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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8章 一起
    关志昌尴尬地捋了捋胡须, 心想,昭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夜焰如此挑衅竟然还能沉得住气,可见传言不虚--他与昭王妃确实不睦。

    他轻咳一声, 开了口:“真想不到, 北辽大皇子竟如此幼稚。”

    景缃之薄唇微勾,“本王很是不解, 他哪里来的信心呢?”

    关志昌看了他一眼, 暗忖, 信心大概来源于你对昭王妃的不喜, 以及, 昭王妃不安室内?

    景缃之放下望远镜,交给承影, 顺手拿来鸟铳, 对着夜焰开了一枪。

    “咴咴儿!”夜焰□□的骏马发出不安的两声嘶吼。

    子弹打在距离夜焰不到一丈的地面上,带起一小片烟尘, 被晚风一吹, 飞快地散了。

    夜焰抓紧缰绳,带着不安的黑马踱了几步, 说道:“本王知道景缃之暗器不错, 没想到铳法也不错, 希望明日可以单独较量一下。”

    一名蓄着络腮胡的副将说道:“不过小白脸罢了, 殿下不必费心,等末将打下落鹰关, 杀了便是。”

    “哈哈哈……”夜焰大笑几声,“这话本王爱听,但景缃之的实力着实不弱, 此人脑子和功夫都有,若非我们提前解决了西齐那个隐患,我们北辽还会被他拿捏得死死的,诸位将军绝不可轻敌。”

    “是!”副将、参将们齐齐应了一声。

    太阳落到山下去了,落鹰关陷入黑暗之中。

    大家打马往回走。

    络腮胡问道:“殿下,昭王妃是大美人儿吗?”

    夜焰道:“美自然是美的,但本王看的不是脸,而是脑子。那是一个可与本王比肩的女人,性子极野。此女不甘寂寞,女扮男装,在顺天府的重案组做了个小捕快,专破疑难案件,成绩斐然。”

    众将领议论纷纷。

    “怪不得殿下也搞了个重案组,确实颇有成效。”

    “这女人比咱们辽人女子还能干呢。”

    “我们辽人女子也有聪明的,只是不像那位昭王妃那般大胆罢了。”

    ……

    夜焰走在前面,注视着营地上方袅袅的炊烟,思绪却已经飞了。

    他来是为了向景缃之示威的,但事实证明,景缃之对他的挑衅丝毫不感兴趣。

    为什么。

    他果然不喜欢秦禛?

    还是他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

    那么,明日他会不会依然闭关不出呢?

    打了这么久,粮草和士兵都在消耗,再过十天半月,别说拖垮大庆,便是北辽自己也吃不消了。

    如果失败,经营多年的名声必定毁之一旦,继承皇位也会成为泡影。

    这一仗,他必须赢。

    ……

    四日后的早上,秦禛换上男装,和岳平一起从西北角的墙头跳了出去。

    二人步行,穿过几条弯曲的小胡同,抵达忠正北大街后,在车马行雇一辆骡车赶往安康街。

    秦禛与胡家人的会面定在了胡宝山家——这一次,她没让周智等人出面,而是让岳平安排六扇门的人办好了此事。

    赶到胡宝山家时,大门敞开着,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秦禛在胡老爷子家见过。

    她心里明白,这位老爷子不高兴,要找她理论了。

    车将停,大门里便出来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他下巴坚毅,一看就是胡家人。

    “官爷好。”男子长揖一礼,“在下胡宝康。”

    秦禛拱了拱手:“久等了。”

    胡宝康道:“官爷客气,我们也才到不久。”

    秦禛进大门,绕过影壁,又进了二门。

    胡王氏正等在这里,她福了福,给秦禛问一声安,又看了岳平一眼。

    胡老爷子在正房门口等她,“果然是刘官爷,一向可好?”

    他脸上有笑意,尽管不达眼底,但面上还过得去。

    秦禛道:“还好,胡老爷子精神矍铄,看来过得也不差。”

    胡老爷子道:“托福托福。”

    大家在堂屋落了座,胡老爷子在主座,秦禛在客座。

    胡老爷子道:“刘官爷此来,是掌握我胡家杀害宝山的证据了吗?”

    他开门见山,丝毫不客气,大有‘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之意。

    秦禛道:“当然没有。胡老爷子不必多虑,我只是找大家聊聊,没别的意思。”

    胡老爷子道:“那刘官爷为何不找别人去闲聊,非抓着我们胡家不放?宝山是老夫的亲骨肉,和他们兄弟几个一母同胞,虎毒还不食子呢,刘官爷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岳平替秦禛辩解道:“你们既然是胡宝山的亲人,就该配合我们官爷找出杀人真凶,而不是推三阻四,胡老爷子莫不是心虚不成?”

    “你……”胡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真凶根本不在胡家,你让我们配合什么?一年过去了,顺天府连跟毛都没找到,只知道折腾我们,人心都是肉长的,那可是老夫的亲儿子,老夫就不难过?”

    他中气很足,目光凶悍且坚定,声压很大,因为生气,脸颊比平时红了许多。

    秦禛研判了他的身体语言,找不到任何破绽。

    她给岳平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不要再说,“胡老爷子请息怒。我能体谅你老人家的心情,但办案子就是这样,不能放弃任何蛛丝马迹。请您相信,我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走一个坏人。”

    “哼!”胡老爷子冷哼一声,“不过是想找个替罪羊罢了。若非心虚,你们岂会把地方定在这里。”

    胡宝康点了点头。

    秦禛道:“胡老爷子多虑了,绝无此事。你老若是不放心,可以坐在这里旁听。”

    胡老爷子轻哼一声,“老夫正有此意,刘官爷可以开始了。”

    胡王氏起了身,“官爷请,奴家给你们泡茶去。”

    秦禛道:“娘子请坐,不妨一起听听。”

    胡王氏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向胡老爷子,后者没看她,但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她便坐了回去。

    秦禛直视胡老爷子,却把问题抛给了胡王氏,“胡王氏,你觉得胡家谁对你最好,是公公还是婆婆,还是其他人。”

    她这个问题非常刁钻,几乎与案情无关,即便胡家人做过准备和演练,也未必能想到她会当着胡老爷子和胡宝康的面问出来。

    胡老爷子的眉毛一跳,捏在扶手上的大手明显有了力度,指节微微泛白。

    与此同时,秦禛的余光观察到:胡王氏又在看胡老爷子,而胡宝康因为不解正在看她。

    这一瞬间,秦禛掌握了两个信息,一是胡王氏更信任胡老爷子,二是胡宝康没有问题,他是胡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果他对胡王氏没心思,那么就没有杀害胡宝山的动机。

    “又来了。”胡老爷子怒道,“刘捕快这是何意?”

    他气得连“官爷”都不叫了。

    秦禛不客气地反问道:“我在问胡王氏在胡家的人际关系,这有什么问题吗?”

    胡老爷子道:“你在怀疑什么?”

    秦禛道:“为了破案,应该怀疑的都要怀疑。”

    胡老爷子捏起了拳头,“刘捕快,你若想羞辱我们胡家,老夫一定亲自去顺天府鸣冤。”

    秦禛也道:“如果胡老爷子一再打断我,我也不介意把你轰出去。”

    “你……”胡老爷子气了个倒仰,“这是我胡家的地盘。”

    秦禛道:“我不介意走一趟衙门。”

    胡宝康有点坐不住了,赶紧插了一句,“父亲息怒,咱们胡家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他问。”

    “老夫那是怕吗?他这般欺负人,还不许老夫生气?”胡老爷子一拍扶手,“胡王氏,你说,你说!”

    秦禛不理会他,“胡王氏,你不妨说说看?”

    胡王氏的眼里也有了些许怒意,但她显然没有胡老爷子的胆子,憋憋屈屈地说道:“家里人对奴家都很好,婆婆对奴家更好,官爷可不能冤枉我们啊。”

    这是一个标准答案。

    不过,秦禛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了,没什么可失望的。

    她继续问道:“发现胡宝山在东厢去世之后,胡家人大概什么时候到的你家。”

    胡王氏的左手扯住右手的袖子,素色的府绸被她拉得有些变形。

    她带着一丝颤音说道:“那天是婆婆先来的,找到亡夫后,婆婆亲自回家报信儿,公爹和几个伯伯就一起来了。”

    秦禛颔首。

    那天是大年初三,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出门。胡家虽不曾分产业,但几个儿子是分开居住的,老二和老三的住所都在胡家附近。

    出了那么大的事,爷几个肯定要一起去。

    她又问道:“你还记得当时他们都说了什么吗?”

    胡王氏摇摇头,“奴家当时又怕又伤心,只顾着哭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哈~”胡老爷子轻蔑地笑了一声,“刘捕快年纪不大,经验也不足啊。”

    他在嘲笑秦禛问的问题太幼稚。

    秦禛不以为意,问胡宝康,“令堂回去叫你们时,你们都在做什么,当天都谁出去过?胡宝山失踪的那个晚上,又有谁不在家?”

    胡宝康回忆了一下,“头天晚上我们打过马吊,所以肯定都在家。初三那天,在下和父亲在家,保安和保利就不知道了。”

    秦禛点头,以上口供和胡保安的基本上吻合。

    如果他们都在家,且参考胡宝康的表现,一家人串联作案的可能性就不太大。

    不串联,就解决不了密室的问题。

    那么,嫌疑最大的还是胡王氏,她的时间最充裕,打扫现场,拆掉造成密室的机关,差不多十个时辰,足够了。

    不过,这么一个柔柔弱弱、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子,当真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可以做到没有丝毫破绽吗?

    她都未必能做得到,如果强加于胡王氏,多少有点不科学吧。

    胡老爷子道:“刘捕快还有要问的吗?”

    秦禛起了身,“胡王氏,我想再去东厢走一趟,二位也一起吧。”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