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茫然的摇摇头, “但医生说,他确实得了这种病。”
“那么威廉斯老先生的病好了吗”苏叶询问。
“我不确定,他们只来过一次,当时医生开了药, 之后就再没有下文了, ”护士小姐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圣维特斯舞蹈症至今是个谜, 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首次出现是在中世纪,红舞鞋的童话故事由此而来。
在故事中,这是对虚荣的惩罚, 永不止境的跳下去, 直到意识到错误为止。
可现实里, 却是真实发生过的,1518年,古罗马斯特拉斯堡的夏天, 莱茵河畔,一位叫弗劳特罗菲亚的老妇人匆忙走在路上,似乎急着赶回家。
突然,她停下脚步, 开始舞动自己的身体,跳一种类似于踢踏舞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的舞蹈。她的舞姿并不优美, 可以说非常怪异, 表情痛苦而扭曲,整个人却越跳越兴奋。
在一舞结束后,本已经气喘吁吁的她,并没有停下休息,而是继续狂热的舞蹈着, 一曲又一曲,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却完全停不下来。
这样怪异的举动吸引了过路人的注意,他们想办法阻止,可无法遏制住,她依旧手脚晃动,直到累晕过去。
然而第二天,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从昏迷中醒来,她又开始跳舞,完全不受控制。
更奇怪的是,竟然有人加入其中,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跳舞的人,跳舞症像瘟疫一样在斯特拉斯堡传染开来,一月后,已多达400人。
这些人在大街上群魔乱舞,众人想了许多办法,都无法阻止,也怕瘟疫会传染开来,于是把他们抓起来送到山上。
这些人在山上依旧跳个不停,直至筋疲力尽倒地,头吐白沫,然而苏醒后,又马不停蹄跳舞,直到劳累过度或者突发心脏病而死。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诡异,无独有偶,从14世纪到16世纪,整个欧洲有成千上万的人患上这种仿佛恶魔诅咒一般的病症。
关于这个病症,有各种说法,至今无人破解。
苏叶之前也没遇到过,只是听说了有此类病症,对此很感兴趣。
而且历史上那些得了圣维特斯舞蹈症的人都死了,力竭而亡,威廉斯老先生得了这种病症,为什么没事还能顺利来就医
“大概两个月前,”护士小姐想了想,回道。
“那医生是怎么诊断的”难道派克医生有能力治好
护士摇摇头,“我当时并不在医生办公室,所以不清楚,只他们出来时,拿了一些药。”
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苏叶没再追究,等待派克医生回来。
不久之后,派克医生提着药箱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
护士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箱子,服侍脱下大衣,“医生,有病人来访。”
派克医生点点头,“稍等,我先处理一下。”
他换上白大褂,拿出钥匙打开药品储物柜,从里面挑出一个棕色的瓶子,递给小男孩,“把这个带回去给你妈妈,三天后再来找我。”
“谢谢医生,”小男孩拿着药瓶直接跑了。
医生坐到书桌后,拿起病历本,在上面写了一会儿,才对护士道,“请病人进来吧,先给我一壶红茶。”
“好的,马上,”护士显然了解他的习惯,红茶已经煮好了,可以直接端上来,并引着苏叶和阿特利坐到对面。
“有哪里不舒服”派克医生年近四十,看着很是威严,询问时并不看病人,而是拿出新的病例本,打算记录。
“听说医生治好了圣维特斯舞蹈症,我遇到同样的问题,不知能否请您出诊,实在他情况有点糟糕,一直跳一直跳,其他人也怕把他放出来,然后被传染,”苏叶道。
派克医生的笔尖顿在那里,表情也有点僵硬,半响才放下笔,若无其事道,“你们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个本事,治不了得圣维特斯舞蹈症的人,你们请回吧。”
“可我听说,您治好了威廉斯老先生,”苏叶急切道,“还请医生不要推辞,只要能治好他,多少钱都可以,一百英镑够不够”
说着把一张支票放在桌上,“不够我还可以再加。”
“和钱无关,是真的治不好,”派克医生否认。
话音未落,一把木仓抵在他的脑门上,阿特利缓缓打开保险栓,“你确定吗,医生”
派克医生整个人都不好了,见鬼的,这俩到底是什么人
苏叶伸手按下木仓,责怪道,“别这么凶,阿特利,对待品德高尚的医生,我们应该以理服人,你怎么能如此粗鲁。”
“好吧,”阿特利收回木仓,让派克医生松了口气,下一秒又提起来,因为他看到苏叶和善的笑容,却只觉得寒意袭上心头。
“我朋友不懂事,医生千万不要和他计较,如果您不满意,那我再加一百,或者您想要多少,都可以提,只要能治好他,”苏叶故作和善道。
派克医生明白,他们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我并没有治好威廉斯老先生,只是开了一些肌肉松缓剂,一旦他有要跳舞的冲动,就打一针下去,这样就不会跳了。”
苏叶不由蹙眉,“可等药效过去,还是会跳起来,难道一直打这也不行,会产生抗体,即便没有,病人也坚持不了多久。”
“威廉斯老先生的情况特殊,其实不完全是圣维特斯舞蹈症,应该是另外一种病症,只是症状和舞蹈症恰好相似而已。他只会每天跳两个小时,下午5点到7点,只要过了这个时间,就不会发作,所以肌肉松缓剂是有用的。”派克医生解释道。
“那么,它会传染吗,像圣维特斯舞蹈症那样,感染上一大群人”苏叶询问时,看着他的眼睛,探究他每一分表情。
派克医生略微有点心虚,眼神不自觉移开,嘴里含糊道,“或许,我并不了解。”
“你能想到利用肌肉松缓剂缓解,已经很不错了,医生,”苏叶没有追问,转而夸赞道,“您是如何想到这样巧妙方法的,一定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研究和实验吧”
“不,我是偶然想到的,”派克医生更加心虚,然而这会儿他不仅没有移开眼神,反而死死盯着苏叶看。
然他不知道的是,这只会显得他更心虚
“这样啊,那不知道肌肉松缓剂对威廉斯老先生的病症有作用吗”
“不能说完全没有,他年纪大了,一连跳两个小时,心脏会受不了。打了松缓剂,人就不能动了,能有效防止他累倒,但治标不治本,并不能完全治好,”派克医生连忙道。
“这样啊,”苏叶似叹息,“许久没听说过哪里爆发圣维特斯舞蹈症了,为何他会得,这可是传染病,难道有其他人也得了,我竟然没听说过消息。”
此话一出,派克医生立马脸色发白,身体僵硬,结结巴巴道,“我,也没听说过。”
“您没有问问威廉斯老先生,他是怎么得病的”苏叶挑眉。
“不,这是客人的隐私,”派克医生焦虑道。
“好吧,只能事后询问威廉斯老先生本人了,那我们谈谈修斯先生怎么样,据你的诊断,修斯先生中毒了,且是长期下慢性药。那么根据你的诊断,他会不会立刻爆发,还是说你诊断的时候,修斯先生体内的毒药已经到了临界值,随时会毒发”
“你们是什么人问这个干什么”派克医生霍地站起来,眼神惊惧的看着他们。
“你的态度很奇怪,医生,别不是做贼心虚,”苏叶慢条斯理道。
“胡说,”派克医生低吼,然而后半句在阿特利的木仓下,卡在了嗓子眼,怎么都吐不出来。
“阿特利,能好好说话吗,总是掏木仓也太不礼貌了,”苏叶看向阿特利,语气嗔怪。
“是有人不肯好好配合,”阿特利生硬道。
“胡说,医生一定会认真配合,并说实话的,对吗”苏叶转向派克医生,似笑非笑。
派克医生
胆战心惊的给自己擦了擦汗,颤巍巍回答,“是,是到了临界值”
“是吗”苏叶轻飘飘打断,“你确定吗到了临界值,当时你提醒了吗有及时进行施救吗有的话,为何修斯先生当晚还会毒发”
派克医生立刻改口,“不,我记错了,没到临界值,是之后又有人下毒了。”
他确实没有提醒,也没有立刻施救,这消息要传出去,他的职业生涯就完了。
一个医生,不去治病救人,还不进行通知,任由病人去世,他哪还有资格当医生,因此绝对不能承认,病情到了临界值不得不救的程度。
“你确定”苏叶声音含笑,无端让人生出不好的预感,“既然是之后又有人下毒,那就与修斯太太无关,毕竟她已经被关押,你的证词非常关键,医生,在法庭上,可不能说谎。”
派克医生陡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这证词对修斯太太有利,连忙补充,“但她之前也下毒了。”
“是吗怎么证明”苏叶询问。
“不是她,还有谁”派克医生连忙道,“其他人与修斯先生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只有修斯太太是利益相关。”
“小修斯先生难道不是吗”苏叶提醒,“他的嫌疑更大,他有机会再次下毒,且修斯先生死后,他能继承遗产,而修斯太太什么都得不到。”
“他又不缺这点钱,”派克医生连忙反驳。
苏叶伸手,从一堆病例中,精准无误的找出有关于修斯先生的,随意翻了翻,语气轻松道,“你作为医生,应该知道长期中毒和急性中毒的区别吧”
“什么意思”派克医生有不好的预感。
“而这个可以从胃部,肺腑,骨骼中反应出来,”苏叶扬了扬那份病例,“罗福特医生已经对修斯先生的身体进行解剖,和你这病历上的记载完全不一样,医生,恭喜你,涉嫌协助他人谋杀”
“不,不可能,没有允许他怎么能随意解剖,这是违法的,”派克医生已经顾不得阿特利木仓的危险,怒吼道。
“不不不,你对法律显然一知半解,英国法律规定,发生恶性事件,可不经过家属同意,对尸体进行解剖。而子杀父就是恶性事件,影响极其恶劣,为此,警察署甚至申请了著名的考克森法官来审理此案,他有权利命令进行解剖。”
派克医生身体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嘴唇嗫嚅几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我”
“你是想说,我怎么知道的”苏叶理解的点点头,“这其实很简单,不是吗,你们只是用了障眼法而已。”
其实事情真的很简单,没有什么两次下毒,一切不过是小修斯先生和派克医生主导。
小修斯先生假装父亲遭受虐待,带着警探和医生上门,要求对父亲身体进行检查。
然后医生发现,修斯先生中毒了,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修斯太太。
他再说出修斯先生曾经数次家暴过修斯太太,导致她流产四次,如此有害人的动机。
而她负责照顾修斯先生,也有害人的机会。
小修斯先生以往从未上过门,因此不可能是他,其他人和修斯先生几乎没有利害关系,也不可能是他们。
因此修斯太太成了最大嫌疑人被带走,如此,作为好儿子,他能顺利留下照顾父亲,并有机会毒死他。
而因为修斯先生是因派克医生所说的那种毒药而死的,可以说成是之前累积的毒药病发,因此就算修斯太太被关押在牢房里,一口大大的黑锅也砸到她身上。
罗福特医生尸检时,会得出相同结论,就是修斯先生被那种毒药毒死。
顺理成章的,修斯太太成了杀人凶手。
并且小修斯先生请来了索波法官,他可不会批准罗福特医生进行解剖,既然确定了是毒发而亡,自然而然把帽子扣在修斯太太身上。
至于没找到毒药来源,那是问题吗这种小细节一点也不重要。
这一招嫁祸,用的相当丝滑,唯一的例外是,他们遇到了苏叶,先把索波法官踢走,后看出了派克医生耍的小把戏,直接让这一投毒事件真相大白
“我唯一好奇的是,小修斯先生为什么要杀害亲生父亲,就像你说的,他不缺钱,修斯先生的死,对他有任何好处吗另外,小修斯先生虽然冷漠,但两人并无仇怨不是吗”
不为钱财,没有仇恨,与美色无关,修斯先生都那样了,唯一能接触到的女性就是修斯太太,显然,小修斯先生对修斯太太可没有想法。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派克医生颓丧的垂着头,“我不知道。”
“好吧,看来我从你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苏叶站起来,拍了拍了手,门外涌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年青人,高大挺拔,五官深邃,面容冷峻,一开口便是,“派克医生,你涉嫌谋杀被逮捕,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句话将作为呈堂证供”
考克森法官果然机敏能干,行动迅速,这才多久,就接手了案子,并迅速反应过来,破案的关键是派克医生。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比他更早觉察真相的,竟然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女子爵。
哦,当然是大名鼎鼎,刚接到委派,他就听说女子爵的光荣事迹,十分钟不到,就把流动法庭的索波法官踢出局。
这样的战绩,在他们司法界,足以载入史册了。
考克森法官也难免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因此,在进来后,话虽然是冲着派克医生说的,视线却看向苏叶,见到她长相后,顿时一愣,慢了半拍,才彬彬有礼弯腰,“下午好,女子爵,在这里遇到您,真令我惊喜”
此话一语双关,即是说见到苏叶很惊喜,也在强调刚刚苏叶的表现叫他惊喜。
“考克森法官如此会说话,也叫我惊喜,”苏叶笑道。
这位年轻的法官以犀利毒舌著称,曾好几次说哭嫌疑人,说到他们精神崩溃。
没想到说起好话来,也能这么含蓄动听。
“那要看人,其他人没资格叫我绞尽脑汁去奉承,”考克森法官立刻道。
“哦,我有这个荣幸”苏叶挑眉。
“再没人比您更应该获得赞美,您的智慧无人能及”他还想说什么,被阿特利打断了,“忙了这么久,你也饿了,要去试试卡莱尔市的特产吗,我订好了餐厅”
苏叶也感受到腹中饥饿,“也好,那走吧。”
“出来的急,我也没用午膳,不知能否一起”考克森法官看着苏叶的脸,眼里满是倾慕和期待。
“不方便”阿特利生硬拒绝,“我想法官先生该去办正事了,女子爵很希望知道小修斯先生杀父的原因,法官不会想等女子爵吃完,亲自来审吧”
考克森法官皱了皱眉,“好吧,正事要紧。”
说完,他依依不舍的看了苏叶一眼,才带着人离开诊所。
见人走了,阿特利不自觉松了口气,转头面向苏叶,语气变得柔和,“那家餐厅的牛肉非常新鲜,无论是烤制,还是煎炸都很美味。”
苏叶耸耸肩,“那走吧。”
至于刚刚的小插曲,两人谁都没提,苏叶不觉得那有说的必要,考克森法官虽然很有派头,是那种高岭之花,一本正经的绅士,可谁让他不够帅气呢。
苏叶的眼睛已经养刁了,普通的帅哥或者气质帅哥已经入不了眼,非得那种顶级的美貌,加独特的气质,以及足够不一样的灵魂,才能吸引她。
唐泰斯是这样的人,无数次循环锻炼出的独特气韵,以及一次次无望的轮回,都没有磨灭的善良和慈悲悯,叫他整个人神秘又温润,仿佛打磨到极致的黑色耀石,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而阿特利相较唐泰斯,是另外一个极端,危险又温良,整个人非常矛盾,仿若一把锐利的宝剑,出鞘则一往无前,锐不可当。
但这把剑却为守护而生,毁灭和守护同在,叫人又害怕又着迷。
在两个极品帅哥的对比下,考克森法官只是较普通人的优秀,就显得不那么有吸引力了。
因而对于阿特利突兀赶人的举动,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至于阿特利不提,是觉得自己不够格,他有何资格插手她交友
刚刚只是没忍住罢了,可冲动过后,他又及时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往后退了一步,缩回了安全距离。
就这样,两人默默来到餐厅,点了一瓶酒,悠闲的吃了两个小时。
作为本市最豪华的餐厅,里面不仅菜的味道一绝,环境更是不错,甚至在正中央修建舞台,一位著名的女高音演唱家在此表演。
阿特利介绍,“一是演唱,二四六是钢琴和小提琴表演,周日有舞会,每周的主题不同,这周是化妆舞会,童话主题,要求搭配的童话是红舞鞋”
这不是巧了嘛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察出不同寻常,刚刚才从派克医生那里获知圣维特斯舞蹈症的消息,这里就上演了红舞鞋的化妆舞会
“你说,不出事的概率有多大”苏叶笑问。
阿特利没有回答,沉默已经代表了他的答案。
伸手招呼侍应生,苏叶询问,“这舞会主题是一早就定好的吗限定得这么死,其他童话人物不可以吗”
侍应生低头弯腰解释,眼睛盯着地面,虔诚无比,“原先的设计就是童话王国,可后来有人说童话的范围太广,可以留下多做几次主题,我们每周都要举办一场舞会,自然不能把创意都用完,最好每个经典都办一场。”
“可我觉得白雪公主灰姑娘美人鱼之类的更经典,想想吧,当舞厅变成王宫,英俊帅气的王子伸手邀请你跳舞,没有哪个姑娘不会沉醉其中,我发现,你们餐厅的侍应生都很高大英俊,穿上礼服,就是最帅的伴舞,”苏叶道。
“感谢您的肯定,灰姑娘主题以后也会有的,大餐总要留到最后不是吗红舞鞋作为童话主题的第一场,非常切合舞会宗旨,想想吧,大家都穿着红色高跟鞋,翩翩起舞,也足够亮眼和漂亮。”侍应生解释道。
“好吧,你的话打动了我,看来我应该准备一双最漂亮的红色高跟鞋,城里谁做鞋的手艺最好”苏叶不再纠结,转而询问道。
“我想想,一共有三家,苏塞克斯街的老杰克家族经营鞋店一百多年了,款式经典,穿着非常舒服,绝对不会出现不适等情状况,连跳几天几夜都没问题。赫尔斯通街的星期二鞋店,是最受年轻姑娘欢迎的,因为他们款式新颖,设计大胆前卫,总是能引领潮流。最重要的是,他们会用珍贵漂亮的羽毛做装饰,就像有些夫人头上那样鲜艳夺目,他们的宗旨,脚也要和头发一样耀眼,不允许有任何瑕疵。”
“听起来很棒,为什么叫星期二鞋店”苏叶状似感兴趣道。
“因为他们星期一休息,只星期二接单,接下来四天全神贯注做鞋,一定会在星期日早上送到所有客户手里。”
“原来如此,那么最后一家呢”苏叶询问。
“他们是最特别的,只接受定制,但很难预约,店主是个有个性的鞋匠,手艺非常好,无论你想要什么样的鞋,都可以做出来,但他自认为自己没有设计的天赋,又不愿意做别人设计的鞋。所以顾客想要他的手艺,就要带上自己的设计,多离谱都行,但要求独一无二,如果不是独一无二,他不会接。”
“那么,那份设计也只属于客户一人吗”苏叶询问。
“当然,相同的鞋,他不会做第二双,”侍应生理所应当道。
“这提起了我的兴趣,还有其他的推荐吗”
“有的,奇克太太的店专门做羊皮靴,克里克莫店主用鳄鱼皮做鞋面,辛拉点的老板娘会做布舞鞋,柔软不伤脚,芭蕾舞演员的鞋都是从她店里购买的。冬天的雪地靴可以从库库里其商店购买,小米儿杂货屋有一种胶鞋,能在下雨天行走”
侍应生滔滔不绝讲了许久,几乎把卡莱尔市与鞋相关的店都细数了一遍。
苏叶再没问多余的,表示感谢后,就让人离开了。
等人走后,阿特利轻生道,“他知道太多了。”
“是的,”苏叶微笑,“一个对鞋店如数家珍的酒店侍应生,手指修长,保养得宜,却有着许多细小伤口,我猜,他很擅长制作皮革鞋,就不知道这位受益人,为什么放弃更赚钱的工作,而选择当一名侍应生。”
如果是普通鞋匠,赚得或许没有高级餐厅的侍应生多,干的也是辛苦活。
可那位一看就出师了,且收益非常好,这从他脚上那双精致,低调,又舒适无比的皮鞋就可以看出来。
鞋子上用独特的方式,打上暗标,只有独特的角度才能看出来,暗标的内容是haaas,而那位侍应生胸前的身份牌上,是相同的标识。
所以说,那双鞋必定出自他自己之手,这做工堪比最顶尖鞋匠了。
这样一位手艺人,年收入肯定在一千英镑以上,而侍应生最高不会超过三百英镑,这还是在足够幸运,获得小费够多的情况下。
既如此,他为什么要放弃热爱的鞋匠工作,选择当一名侍应生呢
就刚刚那滔滔不绝的劲,绝对不是厌倦了这门工作。
吃完,两人起身离开餐厅,走到门口时,两位侍应生上前,为他们穿上大衣。
苏叶掏出三张纸币递过去,“剩下的给刚刚为我们服务的那位先生,他叫什么来着”
询问般看向两人,他们思考了一瞬,立即报出名字,“哈利史密斯。”
“哦,是的,就是haaas,请代替我感谢他的热情服务,”苏叶含笑点头。
两人连忙应下,转头就去找人了。
离开餐厅,阿特利询问,“去订购舞鞋吗”
“比起舞鞋,我还缺一位舞伴,你愿意担任吗”苏叶含笑询问。
阿特利身体一僵,心不自觉跳得飞快,使劲压了压,免得它跳出来,这才飞快道,“我的荣幸,当然”
“非常好,那么我们先去找那位有个性的鞋匠,刚刚哈利史密斯说在”
“斯内普街17号,”阿特利接话。
斯内普街要说近也挺近的,就在后面一条街,过桥就是,可关键在于,那桥正在维修,不能正常通勤,因此他们需要往前走二十分钟,去下一座桥才能过河,之后从对面折返,耗费四十分钟才能抵达。
只不过,苏叶看着河面上停靠的皮筏艇,笑道,“不如我们试试这个,你会游泳吗,要是掉下水,你可以游到对面去。”
阿特利看了眼那只能乘坐一人的皮筏艇,摇头拒绝,“我可以直接游过去,你划船。”
苏叶哀怨的看着他,“那我岂非太不近人情了”
阿特利顿了顿,“再买一个”
“算了,还是走过去了,全当饭后消食,”苏叶也懒得折腾了。
两人慢悠悠往前走,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哈利史密斯所说的不卖鞋鞋店。
店面正对着河面,他们很清晰看到,原本在对面岸边的皮划艇,已经停靠在这边了。
它被人划过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言,推门进入鞋店,古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声,提醒里面睡得昏天暗地的老头。
他嘟囔了几句,睁开迷茫的双眼,看了眼进来的客人,翻个身继续睡,“看中什么自己拿,钱放在柜台。”
说完,打起了呼噜,竟再次睡着了。
苏叶没说什么,逛了逛这家没有鞋的鞋店。
是的,这家店有几个货架,摆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鞋,却没有一双是真正能穿的鞋。
其中最大的一只是木制的鞋子,非常大,一米高,六十厘米长,三十厘米宽。
这哪是鞋啊,分明是木箱子,但被做成了长筒靴的样式。
观察一下,苏叶伸手打开某个机关,鞋子从中间分开,就像双开门一样,变成长筒贴合,脚趾部分分开,呈现一百八十度的样子。
里面竟然是一栋房子的模型,总共有三层,第一层有客厅,厨房,卫生间和厕所,还有两个房间,装饰和正常的房子一样,家具,沙发,厨具等一应俱全。
客厅的餐桌上,还有木头雕的小人,一老两大三小,一家六口。
二楼是儿童房,总共三间,三个小孩居住的,两间是漂亮的公主房,一个粉红色,一个玫红色,另外一个是士兵玩具很多的男孩房。
三楼是婴儿房,里面有婴儿床和保姆。
轻轻拨弄一下,苏叶发现里面的蜡烛是真的,点亮可以照明,做的十分精巧。
然而这还不是最巧妙的,旁边有一双水晶琉璃鞋,是真水晶挖空制作而成,并不是用的玻璃。
鞋子在太阳光下,流光溢彩,整体呈现并不完全的透明,似乎有杂色在其中,但这不影响美观,甚至提升了颜值,使其更为亮眼。
穿这双鞋,决不能穿袜子,无论什么颜色的袜子,都会显得庸俗,可赤脚的话,除非你是冷白皮,白到泛光的那种,脚的形状也要非常优美,不然每一个缺点都会被放大,不仅不好看,而是丑人多作怪,徒惹人笑柄罢了。
苏叶的脚倒是适合穿它,但她也没这种爱好啊,水晶鞋什么的,她哪里来的少女心。
略过,继续观察下一个艺术品。
是的,外表虽然是鞋的样子,可内里千奇百怪,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艺术品是什么
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如果你能穿起那双水晶鞋,想要任何鞋子,我都可以为您制作”
苏叶转身,看到哈利史密斯站在身后,眼神狂热的看着她的脚。
是的,虽然他一副老头样,脸上手上满是褶皱,头发发白,眼神浑浊,哪哪都是老头模样。
可苏叶从进门就发现了,假装睡觉的老头,就是哈利史密斯,呼吸是不会改变的。
而他引他们前来的目的
苏叶看向自己的脚,轻笑了声,“它吸引不了我。”
哈利史密斯对脚有着极致的狂热,而苏叶是他见过,脚型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虽然穿着鞋,可她的鞋都是鞋匠按照她脚的尺寸专门定制的,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双修长秀美的双足,会多么的好看。
事实上,苏叶身上每一处都是人类最佳状态,容貌,骨骼,哪怕是毛发,都已经被她用锻体术调节成本世界最高水平。
她的每一出都完美,只不过哈利史密斯只关注脚而已。
对于那惊艳众人的美貌,他没多大想法,可那双玉足,叫他移不开眼。
真的真的非常想亲眼看一看,如果能为它做鞋,那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她他想办法把人引来,又假装睡觉,让苏叶自己发现那双鞋。
在他想来,没有女人不会被那双美轮美奂的水晶鞋吸引,喜欢自然要试一试,那她就会脱掉现在的皮靴。
可事实是,苏叶早猜到他的目的,怎么会让他如愿呢。
哈利史密斯急切道,“我手艺非常好,可以免费为你做鞋,多少双都行,只要你让我看一眼。”
阿特利微微眯起眼,手里的木仓终于忍不住抬起,发出砰的一声,子弹从他耳边穿过,带着一丝血线,扎入身后的墙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