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博览小说与世界各国剧集,这样的暗示,她当然听得懂。
月黑风高的,他还喝了点小酒,跟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小秘书上楼,会是想“坐坐”吗
那分明是想做做。
亏她之前还觉得徐晏驰这个人私生活还算检点,看来只是平时藏得深,狐狸尾巴这就露出来了。
她顿时对徐晏驰的品格充满鄙夷。
对他人品一般的评价,看来还是太保守了。
毕竟是看过上百部影片的资深卧底,这个走向,梁橙事先不是没考虑过。
不过徐晏驰莲藕成精,心眼密密麻麻,美人计这种危险计策不能轻易使用,一不小心就是赔了夫人还折兵。
但她转念又一想,这是一个巨大的把柄,徐晏驰亲自送到她手上了。
把柄的诱惑太大,梁橙在原地思考几个来回,决定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先领徐晏驰上楼,等他暴露丑恶意图,拿到他潜规则下属的证据,再把他赶出去。
要是他兽性大发想来硬的,那樾府的安保措施也不是吃素的,每栋房子内部都有紧急报警装置。
梁橙在短短片刻间,将待会的流程走得明明白白。
徐晏驰盯着她变幻莫测的脸,没错过其中一分精彩。
终于,她下定决心说“那走吧。”
徐晏驰跟在她身后,穿过大堂,步入电梯。
两个人静默而立,梁橙揣着满腹警惕,与他间隔一米半的安全距离。
空间明亮,光可鉴人的电梯壁上,映出她严阵以待的模样。
旁边,是气定神闲的徐晏驰。
衣冠楚楚,道貌岸然,衬衣昂贵的面料上几乎没有褶皱。
谁能看出他其实是这种人呢。
电梯数字匀速增加,梁橙悄默默将手伸进口袋,打开录音笔,做好准备。
困意已经全被驱赶掉,有点紧张,同时还有点期待。
马上,她就能迎来卧底生涯的第一个巨大成果了。
电梯停止上行,数字结束跳动,金属门向两侧开启。
梁橙再一次回忆了一遍安保装置的位置。
坚定而英勇的步伐迈出去,发现另一人没跟上来。
她回头,看到徐晏驰站在电梯里,没动。
两双眼睛隔着一道门,对视几秒,梁橙不解地问“你不下来吗”
徐晏驰道“这么晚邀请男人去家里,梁秘书的安全意识是不是太薄弱了。”
梁橙从未见过如此擅长倒打一耙的人,不是你要来坐坐的吗
她只是顺手推舟想瓮中捉鳖罢了。
老板真是这个世界上反复无常最难揣测的生物,先起贼心的明明是你,现在又开始装正派好人。
梁橙不明白男人的心思怎么如此变化多端,面上作出一副对他人品绝对信任的态度,熟练地拍违心主义马屁“你是我老板,为人正直作风正派,肯定不会对我有那种企图的。”
徐晏驰挑了下眉,不知是因为她对自己盲目的信任,还是她的天真。
他思忖几秒,点了下头,对她给自己的评价表示赞同“那倒是。”
我好意思说,你也好意思认。
这厚脸皮,梁橙毫不意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感到惊讶了。
“我对你的品格很放心。”她毫无感情地吹捧。
“我对梁秘书的品格不太放心。”
徐晏驰站在电梯里,洁净金属将他衬托得挺拔俊逸,举止之间尽显难以描摹的贵公子气质。
贵公子一本正经地对自己的人身安全表示担忧“我比较怕你对我有企图。”
“”
如果录音笔能录到梁橙的心声,这里会是一句脏话。
梁橙沉默良久,面无表情地为自己澄清“我已经入职两个月了,应该可以看出来,我对你真的没有那、种、企图。”
贵公子不信“知人知面不知心。”
梁橙咬了咬牙,忍住想往那张脸上扔点什么的冲动。
提出“坐坐”的是他,怎么到最后,她还要反过来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引君入瓮都引到瓮门口了,他不进了。
梁橙放弃自我辩解,一脚踢翻了这口恼人的瓮。
“既然你不想坐,那就回去吧。”她真诚道,“我也不会强行把你拉进来,非要你坐坐的。”
徐晏驰挑眉“你还想强行把我拉进去”
梁橙手掌摊平做请的姿势,皮笑肉不笑地恭送他“拜拜。慢走不送。”
徐晏驰在电梯里笑了一声,伸手按键,门合拢前,又传出他闲适的嗓音“早点休息。”
打开门进到家里,梁橙叉着腰站在玄关站了三分钟,都没想明白,事情怎么就突然一百八十度急转弯。
到手的把柄飞了不说,她还莫名其妙背上了“对徐晏驰有所企图甚至想用强”的嫌疑。
这个难以理喻的臭屁王
热水澡抚平梁橙被气得波澜起伏的心情,徐晏驰这个潜伏目标在她心目中,刚刚稍有回升的印象值,啪地一下跌回谷底。
她盘腿坐在床上,拿出笔记本,写下对他的最新评语。
有潜规则女下属倾向
翌日休息,梁橙的生物钟已经被工作调整得十分规律,早早便醒了,起床洗漱完便去医院。
快到医院时,接到一通电话。
是同批入职的菜菜。
菜菜问她“梁橙啊,你今天有没有空,我们大家好久没聚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梁橙从车上下来,穿过上午医院攘来熙往的人流“我今天不得空诶,我在医院。”
“你生病啦”对面问。
“是我爷爷,之前做了一场手术。”
“那用不用我们去看看”
“不用了,”梁橙说,“今天就出院了。”
挂断电话,梁橙走进病房大楼。
另一端,菜菜转向身旁的人“她爷爷住院了,今天出院呢,你不知道吗”
“我哪知道啊。”唐乐原本趴着,闻言直起来,“她也没跟我说啊。”
“你俩关系不是特好嘛,这么大事她没跟你说啊。”
唐乐皱皱眉“她现在跟珍珠姐特好了。”
爷爷身体恢复得很好,精神也不错,这日是个大晴天,气温高升,太阳从窗户炽烈地照耀进来。
梁橙帮爷爷收拾东西,一边跟他讲,她差一点就把徐晏驰“捉拿归案”的事。
“昨天他带我去饭局了,晚上送我到家,他想跟我上楼。”
梁爷爷正在吃药,拿水杯的手一顿,瞪着眼睛抬头。
梁橙正在叠他的老头衫,兀自往下讲“他说想上去坐坐,那么晚了,坐什么呀,肯定是有脏心思呢。”
梁爷爷听得连声呛咳,梁橙赶忙放下衣服,去帮他顺背“你喝水慢点。”
她重新倒了一杯温水,那毛巾给他。梁爷爷接过,擦擦嘴,追问“你让他上去了”
“对啊。”梁橙点头,“我录音笔都打开了,等着录下证据呢,谁知道他连电梯都没出就走了。”
梁爷爷差点蹦出嗓子眼的心又原路蹦了回去。
梁橙有点遗憾“可惜了。差一点就拿到他的把柄了。”
梁爷爷将药吞下去,咳了一声,语重心长地告诫她“乖孙啊,咱可不兴用自己犯险。你把他带进家里,那不是引狼入室,多危险啊。”
梁橙同意爷爷的说法“徐晏驰这个人她谨慎了,这个方法行不通,还是从别的地方入手吧。”
“没错。”爷爷操心道,“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不能让他上楼,可记住了。”
梁橙点头“他这个人人品也太差了。”
梁爷爷应声“确实不太行啊。”
收拾好所有物品,所有手续也都齐全,梁橙挽着爷爷下楼。
小王叔叔将车停在门前,正往后备厢放行李,梁橙去帮手,他不停说“我来就好,我来就好,小姐你先上车休息。”
“没事。”梁橙把行李包提上去。
搬完最后一只箱子,她拍拍手,准备喊爷爷上车。
转身时意外瞥见不远处往病房楼走来的熟人,整个人霎时一僵,赶忙压低声音说“爷爷快上车”
然而已来不及。
谭珍珠已经看到了她。
梁爷爷站在原地,视线投过去。
“怎么这么巧啊”谭珍珠惊讶地走上前,举了举手里的一箱酸奶说“我来看我姥姥。”
“你姥姥身体不舒服吗”梁橙借着说话握住她的手,把她转向自己,试图防止她看到爷爷。
一边暗暗给爷爷使眼色,快上车
但谭珍珠早就瞧见了,扭着头视线瞟向站在车旁的梁爷爷。
她对梁爷爷笑了笑,不失恭敬地叫了声“梁老。”
轰隆一声巨响,雷在梁橙脑袋里劈开。
久经沙场,梁爷爷面对如此场面依然面不改色,慈祥地问“你是橙橙的同事吧。”
“是,我在盛来的总裁办做翻译,和橙橙一个部门。”
谭珍珠说着,瞄了眼仿佛五雷轰顶的梁橙。
“这,是你爷爷”
不管是“爷爷”还是“爷爷的朋友”,于梁橙而言,都是一个危险的答案。
她认识梁崇英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炸弹。
梁橙垂死挣扎,幽幽地试探“我要是说我只是碰巧经过做好事,你信吗。”
谭珍珠摇头“不信。”
她任命地放开手,心如死灰地承认“昂。是我爷爷。”
谭珍珠“哇哦。”
梁橙没想到以这种方式掉马。
她一个头两个大,叹了口气说“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你抽空跟我慢慢说说”谭珍珠看起来心情也有些复杂。
太科老总的亲孙女,跑来盛来总裁办做一个小秘书,她不可能不好奇。
是个人都不可能不好奇。
许是看出梁橙惊心动魄的内心,这时,梁爷爷宽慰的语气在旁说道“橙橙啊,跟你朋友出去吃个饭吧,慢慢聊聊,不着急。”
作者有话说
徐晏驰差一点就被她图谋不轨了,幸亏我跑得快,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