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是个聪明人,在看出苏箐箐和林润谦对她跟陆知州的故事不是那么感兴趣后,便扔出一个他们感兴趣的线索,那就是苗疆一直都跟天宏的人来往。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林润谦也没有想象中的震惊,毕竟天宏与苗疆相距不远。
先前他其实一直都在思索天宏的底气从何而来,现在来看,就是苗疆了。
不怪他有这样的猜测,天宏在过去的十年里经济状态还不如大胤,包括现在真的要比起来也拼不过大胤。
所养的兵马数量也并未比大胤多,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大胤开战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可若是苗疆有参与进来,那局面就会扭转一些。
苗疆擅毒又擅蛊,若令大胤腹背受敌的话,天宏可就有把握多了。
苏箐箐思忖了一会儿,也没能想明白,歪斜着脑袋看着林润谦,“苗疆为何要答应天宏”
不等林润谦回答,宋婉便接过了话,“近些年苗疆的状况并不好,因为先辈犯了错,所以大家都很排斥苗疆。”
苏箐箐这才恍然的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苗疆将是想借此重见天日。”停顿了一下,“可是不对啊,天宏也不是傻子,不会将存有潜在危险的苗疆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话锋一转,“除非苗疆承诺不擅自使用蛊毒,但这一点大胤也可以做到。”
宋婉先是一愣,后又嘲讽一笑,“若是他们能有苏姑娘你这般豁达就好了。”
林润谦也非常认可这句话,点头,“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心胸。”说这话时,他的眼里尽是宠溺与骄傲。
因为这就是他喜欢所爱之人。
听见两人都这般夸赞她,苏箐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我只是身处在局外罢了。”
林润谦没有搭话,而是看向了前方的屏风,“你所求是什么”
“我哪儿敢有所求”扭头看着床头的拨浪鼓,“只是想给孩子和他谋一条出路罢了。”
所以还是有所求。
不过也尚且在意料之中,在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就意味着需要除去两人。
林润谦轻哼了一声,“那你又拿什么来交换你们这几条命”他自问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尤其是在不熟的情况下,除非是他们本身就具备价值感。我
早就对此有所猜测的宋婉,不由收紧了一些手,“我,我可以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包括陆大人”
宋婉抿唇点头,“对。”
林润谦站起了身,“此事本官会慎重考虑,告辞。”说着,便牵起苏箐箐的手朝外走去。
宋婉早就准备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如今却得到了他考虑一下的话,已是万幸。
等他们都离开后,婆子这才小心的走了进来,“小姐,你”
“您不要怪我,我也是没办法。”说着,宋婉的泪水便滚落了下来,但凡还有其他的选择,她也不至于出卖苗疆。
最关键的是,她并不认为天宏会胜利。
婆子嗫嚅着唇,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
而离开这边的苏箐箐与林润谦,一路无言,等回了院子这才缓缓开口,“你怎么打算的”单手托腮,“她给出的诚意还是比较足的。”
前提是她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情况下。
林润谦将她的手放在了手心里,“今日你就不该去,她是在利用你。”
苏箐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若这份利用是没有恶意的,那我不会介意。”毕竟她从未将他们当成朋友,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看在那两个孩子的面上罢了。
“你若觉得不好查,那我可以找天门帮忙。”她补充道,不愿意林润谦在此事上浪费太多时间。
林润谦抬手就给了她一栗子,“不要这么小瞧你男人。”
“男人”二字,听得苏箐箐明显一愣,觉得有些别扭。
略显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那,那这事就交给你了。”指着自己的院子,“那我先去忙了。”
因为林润谦也有事在身,这次并未挽留她。
又过了几日,他派出去的人终于有了回信,所调查的基本跟宋婉所言吻合。
至于宋婉和陆知州到底在知道多少苗疆的事,他并不曾抱有什么怀疑,暂且不说陆知州在苗疆的身份,就说宋婉圣女的身份,知晓的内部密辛必然有。
且根据查到的纤线索来看,陆知州其实一直都跟天宏有来往。准确来说,是天宏一直都有拉拢陆知州。
也是为了自保,陆知州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上,确实给天宏的人行了几分方便。
当看到这儿时,林润谦就觉得陆知州的利用价值很大。
他们完全可以借由陆知州来对天宏接下来的行动有所了解,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做到有备无患。
但这种利用价值并不能表现得很彻底,并且为了以防万一,还需要将人控制在手里。
而牵制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所在乎之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但宋婉的身份又不得不让他提防,于是他找到了无涯,询问无涯是否有无形却又能控制性命的毒药。
苏箐箐在无意听见此话时,并不认可。
在她看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况且按照林润谦的意思,此事还需要做得隐蔽。
一旦被发现,那说不定会出现物极必反的效果。
无涯也觉得这样的手段不光采,站在了苏箐箐的这边,“以我跟我徒弟的本事,想要无声息的下药很简单,但这个前提是需要他们有异心。”言外之意就是完全可以等发现有异心时再行动,犯不着合作出期就冒险。
见他们这般坚持,林润谦最终也只能妥协,“此事是我考虑欠周,日后就劳烦前辈了。”
无涯冷哼了一声,留给了林润谦一个背影。
对此情况早已经熟悉的林润谦非常的从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伸手直接将苏箐箐拽在了自己的怀里,“他怎么还对我有意见”
苏箐箐摊开了双手,试探着道“或许是觉得你没将我给护好”
语罢,又求生欲极强的补充道“但我觉得你做得很好,从一个普通的学子走到现如今的地位,这就是典型的逆袭之路啊。”
闻言,柳淮暗松了一口气,轻拍着胸脯,“也好,也好。”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失礼,又叮嘱道“多送点饭菜过去,可别怠慢了前辈。”
他这态度引起了林润谦的侧目。
柳淮满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那前辈擅毒。”语罢,就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我也会一些毒,你怎么不怕”苏箐箐扔给了他一个白眼,坐在了林润谦的旁侧。
柳淮一噎,“那能一样吗”
苏箐箐撇了撇嘴,没跟柳淮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想到什么,又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菜谱我也给你了,你那酒楼准备得怎么样了”
柳淮的头垂得更低了,“倒都准备得好了,就是厨子没影儿。”
这两日来应聘的厨子还是蛮多的,但有了家里的厨子作比较,就没一个满意的。
可纵使如此,他也不打算降低要求。
酒楼靠什么引人入胜自然是菜品。这菜品出众,就是再贵也有人愿意掏银子,反之则亦然。
“要不你把家里的厨子借我吧”柳淮可怜巴巴的道,想以此换得心软。
谁料,苏箐箐竟直接摇头,“他虽在苏宅,但人却是自由的,我无法做主。”
这个厨子跟墨菊一样,也是捡到的。
至于为何会被她给捡到,也就说来话长了。
听此,柳淮便知道没戏了,“那我再挑挑”
“你可以将薪酬放高一些,比如跟销售额度挂钩。”苏箐箐随口提醒道,在她看来,只要功夫深就不怕挖不到墙角。
这话给了柳淮一些启发,草草吃了几口便快速离去。
他一走,桌上便只剩下了苏箐箐和林润谦。
“再过两日,娘她们该到了。”林润谦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给苏箐箐布菜。
苏箐箐立马抬起了头,“这么快”她还以为还需好几日。
林润谦点头,“青州的事都交给苏哲了,柳家提前了日程,便早了两三日。”
原来是这样,苏箐箐恍然大悟的点头。
吃完饭,她便叩响了无涯的门,得到应允后便立马走了进去,将书放在了书上。
无涯半信半疑的拿起了书,不过才翻动两页,就激动的拍桌站了起来,“哈哈哈,报应,这就是报应。”想当初这本书被万毒宗奉为镇宗之书。
可现在沦落成了什么样竟被人随意扔弃。
没错,在跟王管家简单的交谈之中,他已知晓了苏箐箐是一名医者的事。
而万毒宗绝不会选择一个会医的人作为传承,所以苏箐箐的话应该没有水分。
将书放下,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箐箐,“你说对我身上的毒感兴趣”
苏箐箐对这一层转变还有些蒙,却还是下意识点头。
无涯伸出了胳膊,“你若能探出五种以上的成分,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为这毒,他折腾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每次一发作,他就只能用其他的毒来压制,以至于到现在了就是他自己也摸不清,体内的毒成了什么样。
更谈何解毒了。
苏箐箐没有迟疑,细细的把脉。为了确认,她还问检查了一番无涯身上的各种症状,心里有了些底后,她才缓缓说出一些毒药的名字。
“您这毒,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吧。”
无涯满意的点头,“不错。”收回了胳膊,“所以你还要为老夫解毒”
苏箐箐很想说“不”。
可任务在那里,她只能跟前几次一样硬着头皮上,“我还是想试试。”
“你一早学的就是医,为何对毒感兴趣”别怪无涯会多嘴问这一句,是因为大夫对毒的蔑视。
那些自以为是的正门之义,每次都借此来嘲讽他们学毒之人,这也彻底将两者推到了对立之上。
“自古医毒就是一家,作为一个合格的医者,被毒难到算什么事”苏箐箐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她需要趁热打铁一番,让无涯彻底相信她。
这番话确实让无涯心有所动,他当初之所以要学医里,就是因为想要解毒。
而今听她这番话,不由又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看你这女娃够诚恳,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无涯松口道,心底却对是否而真的能解毒,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若是能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解,他也不会去埋怨谁,毕竟毒是自己下的。
听见这话,苏箐箐露出了笑容,起身恭敬的朝无涯鞠了一躬,“谢谢。”
无涯故作不耐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吩咐那个管家,日后就将饭菜直接送来,我懒得出去。”
苏箐箐停下了步子,“前辈,您不用觉得拘束,家里的都是自己人。”
“让你做就做。”无涯微怒道。
他不习惯与人接触,也不想瞅见有人裸的忌惮他。
看着烦心。
苏箐箐还想说什么,在对上他愠怒的表情时,还是作罢。
出去后,还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一晃就到了两日后,知晓娘和妹妹要抵达,她一早便跟墨菊一起前往城门口。
突然,一道凄厉的哭声响起,“儿啊,是娘对不住你,娘没银子给你治病。”
顺着声源看过去,便见挂着悬壶济世的医馆前,跪着一着补丁衣衫妇人,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孩子,眼里尽是绝望。
她调转了步子,快速朝妇人那边走去。
没有说话,直接蹲身开始给妇人怀中的孩子把脉。这个举动惊到了妇人,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她的衣袖,“求您救救我儿子,求求您。”说着,便开始给她磕头。
苏箐箐哪儿受得起这么大的一个礼,连忙伸手扶住妇人,“你放心,他还有救。”
“真,真的”妇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箐箐还未接过话,医馆内的药童便走了出来,冷笑道“一个女子竟敢夸下如此海口,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家小姐的医术,可是连太医都称赞过的。”墨菊不甘示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