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70章 第70章
    已修

    迎棠回赤霞宫的时候,嘴里的曲儿都哼走调了。

    芝荷好奇地探头来看“殿下,你怎么有三个花环”

    迎棠轻哼“我招人喜欢呗,人家多送了我俩。”

    芝荷

    翌日一早,迎棠便起来沐浴更衣。

    她翻遍了整个赤霞宫的衣柜,还抱怨没衣服穿。好在尚衣局掐着花神节的余威送来一条琅玕紫的裙子。

    纱裙飘逸竟有千层,底下是淡淡的杨妃色,跑起来如风中飞红,雪花堆云浪,红海漫天,衬地迎棠面若红玉,宛如酒醉。

    她等不及要去炫一炫新裙子了“芝荷,你觉得如何”

    芝荷已经是今天第一百八十次三百六十度赞美“殿下今日,如出水芙蓉,人间无殊丽可比”

    她寻思朝侍郎为众女眷作画,届时后宫嫔妃们莺莺燕燕,堪称大型斗美现场。但通常这类活动,殿下是不参加的,一则别人美也美不过她,二则人多,宫廷画手的画布就那点大,谁看得清你戴什么钗她画什么妆啊。

    今日竟悉心打扮起来,天下奇闻。

    迎棠对镜理妆,满意地直点头,她摆正小铜镜,左看右看,总觉得还差了什么“芝荷,多扫些胭脂,鼻子上也要扫一些。”

    迎棠掐着点出现。

    阳光还是有些热辣,她抬手遮阳,加快脚步,像一朵随风飞舞的花,飘飘然落在御花园。

    等她来了,才发现御花园压根没什么人。

    咋回事,说好的人呢。

    秦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躲在一遍,小眼睛扫描仪似的攫住芝荷,对她“噗呲”了一下,朝她招手,让她赶紧过来。

    芝荷闻声跑过去一看,好家伙,这小小的转角处,什么银霜公主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都躲在这儿了。

    这高贵的犄角旮旯是她配躲的

    秦太后一把把她拽到身后去“别让阿棠瞧见了。”

    银霜公主朝她竖起手指,扒拉着墙角往那边看。

    不知情的小太监经过,也凑上来看,谁知这里躲得都是一群高贵的娘娘。

    小太监我好害怕。

    其实早半个时辰,银霜公主就来了,她奉命试探朝侍郎,跟他说今日大家都不来了,就她一个。

    朝侍郎先是眉头微蹙,便冷淡应下。

    银霜公主反而在兴头上,说了好些趣事,但那头却像石沉大海,任凭她舌灿莲花,也挑不起他面上一点风浪。

    银霜叹气,银霜累了,银霜想罢工这样的男人真的能嫁吗。

    一盏茶后,银霜拿到了自己的画像。

    怎么说呢

    很平庸,甚至平庸地有些抽象。

    她偷偷瞟了眼老嬷嬷,老嬷嬷也是眉头一皱怎会如此

    二人完了,朝侍郎没戏了啊。

    她俩拿着这幅作品朝秦太后一阵批判。

    秦太后意味深长你们且等着看吧。

    这会子,哪怕银霜公主走了,整个御花园静谧无比,朝侍郎也没走。

    他在等人,就像他坚信那个人会来一样。

    不一会儿,朝冽先是嗅到一股蓬勃的海棠花香,他薄唇牵起一抹压不住的笑意,神色霁然。

    “长公主殿下。”

    迎棠鬓发如云,艳丽的裙边为她多添几分明媚风韵。她当下也纳闷呢,她瞧瞧四周“怎的就朝侍郎一人”

    少年发如鸦色,眉如墨描,俊美的像易碎的黎明晨光。他无奈又委屈地说“不知,好在殿下来了,否则微臣真不知如何是好。”

    那神色,就像被抛弃了似的。

    迎棠心头一震该不会,是他想和她独处

    呵,朝侍郎阿朝侍郎。

    “朝侍郎辛苦了。”她脸上漾起灿烂地笑影。

    小亭内只剩她二人。

    朝冽拿起毛笔,却不知怎的,迟迟下不了笔,方才画银霜公主的利落一下子全无。

    迎棠撑着头,倾过身子要来看“怎么,朝侍郎画不出了”

    馨香散的满亭子都是,朝冽手一顿,握着笔杆的指腹泛白“殿下还请坐好。”

    迎棠“哼”一声,乖乖做好。

    但那头朝侍郎再没看她一眼。

    画布遮住他的面容,只露出他的耳廓,红若樱桃。

    他原意也不过是想为她做一副画,才提议为整个后宫作画,没成想,自己也被摆了一道。

    四下静谧,唯有二人的呼吸能闻,她的一举一动,均如柳枝点破平静的湖面,掀起他心头的涟漪,叫他如何安心作画。

    朝冽有些后悔了,他手心里发汗,竟是紧张地一笔也画不出。

    迎棠寻思你不看我你瞎画啥莫非是想敷衍我。

    她气得一个倒仰,她靠在椅背上,渐渐的有些愠怒。

    她发泄似的一抬脚,足间勾着的软鞋忽然一挑,飞出一个高高的弧度。

    眼看要砸到朝冽的头,他忽而抬手一接,正好握住温温热的小鞋子。

    他星目瞥过来,叫迎棠微微一愣。

    指尖触到鞋面的绣花,叫他马上又转移视线。

    气氛忽然有些闷人,迎棠清清嗓子,给他倒了一杯茶“朝侍郎喝差。”

    玉壶出泉,竟是透明的甜酒。

    迎棠

    那人忽而起身,绕到她身边来。

    迎棠一怔,不禁把腰挺直“干嘛”

    方才踢鞋子太用力,连袜子都掉下来一截。她脚一缩,脚尖点在地上的花砖上,悄悄收到椅子下面去。

    花砖照不到太阳有些寒凉,冻地她一个瑟缩。

    他在她身边蹲下来,把鞋子摆摆好,瞧见她死死扒拉地的脚,眉头忽而一皱,忍不住轻叹口气,柔声道“把小袜穿好。”

    迎棠脸上的温度骤然爬升。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丢鞋。

    “我知道了,你,你坐回去。”她匆忙把脸别过去埋在臂弯里,秉着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的鸵鸟精神,恼羞成怒。

    他眼底有怔忪浮起,红着脸望她“不如,殿下让臣看一眼,把画带回去,不日画好了再给殿下。”

    这算哪门子作画啊。

    “你先回去,太近了。”

    迎棠都急了,她从乾坤袋里掏出团扇,啪叽扔他脸上“本宫要生气了”

    朝冽一怔,他认得这扇子。

    他把扇子拿开。

    炙热的天光从亭檐飘飞的纱幔照进来,给迎棠铺上一层柔和的鎏金。

    她春雪似的骨肉被粉浪掩盖,随风荡漾出娇柔的海棠香,无数绮丽的遐想之上,那双清亮皎然的眼睛忿忿瞪着他,眼下是一片氤氲的红,似羞似醉。

    他像是被她摄住,整洁领口包裹出洁净利落的脖颈,那喉结滚动地十分匆忙,像一颗木球落进了御花园的湖中,载浮载沉。

    再多看一眼,就要缴械。

    朝冽忙起身转过头去,那架势,好像迎棠忽然没穿衣服似的,耳廓红得能滴血。

    “看完了吧”

    迎棠摆出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气势,她高贵优雅地穿好鞋,那头却没回她“朝侍郎”

    谁知他忽而一手勾起那杯酒,竟兀自喝起来。

    迎棠瞪大眼睛看他咕嘟咕嘟吞酒。

    “殿下不胜酒力,沾一点便醉,以后莫要在人前喝酒。”他淡淡道,酒香与炙热的气息把迎棠熏得迷醉。

    迎棠你又没见过我喝酒,怎么知道我不胜酒力。

    她莫名其妙地看他一脸镇定,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一把将画撕下来“臣先行告退。”

    他宛如一只见了猫的老鼠,落荒而逃。

    迎棠骤然红了脸好像,今天是她赢了。

    躲在犄角旮旯里的众人早就看呆了,心下五味杂陈。

    芝荷朝侍郎到底是喜欢殿下,还是讨厌殿下啊怎么连画都不肯画。

    银霜朝侍郎竟这般羞涩长见识了。

    秦太后哎,这得何年何月才能定亲啊这辈子该不会抱不上孙子了吧

    朝冽像一只醉虎。

    他一身酒气地冲回天阙宫,把青茷司命等人吓了一跳。

    且说自从忘川干涸后,司命下到冥界三年才帮助孟婆修复忘川。早前天尊屠杀了一众仙君,把他吓坏了。

    他如今一看见朝冽就像跑,生怕被剥皮抽筋。

    这会子天尊一身酒气地回来,吓得他扭身变成一只肥孔雀,当自己是个装饰。

    青茷悄悄放下手里的折子,抱着这只肥孔雀默默溜走。

    朝冽坐下来,十指相扣抵住额头,呼吸却静不下来。

    重重的喘息声打在案上,酒气熏天。

    他仰靠在椅背上,朦胧的眸子里,仿佛都是她的倒影。

    手心似乎还留存她的温度。

    朝冽哽咽住,他脸上爬满了红。

    醉了,又实则没醉。

    吱呀,天阙宫的大门又被青茷推开“天尊,是不是到了修复灵府的时候了。”

    朝冽眸子降下一层幽暗“嗯告知逐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