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中意的美女呢”
“算了算了,都是古董,年纪都超过半个世纪了。”
波布兰满脸难以下咽的表情,喝着难喝的豆子汤。在餐厅里,可以错过混杂的时间带,加上周围的人影较少,两人一面提高警觉,一面交谈了许久。
“撇开这个不谈,你是不是已经找到资料室或资料库之类的地方了”
“还没有。我想应该是在更下层的地方,最近应该可以找到才对。”
“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喔,要沉住气。”
“我知道。”
“另外还有一点,是我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没有提过的。就算找到了资料室,里面也不见得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或许这些家伙根本就只是夸大妄想的狂信者集团。”
波布兰说完之后,视线突然变得极为锐利,和平常谈论女人时的他像是不同的人,隔着尤里安的肩膀,注视着他身后的变化。尤里安于是也回过头去,在他还没有完全转头过去之前,一种尖锐的声音早已经响了起来,刺激着人的耳膜。
映在他视线里的是一张连餐具都跟着翻倒的桌子,站在不远处挥舞两只手臂的一名男信徒,以及一名桌子底下挣扎着的信徒。在那周围的老人及女信徒发出惨叫,纷纷向旁边逃散。在那名男信徒黑色头巾底下,那双已经失去控制的眼睛闪烁着怪异的光芒,他的臂力大得叫人惊异,此时他又举起一张桌子,将之抛入人群中。于是又响起震耳欲聋的破坏声响以及众人的惊叫声。
这时,可能是有人去通报了,五六名持着高压电枪的基层神职人员从门外奔入,将那名发狂的男信徒团团包围住。一条细细的电线从枪口射出,尖端扎进男信徒的身体里,高压电流使男信徒的身体弹起来飞向空中,在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声之后,他便撞向台阶,一动也不动了。
看到这幕景象,波布兰整个藏在黑头巾下面的脸完全变了颜色,原本藏在心中的疑虑,好像得到了印证。
“畜生,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波布兰低声地说着,接着突然抓住尤里安的手腕,往餐厅外面走去。这时,一些听到骚动的群众纷纷向餐厅靠过来,而波布兰则抓着尤里安的手腕,逆着人群往外面快步地走出。尤里安好不容易才得以问为什么,波布兰用认真的眼神注视着他说
“马上到厕所去,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难道那里面有下毒吗”
击坠王立刻回答道“算是毒药的堂兄弟。刚刚在餐厅里面不是有一名男子发狂吗那就是身体对塞奥奇辛麻药产生的抗拒反应。”
尤里安惊讶地咽了一口气,这时他感受到的惊愕,就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用力地敲打铜钹,不过,另外有个声音告诉了他真正的事实。原来这十天中,他们在教团里摄入的食物全部被渗进了麻药。而且这种质地极为恶劣的合成药物,竟是曾使帝国和同盟暗地合作缉毒的塞奥奇辛
“地球教徒为什么会这么顺从,这应该就是原因之一了。”
当这个问题超过了个人层面的时候,在两人心中逐渐扩大的不安,已经到了无法无视的地步了。
波布兰看起来很不高兴地耸了耸肩,说道“从前的革命家曾经说过宗教是人类精神上的麻药,当他们看到这种事的时候,不知道有什么话说。”
两人进入厕所,将手指伸进嘴巴里面扣着咽喉,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在漱口的时候,尤里安也被提醒要小心不要把水喝进去,因为水道里面的水本身可能也被掺进了麻药。
“今天还有明天都不可以吃东西。不过万一麻药成瘾性症状出现,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食欲了吧。”
“我们还必须去通知其他三人。”
“我知道,无论如何要尽早让他们知道。”
于是两人之间产生了共识。如果行动让监视器发现,或许会招来地球教团方面的不信任和猜疑。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赌一赌了。因为,如果还继续食用教团的食物,那么除了让自己变成麻药中毒患者,沦为地球教饲养的家畜以外,别无选择。
“中校,您懂的事情还真不少啊。”
在尤里安的赞美之下,波布兰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我可不是一天到晚只为女人的事烦心的人,对那些为青春苦恼的家伙来说,我可是一个会走路的博物馆哦。”
当晚,好歹算是平安无事地度过了。那些用裸露的岩壁来作为墙壁的大房间大概是官兵的宿舍吧,里面都是三层的床,有五十张之多,而信徒住宿的地方,就只有破烂的帐幕能保障个人的私生活。尤里安躺在床上,一面忍受着肚子里真实的空腹感,同时也对不久的未来将产生的麻药成瘾性症状感到不安,在两种感觉交互地作用之下,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从隔天的早上开始,尤里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情绪开始恶化。他一面感受到一股恶寒从体内不断地升起,皮肤表面被冒出的冷汗濡湿,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愈加扩大。这一天,他没有参加“奉献”的劳动服务,因为没有进食,他也没有力气去参加任何劳动工作。
完全的毒瘾症状在这一天夜里来临了。
终于出现了。这样的预感在精神的地平线上急遽地扩散,感觉像有什么东西在卷动似的声音从身体的深处响起的同时,一种摇摇晃晃的感觉侵袭了全身。恶寒沿着脊椎直逼而上,心脏的律动一时间都乱了。到这里为止,尤里安还在冷静地观察着自己,不过当毕生最严重的,从孩提时候到现在一直都未曾有过剧烈咳嗽产生时,他就没有办法如此从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