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
“阿嚏”迎棠重重打了个喷嚏。
她狐疑地瞪了眼芝荷是不是你说我坏话。
芝荷扎巴扎巴眼睛“会不会是朝侍郎在想殿下”
迎棠接受了这个说法,神态餍足地像只橘猫。
不一会儿,她的小脸又垮下来“芝荷,今儿是第几天了。”
芝荷战战兢兢“这个殿下今天正好一个月。”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夏天都到了。
朝侍郎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越渡远都找不到他,说什么他上交了一个折子,说想休沐,他答应了。
迎棠“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她找来那本折子细看“你瞧,上头连个日期都没有,朝侍郎怕不是跑了吧”
越渡远只抠抠脸天尊的事我哪知道谁敢多嘴,还是江山和小命要紧。
芝荷冒死谏言“殿下朝侍郎该不会,在躲着您吧”
迎棠心头一震。
倒还真有这个可能。
“莫非是他欠我的那幅画,不准备给我了芝荷,你托人把这个送去丞相府,就说长公主殿下问朝侍郎要画,看他怎么说。”
迎棠在赤霞宫里等消息。
直到下午,芝荷方回赤霞宫,她满头大汗,哆哆嗦嗦呈上迎棠的团扇“朝侍郎不在丞相府。”
啧,迎棠疑惑这人咋的还失踪了。
朝侍郎莫名其妙失踪的事叫秦太后略有不满。
她寻思自家闺女长得好,修仙也是天才,难不成没了你,还找不到一个更好的驸马爷了
秦太后又想,她这女儿指不定会修炼成仙,活个几万年的,那她岂不是老了入土了也见不到自家女儿成婚,抱不到孙子
不行不行,可得再挑个好的备着。
这人间都优胜劣汰,好的儿郎早早被挑走了,修仙界定也免不了俗。
她左思右想,辗转反侧,决定暗搓搓地招面首,分文武赛场。
迎棠要是看上了,就纳回宫里给个宠夫的名分,看不上就拉倒。
秦太后当夜想到,就兴奋的睡不着,找来越渡远商量此事,越渡远觉得可行,二人一拍板,决定把比赛挪到中秋。
朝侍郎失踪后,竹简里的小人精和逐月师父便经常与迎棠通信,分外关怀迎棠的生活起居。
迎棠起初兴致缺缺,满脑子都是这家伙怎么还没回来,后来干脆醉心修炼。临近中秋的时候,迎棠突破了元婴初期,顺利进化到元婴中期。
她玉简传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每一个修仙界的好朋友,得了五花八门的彩虹屁,还收到不少贺礼。
只是这些祝贺听罢,她忽觉心头有些落寞。
好像总觉得生活中缺了什么。
朝侍郎怎么还没回来啊。
都没个人让她找找茬挑挑刺儿了。
秦太后“阿棠可要去放花灯今年中秋,我与你皇兄合计举办了个文武竞赛,你若看上谁,尽管纳入宫中。”
迎棠话题是怎么从放花灯转到纳男人的
她轻哼一声“我不需要。”
秦太后安抚她“去看看呢万一有喜欢的呢”
迎棠觉得母后说得有道理,她堂堂端月长公主,要颜有颜,要才有才,要修为有修为,纳一两个男人怎么了,看上就纳。
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母后说的对,”她拍案而起,“芝荷,咱们梳妆去。”
迎棠换上一身嫩鹅黄长裙兴兴出宫去了。
她与芝荷戴上遮了上半张脸的面具,窜进擂台下的人群中观赛。
朱雀大街最东边有个大戏台,比武的赛场便在那处举行,迎棠对肌肉男不太感兴趣,很少得见几个身形正常的,又觉得长得不行。
她拽着芝荷去茶馆看文场。
台上正有两个人就“阳城是否能回归沧州”一辩题辩论。
迎棠听得都快睡着了。
阳城被魔修占据了一万多年了,要能回归,也是修者们打过去,与尔等凡人有何相关。
她像挑萝卜白菜,眸光一闪,忽而定格在左手边那位温文尔雅、谈吐翩翩的公子身上。
“芝荷,那是谁”
芝荷早就接受过秦太后的魔鬼培训,已经到看一只眼睛就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家世何何的地步“那是薛世子,年纪轻轻就是探花郎,名扬天下。今年春闱,便是他骑马簪花,游街题字。”
“长得甚是不错。”迎棠瞧上了眼,两眼放光。
谁知不知打哪吹来一阵妖风,在空中打了个卷,疏忽而过,把薛世子的袍子吹了个掀兜。
迎棠脸色一白,底下一团尬笑,叫那薛世子脸红气短,见对手仍在笑他,竟就地拔剑“你竟取取笑我,我要与你割袍断义”
“来啊”
二人竟互殴起来,那场面,像菜鸡互啄。
啧啧,毫无风度可言。
迎棠瘪瘪嘴“不成不成,再看看。”
芝荷点点头,扫视一圈,忽而看见一熟悉的身影。
她见鬼似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赶紧回头。
不会吧,她竟然看到了朝侍郎。
朝侍郎何时回来的
芝荷打心底里不赞成殿下和朝侍郎在一块。
她总觉得朝侍郎藏着许多事,是个城府颇深的男人。
她又偷偷瞟了一眼,见他正望着她们这处,可把她吓得背脊生寒。
但她又忍不住还回头,再看一眼。
好家伙,人家根本没发现她,只顾着盯长公主殿下呢。
她鼓起勇气绕到迎棠的另一边,彻底挡住朝侍郎的视线“殿下,你瞧那林世子如何他是去年的探花郎。”
迎棠点点头“探花郎好像长得都不错,可以可以。”
“那是,这几年年轻的小郎君都可好看了。”
谁晓得那林郎手里好端端端着一杯酒,不知怎的忽然大惊失色,手一滑,酒水撒了一地。
“我的裤子”
迎棠芝荷
迎棠“这叫肌无力,不行不行。”
芝荷寻思今天到底咋回事,怎么诸位郎君都流年不利似的。
不一会儿,一清秀身影穿越重重人海,朝迎棠这处来。
迎上她的笑意,他恭敬地行了个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这都被你认出来了”
“长公主殿下天姿国色,哪是面具可遮的。”
迎棠轻笑。
芝荷朝她咬耳朵“这位,是今年的状元郎沈光,贫苦出身,但为人正直,可谓平步青云,就比朝侍郎差一截。”
“别提他,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迎棠兴趣缺缺,“原来是状元郎。”
“谢公主赐座。”沈光未坐,他心里也有些犯突突,要不是陛下亲口叫他碰碰运气,他也不敢接近这位长公主殿下,“屋外有各色花灯,不知殿下可赏脸走一遭。”
迎棠也坐累了,没看见几个喜欢的“走一遭可以,但可得先说清楚,本宫对沈公子没什么兴趣。”
芝荷在一旁听得恨不得把耳朵贴起来。
沈光也不气,反倒松了一口气“为殿下解忧,是微臣该做的。”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那少年也算光风霁月,远远看去,竟有些才子佳人的意味,甚是相配。
朝冽独自坐在雅间里。
他眉头皱成一个小山,握着杯子的指尖泛出森冷的白。
直到凭他的目力也看不见三人了,他也不肯收回视线。
他咳了几声,用手背拭去唇角的腥气。
待灵府的动荡被压下来些,他方重重放下杯子,离开了雅间。
外头张灯结彩,满街琳琅,放眼望去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迎棠被沈光带着逛了一圈,沈光买了许多小兔子灯给迎棠,说“殿下之相,如秋满月,最是配这明视灯。”
迎棠浅笑,若天上月,镜中花“是越渡远告诉你的吧”
沈光呛得直咳嗽“呃是。”
长公主面前,陛下还是能卖就卖吧。
他赶紧尴尬地转移话头“殿下,我在码头包了船,殿下先去等我,我买些花茶来给殿下。”
“好。”
待他走了,迎棠不由感叹,“少年郎看着倒不错。”
芝荷笑得合不拢嘴“殿下觉得怎样。”
迎棠没感觉“一般般吧,挺无聊的。”
二人去码头边,提着兔子灯等了一会。
月亮悄悄往上爬,约莫过了一炷香,愣是没等到人。
迎棠什么网红花茶,竟排这么久的队还排不到
芝荷站在一旁犯怵该不会是小心眼朝侍郎见没机会对殿下下手,就对状元郎下手了吧
不一会儿,一个带着全脸面具的颀长身影沉默地走过来。
这人明显不是沈光,气质更矜贵,眸子更漂亮,连手也更修长白嫩,不像穷苦人家小孩的手。
他把一杯温温热的花茶递给迎棠,朝她温温一笑。
“殿下久等了。”
迎棠忙转过头去,错开他温热的视线,脸上却不由自主漾起灿烂的笑影。
是等挺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