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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4章 求死
    秦禛醒来时, 发现自己正侧躺在一驾马车上,双手双脚被捆得紧紧的,车驾每颠簸一下,她的脑袋就在车板上磕一下。

    每一下都剧痛……

    她咬住牙关, 勉强忍住呻/吟的欲/望, 默默地把目之所及打量了一番。

    车里点着一盏气死风灯,四壁有考究的丝绸软包, 脚下的固定小几上摆着果盘、茶具和点心。

    小几旁靠着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 怀里抱着一把带鞘的剑, 侧脸坚毅, 似乎正在小憩。

    车窗是琉璃的, 上面拉着颜色素雅的湖蓝色帘子,帘子微微飘动着。

    凝神细听, 车外没有更多的马蹄声。

    秦禛得出三个结论, 第一,车主是个讲究人;第二, 天还黑着, 应该是她被绑的当天;第三,绑匪单枪匹马, 正处于逃亡之中。

    “你醒了?”一个男子清越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响了起来。

    秦禛听过这个嗓音, 但次数很少, 仔细回忆之下, 她想起了一张极俊俏的脸。

    “你是谁?”她隐瞒了自己记得此人的事实。

    “听说昭王妃记性极好。”那人说道。

    秦禛心头一动,又有了别的主意, “昭王妃是谁?”

    精瘦男子看过来,目光凌厉地在她脸上一扫,冷笑道:“昭王妃若是想不起来, 在下不介意……”

    “常叔。”那男子打断了精瘦男子的话,对秦禛说道,“昭王妃又何必装傻呢?事到如今,青莲会已经没有了机会,我不想从你嘴里打探建宁帝的任何消息,只想借你的命引景缃之前来。”

    “嗯!”秦禛随着马车的起伏闷哼一声,后脑勺的伤又让她出了一身大汗。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气若游丝地说道:“不管你用我引谁来我都不记得了,我他娘的是不记得,不是傻了!”

    太疼了。

    带上一句国骂能让人痛快不少。

    常叔道,“想当初你哥的伤比你还重……”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主子,秦祎好像也有过这种情况。”

    秦禛明白了,秦祎便是被此人重伤,那么,张文才、三狗的死会不会也与此人有关呢?

    男子道:“无所谓,她记不记得不重要。”

    常叔点点头,“人活着就行。”

    这二人不聒噪,车厢里迅速安静了下来。

    秦禛心道,姓常的武艺高强,守护的就该是景缃宇了吧。

    现在看来,景缃宇和景缃之确实都有景氏一脉相承的俊美,只可惜她当时在这上面想得太少了,以至于景缃宇成了漏网之鱼——夜焰都去了飞鸟阁,景缃宇去瞧瞧她不也很正常吗?

    唉……好后悔。

    秦禛心里发燥,感觉伤口更疼了,她赶紧放开此事,努力回想昏迷前都发生了什么。

    她在后花园时,岳平等人在花园的某个角落里待命。

    碍着一干女眷,他们不能靠得太近,但距离也不会太远,她出现意外时,即便不能保证即刻就到,却也不会看着她被人带出京城。

    如此……

    是岳平死了?

    还是那个常叔以她的性命相逼,离开长公主府,离开京城?

    后者最便捷,应该是后者。

    琉璃怎样了?

    两个刺客,一个杀赵三,一个抓她,琉璃只要不冲动,应该不会有事。

    至于赵三。

    赵三冒充婢女出现在大长公主府,并邀请她去西北角,就是为了方便这些人动手吧?

    如果景缃宇亲自诱惑她对自己下手,景缃宇便在她面前露了脸。

    她被灭口,景缃宇暂时就是安全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赵三自视太高了啊。

    “唉……”秦禛叹息一声,她手脚发麻,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实在太辛苦了。

    她勉力抬起脑袋,腿和上身一起用力,让身体换了个方向。

    痛……

    秦禛的脑门上又出了一层汗。

    无法伸展的疲乏,被绑得微微发胀的手脚,剧痛的后脑勺,三种体验汇聚到一起……每分每秒都让人感到窒息。

    “可以把绳索松一松吗?”秦禛问道。

    “闭嘴!”常叔说道。

    “如果你们想让我活着,最好给我松一松。”秦禛坚持。

    “哼!”常叔哼了一声,“我们只想引景缃之出来,你是死是活关系不大。”

    景缃宇沉默着,一言不发。

    秦禛心里一凉,果断地闭紧了嘴巴。

    为分散注意力,她停止了思考,专心致志地数腹式呼吸,一、二,三……

    还未数到三百下,秦禛便又昏过去了。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张破旧的贵妃榻上——双手双脚被绑在床的四个支柱上,胸口贴床,面部朝下。

    秦禛睁开眼,看了眼对面的窗户,窗纸上亮堂堂一片。

    天亮了,屋子里没人。

    秦禛动了动四肢,绳子绑得很牢固,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

    “有人吗?”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喊了一声。

    大概是伤势太重,秦禛的声音不算大,而且还让她感到了头昏眼花。

    外面很安静,没有脚步声。

    秦禛不再喊了,保存体力,养精蓄锐。

    她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

    “醒醒!”

    “醒醒!”

    秦禛被推醒了,她下意识地舒展一下,发现脚被松开了。

    常叔道:“吃饭!”

    秦禛试着抬了一下上身,但严重的晕厥感很快就把她摔了回去。

    头磕在木板上,渗出了鲜红的血。

    景缃宇弯下腰,与秦禛四目相对,“不要指望我惜香怜玉,你是诱饵,仅此而已。”

    秦禛道:“明白,那我便不吃了吧。”

    这样活着太遭罪,如果她死了,景缃之就不用冒险了。如果她死了,会不会回到上一辈子呢?

    若果然如此,也算皆大欢喜吧。

    她看着景缃宇,眼里极为平静。

    景缃宇年纪不大,但识人无数,看得出来她的认真。

    他轻笑一声,“这点罪都受不了,你不过如此。”

    秦禛也勾了勾唇角,“如果这条道路的尽头是死亡,我为什么要在临死前受这种罪?你看似聪明孤傲,却勘不破生死,不过如此。”

    景缃宇脸色微变,一屁股坐了回去。

    “不吃拉倒!”常叔打开车门,把饭菜扬了出去,“主子不必听她胡吣,她要想死,成全她便是。”

    秦禛不以为然,闭上了眼睛。

    景缃宇道:“常叔,她说得对,我确实怕死,所以才千方百计地隐藏身份。”

    常叔道:“如果主子不隐藏身份,青莲会又怎能壮大到这种地步?”

    “还不是一败涂地?”景缃宇惨然一笑,“建宁帝兄弟敢以身犯险,引我入宫,但我却没有与之决一死战的勇气,呵呵……惭愧啊。”

    常叔道:“但在属下看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主不死,青莲会的星火就不会灭。主子,我们杀了她吧,找个地方养精蓄锐,很快就能重新来过。”

    景缃宇连连摇头,“没有了民心所向,青莲会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如今之计,只有杀掉景缃之,断了建宁帝的一条臂膀,未来才能有一线生机。常叔不必再说,让她起来吃几块点心,不吃就想办法给她塞下去。”

    常叔答应一声,抓着秦禛的手腕把她拉起来,并让她靠到了车厢上。

    秦禛没睡着,自然听到了对话,此刻,她已经确定了年轻男子就是景缃宇。

    她对正要去抓点心的常叔说道:“不劳你动手,我现在口渴得很,吃不下,先倒杯水吧。”

    常叔怨毒地瞪了她一眼。

    秦禛镇定地与他对视。

    此人长了一张平凡的脸,脸型方正,眉毛粗黑,一双虎眼看起来忠诚老实。

    忠诚,就没有任何叛变的可能。

    武功高强,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景缃宇怕死,这一路多余的动作就多,路途定会很长,如果死不了,就该养精蓄锐,慢慢寻找机会。

    秦禛伸出颤巍巍的手,捏起一只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温热的水顺着食道流下去,无比熨帖。

    秦禛感觉自己又能活下去了,她放下杯子,抓起一块桂花糕,老老实实地吃了起来。

    点心不错,里面有糖,正好补一补血。

    ……

    景缃之收到秦禛被绑的消息前,正在和关志昌分析从北辽收集的情报。

    北辽派了新将领来落鹰关,但不是为了继续进攻大庆,而是果断撤兵了。

    这也是景缃之觉得夜焰不死也算不错的原因之一。

    夜焰是个极度自负的人,这突如其来的重创一定会折损他的自信。

    只要弄不清景缃之的手段,他就一定会谨慎行事。

    这就给大庆带来了喘息之机。

    事实也是如此。

    北辽上下都在忙着分析此战大败的原因,朝上朝下争论不休。

    主和派重新占了上风,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度开战。

    “王爷,皇上的加急密信。”古成敲一下门,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景缃之面色微变,从古成手里接过竹筒,捏开了封蜡,从里面取出一小只纸卷。

    关志昌有些紧张——天下不太平,皇上亲自来信,绝对不是好消息。

    “咣!”景缃之一拳砸在八仙桌上,白着脸,站起来就往外跑,“本王马上回京,这里就交给关将军了,司徒先生在路上,两日后到。”

    “这……好。”关志昌赶紧起身相送,并追问了一句,“王爷,到底出什么事了?”

    “景缃宇那狗贼带走了本王的王妃!”景缃之的话没说完,人已经没影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外面遥遥传了进来。

    关志昌目瞪口呆地看着碎裂的桌面,喃喃道:“不是说,昭王不待见昭王妃吗?”

    “可不是?”一个亲卫附和道,“传言不可信,这哪像不待见的样子啊。”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