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 就是等待凶手自投罗网
马克西米连不确定的询问苏叶,“凶手真的敢来,在明知道我们布下陷阱的情况下”
苏叶笑笑, “那个收买威胁罗德的男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就是奥尔丁身边得力手下, 所以他才那么害怕。”
实在奥尔丁在这座小城一手遮天, 手底下势力庞大,罗德这样的普通人,哪敢违背他。
马克西米连深呼吸, “请教一教我, 该怎么防备凶手的手段,不能让你们出力,而我什么都不做。”
他必须勇敢站出来保护自己的父母, 而不是把一切推给别人。
唐泰斯没有拒绝, 讲述凶手可能用到的手段, 以及他们该怎么防范。
暗杀的手段无法那几种,意外, 下毒, 远处狙击。
意外的话, 在老莫雷尔夫妇不出房间的情况下很难实现, 除非他放火,弄出爆炸之类的大动作。
可从以往下毒造成意外的行事手法来看, 他还没那个胆子。
远处狙击很容易防范,老莫雷尔夫妇的窗户面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对面没有房子,也没有高地, 没有适合狙击的条件。
“为了安全,把窗户拉起来。另外煤油灯挪到窗户口,这样即便产生影子,也是向里,外面看不到。”
窗帘他们也换成了黑色双层的,一点光都透不出去,更不用说窥视里面情况了。
而下毒,食物由他们亲自去厨房拿,不固定时间,随意选择。拿回来后再仔细检查一番,大部分药物是可以查出来的,剩下一小部分可以先尝一口,只要不是急速发作的毒药,都可以通过对身体的检查,排查出来。
至于急速发作的毒药,苏叶准备好了万能解毒药,吃下去至少能解一半的毒,确保不会立刻死亡。
没有生命危险,接下来慢慢解毒就是。
马克西米连闻言,立刻道,“请让我试药”
他不能让唐泰斯子爵和女侯爵来做这件危险的事,作为人子,照顾好父母本就是他的责任。
“不,你还年轻,未来的时间还很长,又刚结婚,要是出事,让海蒂怎么办我和你妈妈年纪大了,并不怕意外,”老莫雷尔先生连忙阻止儿子的冒险之举。
“是的,马克西米连,这次你必须听爸爸的,”老莫雷尔夫人也舍不得儿子出事。
但马克西米连很坚持,“我身体比你们好,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后遗症,相信有女侯爵在,我一定会没事的。”
“是的,我保证,顶多解毒之后有一段虚弱期,但那不是大问题,半月时间就好。”苏叶保证道。
最终在人的劝说下,老莫雷尔夫妇答应下来。
此后的几天,他们就待在酒店小心防备着,拿来的食物和其他物品,都小心检查,由马克西米连先吃,吃完半小时后没问题,才轮到老莫雷尔夫妇。
在这种戒备下,他们一直没出问题。
到了第六天,依旧风平浪静。
这天下午,唐泰斯的属下巴蒂斯坦偷偷来见他,带来一则消息,“市长得知基督山伯爵在郎克铎置产,送来请帖,诚邀您参加明天的晚宴。”
“哦他询问了置产的理由吗”唐泰斯询问。
“是的,我说您打听到城内出现温泉,买下别墅后,就在花园里动工,想挖出所谓的温泉。”巴蒂斯坦道。
“他是怎么说的”唐泰斯拿出一根雪茄,想了想又放下,虽然苏叶并未对此表示厌恶,但她本人从来不抽。
“市长哈哈大笑,认为老爷您是个投机者,但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传说,早晚会让您倾家荡产”巴蒂斯坦诚实道。
唐泰斯微微一笑,“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基督山伯爵已经够有钱了,不在乎这一点。他在塞萨莉亚发现一座银矿,从而财源滚滚,积累了巨额财富,每年至少两百万法郎年金,且五十年不会枯竭。另外他还有珍宝无数,产业众多,不会因为购买几座别墅就缺钱,远远不会。”
“是的,基督山伯爵的财富超出了想象,市长先生听闻一定很心动吧,”唐泰斯表情平淡,好似说的不是自己。
“是的,市长先生很激动,诚邀您参与一项投资,”巴蒂斯坦道。
“是什么”唐泰斯知道,机会来了。
“修建铁路,他想要在担任市长期间,修建起一条由西班牙港口毕尔巴鄂通往这里,再连接巴黎的铁路,那将是一个举世瞩目的重大工程。”巴蒂斯坦道。
“哦,西班牙,出人意料,他竟然搞定得了西班牙政府我们都知道,西班牙国王有多怨恨害怕法国,铁路这样重要的交通工具,竟然能获得批准”唐泰斯确实意外了。
目前的西班牙国王费迪南七世,在1808年,法军入侵西班牙时,逼父亲退位,自己继承王位。
可短短几个月,波拿巴的军队占领法国,立他的兄长约瑟夫为西班牙国王,并把费迪南扣押在法国。
1812年西班牙百姓以他的名义反抗入侵者,并制定自由法典。
1813年,费迪南回到西班牙,重新当上国王,废除自由法典,施行统治。
之前的经历,让他对法国充满了厌恶和警惕,哪怕波拿巴已远走地中海东部,依然不减他丝毫防备之心。
在统治时期,对法国施行高强度的封锁,法国人入境需要再盘查,有过参军经验的,坚决不允许入境。
哪怕是经商,也限制法国商人只能在规定区域内出现。
凯斯奈尔家族在法国有一个庄园和一些零零散散的产业,因为这个缘故,不得不转给当地贵族。
当然,对方也把名下的法国产业给了凯斯奈尔家族,用以置换。
因掌权人的喜恶,目前西班牙贵族和商人,都不敢和法国来往过密,生怕被这位统治者抓住清算。
唐泰斯想象不出来,这郎克铎市长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说要修建一条从西班牙港口到法国的铁路,可能吗
铁路于军事而言,有着重要作用,即便现在的法国和西班牙都由复辟的波旁王朝掌权,可双方未必是一条心,之前有共同的敌人波拿巴,可暂时合作,现在嘛,那就见仁见智了。
“我提出了疑问,但市长先生说,只要您出席明天晚宴,他会带您认识一些人,届时就不会再有疑问了,”巴蒂斯坦道。
唐泰斯略微一沉思,“回信就说我答应了,明晚7点准时出现。”
巴蒂斯坦闻言立刻下去准备,豪富的基督山伯爵出行既神秘又高调。
说神秘,是因为他很少见陌生人,高调则是出行的马车奢华至极,穿着装扮也必定贵不可言,和现在的唐泰斯子爵完全不一样。
受苏叶影响,他现在偏爱低调的奢华,衣着没有花里胡哨,以舒适方便为主,但布料和剪裁都是一等一的好。
另外,基督山伯爵出行必定有很多侍从,前呼后拥,在某些人眼里是暴发户,但不得不说,彰显他足够有钱。
毕竟谁能在准备四匹一模一样的俊马拉车后,又能有四个一模一样的人当侍从呢
当苏叶知道他的出场方式后,忍不住笑了,“一对四胞胎似乎不够,听说过有七胞胎的先例,只是现今条件下,七个孩子很难养活,或许你可以想办法把孕妇和孩子都保下来。”
唐泰斯倒没觉得不好意思,任由她嘲笑,“对于女子爵的要求,我一定不会拒绝,您还有什么好建议”
苏叶
摆摆手,不和这个某些时候脸皮很厚的家伙计较,说起了正事,“你认为他们真的能修建起这条铁路来”
唐泰斯想了想,摇头,“我想,他们只是想搞投机生意。”
类似于炒概念股,把修建从西班牙到法国的第一条铁路的消息放出去,一定能引起许多商人感兴趣。
有的单纯想投资,认为这是一笔大赚特赚的买卖,想要分一杯羹。
而有的人则会琢磨这件事的可行性,如果真的能成,那其中能谋取利益的地方可真不少。
首先毕尔巴勒是西班牙东北部港口,在比斯开湾内侧,往北不远就到了法国,这条铁路虽说意义重大,其实路线并不长,修建好后,半天就可到达郎克铎小城。
而西班牙和法国的接壤,还有中间的山岭地区和东部靠地中海地区。
要面都修建上铁路,才是真正把西班牙和法国打通呢,带来的利益将不可限量。
所以消息一公布,立刻能引来巨大的关注,以及源源不断的投资。
而这时,投机的机会就来了,直接操纵证券市场涨跌,就能从中大捞一笔,之后快速退场,赚得不比真正修建铁路来的又快又暴利
另外,把修建铁路的资格转出去,又能引得一波暴利,甚至还能多赚几笔。
反正这年头,最赚钱的生意不是铁路就是钢铁了,近十年崛起的各地首富,都是从这两方面着手,赚的盆满钵满。
这里面唯一的问题是,怎么叫人相信,他们搞定了难缠的费迪南七世,拿到了修建铁路的许可。
“那看来,明天的舞会是非去不可了,”苏叶和唐泰斯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傍晚,他们提前检查了老莫雷尔夫妇的食物,看着他们吃下去后没有问题,招来苏叶船上的人,让他们打扮成两人的样子,守在房间外面。
这两人是训练有素的好手,不同于一般的水手,经过蒙恩的训练,身手和敏锐度都堪比专业人员。
有他们在,暂时不会有问题。
而唐泰斯装扮成基督山伯爵对外的形象,苏叶伪装成他的秘书,一个精明外露的十多岁男人希顿。
希顿先生是唐泰斯对外代理人之一,为他管理一些明面上隶属于基督山伯爵的产业,里面有房产,地产,剧院,和工厂店铺,在法国也算比较出名的商人。
唐泰斯早已去信,让他瞒着众人去度假,对外就说来听从基督山伯爵吩咐。
那他和唐泰斯一同出现,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晚上七点,两人乘坐着奢华的马车来到市长卡洛斯勋爵家中。
卡洛斯公馆占地面积极大,在这样一座尚算拥挤的城市中心,用足足英亩的土地来建造房子和花园,着实奢侈。
从大门进去,是漂亮的花园,高大的树木上挂着各色彩灯,把本应该昏暗的花园照的灯火通明。
各色鲜花在春天肆意绽放,把整个花园染成姹紫嫣红的油画,层层叠叠的色彩,喧嚣张扬。
很少有人进入这样的花园会不为此动容,市长夫人必定是耗费无数心血,才能把家园打造成如此高贵优雅的模样。
穿过一排排高大树木,马车终于停下,高大秀美的建筑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美轮美奂,从里探出来的灯光,几乎能和苍穹的星子相媲美。
纸醉金迷,奢华无度。
刚在门口站定,沉重而华丽的大门一拉开,立刻传来悠扬的音乐之声,华尔兹和加洛普的舞曲在上空回旋,身着精致华服的男男女女欢笑着起舞。
两人在门口站定,主人卡洛斯市长立刻注意到了,热情的上来迎接,“真高兴您能来,基督山伯爵,令鄙舍蓬荜生辉。”
说话的空隙,瞄了眼他们身后的马车,见到那华丽的用珠宝装饰的马车,以及四匹神俊的白马后,笑容更深了,“这位是”
唐泰斯把雪茄含在嘴里,模糊道,“我的代理人,我想,您邀请我来,不仅仅是普通的会面,我不爱管杂事,请和我的代理人谈吧。”
说完,他一脸百无聊赖,看着场上欢笑的人群,神情淡淡,眼神抽离,提不起任何兴趣。
显然过来只是给市长面子,走个过场。
卡洛斯市长表情一僵,立刻恢复正常,热情的和苏叶打招呼,“早听闻希顿先生精明能干,今日一见,果然年轻有为”
苏叶微微颔首,歉意道,“伯爵性情疏淡,不爱热闹,但绝对是个有教养的贵族。还请您不要介意,他只是没找到预计的温泉,颇为不爽罢了。”
“哦不知从何人嘴里得知,那地方有温泉的我在郎克铎小城担任市长十几年,从未听说过温泉的存在,”卡洛斯市长不解道。
苏叶轻咳一声,嘴角微微弯起,“是吗那看来这次伯爵打赌要输了。”
“打赌”卡洛斯市长一愣,不明白这件事和打赌有什么关系。
苏叶笑意浅浅,“还请莫要笑话,伯爵性格清淡,唯有一个不入流的爱好,那就是爱和人打赌。”
顿了顿,她强调,“什么赌约都可以,只除了人命。”
卡洛斯市长表情一僵,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们也听说了金棕树酒馆那不入流的赌局啊,真是不好意思,作为市长,我原本有义务整顿,只是那不是固定赌场,几次派警察署的人过去,都找不到证据,哎,这些人实在太狡猾了。”
“有这样的人在本市,想必市长很不好管理吧”苏叶略微同情道。
卡洛斯市长无奈的摇摇头,“可不是,但他们好歹有分寸,不会像别的市那样,闹出各种麻烦的事。”
“我能理解您的无奈,基督山伯爵也喜欢搞各种赌局,不过他只喜欢玩钱局,对其他的不感兴趣。”苏叶道。
“哦伯爵都这么有钱了,也喜欢赢钱吗”卡洛斯市长眼底闪过一抹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准确的说,伯爵并不介意赢钱还是输钱,只要能挑起他的兴趣,”苏叶慢慢诱导,“比如这一次赌约,我们都知道,郎克铎小城从未出现过温泉,不可能谁说一句有,就是真的有。但那个说话的人特别擅长语言陷阱,把伯爵用话套进去了,决定和他打这个赌。”
“事后伯爵也觉得这个赌约极其可笑,但他从不是会反悔的人,何况那栋别墅也不过七万法郎罢了。事实上,伯爵决定,如果挖不出温泉,就要把那一整排的房子都买下来,统统挖一遍,万一呢,指不定从哪里钻出泉眼,如果是真的,伯爵就要赢得这一场比赛,那将让他高兴炫耀上好几个月。”
卡洛斯市长听得目瞪口呆,就因为一个念头,就要浪费七十多万法郎
要知道那一排可是有整整十栋别墅
“哦,您不用担心他会因此损失大一笔钱,事实上,我这个代理人,能为他解决这些问题。我想,即便没有温泉,我也能有办法把那些房子卖出去,即便不赚,也不会亏”苏叶骄傲道。
“这样啊,那不知他们打赌多少钱”市长好奇询问。
“十万法郎,如果对方赢了,那里没有温泉,伯爵将给他十万,反之亦然。”
市长倒抽一口凉气,一个赌就随随便便花掉十万,这个基督山伯爵还真有钱
且听代理人这么说,也不是精明人,甚至还有点意气用事。
这可太好了
市长眼中闪过精光,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设计让唐泰斯同意投资,以他的财力,一百万,不,两百万是轻轻松松的吧
一想到即将有一大笔钱进账,他就高兴的忘乎所以
哦,不行,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眼前还有拦路虎呢。
这位希顿先生,在传言中是个相当精明的家伙,至今没吃过亏。
有他在,基督山伯爵不好忽悠。
心里盘算着各种念头,市长先生嘴里却赞叹道,“有您在,伯爵的财产安全无虞,要不是我没有那么大一份产业,都想把您挖过来为我效力了。”
“很高兴得到您的认可,我暂时没有换老板的打算,”苏叶耸耸肩,“这世界上再不会有任何一个老板像基督山伯爵那样,对我大方又信任。”
“哦这又是怎么说的”市长状似好奇,其实心思早就飘了。
然而苏叶下一句话,立刻把他的思绪拉回来,“法兰克福两位百万富豪破产的事,您知道了吗”
“略有耳闻,弗尔曼和普兰克,真是太可惜了,他们开办的银行给出的存款条件相当丰厚,我原打算在里面存上一笔,”市长遗憾道。
弗尔曼和普兰克银行是整个德国给存款者条件最优厚的银行,整整12的利息,震惊整个欧洲。
无数富豪冲着这一点,在这家银行存入一大笔钱。
起先这家银行贷款的商人都是承包德国政府业务的,也可以说,他们就是德国政府私下的投资代理人。
由政府给某些商人批准业务,商人去银行高额贷款,业务完成后,商人还上贷款,自己也小赚一笔。
而银行则大量购入政府国债,以更高的价格卖给民众。
民众花更多的钱买国债,把另外一部分钱存入银行,用利息补上差额,形成完美闭环。
因着这一套流程,让法国财政短时间内发行不少国债,用以支持国家发展,倒也显得欣欣向荣。
可问题是,如此高的利息也代表了高风险,哪一环出现问题,都会导致系统大崩盘。
此次银行倒闭正是一桩项目没完成,引起的连锁反应。
事情来的猝不及防,在这之前,众人一点消息没得到,等知道时,银行已经倒闭,差点连累德国政府信誉崩塌,国债成为废纸。
后面是六家银行站出来,共同挽救了这次危机。
其中就有苏叶控股的两家银行,另外苏叶还通过银行,私人掌握了德国政府不少国债。
1815年维也纳会议上,德意志联邦成立,奥地利国王担任联邦主席,普鲁士国王担任联邦副主席。
这虽然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可在未来二十年,德国这片土地上,将进入平稳的发展期。
即便之后革命爆发,也不过是短暂的阵痛,德国的发展依旧呈上升趋势。
只要操作得当,苏叶就能从中大捞一笔。
哦,当然,这些是不能告诉卡洛斯市长的,她说的是,“我提前觉察事态变化,没来得及告之伯爵,就把他存在弗尔曼和普兰克银行的一百万法郎取了出来,为此牺牲了一大笔利息。事后伯爵并未责怪我,而是相信了我的判断”
卡洛斯市长倒抽一口冷气,“一百万,他就任由你裁决”
“是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不是吗不少人面临巨额损失,”苏叶耸耸肩。
“那确实,”市长喃喃,这得是多信任,才能任由代理人轻易决定一百万法郎的去留问题啊
突然,他眼光大亮,如果说服眼前人合作,是不是更能达成目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