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箐箐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挡了挡身上的灰,跟随妹妹一同到了前院。
刚走近,就见宋翊跟柳淮直立而对。
“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竟好意思来这里寻人”柳淮说出的话极为不客气,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宋翊。
可惜宋翊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徐梓歆给带回去。
抬手直接推开了柳淮,扭头看向了苏箐箐,“苏娘子是吧我想见我家娘子。”
苏箐箐笑了,“宋公子问这话是何意徐小姐是在我这里不错。”
耸了耸肩,“很显然,她不愿意见你。”
宋翊涨红了脸,放在身侧的手也握成了拳,“不知苏娘子能否带个路,让我见见她。”
不等苏箐箐回话,就听见了柳淮的嗤笑声,“你以为你是谁,想见谁就见谁”
一再忍让的宋翊,这次不打算再继续忍下去,上前揪着柳淮的衣襟,“那你又是谁这里是苏府,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充当主人跟我说话。”
柳淮一时语塞,因为他在苏府的确只是个外人。
可苏箐箐却给了他底气,上前了一步,“他是苏府的贵客,这样可有资格”
宋翊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没想到苏箐箐竟这般不识好歹。
恼羞成怒的瞪向苏箐箐,“看来你还真跟外界传言那般,跟柳淮有一腿。”
回答他的是柳淮的拳头,“你放屁,少拿你龌龊的心思来衡量我跟她的关系。”
苏箐箐点头应和,“想不到宋公子也跟外面的市侩之人一样,只会拿有色眼睛来看事。”
她没有遮掩心底对宋翊的嘲讽,在她看来,宋翊就是个十足十的渣男。
不仅亏待自己的发妻,还恬不知耻的先声夺人。
接连被怼,宋翊的心情已不能用愤怒来形容。
怒火中烧的他,直接绕开步子,径直往后院而去,一边走一边道“歆儿,你听我解释。”
柳淮本想跟上去阻拦,却被苏箐箐快速伸手拽住,“让他自己去斩断了那最后一丝不舍。”
虽徐梓歆没有说,但她却看得出来,其实徐梓歆在心底对宋翊并未死心。
亦或者是,还没坚定自己的决心。
很快,宋翊就找到了徐梓歆。
面对他的到来,徐梓歆并不惊讶,从容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缓缓抬头对上了宋翊激动却又迟疑的双眸,“来了。”
“来了就坐吧”说着,她便你斟了一杯茶,放在自己的对面。
宋翊缓步走过来,坐在了凳子上,“歆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举起了双手,“我保证,我一定会改邪归正,不会再辜负你。”
若是以往,徐梓歆说不定就信了。
可这样的机会她给了宋翊太过次,每次换来的无一都是失望。
见她不说话,宋翊又赶忙道“你若容不下那些人,我回去后就差人遣散了去,切不会让她们扰了你的清净。”
徐梓歆笑了,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伸过去的手,眼里尽是疏离,“用不着这么为难,我跟你再无可能。”
呵,到了此刻还将错处推到她的身上。
她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样的货色
没给宋翊再说话的机会,语气里多了几分决绝与无奈,“秋菊,送客。”
早就怨恨宋翊的秋菊,抓起一旁的扫帚就朝宋翊走去,咬牙切齿道“宋少爷。请”
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将手中的扫帚打在宋翊的身上。
她多好的小姐,嫁到宋家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就对生丧失去了希冀。
这里面宋翊占据着太多的功劳。
对上她凶狠的视线,宋翊还是畏惧了,半是戒备的往后退。
本还有担心徐梓歆会心软的苏箐箐,在见到灰溜溜跑出来的宋翊时,半悬着的心彻底落在了地上。
送走了宋翊,苏箐箐便将柳淮叫了过来。
对上她脸上的严肃与沉重时,柳淮也不得不重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别这么看着我。”
抖了抖身体,“我,我瘆得慌。”
“我翻阅了很多书籍,想要彻底解决掉第二人格,你就必须要去正视你心底最大的恐惧。”
原先她一直都以为第二个人格的出现,跟柳淮外祖父的死亡有关,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或许这背后还藏着一个秘密。
而这个秘密,只有柳淮自己清楚。
柳淮一脸茫然,“没有什么事让我恐惧啊”
苏箐箐走近了一些,“那你告诉我,你是从何时开始改变你对你娘的态度的”
柳淮仔细回忆,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困惑的摇着头,“我,我不知道。”
“接下来我会用一个办法来引导你,找回那段遗失的记忆。”
柳淮配合的点点头,他比谁都想早些解决身体里的那个炸弹。
以往还不觉得,尤其是在知晓那个人竟为了一己私利,残杀元家一家后,他就愈发坚定要除去第二人格。
得到了他的应允,苏箐箐便取出了身上携带的一颗被串起来的琉璃石,放轻了话语,“你现在想象置身在一片花海中,微风拂过,阵阵芳香涌入鼻尖,牵引着你的思绪”
原本略显紧张的柳淮,在苏箐箐的引导下,进入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
淡淡的花香,翩翩起舞的蝴蝶,无一不吸引着他,让他彻底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很快,周边的景象就有了变化,来到了十年前的柳府。
他记得那日正是外祖父的头七,他在宋氏的推搡下,跪在了外祖父的坟前,遵从宋氏的安排,一遍又一遍的忏悔自己的行为。原以为这样就能换来宋氏的原谅,可并没有。
回到家后,宋氏还是对他冷言相向。
可他并未放弃,一直都小心的注意着宋氏的动向。
一次偶然,他跟宋氏走进了陈姨娘的院子。
一开始宋氏跟陈姨娘来有说有笑,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陈姨娘本挂着浅笑的脸,就变得扭曲。
不可置信的抬手指着宋氏,“你,你这个毒妇,竟毒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宋氏淡漠起身,微俯身用手捏着陈姨娘的脸,“除了我,无人能诞下老爷的子嗣。”
陈姨娘仰头大笑,不顾身下流淌的鲜血,恶狠狠的盯着宋氏,“哈哈,看见自己的亲爹被亲儿子给气死,滋味不好受吧”
“这就是报应,报应”
用尽了力气,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诅咒你,诅咒你这辈子都走不出亲爹被亲儿子害死的阴影。”
被吓到,躲在草丛中的他,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而这个声音,也引来的娘宋氏的注意。
他想解释,可娘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铁青着脸拽着走近了陈姨娘,“你不是想要赎罪吗那就动手杀了她。”
不顾他的哭喊与求饶,他的手里被强塞了一把剪刀。
眼看着剪刀距离陈姨娘的肚子越来越近,一股说不出的绝望弥漫着他。
“娘,我不要,不要”
可宋氏根本不听他的,钳制住他的手,用力扎向了陈姨娘的肚子。
只一下,灼热且鲜红的鲜血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可这并未让娘解气,一下又一下的控制住他的手往陈姨娘身上扎。
“逆子,你在做什么”爹走过来暴吼道。
疾步走过来,扬手重重给了他一巴掌,慌乱的抱着倒在血泊里无生机的陈姨娘,大吼道“快去找大夫,找大夫。”
进气少,出气多的陈姨娘,不甘的扭头指着宋氏,张嘴想指控宋氏,却敌不过死亡的来临,断了气。
痛失了姨娘,爹便将怒火发泄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关进了一个小黑屋,不给他吃也不给他喝。
他不敢闭眼,只要一闭上双眼,陈姨娘倒在血泊里的场景便会浮现在眼前。
“不,不是我做的”
知晓不该继续下去,苏箐箐立马出了声,“我知道,那不是出自你的意愿。”
这句话给了柳淮莫大的安抚,从惶恐中挣脱了出来。
念及那段过往,他嘴里大喘着出气,失控的紧抓着苏箐箐的手臂,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抬起了双手,“我杀了人,杀了人。”
苏箐箐心疼的握住了他的手,“你没有,你没有杀人,那是她逼你的。”
她还是低估了宋氏的疯,竟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逼迫一个几岁的孩子去杀人。
柳淮不住摇晃着头,“是我,是我是我杀了她”不等话落,就自责的扬手打起了自己的脸。
一次又一次,似身体带来的疼痛,能舒缓他心底对陈姨娘的自责与愧疚。
终见不下去,苏箐箐抬手将柳淮拥在了怀里,用手轻拍着柳淮的后背,“我知道,那不是出于你的本意。”
“你若还是觉得不好受,那就去弥补。”松开了柳淮,将手放在了柳淮的肩膀上,直直的盯着柳淮忐忑的双眸,“你这样一味的指责与逃避,并不能改变什么。”
“那我该怎么做”柳淮茫然的问道,大脑一片空白。
“你要勇敢去面对曾经的过错,尽自己所能去弥补,就像你在知晓他给元家造成的上伤害一般。”苏箐箐尽可能的安抚道。
有人指引,柳淮的双眸渐渐恢复清明,不确定的道“可,可元文柏并不愿意。”
苏箐箐严肃的纠正道“不,他默认了你给出了补偿,否则他不会什么都不做。”
虽她跟元文柏的接触不多,但就元文柏的手段而言,还是有所了解。
若元文柏真的不愿意,柳淮恐怕不会安然的书院中学习。
“那我现在就去找陈姨娘的家人。”说着,就快速起身走了出去。
恭喜宿主,获得50分攻克值
久违的声音响起,苏箐箐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而这,也坚定了她心里的猜测,她前面因判断错了人格分裂的源头,浪费了不少时间。
现在,既已挖出柳淮心底埋藏的恐惧,就意味着已攻克了柳淮心底的防线。
她只需要再去了解一番第二人格的想法,说不定就会柳暗花明。
但鉴于第二人格的狡猾与对她的抗拒,所以在没有一套完整的计划之前,她不会擅自行动。
转身将刚才被柳淮弄乱的书桌给收拾好,刚转身准备离去,就见林润谦心事重重的走了进来。
“回来了”苏箐箐下意识开口问道。
林润谦微颔首,并未询问苏箐箐来他的书房做什么,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陪我说会儿话吧”
听此,苏箐箐不得不将迈出的步子给收回,坐在了他的对面,单手支撑着下巴,“说吧,遇到了什么难题”
“先说啊,学业上的事我可帮不上什么忙。”读书时期,她最烦的就是背文言文。
看着她白皙的脸颊,与灵动的双眸,原本笼罩在头上的阴暗不由消散了些许。
一个时辰前,姜永安再度寻到了他。
不同于上次的是,这次姜永安还带来了一名老妇人。
老妇人见到他的神情很激动,颤动着手想要上前抚摸他的脸颊。
不知为何,他并未抗拒老妇人的接触,任由老妇人将手放在了他的脸上。
“我可怜的君儿啊,你在九泉下该安息了。”
“我找到逸儿了。”
不等他反应,就用力抱紧了他。
等老妇人平复下情绪后,便给他讲述了一段故事。
十八年前,江南有名的商贾之女秦慕晗,被赐婚于南王府的世子南尧。
在大家都不看好这段亲事的情况下,两人却心意相通,相敬如宾。
好景不长,才一年多的光景,南王府就被一纸诉状告到了金銮殿。
诉状上明确指出,多年来收受贿赂,搜刮民脂民膏,让百姓苦不堪言。
一心为民的圣上,当即就派出御林军,将南王府给团团围住。
这期间,为了搜集到有用的消息,秦家砸了不少银子,只为能第一时间知晓圣上的想法。
可纵使如此,消息还是晚了一步。
等秦家派人去接应时,南王府已血流成河,一百三十一口人,无一生还。
可却独独少了刚出生不久的小世子。
为了封锁住这个消息,秦家不惜拿出了将近三分一家产。
最后,消息虽封锁住了,但人却始终没能寻到。
而他,就是那个他们苦寻了十六年的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