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婳脸通红,一时竟有些不知该怎么看他,连忙钻进了榻里,放下纱帐,将自己挡了起来,坐在榻上整理散下的头发,一副看起来很淡定的样子。
但是又耐不住心里对他的期待,偷偷转动眼珠子,朝纱帐外看去。
但见他放下手里引枕,然后顺手从罗汉床上拿起来什么,荣婳凝眸细看,正是刚才被他抽掉的小衣,一时心头发紧。
紧着便见他转身,对她道“夫人,你走太急,忘了衣服。”
荣婳的脸立时更红,那种被他架上炭盆烘烤的感觉再次袭来,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但她不回应,似乎正中江淮下怀,只听他就像帮她找镯子时一样,语气平常道“没事,我帮你拿回来。”
纱帐外,荣婳见他清瘦挺拔的身影,影影倬倬而来,一时无法想象,自己的小衣被他拿在手里递来是什么样,连忙转身,用脚踩住了两帘纱帐的缝隙处。
江淮已走到帘外,轻轻拨了一下纱帐,见拨不动,隐去笑意,无奈委屈道“绒绒,今晚不让我上榻睡了吗可我们是夫妻,为什么我帮你拿件衣服,就上不了榻了”
荣婳闻言一时哽住,是啊,他们是夫妻,他拿自己小衣,好像也没什么,但是、但是怎么这么奇怪
荣婳还是没有松开帐帘,满心里都在纠结。
江淮见她还没反应,便问道“绒绒,可我没有惹你不开心啊”
荣婳闻言抿唇,是啊,他没惹自己不开心,她没道理把他堵在外面。念及此,荣婳移开了脚。江淮见此一笑,伸出双手挑开了帘子。
那张散着头发的漂亮的脸出现在视线里,正含笑看着她,且他挑着帘子未放下的左手中,还抓着她的小衣,长长垂落。
江淮上了榻坐下,紧着便看向她,又是方才那样深邃的笑意,揶揄道“不仅没有不开心,你也挺喜欢的啊。”
荣婳“”
就不该让他上来
一时羞愤难忍,荣婳抄起枕头,就朝他打了过去。
然而这次,江淮没接也没躲,枕头直直打在他的侧脸上,头发都被打乱一片,散乱的发丝黏在他脸上,有几捋还挂上了他鸦羽般的睫毛,脑袋都被打得侧向肩头。
荣婳立时一惊,忙放下枕头,紧张道“哎呀,你怎么不躲”
他那么好功夫,怎么会没躲开她以为他肯定会接住,所以刚才根本没收力。
荣婳又愧疚又心疼,忙膝行到他跟前,伸手抚他被枕头打过的侧脸,紧着问“打疼了吗”
说着,整理他的头发,纤细的手指轻抚他被打过的额角。
江淮看她心疼了,唇边笑意再起,就是要她心疼才没躲啊。想着,他手扶住她的腰,说道“想要软软的”
荣婳一愣,心下大呼上当,正要躲开,怎料刚系好的睡袍又被拉开,往怀里按她的腰窝,迫她直起身子,紧着人便埋了进来。
荣婳心头不住的编排,呜呜呜,她的夫君是属狗的吗刚才上手这会儿上口。
俩人闹了好久,到夜深才找到和床单滚成一团的被子,翻出枕头,一起睡下。而荣婳的睡袍,临睡前也早就不见了踪影,就这样被他箍在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江淮醒来,正见自己心爱的夫人侧对他睡着。江淮抿唇一笑,侧起身,手臂从她肩上绕过去,屈起食指划拉她的脸,咬着她耳朵,含含糊糊的叫她“绒绒,绒绒。”
荣婳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转身抱住他的腰,又枕进他颈弯里睡了。
江淮手指在她光洁的脊骨上轻抚,有些犹豫。
大概还剩四五日的路程,若在船上是不是也行
可转念又想起太子那句“一层层剥开”,江淮指尖缠起她一缕头发,若有所思。往后有一辈子的时间折腾她,但是她这样什么也不懂的日子却不多,那还是慢慢来吧,而且,到底是在赶路,还是别叫她难受的好。
念及此,江淮松开了荣婳,自先去了净室梳洗。
等他梳洗完出来,见荣婳已换了衣服,坐在塌边等他出来。一见他,荣婳面颊便一层绯色,抿唇低眉一笑,躲开他的目光,随即跑进了净室。
江淮挑眉,自换了衣服,去楼下传饭。
等吃过饭,让人收拾了屋子,二人便又如往常般,翻了话本出来,一起窝在罗汉床上看话本。
荣婳推开窗,看了看外头的天气,说道“今天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江淮也抬眼看了看,见天上不见日头,云黑压压的沉着,无风,江岸上连绵的山,在这种天气中,宛若天地间勾勒的水墨画,极有意境。
江淮道“快清明了,雨水会多起来。下午可能会下雨,不过没事,春季的绵绵细雨,江上不会起风浪。”
等中午的时候看看,若是起风,就趁下雨前将船靠岸,找个地方歇歇,等雨停了再上船。
荣婳点点头,靠回他的怀里,对他道“看话本吧。”
江淮点头,翻开了书,接着昨天的继续看起来。
那胡七公子以狐身跟程小姐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养伤恢复着法力,期间因身份不被程小姐所知,闹了好些乌龙,比如当他面更衣,抱着他一起沐浴等等。
程小姐的那一家子奇葩亲戚,不断的搞事闹事,但每次都被胡七公子用法术化解。
这样时间长了,那程小姐的继母也觉察出不对来,毕竟胡七公子使用法术,总是和寻常比显得有些离奇。
那继母便开始怀疑,程小姐是不是用了什么巫蛊法子。便往家里请了道士,开始请的几个道士,都是江湖骗子,不仅没对胡七公子怎么样,反而被他好一通戏弄。
可直到最后一次,那继母请来了个真有本事的,便是之前和胡七公子斗法的那名道士。
那道士一到程家,便知是狐仙作祟,可是他因之前和胡七公子斗法,也伤了法力,一时无法探知胡七公子的法力恢复了几成,便打算徐徐图之。
那道士告诉程小姐的继母,是有狐仙作祟。且道士担心程小姐和狐仙相处,天长日久下去,为狐仙所害,便想让她趁早断了和狐仙之间的牵连。
那道士便对程小姐的继母道,程小姐受狐仙迷惑,最好是让她嫁人,断了和狐仙之间的冤孽。
那继母一听,这感情好,这丫头在府里碍眼许久了。送走道士后,便和程小姐的爹一商量,准备将程小姐送去给县令做小妾。
那县令已有六十多的年纪,程小姐自是死活不愿,可如何能扭得过爹娘,最终被锁在房间里待嫁。
此时的胡七公子,已对程小姐动了凡心,自然也不愿心爱的人嫁给糟老头子当小妾。
于是,程小姐成亲那天,胡七公子离开程家,等在了花轿经过的必经之路上。
等花轿经过的时候,林中忽然刮来一股奇雾,所有送嫁之人,当时便好似被什么东西迷惑,抬着轿子,吹吹打打的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不多时,连花轿带送嫁的人,全部消失在迷雾中。
而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传说中的狐狸坟。
轿子中的程小姐,则不知道轿子早已换了方向,只是觉得从自己家到县令府上,路程变得好远好远,直到看着透进轿子中的光都没了,轿子才停下。
程小姐被人从轿子中接了出来,正见一片山坳里,伫立着一座华丽的府邸,可那府邸却和往日见过的不同。大多府邸,都是青砖白墙,可眼前这座府邸,通体漆黑,周深缭绕这一层雾气。
程小姐莫名觉得有些诡异,而就在这时,胡七公子拼着未完全恢复的法力化了人形,又幻化了一身县令的官袍,打扮成新郎官的模样,出来迎接程小姐。
随着胡七公子出来,府中迎出来一大堆丫鬟侍从,各个喜逐颜开的将外头送亲的人请了进去。只是那些丫鬟侍从的打扮都格外奇怪,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水粉,笑容一直在脸上,仿佛从来感觉不到脸颊累。
很热闹,也说不出的诡异。
程小姐的手被新郎握住,一阵凉意,程小姐极为不适,正欲挣开,却从盖头下瞥见了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并不是想象中的枯槁之手,而是修长又紧致,仿佛手的主人,和她差不多年纪。
程小姐不解,进府拜了堂后,新人被送入洞房,饮合卺。程小姐觉得奇怪,她是小妾,为什么会拜堂,为什么还会饮合卺酒
她正疑惑间,屋里侍从都退了出去,盖头被新郎挑起。随着盖头除下,程小姐这才看清,眼前的新郎,是何等样英俊年轻的风流公子,根本不是之前说的年逾六十的模样。
她不解的很,却见新郎笑道“之前的县令已被调离,我是新任县令,正巧没有夫人,恰逢有人送姑娘来,便觉是缘分天定,愿与小姐行结发之礼,做原配夫妻。”
如此样貌的男子,又是县令,且还愿予她正妻身份,这对本就身不由己,处境艰难的程小姐来说,已是极好的归宿。程小姐如何能不愿又有何能力不愿怎么都比回家好。
看到这儿,荣婳喜道“太好了,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江淮抿唇笑,低头亲亲她的脸颊,二人接着往下看。
程小姐应了下来,接下来,便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荣婳本还在高兴,看了这么多天,终于看到二人成亲,怎知接下来的描写,却越来越细致,像极了昨晚江淮和她做的那些。
荣婳整个人局促不安,脸复又烧得厉害,尴尬道“这”
窗外下起雨来,细线般的雨丝,斜着落入江面,激起无数涟漪层层荡开,河岸连绵的山隐在水雾中,也愈发像一副天然的水墨画。
江淮道“怎么了人家是夫妻了啊,亲密些不是正常吗”说着,翻了一页。
荣婳接着往下看,一时不由瞪大了眼睛,那书中胡七公子的手,比江淮还能乱跑,除了像他俩昨晚那样,更是跑去了更远的地方。而那书中,还描写了程小姐的声音,婉转动听,变化非常。
荣婳“啪”一下把书扣了下来,不敢再往下看。她心间只觉有一团火在乱窜,抬眼却正对上江淮含笑的目光,一时心头发紧,躲开了他的目光。
她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昨天胡七公子瞎看,他就扯了自己小衣,那今天看到这部分他
想着,荣婳复又抬眼偷偷觑了江淮一眼,却见他淡定的很,手臂撑在窗框上,侧支着头,含笑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江淮问道“怎么了绒绒不看了吗”
“嗯。”荣婳强装平静的收回目光,江淮起身握住她的手,对她道“那我们下去吃午饭。要是不看话本的话,下午做什么”
荣婳起身,手被他握住,低着头道“若不然,你教我下棋好了。”
“也行。”江淮笑意平和,和她的局促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他没看方才那段剧情似得,只牵着她下楼去吃午饭。
吃完饭上楼,江淮取了罗汉床中间的小桌回来,摆上,又取了棋盘棋子,和她对坐下起了棋,全然没提上午看到的话本里的内容。
可是荣婳的脑子里,莫名都是上午看到的剧情,又不免联想江淮会不会也那样做,一时心间又期待又紧张,怪异的她一下午都像在炭盆上坐着,很是不安。
可偏生,罪魁祸首淡定的很,无论是落子还是教她,都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外面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荣婳心里,还觉得格外好奇,为什么胡七公子乱动,书里还会描写程小姐那样奇怪的声音,仿佛、仿佛很是享受
就这般心不在焉的和他下了一天的棋,一直到沐浴该睡觉的时候,他都老老实实,甚至没像昨天晚上一样扯她小衣。
第二天白天,他们也没看话本,而是让荣婳教他玩儿牌,开开心心玩闹了一天。
就在荣婳彻底不再想昨天的话本之后,这一天入夜,二人熄灯睡在榻上,江淮忽于黑暗中,捞了她入怀,亲上她的唇。
经过这一晚,荣婳便理解了,为何书中会描写程小姐那般的声音。
晨起被他亲吻着唤醒,见她醒了,江淮揽着她鬓发的头发道“大概后天中午,我们就能到润州。”
荣婳问“后天吗那你很快就可以见到爹了。”
江淮笑着点头“是。对了”
荣婳不解“怎么了”
江淮一笑,凑到她耳边,低声揶揄道“这两天把那话本看完吧,昨天都没看,我还惦记着后面的故事呢。”
一想到他昨晚做了些什么,荣婳心头一紧,将他推下了榻。
梳洗过后,江淮还如往常般,抱了她在罗汉床上,准备接着看话本。
荣婳的目光,却一直注视在他翻话本的手上,一想到这只修长漂亮的手,昨晚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她就觉得有些恍惚,迟迟回不过神来。
江淮留意到她心不在焉,便侧头看了看她,见她一直看着自己的手,当即了然,哦,原来如此。
念及此,江淮微一挑眉,对她道“我这手能握笔,能提枪,还能”
江淮贴近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畔,哑声揶揄道“还能让夫人愉悦。”
“江淮”荣婳夺过他手里的书转身,直接将书本扣在了他的脸上,“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还能再无耻点吗”
“哈哈”江淮朗声笑了起来,伸手捧住从他脸上掉落的书本,而后对荣婳道“我是文官啊,文官不都得靠嘴立身。而且你是我夫人,我跟你说话还用顾忌吗”
“哼哼”荣婳愤然道“那你爹还是武勋世家出身呢,你又那么好枪法,怎好意思说自己是文官。”
“你要当我是武官更好啊”江淮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还红扑扑的小脸,话里有话道“指不定以后你更喜欢武官。”
荣婳没太理解他的意思,撇撇嘴,靠回他怀里,道“看话本吧。”都是夫妻了,她应该习惯习惯,他们确实应该是最亲密无间的人。
江淮却不急翻开话本,反而抱着她,在她耳边问道“夫人喜欢吗”
荣婳心头一紧,佯装不知“喜欢什么”伸手去翻他手里的书页。
江淮道“昨晚啊。”
“我已经忘了”荣婳翻到前天看停的部分,停下手。
哦,江淮了然,既如此,今晚加深下印象,边加深边问,总不至于还忘吧
二人接着那天看了一半的洞房花烛继续看,有赖于这本书作者细致的描写,荣婳这才诧异的意识到,夫妻之间原来能做的更多。
弄了半天,江淮对她做的,与之相比,不过尔尔再兼昨晚被他喂了没吃过的饭,尝到了是什么滋味,此时再看这段剧情,当真是莫名叫人灼热。
若说前几天是被他架在炭盆上烤,那打今儿开始,便是直接被他塞进了炭盆里。
念及此,她微微侧头,偷偷觑了江淮一眼,而后低头抿唇笑,脸颊又飘上一片绯红,莫名就将书中描绘的画面,带入了江淮。
她的夫君与狐仙相比也不遑多让啊,若他们也像书里那样,看着肯定更让她喜欢。
江淮目光注意着书册,看描写到最关键的部分时,迅速将书页翻了过去,没让她看。若她提前在书里看明白了,哪还有他发挥的余地
荣婳正看得起劲,毕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骤然被他翻了过去,就好像最爱吃的东西被人抢走了,格外的难受,忙道“诶我还没看完呢,你翻什么”
江淮闻言笑,伸手按了她的脑袋在自己怀里,玩笑道“小孩子不能看。”
荣婳闻言愣住了,想想他昨晚做得那些,怎么还有脸说这话立时转身掐住他的腰,江淮被痒得连连告饶,钳住她的双手,拉了她坐好“再闹楼下人听见了。”
荣婳闻言,这才讪讪的住了手。
两个人继续看起话本。余下的两天,一起把狐仙娶亲看完。
在船上能做的事少,但是和江淮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唯夜里不得安生,他那双不听话的手,丝毫没有成亲前江大人的威严,甚至后来,他还会逼着她出声,若不开口,便吻她撬开。
荣婳觉着不公平,自己这从头到脚被他丈量了个遍,她却还未见过他的全部,虽然好奇的很,但她也不敢动手。可是真的很想看看,男女之间,具体有多少不同。
第三日上午,他们的船,到了润州地界。
这日上午,她和江淮出了船舱,他搂着她的腰站在船头,看着远处越来越繁华的河岸,神色间的期待,眼可见的浓郁起来。
荣婳伸手帮他整理下衣领,对他道“很快就可以见到啦。”
江淮看向她点头“嗯。”顺道握住她给自己整理衣领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
快到晌午时,船进了城内河,江淮对她道“下一个码头停下,咱们就可以下船了,走几条街就是咱们在江南的家。”
荣婳抿唇点头“嗯”
可船才又走了一段,忽见前面停了许多画舫,近乎占了整个河道,似是在举办身上集会。
江淮见此,微微蹙眉,而后道“可能是润州的水上集市,也可能有谁家办了水宴。”怎么这会儿碰上了
到那些船附近,他们的船过不去了,江淮只能让船夫靠岸停下,而后对荣婳道“你等我会儿,我下去附近的商号调马车,下个码头怕是过不去了,咱们坐马车回去。”
荣婳应下,江淮下船去找马车。
江淮下了船,荣婳便朝那些画舫上看去,但听其中丝乐之声渺渺,好些画舫间都搭上了木板,船与船之间可随意走动,且所有船的中央,还停着一艘更大的船,上面隐隐可见水袖善舞。
好像有表演可以看诶。
荣婳看了看岸上,江淮的身影还看得见,寻思他回来可能得一会儿,便唤了玉骨,又让船家搭板,走上了最近的一条画舫。
画舫中好些衣着鲜丽的女子,在坐着说笑玩闹,荣婳不认识她们,也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便走上了另一艘画舫,想挪去能看见中间舞蹈的地方看看。
又走了两艘,荣婳忽见画舫头上,有几位女子,在打牌,看年龄,都比她大,四个人,大她五六岁到二三十岁不等。
这一路过来,基本没看见玩儿牌的,荣婳来了兴致,忽然想看看润州的玩儿法,和她们河东道有什么不同,便走过去,让玉骨搬了个椅子,在桌边坐下,看起人家打牌来。
离荣婳最近的女子见过来一个小姑娘,看着脸生,又见她束着已成婚女子的发饰,便当是今日请来的宾客之一,可能是谁家从外地新娶的媳妇。
便搭话道“小夫人也喜欢玩儿牌等下来两局吗”
荣婳点头“是啊,但是我从外地来,不知道你们这打发儿,先看看。”
那夫人一笑,抓了一把松果放到荣婳手里,说道“边吃边看。”
荣婳点头,边剥松果吃着,边看起她们玩儿来。看了一阵儿,荣婳忽然发现,她身边这位夫人,虽然看着身纤娇弱的不得了,但是打牌的吆喝劲,一点儿不比她们河东道的人差。
荣婳看了半天,看明白了,这玩法儿差不多,只有细微的差别,她很快就掌握了规则,那夫人再出牌时,荣婳指指其中一个,对那夫人道“打那个打那个。”
那夫人看了看她,放下本要打得牌,按荣婳说的打了出去,果然没两下就赢了。那夫人笑了,高高兴兴的伸着手要钱,荣婳也跟着笑了,不难嘛。
如此一来,那夫人很快就和荣婳聊了起来,后面每次出牌都和荣婳商量一番,甚是投机。
第三轮牌打到一半,忽听中间乐声停,众人的目光不觉望了过去,正见一名衣着华丽,行止高雅,目不斜视的姑娘,被众人扶着,从中间那船上走过,进到了对面的一艘画舫里。
等她走过之后,被打断的舞蹈和音乐方才再起。
这时,桌上有一位打牌的夫人道“知府的千金吧啧,排场就是大。”
一直和荣婳聊天的那夫人道“最见不得官家出身的那些个做派,明明后宅门都没踏出去过,偏偏还一个个眼睛往头顶上长。”
荣婳闻言深有体会,莫名就想起了章县主,紧着道“是呢,也不知道傲个什么劲儿,哪儿像我们做生意的,走得多见得多,日子过得不比她们快活。”
那夫人道“可不,我就喜欢商家的姑娘。可气的是我那儿子却找了侯爵府上的,这要是以后跟那知府千金似得,不得闹心死我。”
荣婳闻言,立马想起京里那些贵女,忙道“那完了呀,侯爵府中的,都是知府千金那样的我见过有的甚至比她还矜贵。”
那夫人闻言心都跌进了深潭里,脸色都白了白,忙道“当真”
荣婳重重点头“当真什么英国公府的,什么武定侯府的,什么忠勇候府的,京里那些贵女,我全见过。真的都是那样的,你儿子娶得哪家的啊”
那夫人立时面色如丧考妣,满脑子都是当年不被夫家承认的阴影,万分无力的叹息道“镇国公府的。”
说着又看了荣婳一眼,一时叹息更甚,要娶个像眼前这姑娘这性子的该多好哎,愁死了。
“啥”荣婳愣住,没来及送进嘴里的松果,都从手里掉了出去。
那夫人道“娶得镇国公府的,我寻思镇国公商家出身,怎么都能强点儿,敢情都这样。”
荣婳忙伸手,将一直侧对着她的那夫人拉转过来,探着身子往她正脸看去。
那夫人一愣,“小夫人这是”
荣婳一看喜了,嘿,还真跟江淮长得像。她忙道“我我我,我就是镇国公府的,我夫君江淮。”
这下换江氏愣住,忙起身打量一番荣婳,问道“镇国公府荣婳”
“是我”荣婳点头,看来这就是江淮的娘了,她忙转头对玉骨道“快去找江淮回来,不用找马车了,他娘在这儿。”
玉骨闻言,一时觉诧异万分,看了眼江氏,转身便去找江淮。
江氏看着一连串说了一堆的荣婳,又看看这标志且与她们江南女子截然不同的相貌,一时心间起了喜欢“你是我儿媳妇”
荣婳万没想到会这么快遇上他娘,侧头笑道“是啊。”
说着,荣婳给江氏行礼,唤道“给婆母请安。”
“哎哟这好”江氏喜不自胜,不是那种骄矜的,忙扶了荣婳起来“这好啊”
和江氏同桌一起玩儿牌的几名女子,打趣道“表嫂这下不用担心了。”
“河东道荣家的姑娘长得可真好看,这大眼睛高鼻梁,我们这可少见呢。”
当即又有一名笑道“你们婆媳俩可真有意思,将侯爵府贵女一通编排后,高高兴兴认了亲。”
江氏闻言笑,这下真是放大心了,就凭刚才和荣婳聊得那几句,她就能确定,这姑娘和她胃口
江氏对几位道“你们再找人打,我先走了。”
江氏又对身边婢女道“去男宾那边喊姑爷,他儿子儿媳回来了。”
说着,江氏拉了荣婳的手,一同进了画舫,问道“你们怎么这就回来了我想着你们刚成亲,怎么也得过两个月才下来。”
荣婳道“江淮收了信,怎么呆得住呢我俩成亲第二天就离京了。过两天我爹娘也该到了。”
江氏开心的不得了,拉了荣婳的手,一直没松开“果然还是我们商家的姑娘好,之前淮儿说你是镇国公府的,我还狠狠担心了下。”
荣婳闻言笑道“哈哈,我要是别的侯爵府的,娘确实得担心,但是我家也是经商的啊,我怎么会和那些贵女一样,她们以前都瞧不上我的。”
江氏见她这么大喇喇的就把自己被人瞧不上的话说出来了,立时便能确定,这姑娘心底里从未对自己的出身自卑过,且还很喜欢自己的生活,这下她更喜欢了。
江淮忙往自己身上看了看,盯上手腕上的珊瑚手链,拉起荣婳的手就直接推到了她的手腕上,说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回来,给你们准备的见面礼都在老宅里,这镯子你先带着。”
“哎呀,这么好的珊瑚”荣婳喜欢,且江氏带了应该有些年头,这珊瑚红的发亮,价值在最早的基础上,早已翻了几倍,忙喜道“谢谢娘,我喜欢”
江氏就喜欢自己送人的东西被人喜欢,见荣婳一点儿不扭捏,愈发喜欢她,伸手捏捏她的脸,说道“喜欢就好,娘家里好东西还多,回去你自己挑。”
“哈哈”荣婳笑开,随后认真道“正好我家穷了,那我回去可不客气了啊娘。”
江氏自然也知道荣家把钱全捐了国库的事,当时敬佩的很,再兼荣婳这样不拿她当外人的性子,一时心下更加喜欢,笑道“全给你都行。”反正江家不缺钱。
二人正说,正见婢女唤了陆湛回来,陆湛一进画舫,便认出了荣婳,眼里满是喜色,关怀道“这么快回来了”
荣婳喜道“陆大”
荣婳闭嘴,重新行礼“见过公爹。”
陆湛笑笑,让荣婳起身,示意她坐,关怀道“路上可还好你哥哥他们什么时候下来”
荣婳道“路上很好,哥哥他们过几天应该就到了。”
陆湛点点头,随后周围看了看,问道“淮儿呢”
荣婳把他去找车的事说了,然后道“我已经让玉骨去找他了,他应该很快就回来。”
话音刚落,荣婳忽听一阵焦急的脚步声踏过板而来,随即便听画舫门口传来江淮的声音“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