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德烈先生怀疑父亲是雅各宾派党人,在没调查清楚前,肯定会派人监视,因此我们不能做多余动作,让他们产生怀疑,但时间不够,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等他们调查清楚,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皇帝陛下那边,等不了多久,所以我们得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完成交易。”苏叶道。
凯丽夫人闻言紧张起来,“要如何做”
“从明天开始,妈妈你就装作病倒,您以前交往的夫人们会来看望吗”苏叶询问。
凯丽夫人想了想,“得看什么病。”要是那些会传染的,那群人肯定避之唯恐不及。
“心脏病,”苏叶果断道。
心脏病会遗传,概率极大,原主是远近闻名的病秧子,从小就生病,那她母亲受了刺激,诱发心疾,合情合理。
“妈妈,我最了解就是心脏病了,知道如何瞒过医生,心脏病发时,前期会感觉胸痛、心慌、呼吸急促、头昏、焦虑等。随着病情加重,伴随恶心、呕吐、咳嗽、虚弱等症状。”
苏叶把原主发病时的感觉告诉她,然后指着某处穴位道,“医生检查时,用力按住这里,会出现心跳剧烈加速,按这边会头晕呕吐。至于脸色发白和嘴唇青紫”
她刚想说可以通过化妆手段,凯丽夫人就接口道,“这个容易。”
说着走到梳妆台前,给自己画了一个苍白的面容,然后用口红和一种颜色奇怪的粉混合,涂抹在嘴唇上,再用力擦去,留下的就是淡淡青紫色。
苏叶
不得不说,不管哪个时代,女人对于化妆总能无师自通。
只不过,看着桌上那加了许多铅粉的化妆品不忍直视,这玩意儿用多了是真的要命啊
原主因为身体虚弱,又常年不见外人,倒是甚少涂粉,不过也是,她脸色本就苍白无血色,哪还需要用粉,平时只用口红提亮气色就够了,倒没怎么被祸祸。
凯丽夫人就不行了,不化妆的话,脸上状态极差,不仅面皮变薄,出现黑斑,偶尔还有四肢麻木,头晕眼花的症状。
可这种情况几乎大部分贵夫人都有,完全不觉得是问题,估计觉得人老了就会如此吧。
苏叶叹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先用着吧,等到事情结束,她就把安全无害的化妆品弄出来。
看着认真审视妆容的凯丽夫人,她若有所思,或许能让她顶在前面,去开办化妆品工厂,有她的人脉在,想来不需要自己操心。
不一会儿,凯丽夫人就让自己的妆容变得极为自然,好像真犯病了一样。
她转向苏叶,“看,妈妈还有破绽吗”
苏叶上下打量一圈,表示非常完美。
之后她们把那些产权证明全部收起来,依然放进保险箱里,重新放回壁炉内。
谁也不知道警察们会不会来第二次搜查,万一反应不急就麻烦了。
正好原主身体不好,受不了过大的烟味,加上今年巴黎的气候比较温暖,没有壁炉也不会冷得受不了。
两人整理好,凯丽夫人爬上床,和苏叶躺在一起,听她继续说计划。
“首先要排除对您对我们家有恶意的人,父亲的政敌您了解多少”苏叶询问。
“基本都了解,亲爱的,这一点你父亲不会瞒着我,他需要我去周旋,”凯丽夫人自豪道。
“好,这些人您记得重点防范,不要让他们发现任何端倪,然后是和您关系特别好的,也不能叫她们知道,万一被发现,亲友就在盘查之列。在排除这些后,一群认识又不熟的人,才是我们的目标。”
“至于人选,有几个要求,首先是女性,要那种对政治不感兴趣也不敏锐的人。其次不能太蠢,太蠢的人受不住秘密,最好像您一样心里有成算,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第三,要有钱,没钱也买不了那些产业,且和家人感情不睦,有自己的私心。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苏叶顿了顿,眸中闪过一抹幽深,“我们得有她的把柄。”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会瞒着自己家人,闷声发大财,然后努力守住秘密。
凯丽夫人听完,不自觉皱眉,“条件很苛刻。”
“是,但我们不得不谨慎,”苏叶也知道,要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多符合条件的女人,是真的很难很难。
首先女人拥有大笔财产的本就少,即便有,她们也不会偷偷置产,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
只能期盼于凯丽夫人的交际网够深了,随着路易十八复辟,整个法国的贵族都聚集巴黎,想来万里挑一,总能挑出一些的。
“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从明天开始,我就装病,趁着那些女人们来探病,探探她们的底。”凯丽夫人郑重道。
苏叶点头,“凶手一天没找到,丹德烈就一天不会结案,因此我们要尽快找出凶手。”
“要如何找”凯丽夫人皱眉,连那些警探都没办法的事,女儿能有什么办法
“从明天开始,我就以养病为借口,一直待在房间里,然后乔装去见一个人,妈妈你帮我打掩护,”苏叶道。
办这件事需要时间,而凯丽夫人对原主又看得紧,生怕她病了,很少让她独处,因此只能让凯丽夫人知道了。
“找谁你别去,让管家去好了,”凯丽夫人顿时紧张起来。
苏叶摇摇头,“是凯斯奈尔家族暗中培养的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管家也不行,万一他被收买,我们就危险了。”
凯丽夫人也是贵族出身,自然知道大家族总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需要人处理。
只是,“你怎么会知道”凯丽夫人疑惑,这些开始不可能告诉她吧
“有专门的联系方式,他们认信物,只要我拿着家族信物,就能号令他们,”苏叶道。
这事是真的,原主接受的继承人教育中,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这些人还有多少忠于凯斯奈尔家族就不好说了,尤其在凯斯奈尔将军死后,愿意听一个小姑娘命令吗
而且,苏叶也怕凯斯奈尔将军把他们带入雅各宾派中,那样她们母女就摆不脱这个身份标签了。
与其相信他们,还不如自己重新建立一支队伍更可靠。
同时她的情报小分队也要建立起来,信息永远是最重要的,没有消息来源,和瞎子聋子无疑,因此她必须出门。
“可太危险了,”凯丽夫人知道,那群人都是手上沾血的,一个个相当不好惹,怕女儿面对他们弹压不了,反而出事,“出售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别管了,也别去找那些人。”
“可是妈妈,换来的钱还需要运出去,我们的行李会被检查,只有他们能帮我们秘密运出去,”苏叶道。
凯丽夫人闻言,顿时闭嘴。
能卖出去已经是极大的能耐了,运她是真的没办法。
“可你”她还是担心女儿。
“放心吧,我知道如何掌控他们,况且,父亲去了,我必须承担起家族责任,等到杀害父亲的凶手查清楚,我就要正式觐见国王陛下,授封为新任女侯爵,这是我必须面对的。”
凯丽夫人彻底无言,女儿背负这么大责任,确实不该再关在家里。
长舒一口气,她只觉心累,不由更埋怨丈夫,“那你小心一点,我记得你父亲有一把勃朗宁,是当年那位赏赐给他的,他一直很宝贝,经常拿出来擦拭,从不舍得用。你带上,我知道你父亲教过你开木仓。”
“我不仅会开,准头还很好,”苏叶道。
英国贵族女子这些年也开始流行狩猎活动了,凯丽夫人虽然觉得粗鲁,从不参与,但也没阻止原主学。
不过原主那体弱的样子,都端不起来,打一木仓,手臂发麻半天,又痛又难受,因此学的真不怎么样。
但凯丽夫人不知道啊,听苏叶这么说,放心了少许。
苏叶又教了她一些怎么挑选女客户的方法,以及怎么不着痕迹引导谈话,从中分辨需要的信息,就分别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啊夫人”一声尖叫打破将军府邸的平静,忙碌的仆人们被惊掉了手里的东西,纷纷朝楼上看去。
苏叶站在阁楼,把窗帘掀开一条缝,观察外面环境,果然看到好几个人正探头探脑向这里打量。
其中对面一间屋子里摆着望远镜,不过那望远镜非常老旧,能看的距离不长。
而将军府可是有后花园的,范围还挺大,因此那望远镜就只能看到这边窗户里有人走动,具体的不会太清晰。
而将军府前门临街,街道上有两个便衣警探守在街口,对面的咖啡店坐着一人正在看报纸。
另外一边一对夫妻似乎在遛狗,时不时从他们门前过,往里探望。
把这些都记在心里,苏叶立刻满脸焦急的往楼下跑。
她的房间在最上面,整层都是属于她,卧室,书房,钢琴房,绘画室,衣帽间等等,外加一间阁楼,被改造成玻璃暖房。
而凯丽夫人的主卧在二楼,苏叶到的时候,男女管家都到了,还有一群仆人站在门口,焦急的往里探望。
男主人已经去世,他们生怕女主人再出现什么意外,那他们的工作可未必保得住。
这时候能找到一份男仆女仆的工作,实在很不容易。
“小姐来了,”最外边的人发现她下楼的声音,连忙向其他人通报。
众人闻言,纷纷向后看来,然后分成两排,空出位置让苏叶过去。
苏叶顾不得他们,提着裙子就急切的往主卧跑,里面凯丽夫人躺在床上,脸色很差,浑身抽搐,呼吸困难。
女管家正焦急用手帕给她擦汗,女仆们也急得团团转。
“医生呢快去叫医生,”苏叶连忙吩咐。
“已经派人去叫了,”站在门口的男管家连忙道。
苏叶扑到床边,突然啊了一声,连声催促,“埃米,埃米,你快进来看看妈妈,她是不是,是不是和我一样”
一样什么自然是发病了。
埃米闻言,连忙挤进来,观察凯丽夫人神色,狠狠点头,“是的,是的,小姐发病的时候就是如此。”
男管家反应快,立刻让人去拿原主的药,打算情况不对,就给凯丽夫人灌下去。
可没通过医生确诊,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苏叶知道凯丽夫人是装的,自然不会让她真喝药,也一脸为难等着。
好在这条街上就有私人诊所,医生虽然是年轻人,却是正规医学院毕业,听到有人生病,跑的飞快。
他见到病人,立刻拿出简陋听诊器,让女仆放在凯丽夫人胸口,然后拿出放大镜观察脸色和嘴唇,最后询问病发经过。
“刚刚我准备好热水和食物,等着夫人召唤,听到铃声就上来了,没想到夫人的房门关着,还以为听错了,正打算离开,就听到里面瓷器碎裂的声音,连忙去叫管家拿钥匙开门,进来一看,就看到夫人发病了。”
医生闻言,又继续问,“以前有发过病吗”
“从来没有,夫人的身体一向健康。”
“那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她吗”
“哦,我可怜的夫人,一定是因为将军去世了,她伤心之下才如此的。”
医生继续询问道,“这是心脏病,夫人的亲戚中有得这种病的吗”
“有有有,我家小姐也有心脏病,”那女仆连忙道。
医生敢肯定了,这必定是因为伤心诱发心疾。
“我这里只有这种治疗心疾的药,如果你们自己能买到神仙水,就在身边多备一点,感到不舒服就喝下,平时需要多休息,莫要太过劳累和难过”
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医生放下一瓶药就出去了,管家连忙送上诊费,一共十二法郎。
这年头看病是真的贵,工人一天的工资不过一到二法郎,看一次病,拿一次药,就耗去工人将近半月的工资。
且这还是普遍的药,像医生说的神仙水,至少需要七法郎一瓶,且一瓶只有一次的量。
生病了不可能只买一瓶药吧至少需要七八瓶。
哦,对了,所谓的神仙水,就是苏叶之前喝的那种,加了牙鸟片,因为能治百病,所以叫神仙水。
是的,那玩意儿什么病都治,只要感觉疼痛,难受,就可以来上一瓶。
至于治不治得好,那是另外一回事,只要能减轻疼痛,就算治好了。
因此滥用的现象非常普遍,价格还不便宜。
原主不缺钱,因此家里备了整整一箱,至少五六十瓶。
男管家听医生的话,立刻把手里握着的递过来,苏叶亲自接了,借着身体遮挡。喂给凯丽夫人,其实是倒在一边的帕子上。
本来里面的药水也不多,加上纯棉的帕子吸水,顺手就扔到床底了。
凯丽夫人假装喝完药,慢慢缓过来,表情平静,也睁开了眼,见到如此多人在,不由皱眉,“都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工作”
“是,”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匆匆离开。
女管家还想留下,被凯丽夫人打发了,“克洛陪我待一会儿,其他人都出去吧。”
闻言,所有人都离开,顺便带上了房门。
苏叶立刻捡起帕子,扔到壁炉里,任由烧成灰烬。
凯丽夫人长舒一口气,“等会儿我就让女管家写信把后面的应酬都推掉,相信很快整个巴黎都知道,我生病了。”
苏叶点头,“上午我陪着你,下午就假装身体不适,回房休息。”
两人商量完,门外传来敲门声,女管家带着几个贴身女仆,把她们的食物送来。
吃完,虽然身体虚弱,但凯丽夫人依然强撑着处理了许多琐事。
等到用过午饭,就表示自己需要休息,让苏叶也回去。
这么一上午功夫,消息就像长了脚般,传遍了整个巴黎社交界。
所有人都对凯丽夫人表示同情,刚刚失去丈夫,自己又病倒了,还是那种治不好的心脏病,太可怜了。
“听说她女儿也是心脏病,果然是遗传,”有人惋惜道。
“是啊是啊,不过凯丽夫人对丈夫可真深情,竟生生难过病了。”
“他们一向夫妻情深,从未听说过在外面有私生子女。”
是的,法国就是这么开放,只要没有私生子女,就是夫妻情深了,即便他们有不止一个情人,那也不过是玩玩罢了,就像喝酒打牌一样正常。
这里可比英国开放多了,法国人看不上英国的保守,英国人也看不上法国荤素不忌。
这边的标准就是这么奇葩,凯丽夫人生下原主后没多久,就迅速融入本地习俗。
不过原主并不知道凯斯奈尔夫妇的情人都有谁,他们都默认不告诉原主。
于是对丈夫深情的凯丽夫人出名了,成为整个巴黎上流社会的谈资,比出现一位美貌绝伦,又才情出众的交际花,还要瞩目。
就连杜伊勒里宫的国王陛下都听到这则传闻,不由皱眉,“这是真的吗凯斯奈尔夫人真的生病了,还是心疾”
“是的,千真万确,我们的人找医生确认过了,不会有错,”丹德烈汇报道。
“这不妙,很不妙,凯斯奈尔将军是我们的好伙伴,也是大功臣,他才刚死去,他的夫人就重病,怎会如此”国王相当头痛,现在大家正等着享受胜利果实,一个大功臣就被刺杀了,他的妻子还出事了。
那些不安分的波拿巴党一定会趁机生事,说他们保护不了功臣,还想抢夺功臣家产,于是任由人害死功臣的家人。
“他的女儿就有心脏病,这或许是遗传”丹德烈不确定的道,同时心里隐隐不安,不会是昨晚他们冲上门去,吓坏了那位夫人吧
这很有可能,毕竟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妇人,都异常脆弱,动不动就晕倒。
“可外人不会相信是什么遗传,只会认为是我容不下人,”国王道。
要知道还有很大一批人,和凯斯奈尔将军一样,都是反叛投靠而来,要是他们担忧自己的安危,以至于重新加入雅各宾派就麻烦了。
“不会的,我们都知道陛下您的仁慈,”丹德烈安慰道。
可国王依然焦虑,流亡二十年的经历,让他不愿意放弃到手的权力,任何一丝威胁自己的统治都不能出现。
“爵士阁下,你必要加大搜索,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凶手的下落,我们要让外面那些人知道,凯斯奈尔将军是死在谁的手里,你明白吗”国王脸色凝重,注视丹德烈的眼神严肃极了。
丹德烈立即敬礼,“是”
说完,他正要出去,突然转身道,“您真的认为他是忠诚的吗”
“再忠实没有了,老伙计,就和你一样,”国王认真道。
丹德烈终于离开,撇开最后一丝怀疑,全力追查凶手。
巴黎的警察全部派出去,很快就找到一丝线索,死亡当天下午,有人在圣雅克街见到过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描述和凯斯奈尔府管家说的一模一样,就连纽扣上的徽章都一丝不差。
果然那人就是凶手无疑
确定了这点,丹德烈加大搜索范围,誓要找到凶手,以解国王焦虑。
这边发生的事,苏叶并不知情,自然也不知道,国王竟然这么相信凯斯奈尔将军,没有一丝一毫怀疑。
在用过午餐后,以需要休息为由,把人都赶出去,然后换了一身男装。
避过监视的人,她悄悄离开将军府,最先去的是警察局,总要先知道死因,才能进行下一步。
警察局里没多少人,全都派出去了,只留下几个看守的。
她很顺利就混进去了,找到警监办公室,悄悄溜进去。
里面很宽敞,东西却不多,只办公桌上堆着少许文件,其中一份就是关于凯斯奈尔将军死因的。
他是被人灌醉后引诱到街上,然后一刀毙命。
毫无疑问,喝酒的地点在圣雅克街俱乐部,同时与他喝酒的人,是他没怎么防备之人。
管家说奴瓦蒂埃来拜访时,两人没发生争吵,事后两人表情平静。
可不过一下午,奴瓦蒂埃就痛下杀手,事情很奇怪,不像是为了政治敌对,也不是锄奸。
且下手干脆利落,毫不犹豫,显然筹谋已久。
苏叶很怀疑,奴瓦蒂埃早就想杀了凯斯奈尔将军,当天来拜访,不过是引诱他去圣雅克街的借口罢了。
因为只要出现在那里,就可以拿波拿巴党锄奸行动遮掩真实目的。
看着报告上关于伤口的描述,长两寸,锋利且光滑,伤口很深,流血量大。
这样的伤口,一定会溅到凶手身上,那他肯定换装了,不然早就被警察发现。
报告上还有当时在俱乐部里的人一些口供,都说凯斯奈尔将军和许多人喝酒聊天,唯独没有一个身穿蓝色燕尾服的人。
也就是说,奴瓦蒂埃是在外面守株待兔,并没有进去。
报告上再没有别的了,苏叶又翻了翻,从抽屉里找出一份关于奴瓦蒂埃的调查资料。
看来安德烈除了是警察完,还兼任打击雅各宾派的任务,不然不会去调查奴瓦蒂埃。
和他的调查放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位那些出名的雅各宾派人物。
苏叶只扫一眼,记在心里就重新放回去。
资料里显示,奴瓦蒂埃在伦敦的房产有三处,她决定先去踩踩点。
不是认为奴瓦蒂埃还待在里面,而是从他生活过的痕迹,能推断出一部分习惯和思维,以便更好的找到落脚地。
同时也要调查清楚,奴瓦蒂埃杀害凯斯奈尔的真正目的。
这三处房产分别在不同方向,好在一晚上过去,她已经用基因修复液初步修补了心脏上那个漏洞,即便还比较脆弱,却不会因为剧烈运动会出现病发危机。
只是锻体暂时还不行,可她会不需要内力的轻功,加上神行符,不过十五分钟,就抵达其中一处房产。
这是一栋独立别墅,和周围人家用高大树木隔着,隐私非常好。
别墅院子长满了杂草,似乎半年没人打理,草木枯黄,一地的烂树叶,中间的路也被覆盖,显得萧条。
屋里没人,静悄悄的,门上了锁,是那种古老的铜制大锁。
左右看看没人,立刻开锁进去,玄关的鞋柜倒地,拦住去路。
从上面越过,进入客厅,宽阔可以容纳五百人的舞厅一片狼藉,地毯黑的看不清花纹,原木地板也被撬起,露出下面的石头地基,桌子椅子被推倒,墙上被刮花,原本应该有的摆设都被搜走了。
左右起居室也是如此,混乱一片,书籍被随意扔在地上,还有各种碎纸屑,门锁上有木仓的痕迹。
这是被人搜过了,因此才如此遍地狼藉,看灰尘就知道,有半年以上没人进来过。
可苏叶依然不放过,仔仔细细搜索一遍,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可一些书籍和资料还在,以及档案室里,各种维尔福家族证书,契约,文件没被带走,被随意扔在地上。
她一一查看过去,发现这个家族年限不长,却极擅钻营,资料都是近百年的。
不过第一代先祖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爱德华蒂奇维尔福,这让她想起十八世纪初法国处决的一位海盗头子。
那位海盗叫爱德华蒂奇,而维尔福家这位先祖,是水手出生,据说因为打捞到一箱财宝,才变成有钱人的。
而他出生时间,差不多就在那位著名海盗被绞刑前后,如果说他是那位海盗的后人,是说得过去的。
当然,这都是猜测,没有实际证据,也是百年前的事了,和奴瓦蒂埃现在的行为应该没关系。
把有用的资料捡起来,放入空间就不管了,她继续去另外两处地址。
在第三处住所,发现这屋子昨晚有人来过,虽然房子依然积满了灰,里面空空荡荡,可厨房窗台的脚印做不得假。
只有半个,且是朝外的,估计进来的时候,那人注意了,可出去时忽略了这小小细节。
苏叶在厨房仔细搜索,发现炉灶有近期烧过的痕迹,不过并不是木炭或柴火,而是布料。
用木棍在灰尘里来回拨弄,发现了一小片黑色物质,拿起来闻了闻,并用手碾了碾,最终确认,这是皮革,且是那种防水性较好,材质比较硬的皮。
一般这种会用来制作皮鞋,能防水,又不容易变形。
如果奴瓦蒂埃回来过,估计是处理沾了血的衣服和皮靴吧。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线索,但这点足够了。
顺着窗台脚印的方向,苏叶轻松跳到后院,没有打开破旧的院门,而是直接翻墙出去。
在门口仔细找了找,虽然脚印没找到,却发现了一截被折断的树枝。
奴瓦蒂埃并没有走大路离开,而是穿过低矮的灌木,进入后面的矮树林,然后进入公园。
公园里有一栋木屋,是给负责看守和清扫的人居住的,很明显,里面住着人,并不是奴瓦蒂埃本人。
他应该只是路过,可公园四通八达,有足足三个入口,他从哪个方向离开了呢
最左边一条是不用经过木屋,不会引起里面守夜人注意。
中间一条只要算好时间,黑夜走一走没问题。
而最右边一条,就得从木屋的门口和窗户经过了,只要夜色不是太黑,外面一闪而过的黑影,很容易引起人的警觉。
最重要的是,守夜人养了一条狗,发觉有人经过就会吠叫,还会冲出来,相当警觉。
苏叶白天经过,它都如此,更何况是晚上呢。
里面原本正坐着休息的人,听到狗叫声,连忙走出来,见是一位尊贵的少爷,立刻虔诚行礼,“愿意为您效劳。”
苏叶倨傲的点点头,扔过去一枚银币,指着右边方向道,“那是通往,通往”
“路易斯安街,是的,少爷您说的没错,就是路易斯安街,”他谄媚笑道。
苏叶满意点头,然后大步流星离开。
不错,根据她的判断,奴瓦蒂埃一定走了右边这条路,因为木屋旁,栓狗的木桩附近,有一块不起眼的骨头,应该就是昨晚扔给狗的。
可这位守夜人很拮据,别说给狗骨头了,他自己都半个月没吃上肉。
奴瓦蒂埃利用骨头让狗不叫唤,自己从容进出。
出来前,苏叶从凯斯奈尔将军书房里找到整个巴黎的地形分布图,对路易斯安街有基本了解。
这里是比较混杂的小区,不过还算中档,是办事员,小职员,律师,医生等中产阶级居住的地方。
可同时,这里还有着许多单身女性居住,以及大小五六个女子群居的地方。
没错,这些单身女性和群居女性,都是服务于这里男性的,从洗衣做饭,收拾家务的女仆,到贴身服侍都有。
总归这群人有工资,大多是单身汉,少不得愿意花一笔钱满足自己私欲。
像这种混居的小区,巴黎还有不少,只是这里最出名也最大罢了,真有不少漂亮姑娘。
她们没有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出名,也没有才情,漂亮是足够的,可选择的类型也多。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民居,不是那些场所,因此有些男人出来打野食,就可以住在姑娘屋里,享受最好的服务,还不担心被人发现。
毕竟谁也不允许你闯入别人家,对吧
这也是刚刚那守夜人那么谄媚,不用说就主动开口的原因,大概是把苏叶也当成那种赏花之人了。
苏叶没在意,只在心里感慨,这奴瓦蒂埃确实聪明,隐藏在这种地方,无论是自己租一件屋子住,还是花点钱,进入某个姑娘房间,都非常容易隐秘行踪。
因为大家都是如此,没人会特意关注他的行为。
走到附近,迎面就见几位摩登女郎手挽着手,说说笑笑走来。
她们发型精致,容貌清纯中夹杂一丝风情,身上穿着长裙或套装,和那些参加工作的办公室女郎一模一样,任谁都看不出来,她们出来是揽客的。
苏叶笑着上前,一人塞了一枚银币,然后把刚刚路过花店,随手买的红玫瑰,别在红裙女郎耳后。
她娇笑上前,挽住苏叶的手,态度自然大方的和另外两人告辞,互相交流坦然极了,好似只是随男朋友离开罢了。
那两位女郎也笑着摆手,再次继续手挽手向前走。
没错,她们会在这条街道走来走去,目的是吸引路过男人注意,然后把人招进来。
可她们未必会接客,除非来人让她们心动,做的最多的,还是为人介绍客户,自己赚佣金。
谁让她们漂亮呢,适合当门面。
这份活想干好可也不容易,就拿旁边的女郎来说,一月天,还很寒冷,她却穿着单薄的红色裙子,手臂和大腿露在外面,胸口更是呼之欲出。
一天下来,即便是一直走动,依然能冻得人受不了。
苏叶指了指咖啡店,“我请小姐喝咖啡。”
女郎娇笑一声,“先生真是客气,”说着就把红唇凑过来,让她尝鲜。
苏叶轻轻制止她,轻笑道,“包你一天需要多少钱”
女郎碧绿的眼眸柔成一汪清水,声音变得娇柔无比,“那要看先生想要什么服务。”
“自然是最贵的,”苏叶道。
女郎美目中逐渐变得深情,一副感动莫名的神情,仿佛眼前人就是她信奉的上帝。
“两路易,先生,”她轻快道。
两路易就是四十八法郎,相当于一个工人一月工资。
“十倍”苏叶道。
女郎立刻正经起来,“愿意为您效劳,您想知道什么”
看,这些人就是这么聪明,知道皮肉不值钱,可消息值钱
这也是奴瓦蒂埃最大失误,看不起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真以为她们不懂卖消息赚钱吗
不,她们之间的消息才是最灵通的,哪个客户好说话,哪个客户难缠,总会互通有无。
而男人们的消息,也会通过她们,传到某些懂行的人耳中,比如苏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