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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荣婳本打算先去陇州见魏氏,可等到了陇州,才知魏氏已经回了京城。荣婳便没再耽搁,众人一路往京城赶。

    等荣婳回到京城时,八月已过,已是九月初五,京城已经凉下来,街道上的人皆已换上秋装。

    走时还是盛夏,回来已至深秋,进城时恰是下午,荣婳马不停蹄的赶回镇边候府。在门口跳下马,守门的下人们迎上来牵马,荣婳大步进了门,直接往父母院中而去。

    荣婳连走带跑的走在回廊上,一到清风堂门口,便朗声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荣婳话音才落,魏氏和荣廷仙便已从门内迎了出来,魏氏扶着荣廷仙,荣廷仙一见她,脸上堆满了笑意,朝她伸出手“哎哟,我的小绒绒诶,可算回来了。”

    荣婳笑着跑到跟前,荣廷仙就捧住了荣婳的脸,不断摸她的鬓发,不住的打量,看她有没有受伤“这一趟辛苦坏了吧,你这丫头啊,走之前都不跟爹说一声,去岐州还遇上那么危险的事,担心死爹了。”

    魏氏在一旁含笑看着父女俩,荣婳伸手握住荣廷仙的手,说道“爹爹放心,我好着呢,我还去陇州找娘了来着,我可厉害了呢。”

    说着,荣婳看向魏氏“是不是啊娘”

    魏氏笑着看了看她,荣廷仙欣慰的点头“你娘回来都跟我说了,好,好,我的小绒绒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如今这魄力,一点儿不比当年你哥哥差。”

    荣婳和荣陵虽是兄妹,但是二人从未见过,哥哥荣陵战死后,爹娘实在受不了失去独子的悲痛,这才要了她,生她的时候,娘已经快三十九了。

    虽然没见过哥哥,哥哥也没见过她,但从荣峥和荣忆身上,就能窥见哥哥当年是何等样的风采。

    魏氏看了看玉骨,道“去叫儿媳妇,还有侯爷二公子,让他们都过来,再吩咐厨房准备席面,晚上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玉骨领命而去,荣婳走到荣廷仙另一侧,和母亲一起,扶着荣廷仙进了屋,三个人在椅子上坐下。

    房中伺候的侍女给荣婳倒上茶,魏氏才问道“江淮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荣廷仙也眼露疑惑,看向荣婳,这些日子,他一直关注着岐州的动向,岐州发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对这个未来女婿人选很满意。

    荣婳一听江淮的名字,小脸立马垮了下来,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刮着,方才道“以后别提他了,我费了这么大力气,结果人家根本不想和我在一起,一会儿荣峥来就跟他说,让他去京里给我找更好的才俊,我就不信找不到比状元更好的男子。”

    魏氏和荣廷仙闻言相视一眼,眼里颇有些意外,照着这段时间他们夫妻俩的打听,江淮这后生很是不错,怎么忽然就又不成了

    而且魏氏陇州的事毕后,本该是回河东道,但念着要见见江淮,便提前回了京城,想着趁此机会陪陪丈夫,再把女儿婚事定下,为何忽然又出了这事

    念及此,魏氏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和娘说说。”毕竟这次,不管是她女儿还是荣家,主动被动的下了大血本,总不至于钱花了,人出了,最后连个女婿都没捞着。

    荣婳脸上满是不快,对魏氏道“人家如今是从二品大员,又得了圣卿王的赏识,说我是奔着他的状元身份去的,只爱面子,人不乐意和我在一起。”

    魏氏和荣廷仙闻言蹙眉,乍这么一听,似是江淮有些自矜身份,不识好歹。但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夫妻二人也不好立马下决断。

    正欲再问,却听荣婳不耐烦道“哎呀,咱们不说他,以后都不说他。我这么久没回来,我们一家人说说别的不好吗”

    夫妻二人闻言便没再多问,问起了别的,听荣婳讲了些这几个月来的见闻。

    不多时,嫂子宋氏,荣峥夫妻俩带着孩子,还有荣忆,一同来了清风堂。

    还未进来,就听荣忆的声音喊进来“姑姑,江淮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这次岐州的事上,有赖于江淮安排,他立了功,得了陛下嘉奖和赏赐,这些日子挨骂都少了。他就等姑姑和江淮回京,拉江淮出去喝两杯。

    这边刚止了话头,又听见江淮的名字,荣婳颇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荣忆一下跃进门内,跑到荣婳身边,再次问道“江淮人呢”

    “闭嘴吧你”荣婳没好气道“事儿黄了,以后别问了。”

    “黄了”江淮不是都对姑姑动心了吗怎么这事儿还能黄呢

    齐氏走过去在魏氏身边坐下,低声问道“娘,怎么回事”

    魏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晚些咱们再说。”

    齐氏应下,便对荣忆道“忆儿,你姑姑刚回来,先别问这些,厨房已经在准备席面,一会儿饭桌上说。”

    魏氏常年不在,生活上反倒是齐氏照顾这些小辈照顾的多,齐氏便又对荣婳道“瞧你这身风尘仆仆的,先回去沐浴更衣,等下过来正好直接上席。”

    “诶,知道了嫂子。”荣婳看向魏氏和荣廷仙,“那我先回去沐浴更衣。”

    夫妻二人应下,荣婳转身往房中走去,玉骨正欲跟着离开,却被齐氏叫住“绒绒屋里伺候的人多,你留下。”

    玉骨一听便知有事要问她,重新走了回来。

    荣婳走后,魏氏才命人给玉骨看座,问道“绒绒和江淮那孩子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荣峥也好奇的看向玉骨,自荣忆送回证据后,他私下和江淮往来过两次书信,言辞间流露出的见识和聪慧,委实令人欣赏,而且听荣忆说,江淮似是很喜欢姑姑,怎么会没成

    玉骨听罢,言简意赅,条理清晰的将荣婳和江淮的矛盾,告知了荣家所有人。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良久后,荣廷仙叹道“这是不能怪江淮那后生”

    且江淮不仅没有对不起他们绒绒,反而用情真挚,真正被伤的是江淮。

    魏氏其实挺满意江淮,一听是自己女儿不开窍,把人给伤走了,委实有些窝火,转头狠狠点了一下荣廷仙的太阳穴,骂道“就怪你一味的宠宠宠,把你那女儿宠得跟张白纸似得。幸好还有媳妇儿管着,不然女儿在你手里,得彻底无法无天。但凡你当年对儿子的严厉劲儿,能拿出来两分对绒绒,她也不至于被惯得这么不懂事。”

    荣廷仙讪讪笑笑,当年他确实对儿子严加管教,但那么好的儿子,不到二十岁,却战死沙场,他都没来及做一个慈父,如今又怎么忍心再对女儿严厉

    他拉过魏氏的手劝道“夫人莫气,莫气,实在不行,等江淮回京,我豁出老脸,去请那孩子吃个饭,好好谈谈。”

    一旁的荣峥道“祖父,不妥。”

    荣廷仙看向荣峥“怎么说”

    荣峥道“姑姑一向要脸,您若是去请江淮吃饭,姑姑知道了,指不定闹得更僵,适得其反。”

    魏氏闻言叹了一声,道“可这次我们家出了这么多钱,江淮那孩子确实又好,若是真就这么算了,有点可惜。”

    这要是寻常出点儿钱便也罢了,偏偏是近十万两银子砸下去,不捞点儿什么回来,确实太亏。主持荣家生意这么些年,她还没做过这么赔本的买卖。

    荣忆看向荣峥等人,说实话,虽然刚开始,他在等着看江淮笑话,他早就料到姑姑的性子,很难动心,但听玉骨说,江淮受了那么大打击,眼下反而有些不忍心,毕竟江淮对他也很好。

    荣峥向魏氏解释道“咱们是娘家人,姑姑做得够多了,咱们没必要太上赶着。就按姑姑的意思,我去找几个未婚的青年,给她相看,她也好自己比对比对。至于成与不成,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指不定一听姑姑在相亲,江淮先急了呢。

    宋氏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对魏氏等人道“祖父、祖母、娘,我觉得侯爷说得对,咱们确实不好太主动,会被人看轻了去。”

    众人一听,觉得荣峥说得有道理,纵然还是觉得江淮这事上有些可惜,但都应了下来,左右他们也就是损失了点儿钱,至于最后是和江淮成,还是从荣峥介绍的人里成,就看荣婳自己的缘分。

    一家人商量妥当,便将此事按下不表,荣峥让宋氏将孩子交给魏氏,然后带着夫人,去找李直等人,论功行赏。

    不多时,荣婳沐浴更衣完回来,荣峥和宋氏也回了清风堂。荣婳一进屋,和嫂子齐氏见了礼,便从魏氏怀里接过荣峥的孩子,举在手里逗弄道“有没有想姑奶奶呀你怎么又重了一圈”

    一家人围桌坐下,侍女便命传饭,荣婳又跟荣峥提了千岁湖买地的事,荣峥终于应了下来,让她得空就去挑,用钱报给账房,荣婳喜不自胜。

    而江淮这个名字,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荣家。

    唯有荣忆还惦记着他,他挺喜欢江淮。会开导他,看得到他的优点,还会给他帮忙,达成他的愿望。做不成姑父,以后做个朋友也好。若不然,等江淮回了京,他帮江淮通通气

    荣忆私下琢磨了起来,要是江淮还气着姑姑,连他也不理了怎么办找机会试探试探看看。

    就这般,荣婳的生活再次回到从前的轨道上,只是从这次回京开始,无论外头送来什么请帖,她一概装病,什么宴会都不去参加。

    一来是被问起状元的事没法回答,二来一旦被人发现,她追去岐州这事儿都没成,这辈子就别想在京里抬头。

    九月底,岐州的河道竣工,干旱的问题彻底解决,而圣卿王也将那赤赭石矿这些年所出都清点明白,更换管理,招募工人,重新让矿场恢复正轨,并纳入国库。

    十月初,江淮便跟着圣卿王的队伍一起返回京城。

    圣卿王队伍声势浩大,进城的那天,引起不小骚动。荣婳自是也听说了,却没有搭理,反倒是荣忆,颠颠地瞒着荣婳跑去看。

    荣忆一早就在一处酒楼的阁楼上定了房间,中午就赶了过来,一直等着。申时一刻,便见城门大开,圣卿王的队伍声势浩大的走了进来。

    而江淮,就在圣卿王身侧,骑在马上,他已换上紫袍官服,身上披着一件银狐大氅,望之便觉权势滔天、贵不可言。

    荣忆看着愈发咂舌,从前江淮正五品的绯红官袍穿在身上,一样俊逸威严,但并没有感觉不可亲近,简单点形容,若他是个媒人,以前敢给江淮说亲,现在这身紫袍穿在身上,却不敢。

    就在这时,荣忆身边一同在吃饭的吃客,也推开窗伸出头来看,不由道“诶诶,那就是当时的新科状元吧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岐州那种地方,死了四个知州,他却囫囵个的出来了,还揪出谋反的阴谋,这么年轻就升了从二品,厉害呀。”

    另一哥同伴咂嘴道“啧,确实厉害,当时听说他家贫负债,连二十多名都被人抢着定了亲,他却没人要,这下好了,亲事不好攀喽,一堆人估计后悔的捶胸顿足呢。”

    荣忆扫了他们一眼,没搭理,江淮心里有他姑姑,肯定有,没别人什么事儿。

    荣忆一直伸着脖子看,直到队伍走到他所在的酒楼下,荣忆连忙探出半个身子去,伸手招呼“江淮,江淮”

    荣忆见江淮闻声抬头,认出他来,冲他抿唇一笑。

    荣忆松了口气,看来江淮并没有因为姑姑的事迁怒他。

    紧接着,他便见江淮的目光,开始在他身边寻找,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来回的看。

    荣忆立刻料到江淮在找谁,只得冲他无奈地摊了摊手,江淮面上,眼可见的流出一丝失望。但片刻后,他复又恢复神色,再次冲他笑笑,队伍便走了过去。

    荣忆看着他的背影,收回手哈了口气搓搓,不免轻叹一声。

    之前在岐州直芶村湖边的那晚,他都接受了江淮做他姑父,没想到却这样了。

    早知道当初不等着看他笑话,提前给他打个招呼,他那么聪明,心里有了数,就不会被突然伤得那么惨,兴许现在和姑姑就不是这种结局。

    而且姑姑已经在相亲了,等找个机会,他得通知江淮。

    江淮收回目光,还以为她会和荣忆一起出来,原是没有,看来下一次想见到她,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这些日子,每日每夜,他有多想她,只有他自己知道。

    圣卿王转头看向江淮,问道“你在京里可有住处,若是没有,可以先去本王府上。”

    江淮婉拒,说道“中秋之后我就托家里在京中置办了一处宅子,想来现在已经可以住了,等进宫述职后,我便回去看看,再把地址递到王爷府上。”

    圣卿王道“成,先进宫。”

    而荣婳,此时此刻,正在千岁湖边看地,陪她同来的是嫂子齐氏,正在前面,和成武伯夫人并肩说着话。

    成武伯家的二公子蒋澄泓,此时正走在荣婳身边,正在与荣婳闲聊。

    荣婳揣着手炉,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见前面嫂子和成武伯夫人停了脚步,荣婳对蒋澄泓道“失陪片刻。”

    然后就拉着玉骨和彩屏的手,躲去了一边,见远离了他们,荣婳方才编排道“让荣峥给我找比江淮强的才俊,可这是个什么歪瓜裂枣个儿没江淮高,长得没江淮好,最关键的是,科举名次和官位也都不如江淮。这怎么拿得出手”

    一旁的彩屏不解道“有吗我瞧着蒋公子长得还挺好看的啊。”

    荣婳上下打量她一眼,看西洋镜一般看着她“彩屏,你什么瞎的”

    玉骨闻言失笑,对彩屏道“你没见过江大人,自然会觉得蒋公子不错。”说着又看向荣婳,眼里满是无奈,他们小姐这是见过了天宫,人间的皇宫都瞧不上了。

    彩屏诧异道“啊那江大人很好看吗连蒋公子这样的都比不上”

    玉骨低眉笑笑,对荣婳道“实在不行,小姐不如去找江大人再聊聊。”

    “不去”荣婳斩钉截铁的拒绝,而后看了看远处的蒋澄泓,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相处着试试吧。”

    毕竟荣峥昨天说得跟开了花一样,指不定真的没那么差呢。

    荣婳再次走了回去,蒋澄泓行礼道“小姐回来了听说那边有一片菊花,开得很好,不如一起去瞧瞧”

    荣婳点头应下,一同往蒋澄泓所指的方向而去。

    路上,蒋澄泓问道“听说小姐前段日子也去了岐州,荣家放粮的时候,小姐可有参与”

    荣婳挑眉道“岂止参与,那些粮就是我亲自押送回岐州的。”

    “哦”蒋澄泓微有些惊讶,这看似娇滴滴的小姐,居然还参与押送粮食

    岐州送粮,是荣婳这些年做过最引以为傲的事,便打开话匣子,说了起来“当时岐州暴民涌动,官兵也有内鬼,看守岐州不让人出去。我独个一人夜闯关卡,十几个官兵都没拦住我,连夜骑马进了陇州,才将粮押回来。”

    蒋澄泓闻言微微蹙眉,这荣小姐竟有这等本事,当真没瞧出来。这若是别人家的姑娘,他会很欣赏,可现在却是议亲对象,日后有成为夫妻的可能,若是荣婳如此强势,怕是驾驭不住。

    念及此,蒋澄泓道“这也不算什么,这些本事,于习武之人来说,实在是基础中的基础,你我二人都出身武侯世家,小姐还得继续努力才是。”

    玉骨的目光一下射向蒋澄泓,眼神锋利如刀。

    荣婳却愣了下,她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事,对别人来说,竟是基础中的基础吗莫非觉得自己与从前不同了,是她的错觉她还是有些差劲

    荣婳一向有什么都写在脸上,此时自我怀疑的神色,自然没逃过蒋澄泓的眼。见目的达到,蒋澄泓接着道“不过无妨,小姐是女子,若日后有幸与小姐结缘,我必会保护好小姐,绝不让你再遇上独闯关卡,千里迢迢去买粮的事,你安心呆在家里便好。”

    荣婳神色间有些茫然,还没从之前的怀疑里出来,一旁的玉骨却已觉察到蒋澄泓的心思。

    玉骨冷笑一声,对蒋澄泓道“既然蒋公子亦出身武侯世家,不如找个开阔的地方,与我们小姐比个武,可好”

    玉骨只需扫一眼,便知蒋澄泓什么根基,他们小姐使出全力,未必不能赢。

    荣婳听了当即便有些紧张,忙将玉骨推到一边,低声对她道“你怎么提比武,他听起来比我厉害,我肯定会输。”

    玉骨叹气,他们小姐真是不懂人心上这些弯弯绕绕,稍微遇上个有心眼的,就能把她连皮带骨吞了。

    玉骨对她道“小姐别听他胡说,你使出全力,那软脚虾打不过你。”

    荣婳被蒋澄泓刚才那话弄得有些心虚,觉得蒋澄泓既然那么说,实力肯定不差,便对玉骨道“我做不到吧”

    玉骨对她道“小姐想想,江大人跟你说过,你做的很好,还能做得更好。你信不过自己,莫非也信不过江大人的眼光”

    荣婳愣了愣,是啊,那晚刚刚骑马出来的时候,她都要吓死了,她当时也以为自己做不到。

    她就是念着江淮的这句话,鼓励着自己,一直撑到关卡,直到闯过关卡逃出来,她才发现,她完全做的到,方才不再惧怕。

    念及此,荣婳舔了舔唇,对玉骨道“那我试试。”

    荣婳走回去,对蒋澄泓道“正好天冷,那我们就去比个武吧,点到为止。”

    蒋澄泓闻言笑了,对最终的结果毫无期待,赢得只能是他,一个才呆在后宅里的十六岁小姑娘,能有几分本事不过荣婳长得这么美,若她败了招,自己顺道英雄救美,就还不错。

    蒋澄泓应下,抬手做请“小姐请。”

    荣婳抬脚,一同往开阔人少的地方而去。

    找到地方,荣婳解下披风递给玉骨,玉骨冲她点了下头,给她鼓劲儿,荣婳会意。

    双方随身的护卫都有兵器,荣婳借了一把剑,蒋澄泓借了一柄枪。二人在开阔之处相对而立,蒋澄泓道“小姐短兵对我,怕是要吃亏。”

    荣婳见他是拿枪,忽然想起之前在岐州镖局里,江淮放值后,他会教她怎么破解他的枪法,起初,荣婳拆解不了,但是练得多了,还真能拆掉他几招。

    江淮是文官,她打着都有些吃力,也不知江淮教她的那些拆解之法,眼下对上这个武侯世家出来的,能拆上几招

    想着,荣婳持剑行礼,蒋澄泓亦行礼,随即荣婳便持剑刺了出去,蒋澄泓的枪亦朝荣婳而来。

    荣婳记得,江淮跟她说过,枪扎一条线,玩儿的就是手指和手腕的灵活程度,是对拧、裹、钻、翻的熟练使用。

    那么要拆解,便是要躲过枪来的那条线。

    荣婳望着锋利的枪锋,身子忽然下沉,躲过蒋澄泓的枪,一把握住他的枪身,不给他翻的机会,持剑的手顺势往蒋澄泓腹部一扫。

    蒋澄泓见状一惊,连忙弯腰躲,荣婳趁他分神收回剑,剑背狠狠抽在蒋澄泓的手腕上,另一手握着枪杆,顺势按照江淮教的一拧,在吃痛和枪身拧转的力道下,蒋澄泓的枪直接脱了手。

    蒋澄泓大惊,怎知荣婳手里的枪,就那般倒着扎了过来,直直一线,枪尾重重扎在蒋澄泓肩头,他猛地后退两步,就输了。

    荣婳“啊这”

    她看看左手的剑,又看看右手的枪,再次看向蒋澄泓,真情实感的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弱,就使了全力。”

    他不是武侯世家吗怎么枪法连江淮一个文官都不如

    一旁的玉骨差点儿笑出声,就连她都低估了他们小姐,看来前些日子在岐州,在江大人手里,小姐进步很大。果然,在习武这一行上,与和强大对手的实战,才是提升最快的。

    蒋澄泓脸青一阵白一阵,此刻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觉得再多呆一秒,都是莫大的耻辱。蒋澄泓冲她非常难看地笑笑,躲开她的目光,直接走开,消失在荣婳视线里。

    “哈哈哈”荣婳笑了出来,将手中两个兵器扔回给它们的主人,玉骨迎上前,抖开她的披风,重新给她系上,说道“小姐,看吧,你能做到。蒋公子这种人,就是怕日后管不住你,所以才故意出言打压你。你赢了他,就万不可再怀疑自己。”

    荣婳笑着点点头,当真如此,若不是今天听玉骨的,打了这一场,等她回去后,肯定又会想以前一样,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觉得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

    彩屏将手炉塞进了荣婳手里,惊喜道“小姐,你现在真的好厉害。之前在京里的时候,你那剑法跟花架子似得,但是现在几下就卸了蒋公子的兵器,刚才若是实战,蒋公子怕是已经死了。”

    荣婳伸手戳了一下彩屏脑门“你说谁的剑法是花架子我刚到岐州的时候,人状元都没嫌弃过我的剑法。”

    话至此处,荣婳忽然停下,似是悟到什么,清亮的眸光在眼眶中轻颤,神色也变得有些严肃。

    她对彩屏道“你去看看,嫂子去了哪里”

    彩屏应声离开,荣婳看着彩屏离开的背影,对玉骨道“玉骨,我问你个事。”

    玉骨点头“小姐但说无妨。”

    荣婳道“你为什么一眼就看出蒋澄泓的用意”

    玉骨唇角笑意有些讽刺,道“因为男人十之有九都是如此。他们想要出身高贵、家缠万贯的娇小姐,但又想要这位娇小姐永远臣服于他,能力达不到,又不愿承认无能,便只能让对方觉得自己差。”

    荣婳又问“江淮的枪法,在你看来是何水平”

    玉骨答“以我这些年所见之人,大越朝无人能出其右。”她一直都很好奇,江大人的枪法究竟师承何处

    听玉骨这么说,荣婳心道果然。

    其实刚才她轻而易举打败蒋澄泓的时候,就意识到,江淮的枪法,绝对不俗,否则她刚才不会赢得那么容易,连她自己都震惊。

    江淮这么厉害,可是他从未跟她说过,每次都只是像和她玩闹一般教她,再告诉她拆解之法。

    她赢不了他烦躁的时候,他就会说,她其实低估了自己,再专注一些,就能拆了他的招。等她真的赢了一招半式后,他马上就会告诉她,你看,我说对了吧,你能做得到。

    荣婳陷入了沉默,盯着地面看了半晌,忽然问道“也就是说,像江淮一样,会鼓励我、成就我的人,寥寥无几。”

    玉骨笑了“是”所以抓紧开窍,现在回去找江大人还来得及。

    荣婳却抬眼道“这蒋澄泓不行,让荣峥再去给我找几个看看。”

    玉骨“”还是没意识到吗

    荣婳扶了玉骨的手,往之前嫂子离开的路上找去,等和嫂子见了面,却发现只有成武伯夫人在,而蒋澄泓却不知去了何处。

    成武伯夫人也焦急的到处看,最后,一直到他们游完湖离开,荣婳都没再见到蒋澄泓的影子。成武伯府,更是这天之后,再没上过荣家的门。

    回府后,晚饭时,荣婳将今天的事儿给家里人说了,桌上荣家一家八口人,除了那个奶娃娃,其余人全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完又一起开始编排荣峥,说他没眼光,荣峥道“那能怪我吗人都长得人模狗样,脸上又没写字,不相处哪儿知道”

    荣婳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下次你一定看好了,绝对不能比江淮差,人品也是。我就不信,这世上就没有比江淮强的人了。”

    荣忆适时接话“有肯定有,但茫茫人海,你能遇上吗”言下之意,珍惜眼前人。

    荣婳不以为意,摆了摆脑袋,没理荣忆。她虽然现在才知道,江淮在岐州给了她很多内心的力量,但也不意味着,她被连翻拒绝之后,还得贴上去啊事不过三,哼哼。

    而江淮那边,从宫里述职出来,便和圣卿王一起往外走,到宫门外分别,各自上了马车。

    江淮回了自己新置办的宅子,而往另一条道上走去的圣卿王,揭开车帘,向身边心腹问道“之前写信,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吗”

    那人行礼“找到了,是永晟大长公主的嫡孙女。”

    圣卿王点头“我见过,成,一会儿就去给江淮和永晟大长公主府上递请帖,明天把他俩都请到我王府。”

    吩咐完,圣卿王放下了帘子,自打荣婳离开岐州后,江淮那副人看着正常,但魂却丢了的模样,实在是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