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看着报纸上言语犀利,把那些闹事学子批得一无是处,不由好笑,“这下安孟文彻底成文人公敌了。”
她也没想到安孟文这么勇,直接对上封建制度下的儒家,不仅把他们打成误国学说,还把历代儒生干过的黑历史一件件细数出来。
安孟文不愧为饱读诗书的穿越者,披了好几个马甲,以不同文风,不同写作风格,在报纸上发表数篇文章,营造出一种许多人发表的错觉。
她手上这份,前后八个版面十一篇文章,好家伙,有七篇都是他写的,有相当白话的,百姓一读就明白什么意思,也有文绉绉引经据典,甚至还有写诗讽刺的。
当然了,六篇不全是骂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还有夸赞某些儒家大贤,说他们思维不僵化,与时俱进,善于学习接受新事物,关心民生疾苦,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不与浊流为伍,遗世而独立。
这虽然是夸,帮那些真正的大贤扬名,也是把双方割裂开来,明晃晃告诉大家,同为儒家弟子,同是读书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
有些人只看得到自己利益,完全不管百姓死活,考科举当官是为了奴役百姓,为了手握权势,为了捞钱。
安孟文为了达到更好效果,也或许是为隐藏身份,竟还让这六篇文章形成对骂的模式,看起来就是六个不同的人,就儒生这个观点,在公开发表自己意见。
他们有赞成有反对,有夸奖有辱骂,甚至还互相攻讦,言语之犀利,好似只要人在眼前,就要打起来了,相当有画面感了。
一个人就能营造如此局面,苏叶不得不说,大才啊
她几乎怀疑,安孟文某一世就是拿笔杆子的,甚至是那种批了上百马甲的大佬。
不过他也是够疯的,要是被那些儒生知道,这些或批判或赞赏的文章全是他一人所写,那完了,估计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另外,苏叶好奇询问梁源,“那些书生看到报纸内容就没有闹”
“有的,有一批学子跑去围了报社,要求交出五原先生独孤泽回阳明等作者,”梁源立刻道。
“那报社是怎么解决的”苏叶兴致盎然道。
“他们直接说文章是通过书信寄过来的,还有直接投入他们放在报社门口的信箱,信封上没有署名,而这笔名一看就不是本名,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何人,只是觉得文章犀利,符合报纸引领时尚,针砭时弊的风格,就采用了。其他文章多有不及,报纸是发表言论的平台,只要文章写的好,谁来投稿都可以,报社本身是没有立场的。”梁源回道。
苏叶喷笑,“这话他们也信”
“信了,”梁源也觉得有点好笑,果然是没有进入官场的新人,这么轻易就被忽悠了,“报社社长亲自出面,把门口的信箱打开,拿出里面上百封投稿,然后请所有学子一起品鉴,选出文章写的最好的前十名,刊登在三天后的报纸上。但要求无视言论内容,只要不违法乱纪就必须采纳。那些学子在社长的引导下,真坐下来审稿了,讨论出前十名的文章,虽然有一些过激言论,把他们批评的一无是处,看得他们火冒三丈,也不得不承认,文章写得过于好了。”
“对了,社长还说,如果他们不认同,没关系,可以写出更好的文章来,只要在明日之前写出来,能压过前十名的文章,就可以把那些他们看不惯的替换下来。反正报纸刊印不能开天窗,至于选谁写的,这个无所谓。”
“想来那些学子一定在绞尽脑汁,”苏叶想想那场面,还挺可乐的,原本是来找茬的,结果变成了报社的长工,估计这次他们的文章没录取,一定万分不服,势必斗争到底,让自己文章非发表不可。
如此一来,报纸就真的成为一个平台了,没有立场,言论自由。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苏叶的立场才是立场,那些不符合她需要的立场,压根发不上去,没什么暗箱操作,只是安孟文的笔杆子太硬,完全压得他们无力翻身。
就算有文采比得上安孟文,可一版报纸十几篇文章,也没谁能像他那样化身八爪鱼,写的又多又好,总有几篇被选上去。
“皇上料事如神,现在那些学子有一部分忙于复习备考,一部分被报纸上的言论激起了火气,绞尽脑汁想要写出好文章,挫一挫那几位出言不逊作者的锐气呢,”梁源笑着道。
“他们就没有找外援,比如老师之类,”敢出来闹事的,都是有底气的,或者说能考中举人,背后一定有师承,不是自家长辈,就是出名书院和大儒老师。
“自然有,不过安大人思维敏捷,已提前在前面好几版的报纸上,把那些有真才实学,育人无数,品行端方的大儒都夸了一遍,通过报纸,帮他们狠狠扬了一回名,百姓竞相称颂,津津乐道。”
“如此一来,大儒们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要是他们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一定会引起所有人注意。就是为了不辱没好名声,他们在发文的时候,也会谨慎再谨慎,斟酌再斟酌。即便是批评之语,也要写的含蓄文雅,尽显高人风范。和安大人的犀利写法,完全不是一个量极的,百姓可听不懂那些含蓄表达,只会觉得好生动听,却完全入不了心。”
这就属于名人效应了,当你成为名人,说的任何话都要谨慎,因为容易被更多人知道,也会被人解读,最后意思大相径庭。
大儒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问题,所以必须得谨慎
他们相当于被安孟文架在高台上了,轻易下不来。
即便有一些气不过,非要和他计较,那也没关系,写文章来骂就是了。
身为全能偶像,最不怕的就是骂战了,反而骂得越激烈越好,造成的影响越大,最后也不过是把儒家好的一面和不好的一面全部宣扬出来。
而安孟文损失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几个马甲而已,被骂和他安孟文有什么关系他还是那个全京城扬名,最受欢迎的风流才子。
是的,安孟文通过报纸和整合戏剧等手段,已经让自己成为全大楚耳熟能详的风流人物。
这个风流不是说在女色上荤素不忌,而是引领风尚,带给百姓娱乐享受。
现在谁还不知道,安公子是个全才
诗词歌赋,写剧本排戏,无所不能,还创造了新的表演方式,总之,如果演艺界有排名,他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
现在安孟文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群追随者,只为了近距离仰慕他的才华,欣赏他的容貌,记录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当作灵感来源。
换句话说,他既是创作人,也是那群人追求艺术的灵感缪斯。
全大楚顶流,他达到了
文采风流安孟文,名气已经大到,所有人都知道报纸就是他创立的,却没有一个人找他麻烦。
因为在他的迷弟迷妹当中,有贩夫走卒,也有当朝权贵,有路边的乞丐,更有当今皇帝。
是的,苏叶在好几个场合公开赞成扬了报纸的发明,还微服私访去看过他编排的戏剧和其他表演。
至于这微服有多隐秘,就她当初打马游街过的容貌,明眼人一看便知。
如此还有人不知道皇帝赞成安孟文行事吗
如此情况下,只要安孟文的马甲不暴露,就一直安安稳稳的。
有时候名气也是保护色,因为很有可能他的一句话,就能让你遗臭万年。
所以那些被戳到肺管子的人,注定子弹打偏,找不到真正的靶子。
如此越闹越符合安孟文期待,甚至巴不得闹起来,不然为什么发表对立言论,在报纸上自己和自己吵,引起注意罢了。
想来,那些学子会轻易被报社社长说服,也有安孟文提前在他们中安插棋子,引导出来的原因在。
从内部分裂最为致命,也更容易引偏,毕竟大家是一边的,本就没有戒备心,听着有理就不会多想。
加上从众是本能,尤其情绪上头的时候,说话最有力的那个人,就是他们的风向标。
苏叶吩咐,“把闹的最凶的,名单记下来。”
“皇上您是要”把他们剔除科举之列吗
“自然不是,”苏叶好笑,她犯得着和这些闲着没事干的人计较吗“只是留着以备之后好用罢了。”
这种人要么有极强的的煽动能力,能影响他人情绪,要么自己情绪上头,容易冲动,都是好苗子啊
要是以后还有这种要闹一闹的事,就找他们了。
比如,苏叶想修改律法,自己在朝堂上提出来,势必引起所有大臣强烈反对。
别以为他们被苏叶收服,就要事事听她的,不会有一丝自己的想法,那是傀儡,更不会是大楚这些过五关斩六将考上来的精英们。
而且真那么听话,大楚也彻底完了,所有朝臣成为应声虫,整个王朝是皇帝的一言堂,那将是多危险的事。
这可不是游戏,错了就再来一局,而人怎么可能不犯错呢
苏叶也不过是多活了一段时间的凡人,缺点很多,私心更重,虽然有底线,但底线那玩意儿怎么说呢,没有束缚的话,很容易一次次突破下限。
那样就真的危险了,零度生活那么辛苦,而穿越司的福利真心可以,至少能让他们这些底层身无分文的人,有机会一直活下去,甚至活的多姿多彩,不比在零度苦苦挣扎好
可为什么穿越司永远人选不够,除了筛选需要心性,也因为许多人穿越不了几个小世界,就被强制解聘。
是的,穿越司的穿越者,淘汰率非常高,达到了九成九。
穿越者靠着零度的知识和科技,基本在大部分位面都能混的风生水起,成为小世界顶尖不成问题。
如此一来,心态自然发生变化,觉得自己无敌了,然后就飘了,做事越来越没下限。
零度让他们去小世界是为了获取资源,不是称王称霸不把那里的人放在眼里。
要知道,世界规则中,有孽力一说,因为你的行为,造成诸多不可挽回的后果,害了许多人,自身上就会形成孽力。
而这孽力在科技社会或许看不出来,可别忘了,他们零度人是有空间的。
他们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空间,偏空间也是小世界的未完成体,而孽力会让它退化乃至消散。
且空间消散过程中,逸散的孽力会影响周围其他人空间,和传染病差不多意思。
如此,穿越司哪里敢让那些心志不坚的人继续穿越,除了积攒更多孽力,什么也做不了。
言归正传,苏叶要是真把整个大楚变成自己的一言堂,那离触及那根红线,不过一步之遥。
她的行事和心态发生改变,就再也回不去了。
因此她得牢牢记住,自己就是一普通人,得使用普通人解决问题的法子。
改革律法必然引起强烈反对,她得一步步引导,从中摘掉自己嫌疑,让大臣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而是问题本身。
有时候身为帝王很无奈,想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有人反对,有的是必须反对,有的就是为反对而反对了。
理由也很简单,不能让皇帝盲目,不然容易骄傲自满,狂妄自大,那将是全天下人的灾难。
为此,朝中言官必须存在,哪怕是为反对而反对呢,他们也得杵在那里提意见。
只要是皇帝想做的,他们就会掏出十二倍放大镜观察,一寸寸分析研究,很烦人的。
因此当皇帝,苏叶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借力打力,不自己出面,尤其是在她力排众议,干了不少事后,涉及国本问题,就不能再任性了。
不然这些大臣得炸,认为她自信过头了,竟敢动律法,这是不好的兆头。
但苏叶不可能不做啊,不说别的,就现在大楚律,完全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目前商业飞速发展,未来会越来越需要商人冲锋陷阵,那么就该给他们一些权利,也要加大约束力度,而大楚律对于商人,只有打压。
要是有官员按照这个标准判案,实在影响商业发展。
可律法不改,官员就必须这么判,社会矛盾不就出来了嘛。
还有性别问题,现在越来越多女子走出家门做工,如果律法不能保全她们利益,赚到的钱成为别人的,父母,兄弟,儿孙,唯独不是自己的。
长此以往,谁还有积极性
只有她们能赚钱的同时,自己也能掌握财产,才算真正独立。
可现在的大楚律,对女子压迫很重,首先子女不得有私产这一条,就让未出嫁的姑娘没有财产拥有权。
嫁妆属于女子私产,但也明文规定了好几条妻子必须拿出嫁妆的条款,比如公婆生病,家里没有银钱。比如子女婚嫁,夫家没钱,女子需把财产分一些给子女,即便这些子女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这就给了钻空子的机会,公婆装病,或者丈夫转移家中财产,佯装没钱,都是压迫女子拿出嫁妆的理由。
总之,那在封建社会能稳定民心的律法,在这个大变的时代已经不适用了,改变迫在眉睫。
任何事都能缓上一缓,比如打仗扩张地盘,比如人口问题,唯独这件事不行。
目前已经有好些冲突发生,因为律法不完善,导致判案的官员无所依从,最终囫囵决定,造成的后果很恶劣,也是一个又一个矛盾。
不解决,就等着她这边大展拳脚,下面沸反盈天,甚至出现起义吧。
可这事绝对是朝臣们的肺管子,一戳就炸,所以前期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是苏叶这个皇帝在背后推动。
她必须清清白白,最后被人一步步推到那份上,不得不答应改革律法。
那么事情发展需要一个导火索,那些擅长闹事的学子就很好用。
报纸上先报道一个官员判案不公的例子,引导双方论战,让人知道,不是官员能力不行,而是这本就无法可依,而在人情上,原告和被告都情有可原。
如此争着争着,大家就会发现,这也没有律法可以依靠,那也没有律法可以查询,官员判案全靠良心。
这得发生多少冤假错案啊
然后好嘛,冤假错案说来就来,报纸与时俱进,报道几篇官员钻法律漏洞,害得无辜之人有冤无处诉。
窦娥故事深入人心,老百姓最怕什么最怕官府欺压百姓,冤屈得不到伸张。
看见报纸上接连出现这种事,心态一下子就崩了,届时就不只是学子们在闹事了,百姓肯定也会参与其中。
再让人引导引导舆论,要求修改律法完善律法的呼声会越来越高,民情会教那些坚持反对的大臣做人。
但凡他们不想背上绝世骂名,就必须在这件事上改变态度。
之后,苏叶会广邀懂律法,了解民生,以及各行各业的人参与一场举世无双的大辩论,讨论律法该如何修定。
当然了,修改律法这种大事,也不可能完全按照他们的想法来,这只是一个引子,让朝臣不得不重视并立刻做出改变。
苏叶没有多说,只让梁源记下便是。
三天后,还真有学子写出好文章,刊登在报纸上,挤掉了安孟文一个名额。
但还远远不够,他不过替换了一篇文章,让原本批评的内容变成夸赞,顿时报纸上的内容再一次形成微妙的平衡。
骂的有,夸的也有,看起来就和之前一样在互相掐架。
不过这位学子的成功,鼓励到了其他人,越发认真写文章投稿了,甚至顾不得科举近在眼前。
甚至那些一心读书之人,也被同僚拉来,帮忙写一篇。
读书辛苦,也需要放松一下嘛,劳逸结合才是王道。至于写那样的文章算不算劳逸结合,懂的都懂。
这次的事会闹许久,没有个把月消停不下来。
而苏叶没再关注,多少国家大事都忙不过来,实在没时间关注这个,安孟文是个非常靠谱的人,交给他很放心。
在忙碌中,迎来林府大办宴席的日子。
这次宴会,引动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从早到晚,文渊候府那条街就没停歇过,被一辆又一辆马车占满。
整个侯府六进院,除了原有的五进,还把旁边一户人家靠这边的花园买下,形成整个侯府两个花园的格局,都险些没容下这么多人。
隔壁原本也是侯府,不过之前参与皇子夺嫡,被抄家灭族,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不得不变卖房产度日。
偏他们家就只有这座宅子和几亩祭田放还,剩下都没了。
没办法,只能把五近的宅子拆分卖,自家住一进,其余卖给别人。
谁也没听说过这种卖法,自家买个宅子,前面还住着一户人家,不嫌膈应的。
因此这宅子迟迟卖不出去,林家人心善,见他们无以为继,就以整栋宅子的价格,买下了四进的院子,把最前面进出方便的一进留给了那家人。
买下来后,林如海请官府另外办了两张契书,再找人把一进和后面的门封上了,再和这边打通。
新买的四进重新修缮一番,用来招待男宾。
这次苏叶和戚若没有微服,直接过来的,一来彰显对林家的荣宠,二也是对外表示,戚若地位稳固,不该有的心思收一收。
两人的出现,没出乎众人意料,但总归有他们在,所有人都不自在。
因此明面上,苏叶和戚若只待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可他们随后隐秘身形,悄悄回到文渊候府的扶桑院。
这是苏叶之前居住的院子,如今摆设并没有换,还是她喜欢的模样,就连那几个丫鬟都还在。
见到两人出现,丫鬟们立刻训练有素,在扶桑院的阁楼上摆好酒席,然后推开四方窗户,让她能顺利看到外面情形。
这阁楼地势比较高,在这里正好看见左右两个花园,处于中轴线上,因此两处的热闹也传了过来。
苏叶站在窗前,正好看到女子这边花园角落,一群小姑娘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
林黛玉作为人群中心,耐心回答每一个问题。
苏叶很轻易就听清她们在讨论什么,自然是选拔女官的事。
这件事是最近热门话题,又与她们息息相关。
其中一位穿着红衣服,生得明媚张扬的姑娘道,“圣上选女官做什么和翰林学识一样吗”
“自然不一样,”旁边衣着朴素,书卷气很浓的姑娘立刻反驳,“女官考试,哪里比得上科举,不能混为一谈,你莫要胡说。”
苏叶一猜就知道,这姑娘是翰林学士家出身。
“我哪里胡说了,圣上也是女子,后宫不需要女官,那选我们自然是充当翰林学士的活,你要是不知道,就去看看报纸,那上面明晃晃写着的”红衣女子不服气道。
素衣女子垂下眼,眼睫颤了颤,声音越发沉重,“只是在一边帮忙处理文书工作罢了,说是女官,其实是内侍。”
苏叶不由一笑,好聪明的小姑娘,知道事情没成之前,要藏拙,不然那些翰林院大人,可不会愿意让这些小姑娘插手。
那姑娘是翰林家的小姐,估计从父亲的态度上获知了一些信息,于是提醒伙伴们保持低调。
可惜,那红衣女子骄傲张扬惯了,没听出来,还嫌弃她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服气道,“皇上都是女的,我们当选为女官后,一定能有一番作为。”
素衣女子不由蹙了蹙眉,眼神不悦的看向那红衣姑娘。
“看什么看我说的哪里错了,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红衣女子寻求其他人赞同。
周围姑娘们有附和的,也有反对的,更有不声不响站远一点的。
很快,这群人就分成两派,一派赞成红衣姑娘,一派支持素衣女子。
而林黛玉在最中间,被追问苏叶的真实意图。
这哪是能随意挂在嘴边的,懂的都懂,戳破就不妙了。
可有些人不明白,还在一个劲儿逼问,黛玉的脸都僵了,她知道答案也不能说啊,这不是为难人嘛。
那素衣姑娘似乎意识到了,找借口离开,脱离了战斗模式。
黛玉松了口气,立刻安抚不满还要追上去的红衣姑娘,三言两语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戚若顺着苏叶视线,看到了这一幕,然后深深皱眉,“你真要弄一群小丫头在身边”太吵也太闹了,尤其这些女的,实在让他厌烦,如果她们在,他哪里好时时待在苏叶身边。
“放心吧,她们不会待多久,历练够了就要派出去,”苏叶笑着安抚。
戚若不高兴,却也没反驳,只道,“你看好谁”
“两个都不错,”苏叶笑道,素衣姑娘考虑的多,行事周全,有读过书的傲气,又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很适合与朝堂那些老狐狸打交道。
好好培养,说不定真会成为上官婉儿那样的人物,只是有一点,她的家庭是个束缚。
文官家庭出身,父祖和哥哥都是翰林,家里的规矩想来甚严,虽然教导她读书了,可女四书女戒一类的,想必也要求熟记。
让她打破这个时代以及家族加注在女子身上的牢笼,必定需要一番痛苦挣扎,最后撞得头破血流,甚至和亲人决裂。
那是她的坎,也是她成功道上的必经之路。
而那位红衣姑娘就没这些心理负担了,在家中受宠,养成了无拘无束,无惧无畏的性子,敢想敢做。
她的家庭是她的后盾,有家族支持,加上本人虽然对朝堂那些潜规则不熟悉。
可偏就是这样的人,最容易打破规则,直接横冲直撞过去,在有人保驾护航的情况下,不会受伤,却能顺利打开局面。
而她苏叶,和红衣姑娘的家人,都会护着她的。
因此,这两人都不错,有自己的想法和野心,一个有拼劲,一个思虑深,两人都是不错的苗子。
另外,苏叶还发掘了几个人,有一位穿胡服的姑娘是武将家的,身手不错。
当然没法和戚若等人比,苏叶也没打算让她上战场,而是打算组建女子护卫队,或者女子禁军
先以侍卫的名义组建起来,然后再慢慢发展成女兵也不迟。
那女子父兄和家族十几个男子,都在宋将军的军营里,京城只留有女眷,她也是在京城长大,按理来说,会按照京城勋贵武将培养女儿的方式长大。
识得几个字,然后教导管家理事,至于四书五经这些,是不教的,琴棋书画也没有,那是文官家庭会培养的。
贾母是这样的典型代表,因此她对孙女的要求也是如此。
贾敏是贾家第一个学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的女子,这是因为她身为老来女,备受父母疼爱,要什么给什么,而她自己喜欢这些才习得。
之后贾母培养孙女辈的元春,就是按照贾敏的标准来的。
至于迎春探春和惜春,则放养居多,老师请了,能学多少算多少,不要求。
不过贾家姑娘们都是花魂,聪明伶俐,学得倒也有模有样,但还是和林黛玉薛宝钗这种,在家中精心教养过的差了一筹。
京城教导姑娘大致就这两种,当然了,武将中也有不教认字,只教管家的,比如王熙凤娘家。
还有教认字,只让看女四书和女则女戒,诗词歌赋怕移了性情,不让碰的,比如李纨娘家。
但总体可以归类于前两种,大差不差。
唯独那姑娘是个例外,她母亲是家里的表小姐,自小父母双亡,投奔舅家。
舅家一视同仁,把她和家里的少爷一起教养,武将世家的教导,就是习武健身,修习兵法。
她母亲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之后嫁给其父,生下女儿,当然也是如此教导女儿的。
因此那胡服姑娘是个当女将军的料子,不管怎么说,拉起一支女侍卫是没问题的。
把几人名字记下,等考完再看,考上了就顺理成章拢到身边,要是没考上,也有别的方法。
比如恩赏,胡服姑娘家中男丁都在打仗,皇家示以恩宠,把人安排在身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姑娘这边看完,苏叶的视线转到夫人那里,这些贵妇人比姑娘们成熟,也更有手段,但想让她们出面,和丈夫争权,几乎是不可能的,因而直接放弃。
不过寡妇人家倒是可以试试,但不能是那种上头有公婆的,必须是寡妇自己做主。
上面没人管着,但凡她们有野心,或者想为子女留点什么,也是愿意试一试的。
苏叶随意一扫,从中挑出几个人,等会儿让梁源好好查一查,要是合用,就暗示她们也去考。
反正女官考试没有要求必须是未婚女子,只是结婚了的要一心为夫家考虑,不能有自己的追求,不然她们日子过的不会顺心,因此默认是未婚姑娘。
看完这边,转移到另外一边,这边要更热闹些,人群分成好几个团体。
他们的话题依然和科举相关,还有最近苏叶弄出的一系列举措,事情太多,讨论都讨论不过来。
苏叶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他们会说什么,大致已经猜到了。
坐下来休息,戚若给她倒了一杯酒,慢慢说起西域风光。
苏叶自从被立为新帝,几乎没有闲聊时间,即便在休息,谈论的也是大事。
戚若在战场,那是百分百王者,但对于政事,几乎不插嘴,不是不会,懒得管而已。
他们分工明确,戚若负责开疆拓土,苏叶负责稳坐江山,如此而已。
西域苏叶曾经也去过,在陆小凤的世界,不过小世界不一样,风景也不一样。
武侠世界的西域,也是武侠风,这个势力那个山庄,接触的都是江湖人,即便是那些小国王室,也都是会武功。
而这个世界,小国名字相同,可其他的完全不一样,比如龟兹,在陆小凤世界,就是一个被石观音威胁,不得不出逃的小国国王。
可在这个世界,龟兹势力强劲,吞并了不少小国,地盘也大,要不是戚若带兵灭掉了,兴许会成为西域霸主。
听着他讲如何分裂龟兹,如何一举突破,之后猫捉老鼠般,让龟兹王子四处逃难,好有借口攻打那些收留他的国家,还挺有趣的。
“对了,那位小王子的母亲,是个汉人,随吐蕃公主嫁过去,被龟兹国王看中,得宠生下两个儿子,长子被害死,次子就是他了。”戚若道。
苏叶微微眯眼,“吐蕃和西域有联姻,我知道,龟兹是最大的西域国,娶赤德松赞的女儿很正常,不过那公主身边为何有汉女”
“是被掳去的,吐蕃之前袭扰过川地,”戚若道。
这理由也说得通,可苏叶却觉得里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小王子的母亲貌美精通汉文化”
“是,”戚若点头,“那小王子汉话说得不错。”
“那就说不通了,那汉女能成为公主陪嫁,必定不是刚掳过去的,定是在公主身边服侍了好几年。公主嫁过去后,生下三子和四子,而这小王子比他们小十几岁。也就是说,汉女被龟兹国王看中,是十年后的事了。”
这只能说明,汉女很小的时候就在吐蕃了,跟着公主出嫁时还小,估计才十岁左右。再长一点,按照吐蕃和西域的气候条件,二十多的人,容貌已经大打折扣,是不会突然被看上的。
那么,一个在吐蕃长大的小姑娘,是如何学好汉话,精通汉文学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