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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亲亲
    闻听顾桢竟敢直呼陛下名讳,李玉吓得腿都软了。

    此等大不敬,按律可是要砍头啊

    殿内登时炸开锅,即便众臣对顾桢再忌惮,也不能坐视他轻辱陛下

    顾桢哪管周遭沸反盈天,他修长手指灵活转动着三根银针,可不管怎么转,针尖都永远对准郎元。

    “呵呵”郎元因气火攻心,登时唇角又溢出血迹,他胡乱用手背擦去,对身旁侍卫道“拿刀来。”

    自从与灭国死敌顾桢再度相逢,郎元便无时无刻不盼着能亲手将其处决。

    就算余毒未尽,他也断不会在顾桢明目张胆的威胁下坐以待毙。

    当愤怒压垮理智时,郎元内心最最隐秘的角落处,却藏着丝令他无法言喻的恐惧。

    他怕瑶姬会选顾桢。

    郎元虽到靖炀国境内不久,却也能察觉到瑶姬对顾桢的重视和依赖。

    一个是尽忠帮她击退叛臣的国师,一个是曾对她动过杀念的敌国使臣。

    眼下瑶姬对他表露出的温柔,究竟是旧情未了,还是为两国将来联盟做出的忍让,郎元无法看清。

    他情愿自己再蠢笨一些,便可彻底沉溺在美好幻象中安然享乐。

    但

    有一点顾桢说得没错。

    他们两人之间,只能留一人。

    正当郎元咬紧牙关,准备拼死一搏时,瑶姬却突然挡在他面前。

    用自己娇弱的身躯,阻拦顾桢银针攻击的可能。

    “放肆顾桢,平日你想做什么孤都由着你,唯独这件事断断不可”瑶姬厉声斥道“事关两国民生大计,你究竟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旁人的生死与我何干”顾桢竹月色的眸中尽是冷漠,他停下运转银针的手指,定定凝望瑶姬“让开。”

    “大胆顾桢,敢在御前无礼陛下能容你,老夫容不得”吏部尚书似乎被顾桢的狂妄态度激怒,夺过身旁侍卫的刀就朝他劈去。

    李玉被吏部尚书的反应吓了一跳,这老倌平日胆小如鼠,做事向来瞻前顾后,方才甚至都没敢对马机处刑。

    如今连武将都未敢上前,他究竟哪儿来的勇气认为能制服顾桢

    果然,吏部尚书连根银针都没分到,刚冲到近前,便被顾桢轻松用手刀撂倒,来了个狗吃屎。

    瞧模样,恐怕还摔断了几根骨头,疼得有出气没进气,双目紧闭“哎呦”不止。

    图啥呢

    “顾桢你竟敢伤同殿朝臣来人,速将此人拿下”瑶姬显然被顾桢气得不轻,花容变色,终于对侍卫下了令。

    众侍卫瞧瞧他手中的针,再望一眼怒不可遏的陛下,纵使心中再怕,也只能咬着牙上。

    抗旨不遵是死,对疯子挥刀也是死。

    起码后者还能死得光荣些。

    哎,拼吧。

    解决掉殿内过半数侍卫,顾桢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用。

    连刚立奇功的吕成应,也被他的凶猛攻势逼得连连败退,甚至牵动背后伤口,失血过多,几乎连站都站不住。

    郎元则像匹急欲出笼的凶狼,屡次三番想绕过瑶姬与顾桢正面对决。

    无奈瑶姬态度太过强硬,任凭他如何折腾,都只将他死按在椅子上,连乱动都不准。

    郎元生怕控制不住力道会失手伤了她,又急又气间体内毒素发作,空耗内力,一刀未劈,自己反倒呕血不止。

    旁边的随侍太监看得胆战心惊,幸亏这位突狄王生得高大健壮,否则就这个出血量,换旁人恐怕早死八百回了。

    晃神间,随侍太监忽觉眼前一黑,抬头看,正巧对上顾桢那双清冷眸子。

    “公公可要闪开”顾桢笑道。

    太监脖子一缩,翻着眼白装晕倒,借势麻利滚走。

    方才还固若金汤的御贺殿,眨眼便形势大变。

    任谁也没料到顾桢会突然发难,连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瑶姬抬手,让其余侍卫暂退。

    吕成应看得明白,顾桢虽来势汹汹,却仍留了几分情。

    那些银针并未要命,只是让攻击他的人短暂陷入昏厥中。

    且顾桢的矛头对准的是突狄王,而非陛下。

    从目前状况看,硬碰硬除徒增损伤外毫无用处,或许唯有陛下与他亲谈,才能让顾桢恢复冷静。

    “瑶姬,杀了郎元,我就给你想要的国泰民安。”顾桢已到瑶姬身前,他低头注视着她,沉声道。

    瑶姬抿紧唇,似乎恼他为何要钻牛角尖“这乱世流的血还不够多么唇亡齿寒的道理你难道真不懂靖炀与突狄合则双赢,斗则会让绥廉趁虚而入,届时两败俱伤,即便杀了突狄王又有什么用”

    “绥廉发兵我挡。乱世中讲仁慈,瑶姬,你几时变成菩萨心肠了”顾桢似乎听到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唇角扬起诡异的幅度。

    他迈步靠近瑶姬,将两人间的距离缩为咫尺,甚至在众目睽睽下,伸手眷恋地轻抚她嫩滑的脸颊“瑶姬,你到底是更在乎他,对吗”

    适才因瑶姬发令,几名侍卫已拿绳索将郎元牢牢绑在椅子上。

    郎元原本气恼至极,却在听见顾桢近乎悲凉的问询后,忽然止住挣扎。

    顾桢说什么瑶姬在乎他

    他的阿瑶,真的在乎他吗

    郎元正晃神,忽见瑶姬猛然抓住顾桢的手腕,寒声问道“够了顾桢,从前孤以为你赤诚可信,可如今呢你屡次违背孤的旨意,妄加揣测,甚至扯谎隐瞒郎元的毒究竟是不是你下的,你说”

    “是。”顾桢挑起眉梢,答得坦荡。

    瑶姬深吸一口气,眸中升起水雾,万般纠结与痛心皆映在眼底。

    “郎元是无耻的骗子,从前是,未来也不会改变。”顾桢怜惜地拭去她的泪,将她揽入怀中,慢条斯理地抚顺瑶姬的长发“你看不破他的谎言,没关系,我来帮你。”

    在她秀发的幽香间留恋片刻后,顾桢放开瑶姬,手掌翻转,刹那又显出一根针。

    郎元死死盯住越走越近的顾桢,脸上丝毫没有惧怕神色。

    然而,就在顾桢扬起手的刹那,他所有动作却在顷刻停了下来。

    他的腰后,赫然多了一把刀。

    瑶姬的头抵着他的背,紧紧揪住他的衣衫,如同想极力挽留某种即将逝去的东西。

    顾桢双目微睁,随即眼睑又悄然垂下。

    他的呼吸带着琐碎的痛,却只是任由瑶姬静静靠在背后。

    近乎贪婪地享受着最后的温存时光。

    “原来,这就是你的答案。”顾桢的腰微不可闻地轻颤两下,幅度虽轻,却带给瑶姬极大震撼。

    她蓦然松开抓刀的手,似乎不相信自己竟会真的杀了他。

    郎元早已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此刻的他简直比顾桢还要震惊,以至怀疑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因毒素和剧痛而产生的幻觉。

    “阿瑶”

    郎元喃喃唤出声,巨大的欢喜自心中喷涌而出,比起性命之危解除,瑶姬的选择更让他陶然

    让郎元没想到的是,正因这一声“阿瑶”,顾桢竟又开始动了。

    他深深看了眼绑在椅子上的郎元,并未用余力继续将针掷去,而是突然转身,将瑶姬重新拉入怀中。

    冰冷纤长的手指捏住瑶姬的下颌,顾桢就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毫无顾忌地吻上瑶姬的唇。

    “顾桢”郎元瞬间暴起,硬生生凭借蛮力将束缚自己的麻绳崩断,目眦欲裂朝顾桢扑来。

    谁知像早预料到他的行动般,顾桢环抱瑶姬轻盈转身,躲过郎元的攻击后,更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纠缠,趁着瑶姬处于震惊和错愕中,顾桢用手按住她的秀发,将她所有的退路挡住。

    “顾桢顾桢”郎元剧烈喘息着,咳出的鲜血几乎将整个衣襟染红。

    纵使整条命被毒素吸食殆尽,他也要拼着最后一丝力将顾桢活活撕碎

    察觉到郎元不容乐观的状况,瑶姬总算回过神来,气恼地想要推开顾桢。

    可当她的双手用力抵住他的胸膛,却丝毫推不动对方时,瑶姬才诧异地意识到顾桢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顾桢轻笑出声,鼻息温热,如同惩罚她的不专心,忽然坏心眼地咬了下她的唇。

    用力,却未破皮肉,连他最喜欢的血气都未曾尝到,只意犹未尽地用缱绻的方式,将她所有力气全部夺走。

    “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郎元以令人胆寒的力量将手边整张案桌抬起,如同得了失心疯般,不管不顾朝顾桢的方向砸去。

    人砸没砸到,郎元不得而知。

    再吐出最后一口血后,他终究还是没能撑住,带着裂肝开胆的怒晕死过去。

    而顾桢,他的力量,只来得及推开瑶姬罢了。

    木屑横飞,杯盘狼藉,瑶姬愣愣地摸着肿胀朱唇,头脑难得昏沉,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有种不真实感。

    “陛下陛下哎呦喂,这可如何是好啊”随侍太监第一个冲到瑶姬身边,咋咋呼呼叫嚷着。

    “启、启禀陛下,国顾桢断气了。”一名侍卫俯身在翻到的案底报告道。

    “陛下,突狄王尚存一息”另一名侍卫看着郎元胸前地上那堆令人惊心的血迹,颤声喊道。

    “宣、宣太医,快”瑶姬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找回的沉稳声音。

    胸膛被激烈的心跳震得发痛,方才被某人疯狂掠夺的感觉久居不散。

    冷静、冷静,她要冷静。

    “将逆臣顾桢拉去乱葬岗任野狗啃尸,不必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