怎么接近老皇帝啊”凌云子才不管陈景轩的三观受到了多大冲击,直接询问道。
陈景轩略微一回神,指着山下峡谷道,“那个领队还活着,只是受了伤,你等会儿去找他就是了。”
“懂了,”凌云子眼前一亮,“你们特意留的活口,让他护送我上京”
陈景轩含笑不语,还要像皇帝告状
四皇子如此作为,怎么能不告诉老皇帝呢。
要是他知道四皇子不想自己好,肯定会把权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即便退位,也不会容许四皇子染指,尤其是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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