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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大家用聚宝盆捡来的树枝搭堆点了篝火,狗子辛苦一下午的成果付之一炬,气得没处说理,只能对着火堆一通狂吠。

    这些可恶的人类只顾吃肉、喝酒、张狂大笑,根本不理会它的愤怒和伤心。

    狗气得直转圈,小莱把箱子里最后一只没烤的生蚝丢给它,这才把它嘴堵住。

    酒精催发下,她们肆无忌惮谈笑怒骂,同学、父母、亲戚、燃油价格、民生问题、国际局势,什么都能扯到一起。

    人之共通是二两小酒下肚都狂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网络上讳莫如深的屏蔽词,任何人、事、关系都可以毫无道理谴责、批判,或是赞扬、歌颂。

    荒山野岭,面对河流森林,总没有人来捂我的嘴,出口的话叮铃咚咙掉进河里,散进风里,寻不见了。

    吃饱玩够,东西都收拾好了,等代驾来,方简靠着小莱歪着身子站在车灯光柱里,狗也累了,走到主人身边坐下。

    肖逢举起相机远远给她们拍了一张,镜头里看见方简动起来,把小莱压倒在车子引擎盖上,画地为牢,埋头深吻。

    大家都醉得不轻,肖逢步伐颠倒着来到她们身边,小莱惊惶瞥他一眼,喊了声什么,方简不耐地将她双手高举至头顶,带着浓烈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廓和脖颈,手放肆伸进裙摆。

    薛允蹲在一边跟代驾吼着打电话,指路,这荒郊野岭人家都不敢来。旁边车子上两个女孩吻得难分难舍,肖逢举着机器连连鬼叫。

    雪白的皮肉,纠缠的长发,衣衫凌乱剥落,唇滚烫,面绯红,睫羽飞颤。

    谁喊了一句“你大爷,你真来啊”

    也许是小莱,很大概率是她,在场所有人都精神恍惚,如置身一场疯癫的美梦,方简最是疯得厉害,肖逢嗷嗷叫着在旁边拍个不停。小莱推开身上作乱的方简,混乱中一脚蹬在肖逢肩膀,把他蹬得一屁股坐地上。

    她软软一摊仰躺在引擎盖上,鞋子丢了一只,白袜踩着车前杠,撑着手掌费力坐起来,肖逢的车子车灯正照着她,刺目的白光里,她被蹂凌得狼狈极了,衬衫垮到肩膀,蓬松的天然卷散开,虚掩着钮扣掉落的前襟。

    就这样肖逢还不放过她,坐在地上抓紧给她拍了几张事后。

    裙摆飘摇,方简吃吃笑着扑过来,半趴在引擎盖上,质地上好的丝绒长裙勾勒出身体纤娆曲线,她坨红着一张脸,泛着湿漉水光的手指含进嘴里。

    小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个骚货。”

    酒精、癫狂、迷幻、混乱终结在车门用力砸上的一声“砰”响里,车子渐渐驶入市区,城市夜晚霓虹汇聚成一条璀璨的光河,如置身炫目的时光隧道。

    方简说要回奶奶家,报了地址,肖逢连人带狗一块送过去,两人坐在一楼台阶上醒了会儿酒,叮嘱聚宝盆不准嚷嚷,脚步很轻地上楼。

    走到一半,小莱被推到刷满小广告的斑驳墙壁,方简手揉进她衣服里,声控灯熄灭,彼此耳畔急促的呼吸声仍不足以惊动它,直到再无法克制,婉转娇咛幽幽,伴着遥远天边滚滚而来的闷雷,惊醒层层楼道灯,她们才依依不舍捡拾起满地的燥渴。

    “聚宝盆都看见了。”方简搂着她胳膊小声说。

    小莱说“没事,它是母狗。”

    方简说“那更可怜,它早就绝育了,我们伤害了它的心灵”

    狗傻傻地看着她们,对她们目光中的怜悯不解其意。

    奶奶还以为方简不回家了,老俩口都熄灯睡下,她们没怎么发出动静,洗完澡回房间相拥着睡去,聚宝盆趴在床边的一堆脏衣服上,也睡了。

    次日醒来,枕边已不见小莱,她有早八,天不亮就爬起来走了。

    方简在枕头底下摸到她留的字条我鞋只有一只了,穿你的鞋走了,狗先放你这儿吧。昨天的你很漂亮,爱你,简简姐姐。

    屋里不见狗,门半敞着,方简穿上衣服走出去,狗正在吃饭,她蹲下去看,碗里是素面,水煮肉片和猪肝。

    “你可真享福啊,走哪都有人疼你。”方简对着狗说。

    奶奶和爷爷在客厅茶几上吃午饭,奶奶问“昨晚小莱来了吧,一大早又走了,你赶紧洗洗脸来吃饭。”

    方简站起来伸个懒腰,“她早上有课。”

    奶奶说“有课还玩那么晚,昨晚多久来的睡没睡够啊”

    “跟朋友在河滩边喝酒,吃烧烤,叫代驾开车回来的,怕你们担心嘛。”方简说着进卫生间洗漱,洗到一半,奶奶进来跟她说,要牵狗出去遛弯,她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它叫聚宝盆。”

    奶奶说知道了,大门一声响,屋里静下来。

    洗完脸出来吃饭,方简发现自己的伙食跟狗是一样的,碗里素面、肉片、猪肝,跟狗唯一的区别是放了调味料和葱花。

    是个阴天,也许会下雨,昨晚下了吗方简不知道。

    房间里暗暗的,在书桌前坐一会儿,在她们分开的时候,无边的哀愁和寂寞涨潮的海水般不知不觉淹没了她。

    但人这一生中,孤独是常态,带一丝秋凉的风已将热情、疯狂冷却。

    方简摸出手机,点开微博,昨天的照片分三组发出,一组是薛允和小莱,一组是小莱和方简,最后一组是引擎盖。

    肖逢很诡,两组都把酒广告揉进去了,他想看看哪一组的效果更好。

    结果不言而喻,当然是大小姐和小莱,但评论转发数最多的还是引擎盖那组。

    方简险些没认出自己,她怎么能笑得那么浪,扭腰摆胯的,还把手指含在嘴里,搞什么啊

    她一拍脑门,不会吧难道昨晚她们还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做那事了不可能那也太疯了,酒后乱性,古人诚不欺我。肖逢竟然还拍下来发网上了,这个崽种。

    记得昨晚小莱还骂她了,骂了什么,忘了,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评论区都炸了,全是啊啊啊,方简一条条往下翻,有夸奖有祝福,当然也有骂的,说她们恶心,还有说什么不守妇道。这些人甚至都不认识她们。

    这些都不用她们管,肖逢会处理的,大小号齐喷,再拉黑删除。

    对于方简,重要的只是当时的感受,不相干的人和事对她构不成伤害。

    三次生活圈子太小,网络本就是因喜好聚集,当然可以不喜欢,但不应为了维护自己的价值观和喜好,去羞辱、否定、攻击别人的喜好。这样的道理不是每个人都懂。

    摁灭手机,方简继续读信,写信,在阅读和书写中,获得并享受这份超然的自在。见面时,她们接吻、拥抱、做尽亲密之事。分离时,叩问心门,以灵魂沟通。

    连下了几天小雨,气温骤降,但爷爷奶奶的遛弯四季雨雪从不间断。人老了,是万万不能停下来的,什么时候停下来,走不动,就坏事了。

    这天雨停,方简下楼拿着图谱看花,远远看见聚宝盆,吓一跳。

    这狗穿得跟个人似的,四爪踏着奶奶做的软皮靴,身上穿条旧衣服改的碎花裙子,外面还套了件橙黄的半透明塑料雨衣,十分的娇俏可人。

    它好像也知道自己被打扮得很美,走路屁股左一扭右一扭,骚得没边儿。

    狗整天跟着爷爷奶奶风里来雨里去,累够呛,到家就吃、睡,竟然从来没咬坏过东西。狗和猫都是尊老爱幼的。

    方简给小莱拍了个视频发过去,那边发了一大排捂嘴笑的表情。方简通过表情的数量判断出她现在的心情,相当的高兴。

    那边拍了照片过来,黑桶里几只肥鲤鱼。

    爷爷奶奶让她早点上楼吃饭,方简答应一声,蹲在花坛边给小莱发消息在干嘛呢。

    小莱回人工湖边钓鱼呢,秋天鱼都长肥了,还认识了几个钓友,我教了他们一些钓鱼技巧,现在我是他们的师父。

    方简问那你想我了吗。

    小莱说我想着怎么吃鱼,可以先养在家里,等你来做给你吃。

    方简说我经常都在想你,小莱问怎么想,她恬不知耻自摸。

    那边问你多久来。

    方简说周六。

    没到周六,周五难得是个好天,下午出了太阳,方简招呼都没打直接开车去了学校。

    姜小莱整天生活丰富得很,跟谁都能聊上两句,什么人都能处朋友,倒要看看她一个人的时候都在外面搞些什么。

    学校人工湖边的桂花全开了,味道香甜,有两个女孩在桂花林里吹单簧管,方简采了一把花揣进衣兜里,花香就留在了身上。

    人工湖很大,上次她们来湖边聊心事,几个男生占领的垂钓点竖了块红牌子禁止垂钓。

    这块牌子也没起多大威慑作用,这帮钓鱼佬肯定转移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爷爷年轻的时候,方正之前有段时间也很迷钓鱼,好像男人一旦上点年纪就得迷上垂钓。

    才二十出头的姜小莱已是一位资深垂钓爱好者,水边的她板着脸抱着胳膊坐在小马扎上,机警地竖着耳朵,关注水面的动静,也防巡视的保安队。

    方简藏树林里观察了半天,等得有点无聊,准备起身过去的时候,一个女人一步一跌从树林里跑出来,跑到她面前。

    小莱吓一跳,手忙脚乱收鱼竿,连连作揖求饶。女人不介意地摆摆手,冲她温温笑一下,弯下腰同她讲话。

    方简眯起眼睛,隔太远听不清她们说什么,凭一种本能,感觉到小莱防备的肩背和攥紧的拳头在慢慢放松。

    那个女人从包里翻出手机亮给她看,她放松的身体再次变得僵硬紧绷。

    很快,小莱收起鱼竿和马扎,那个女人帮她拎起水桶,她们一同离开学校。

    方简的车就停在学校外面的马路上,小莱竟然都没发现,被那女人拍花子似的拍走了。

    方简立即开车跟上,心里拿不住她们是什么关系,同学老师还是朋友以前也没听说过啊,看她们像刚认识。

    拍花子女的不知道给姜小莱下了什么迷魂药,出租车四平八稳开进市区,在红绿灯前三百米停下,方简也跟着停下,下车走了不到五十米,车窗上“啪”地被交警贴张罚单。

    也顾不上,她人行道上一棵树一棵树地躲过去,自以为藏得挺严实,不一会儿就被人发现了。

    她站路边水果摊假装挑水果,转头看见那拍花子女的举起手机对着她录像,问她为什么跟踪,还说要报警

    哎呦,这是谁呀好大的官威啊

    看着挺成熟的打扮,戴个眼镜,气质清清冷冷,长得还蛮好看的,怎么是个缺心眼。

    小莱不理会,拉着人继续往前走,“是我前女友,脑子不好使,你别介意。”

    隔得不远,说话声飘过来,方简气晕了,掏出手机给她发消息私底下说前女友我都忍了,当外人面你还这样说,我不要面子的好,咱俩完了,这回是真的分了,你给我记着。

    低头磨蹭的功夫,人又走了,方简继续跟,跟着她们进了条巷子,看见俩人站门口说了会儿话,前后脚进了门。

    方简小跑过去,发现这门里是家纹身工作室,院门口竖了个块照壁,院里情形全给照壁挡完了。

    正准备给她打电话,墙后面闪出个人影,姜小莱拧着两条眉毛走过来,“你又犯什么神经”

    方简靠着门框转车钥匙,“哼”一声,“叫我逮住了吧”

    小莱问“逮住什么”

    方简睁圆眼睛,“捉奸来了我,逮住什么,你跟那拍花子女的跑这里干嘛”

    小莱翻个白眼,“你愿意藏呗,我看你怎么藏,整一身黑,给谁奔丧回来。还有人家不是拍花子女的,是我姐女朋友好嘛,是你老嫂子”

    姜小莱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姐,这个方简是知道的,私下里讲过好多次了。

    三言两语一交代,原来那拍花子女的额不,那老嫂子是去树林里偷花发现她的,双胞胎嘛,很好认,天大的缘分在学校里遇见,说什么也不放她走,这不就领她认亲来了。

    小莱拉着她,“你跟我一起进去,看看我姐。”

    方简攀着门框狂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能见人,我还没准备好”

    小莱“你是鬼啊,见了能灰飞烟灭还是咋滴那是我姐,我刚看了,跟我长一模一样,但比我白,可漂亮了,她还在干活呢我才出来找你的。”

    “不行不行。”方简还是一劲儿往后退。

    丑媳妇就要见公婆,她全无准备,那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她亲姐,血亲血亲的。

    “见你爸见你哥我就见了,可那是你姐,你自己都没见过你让我见,尴不尴尬”

    小莱拉她去壮胆的,方简竟然比她还胆小,“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说你有个屁用,滚蛋吧自己回家玩蛋去,约会取消,我要跟我姐玩”

    方简求之不得,“万一我发病吓着她,你等我,等我病好,我肯定主动来见你先跟她相处相处,看看她人怎么样。”

    小莱“你是狂犬病啊,发病会咬人咋滴”

    方简也怒了,“你自己都没见过的人,不了解的人,就让我见,万一人家不喜欢我”

    原来她是怕这个,一个回忆里都不曾出现过的人,完全摸不准性格的人。

    小莱说“不是所有人都是谷映兰好吗你怕她赏你大耳刮子吃”

    反正就是不见,方简说啥也不见。

    小莱气得,“你跟姜植树简直是一模一样。”

    方简问“咱哥咋了”

    小莱说“过年家里来亲戚,来得突然,他找不到地方躲,藏水缸里,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趁其不备,方简一下挣脱她跑了,“拜拜了您嘞下周见吧”

    小莱追上去朝她屁股上飞踢一脚,“胆小鬼驴蛋”

    作者有话要说

    老嫂子我不拍花子,也不是缺心眼,我是雪大律师掏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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