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过程中, 苏叶把关中文人都接触了一遍,有个基本印象。
有人追名逐利, 有利可图, 就会干劲十足,这种的只要节制好,是个能办事的。
只要给到报酬, 他们会拼尽全力达成你的要求。
也有人纯粹为了兴趣, 就能投入十二分精力,有韧性,吃的了苦,只要搞清楚他们兴趣所在, 就能合理利用安排。
也有人纯粹凑热闹, 见别人做, 自己也做,人云亦云, 且这还是大多数。
这也有用处, 只要找人稍加引导,就能牵着他们鼻子走。
最怕的是那种有想法还固执的人, 他们有自己的思考,且不管对错, 认定了就不会改。
苏叶最不愿意和这种人打交道,改变他们的想法太费劲了,有这时间不如多培养几个锐意进取的刺头。
宁要那种怼的你说不出话来的人, 也不要永远说不通的人。
在和大家一起研究的过程中,苏叶把所有人的表现看在眼里。
有的坚定认为她在胡闹,好好的时间不去读圣贤书,竟弄这些玩闹的玩意儿。
对于这种人, 苏叶只在心里摇摇头,然后坚定的把他们踢出名单,剩下的按性格能力才华等分别打分,以备之后使用。
这些都是未来的人才库,哪怕是平庸之辈,只要愿意积极接受她的思想,就能派上用场。
等到登基,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政治斗争,和说服那些顽固老臣,以及维护既得利益,死不悔改的人身上,就只能换掉他们了。
而人选,除了自己培养的人,就只能从这些文人中选了。
为了避免选到那些拎不清的,她心里有一本账,把每个人的能力和性格列个明明白白。
另外,如果发现一些特殊人才,她也会提前安排,引导他们走上那条路。
比如在长安的时候,她就见到一位喜欢发明的读书人,他痴迷木工活,想要做出已经失传的木流牛马。
可惜他家人认为这是贱籍,不允许他碰,死逼着他读书,还要逼着他出门交际。
这对于一个社恐青年来说,实在痛苦至极。
加上有那不安好心的人,把他喜欢木匠之事宣扬出去,惹得每次参加文会诗会,都要被人拿来打趣。
或许有人是善意调侃,而有的人却是恶意诋毁,可不管哪种,对于一个社恐青年,都极其让他不适,都快成dst了。
可他的父母没法体谅他这种心情,只觉得自家儿子未来是要当官的,这腼腆的性子绝对不行,因此一而再,再而逼他出门。
适应了就好了,和人交往有什么可怕的,就是以前出门的次数少,多试几次肯定就没问题了。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我第一次出门也害怕呢,最后还不是适应了,逼一逼就好了。
当官哪有不和人接触的,你可是我们家嫡长子,这是你的责任。
类似父母嘴里轻描淡写的话,到了青年耳中,不亚于一击重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父母越逼,他反倒越不敢出门了,整日躲在房里做木工活,就连书本都不看了,气得父母火冒丈,直接上家法。
可他即便被打个半死,也不肯拿起纸笔了。
这事一度被传为笑话,闲聊的时候传到苏叶耳中。
过后她去拜访了这青年学子的家,父母得知她也是读书人,热情招待,还诚恳请求她多劝劝自家儿子。
他们以为苏叶是读书人,自然看不上木工之流。
苏叶笑笑不说话,只言语安抚,让他们放心,然后叫下人引着去了青年的院子。
下人带着她一路来到最偏僻的院落,这里离主院极远,周围都是一些假山假石,花草都显得稀疏,除了小小一个歇脚的院落,没旁的住所了。
这显然不可能是嫡长子的待遇,看来青年是真的惹恼了父母,都不顾身份尊卑,把人赶到这里来了。
下人见她笑而不语,尴尬解释,“大少爷自己要搬过来的,他不喜人打扰。”
苏叶挑眉,示意了一下紧闭的大门。
下人面色越发僵硬,强笑着上前敲门,“啪啪啪。”
然而声过后,里面竟无一人应声,仿佛没人一般。
然而以苏叶的耳力,自然听到了木头被雕刻的声音,以及一人的呼吸声。
下人没办法,只能加大了敲门的力度,“梆梆梆。”
里面人动作一滞,屏住呼吸等待,没等来预料中的斥责,不由长舒一口气,拿起刀继续手上的工作。
然而下一秒,一道高亢的声音吓得他手一抖,“大少爷,有客来访”
青年顿时惊慌站起来,动作慌乱带动了椅子跌倒,发出碰的一声。
下人也听到里面动静,深吸口气,继续高声喊道,“我知道您在里面,还请开门”
“我不在”青年神情慌张,脱口而出。
“噗呲,”苏叶再也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下人满脸通红,忙转身给苏叶行礼道歉,“大少爷他”
“我知道,”苏叶止住了他下面的话,只道,“他等会儿就会来开门。”
果然,两人等了好一会儿,院门打开一道缝,一个脑袋悄悄探出来,见有外人立刻惊慌的缩回去。
苏叶从容上前,不疾不徐行了一个礼,“齐公子,在下姑苏林墨玉,久仰公子才名,特来拜访。”
里面人没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传出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你听说的肯定不是我,我没有才名。”
门后,青年背抵着门,面上满是焦虑,伸手想把院门拉开,请客人进来,可伸出去的手,却仿佛有千斤重。
苏叶脸上笑容更甚,“家中曾有一本藏书诸葛刺史传,据上面记载,曾任郿县令期间,改良推广过一种推车,使其适应当地地貌,运水灌溉。”
“啪”院门直接被拉开,一青年出现在门口,急切询问,“可是诸葛行宗”
“不错,”苏叶颔首。
诸葛行宗名诸葛京,是诸葛亮之孙,他任过郿县令,后担任江州刺史。
不过他可没有其祖父出名,而青年齐绵竹仅凭几句话就想到了此人,可见是把诸葛丞相相关的人都摸透了,才有此反应。
齐绵竹闻言大喜,“那本书在哪”
“自然在家里,”苏叶笑道。
齐绵竹闻言,面上满是失望,“哦。”他可没忘了刚刚苏叶的自我介绍,姑苏离这里好远。
“不过书上的内容我都记得,”苏叶笑着指指院内,“不如齐兄我们进去谈”
齐绵竹抓住门把的手陡然一紧,有点不情愿,可又特别想知道那本书上的内容,局促站在那里,思考了半天。
苏叶也不催促,左右打量风景,唔,这假山草木颇有点野趣。
终于,青年还是没战胜想知道书上内容的心思,稍稍退到一边,请苏叶进去。
下人见大少爷终于肯放客人进去,长舒一口气,忙要跟上。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下人错愕,高声道,“少爷,我进去服侍您和林公子。”
“不需要,”齐绵竹说完,干脆利落闩上了院门,打定主意不让多余的人进自己的院子。
不过他显然没什么待客技巧,请了苏叶进屋,都不说上一杯茶,直接询问书本里的内容。
他最主要想问的,还是那关于灌溉车的记载,想知道是不是由木牛流马改造而来。
苏叶确实看过这本书,可惜上面并没有对灌溉车的描述,不过这可难不倒苏叶,随意几句就说出了好几种适合陕北的灌溉车。
然后不等齐绵竹的动脑思考,直接道,“这些方法在汉末固然可行,可时移世易,千年过去,当地地貌已经改变许多,原先并没有那么多荒漠的,然而我日前游历经过,发现大半土地荒漠化,不要说种地了,就是水源都难寻。”
闻言,齐绵竹也叹息一声,“虽然做出来没用,但是”
“我有一个更好的机械构想,”苏叶打断他的话,直接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图纸。
齐绵竹当即抛却刚起的多愁善感,炯炯有神盯着图纸看。
然而那图纸是机器构造,和原本的木工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运用的动力系统也完全不一样。
齐绵竹只能勉强看明白一点点,不到十分之一,然而他却能凭借着天赋和对器物的了解,猜出那是以水为动力系统的。
“像纺纱车,”他喃喃,“不不不,这不是专门用来纺纱的,会是什么呢。”
苏叶挑眉,想不到这人天赋这么好。
这是纺织设备,纺纱设备是另外的图纸,和它有六成相似,其核心区域不同罢了。
他说的也不算错,只要稍微改一改,就能作为纺纱设备使用。
确定这真是人才,苏叶就不吝口舌忽悠,先告诉他自己有专门研究器械设备的研究院。
木工已经落伍了,哪有器械有趣
然后抛出一大堆器械知识,引起他的兴趣,立刻戛然而止,表示不是自己人,不能接触更重要的技术。
在她一通忽悠下,齐绵竹恨不得立刻跟着她去江南,去学习那些更加深奥的器械知识。
可随即,他就丧气,“我父母不会答应我出门的。”
苏叶挑眉,表示这完全不是问题,“你可以说去江南书院学习,你已经是秀才了不是吗”
“你也觉得我应该考科举”齐绵竹面上不高兴,“可我不喜欢当官。”
“不,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苏叶觉得秀才的功名已经够了,说明他的学识底子不差,要是之后再把器械相关知识学会,等未来,可以成为官方研究员,也是有品级的。
这种的一般也不需要和外人打交道,只要专心研究即可。
至于管理等杂事,完全可以交给其他稍微懂技术,又没有创新能力的人来做。
两人商量好,苏叶就留了江南书院的推荐信给他,并对齐家父母表示,“江南有夫子很擅长教导这种性格的学生,可以前往一试。”
两人听闻,立刻欢天喜地为儿子收拾行李。
他们实在烦恼儿子这状态,之前还好,他们当父母的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出门即便不情愿也不会拒绝。
可最近这两年,他简直是忤逆不孝,一个人搬到偏远的地方去住,还不让任何人靠近,饭都只能送到院门口。
要不是怕外面传出不好的名声,影响儿子科举,他们都想直接冲进去打人了。
现在终于看到希望,儿子被说服,愿意出门,他们不多做思考,当即让管家套了马车,立刻送少爷下江南。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只要发现有特殊才能的,苏叶就会引导他们去挖掘自己的才能,即便现在看着不务正业,可等几年后,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她发展的根基啊
等到第二本历史小故事的历史发行,苏叶终于和众人告辞,离开关中。
这次打算前往巴蜀,天府之国的富庶不去见识一番,游历是不完整的。
不过在进入巴蜀之前,她要先等到大漠的消息。
毕竟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不仅体现在进入巴蜀的艰难,通信也变得尤为缓慢。
整个川地,都被崇山峻岭包围,与外界隔绝,所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进入盆地腹地还好,有人烟的地方通信也方便,苏叶提早在这里布了联络点。
然而她的打算却是踏遍山水,秦岭,武当山,神农架这些耳熟能详的地点,那些留下脍炙人口诗句的地方,她都想去游一遍。
尤其是神农架,这是传说最多的地方,有数不尽的奇珍,奇树、奇花、奇洞、奇峰以及山民的奇风异俗。
据传上古典籍中记载的各种奇珍异兽,都有可能在这里找到,毕竟神农在这里找到四百多种良药。
另外还有神人的传说,屈原记载里面有山鬼等等。
只是此地太奇峻,危险重重,很少有人能深入,进去了也很难出来。
苏叶之前一直觉得疑惑,太虚幻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原著中描述,它位于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的放春山遣香洞。
离恨天在道教文化中,十层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而太上老君的道场兜率宫,就是这十天离恨天。
也就是说,太虚幻境尤在这离恨天之上。
怎么可能呢,离恨天已经是最高的了,没有一重天压在它之上,再结合太虚幻境这个名称,只有一个解释,假的
天界压根没这种地方,集合苏叶知道的小世界运行规则。
这个红楼小世界是附属在仙界中世界,作为仙神历练场所,而能编织这样一个小世界命运因果的神仙,在天界该有一定地位,但绝对比不上太上老君,也就差十七八个档次吧。
然而之前的试探,让苏叶获知,警幻并不是真的能完全掌控这个小世界,而是因势利导,提前布局罢了。
更甚者她影响金陵十二钗的方法,是提前给她们喝下灌愁海之水,让愁思浸入她们的灵魂,不得挣脱,方才能跟着警幻的剧本一步步走入那个编写好的结局。
可仙神的历劫,哪个不是为了去掉身上的七情六欲和因果应该做减法才对,历练之后大彻大悟嘛。
怎么是本来身上没有的东西,提前喝下,再去经历,这是她们需要度过的劫吗
这就好像你本来是因为要偿还某一世父母因果,而去下凡历劫,了解这因果,结果送你下凡的人,给你投下情丝,让你顺便再历个情劫。
这怎么说呢,是多此一举,还是节外生枝
再来说林黛玉,她原本的目的是偿还恩情,要以泪还恩,按理来说,她本就有泪需要偿还才对。
那又为什么要喝下灌愁海的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原有的份量不够,于是多加点
思来想去都觉得这里面猫腻很大,民间虽然流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为赞美世人品行,特意往大了说的。
可在天道那里,却讲究绝对公平,不会因为他给了你一饭之恩,就让你用命去还,总归是得一还一。
按照天道规则,神瑛侍者给绛珠仙草浇了多少水,报恩的时候,相同份量的泪水就会还回去。
而这水本就存在她体内,不需要外物添加。
除非真的哭不出来,需要外物推动,那这报恩之说,就很值得商榷了。
再加上跛脚道人和赖头和尚的态度,让她发现他们对警幻仙子也没那么恭敬,只是忌惮罢了。
相比之下,他们对苏叶这个所谓的星君,反而更敬重一些,说什么都肯听,任由她改变红楼中人命运轨迹,甚至不去报与警幻知晓,让她拨乱反正。
只有一个解释,两人并不尊敬警幻,只是把柄在她手里,受胁迫罢了。
可以说,仙界的规矩比人间更严苛,那是最靠近天道法则的一群人,为了存活,他们会严格按照法则去执行。
越是上位者,就越是功德深厚,对这样的仙神不敬,是会直接报应到自身上的,轻则损修为,重则被法则绞杀。
两人的态度已经证明,警幻没什么地位。
那这样的人,就不可能真的掌握小世界,即便这是一个尚未成型,介于存在和虚幻之间的小世界也一样。
既然红楼小世界不归她掌管,那她又如何能插手这个小世界的事呢
别以为神仙想下凡就下凡,想插手凡间就插手。
这是不可能的,要是如此,人间早就乱了套了。
只有那真正负责掌管小世界运行的司命仙官,才能插手他们管理的凡间之事。
且只能是自己管理中的小世界,还必须按照天道法则和小世界规则办,不能越界。
司命仙官有很多个,指专门的官职,每位仙官手下,只有一到个小世界,大多时候都只是看着罢了,然后记录下来,只有出现真正毁灭性的灾难时,才会出手想办法拨乱反正。
警幻明显没有司命官职,那她在红楼小世界做的一切,都耐人寻味了。
还有,她是如何能接触到红楼小世界的,甚至还把两个神仙的化身投了进来
除非她有类似司命官鉴功能的东西。
苏叶用系统查询到资料,司命官鉴是与司命仙官相伴而生的,当一位司命被正式任命,就会形成只有他能使用的命鉴。
通过这命鉴,可以修改掌握的小世界的命运轨迹。
等到他卸任,或者死亡,这个应运而生的命鉴也会随之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因此警幻不可能拿到这东西,得到了也用不了。
苏叶猜测,她能做到插手红楼小世界,应该和那太虚幻境有关,原著中也说,神瑛侍者,绛珠仙子等都是先进入太虚幻境,留下命册,才能下凡历劫。
那么反过来说,这个太虚幻境或许就是进入红楼小世界的缺口,一个类似于偷偷开凿的洞口。
这是不允许的,小世界是个圆融的存在,如果出现缺口,不及时补救的话,缺口只会越来越大,最终被虚空入侵吞没,消失于无形。
这就好比女娲补天,那个缺口让天水倒灌,差一点就毁灭人间,女娲用五彩石补上了。
而现在这个缺口,估计是天道法则的漏洞,毕竟这样一个尚未成型的小世界,法则漏洞很大。
猜测到这里,苏叶就懂了为什么又是太虚又是幻境了,因为它本身就是由某种东西缔造出来的幻境,本就不存在,天道法则自然也就扑捉不到。
而太虚幻境想要运行,达到送那些仙神下凡历劫的目的,那个寄存幻境的物品,一定存在本世界,不然就连接不上了。
随着道法精进,苏叶越来越能感觉到,灵气的消散隐隐流向某处,只是想要扑捉就太难了。
因为那处的范围也太大了些,苏叶猜想了几处,比如昆仑,泰山,但她其实更倾向于神农架。
这就是她打算深入神农架的原因,如果能找到太虚幻境的基石,说不定能发财一波。
系统对于这种能影响一个小世界运行的物品,非常心水,直接标价十六亿星币
这叫苏叶怎么能不心动呢,都快流口水了好吗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打算跟着猜测先去探查一波。
能找到最好,找不到那就等事情了结,她这具身体年老,直接脱离皮囊,打上太虚幻境。
杀人夺宝这种事咳咳,正经人也不是不能干。
但神农架那么大,深入相当费时,要真的有发现,那就更需要时间去获取了。
因此在进去前,她得先解决大漠的事,免得出现意外。
不怕别的,就怕警幻觉察,故意和她作对,降下不可抗力。
好在,这个猜测最终没有成型,大漠那边的局势,按照她布下的节奏走。
配合苏叶的谋划,戚十一陈兵坝上,却暂停未动,仿佛之前的迅捷如风,快稳狠的作风不是他一般,竟稳扎稳打起来。
先安营扎寨,处理好战俘,然后训练士兵,除了如常巡视,竟一点进攻的意向都没有。
然他之前疯子一般的打法,实实在在吓到了瓦剌人,即便他什么都没做,瓦剌人也是高度戒备,就怕他还有什么阴谋。
人不可能一直保持高强度的戒备,时间长了,难免松懈。
可面对戚十一这样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将,谁又敢大意呢。
瓦剌人几乎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戚十一身上,以至于他们忽略了来自西边的鞑靼。
镇守肯特山脉的左贤王代钦,并不认为沉迷温柔乡的哈丹巴会打过来,放松了警惕,在军营中和众将军喝酒享乐。
高兴上头的时候,还调笑着议论那鞑靼大妃有多美,“等来日我们偷袭一波,去把人掳了来,也好享受享受。”
“哈哈哈,大王你说的是,要不是汗王担忧这个,担忧那个,不肯让我们打过去,我们早就征服鞑靼了。”
“就是就是,虽然色格楞草原比不上呼伦贝尔,养个羊还是可以的嘛,汗王就是太胆小了点。”
“诶,我们这位汗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喜欢耍一些阴谋诡计,当初靠着这个上位,之后还想截杀戚十一,结果怎么着,还不是被人逃了。照我说啊,就该直接攻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搞什么阴谋,提前让人知晓了。”
“就是,我们兵强马壮,怕什么哩。”
瓦剌王庭仿照旧制度,设立了左右贤王,各掌兵万,之前大汗为了防卫这边的鞑靼,给了自己两万人马给左贤王代钦,现在又调回去,引得代钦相当不满。
本以为自己能趁机吞下这些人呢,没想到大汗那么怕死,八万人对大楚万人,还觉得害怕。
这样胆小又爱搞一些阴谋诡计的汗王,实在得不到他们这些草原汉子信服,他们要的是能带他们打仗的汗王,而不是这种胆怯懦弱的。
左贤王很看不上他,言语之间不满就带出来了。
在座的都是他自己人,汗王人手已经调回去了,他丝毫没有顾及,大肆表达不满,众人纷纷附和。
然而肯特山另一边,十万大军已悄悄集结,只是对于谁当先锋这个问题,一时间商量不出个结果来。
毫无疑问,当先锋代表着最高的死亡率,可如果赢了,也能获得最多的物资。
但这次的基调是,第一次只是试探瓦剌实力深浅,因此第一次出兵只派一万人。
而对方有万人,怎么想都不可能赢。
大汗居于王帐指挥,怎么都不可能冲锋陷阵,而他个儿子,都担心自己实力受损,也不肯带着自己一万人去当这个试刀石。
哈丹巴看着儿子们吵来吵去,只觉青筋直冒,看到一边默默无言的苏德,心里一动,开口道,“苏德,你可愿意前去试探一番”
苏德一惊,没想到叔叔竟然提到自己,不由看向身边的苏合。
这段时间行军,他和苏合接触多了,发现这人真的很有本事,没想到嫡母身边还藏着这样厉害的人。
苏合不仅实力高强,对兵法谋略更是说的头头是道,甚至对于哈丹巴部的情况也了解的一清二楚,分析利弊。
尤其关于哈丹巴个儿子夺位斗争,直指重点矛盾,说的头头是道。
“那你觉得谁会赢”苏德不由询问道。
苏合神秘笑笑,“他们人目前势均力敌,但无论谁获胜,对您这个堂兄弟都没好处不是吗除非你支持某一方,但按照他们的性格,即便你支持了,也不会把除太湖盆地以外的草场给您,既然如此,还不如不掺和的好。”
“可是”苏德眼神闪了闪,遮掩出蓬勃的野心,“我就怕他们拉拢不成,反倒记恨于我。”
“这是没办法的,除非你成为汗王,”苏合装作不经意道,“不管掺不掺和,以您的实力都会受到忌惮,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他言语间对苏德夺位的不在意,让苏德激起了野心,想要收服此人为己用。
反正在他看来,嫡母已经老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那他接手嫡母的势力不是顺理成章吗
而苏合也配合他的想法,表现出主动投诚的意思,渐渐的,苏德把他当成了可倚仗之人。
被叔叔一问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做,立刻求救般看过来。
苏合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主动站起来请缨,“臣愿往”
“你是”哈丹巴一愣,他还真没注意过这个跟在苏德身后的青年,还以为是侍卫呢,难道是将军
“启禀大汗,这是我旗下将军,掌管一万兵马,”苏德站起来解释道。
他私心里把嫡母阿茹娜隐去了,只说是自己人。
苏合也没反驳,一脸诚恳站着,等待哈丹巴给出结果。
哈丹巴仔细打量苏合一眼,确实是不认识的,也不是苏德部传出过名声的勇士,有心试探一下,“不知道苏合将军参与过哪些战争”
“这是第一次,”苏合道,“之前部落都很安宁,我没派上用场。”
哈丹巴眉头一皱,第一次那不就是纸上谈兵吗
可随即他又想到这是苏德的人,要是能借此削弱苏德的实力,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试探嘛,输赢都能得到想要的信息。
想到这点,他眉头一松,装模作样道,“既然是新将,确实需要历练的机会,这次试探是个好选择,你可有信心”
“末将必幸不辱命”苏合左手击打胸膛,拍得啪啪作响,神情坚定,信心十足。
可惜在场的没一个人认为他能打赢瓦剌万军,只他又不是自己部落的人,输了就输了。
所有人不发一语,看着哈丹巴下命令。
苏合干脆利落,接过任命就告辞出去,点齐兵马直接出发了。
他们翻过肯特山脉,黑夜赶路,白天潜伏,直到远远看见瓦剌人的军账,立刻鸣笛进攻。
万马奔腾就仿若天雷滚滚,尤其是快速奔跑的时候,那声音是遮掩不住的。
瓦剌大军一听立刻警觉起来,拉响了警报,然后快速动作,上马奔跑出军营。
左贤王喝了酒,又玩闹了一晚上,清晨睡得正香,就被亲卫叫醒,立刻穿上铠甲,骑上马号令所有骑兵出战。
一边早有准备,冲锋气势十足,远远看去,马蹄踏出滚滚浓烟,排山倒海一般侵袭过来。
而另一边则刚刚整军,打开军营栅栏,冲击出去,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对方截住了。
双方迎面对上,鞑靼人军队整齐,而瓦剌则是冲出一支尖刀,很快就被排在一线的鞑靼骑兵包围,并斩落马下。
尖刀断了,但没关系,草原骑兵大多时候没有所谓的军阵,都是直接勇猛的冲上去就杀。
后面的骑兵已经赶到,和鞑靼交织在一起。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号角响起,“冲冲冲杀杀杀”
所有的命令都在向前冲,杀敌,杀敌,杀敌
苏合带着鞑靼军队勇往无前,他仿佛箭头,被后面拉紧的弓弦射了出来,直插敌军腹部。
他勇猛无双,冲在在前面,解决了一个又一个迎面而来的瓦剌敌军,而他左右护卫,以及身后的队伍,就这样随着他,深深扎入敌军的阵营中心。
周围都是敌人,一不小心他们就要被包围,毕竟瓦剌人是他们的倍。
但苏合全然不在乎,狭路相逢勇者胜,他深深记住这个苏叶交给他的道理,眼神只盯着前方,那个被众多瓦剌人包围着的瓦剌将军左贤王代钦
他眼中的血红让代钦心惊,寒意涌上心头,仿佛被饿狼盯上一般叫他胆寒。
然而代钦却没有害怕,只觉得怒火中烧,“我要叫这个小子死”
作为瓦剌的左贤王,他的位置可不是继承来的,而是真刀真枪打上来的。
他原先只是小部落首领之子,干掉了父亲上位,然后又陆续吞掉了周围部落,最后一步步才成为左贤王的。
因此代钦一直认为,自己智勇无双,今天竟然被敌方将领一个眼神吓到,是深深的耻辱
他必须雪耻,只有对方的鲜血,才能洗刷刚刚的羞辱
于是代钦也不顾危险,直接打马冲着苏合而去。
“碰”两人兵器碰撞,迸射出银色花光,是激烈战斗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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