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陀佛全然不知道这中间的暗流涌动,他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苏黎跟他告辞“那我们现在就过去了。”
弥陀佛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他说干就干,但立刻满面笑容点头“请便请便。”对李姿意说“好好工作。不要丢我们协会的脸呀,不然那可要受处分的。”表情无比慈祥,像是在开玩笑,但李姿意想想他在办公室对自己那张臭脸,深以为他这话可是无比认真的。
苏黎两人走在前面,李姿意跟在后面,出了协会助理去地库取车。两人顺着人流离开步行街主干道。这边封路车是进不来的,要走一百米,从小巷子拐到相邻的街道。
两人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黎先开口“你几时过来”
“今天啊。”李姿意说。
大概是想到弥陀佛讲的话,苏黎问“你以前也是在这里上班”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必须得知道什么”苏黎就是这样,很难看到什么生气的表情,脸上总是平平静静的,你也不知道他说话是真心就事论事的还是在怼人。
要不是李姿意见过他笑,光看他平常的样子人们多半以为他是生下来就不会笑的,所以会对着这张没表情的脸,恨不得把件件事都做得完美,句句话都说得滴水不露,免得让他不满意。
啧,拽什么。
“就我家的事儿呗。”李姿意有点吊儿郎当。李家的事一向是十六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黎就不说话了,眼皮垂着,过了一会儿说“有很多事我都不知道。你别因为这种事生我的气。”
李姿意反唇相讥“我气性就这么窄。”
苏黎说“是有一点。但没事。”
李姿意给气笑了。
苏黎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我是真的觉得没事。”
“恩。你大度。我谢谢你。”
苏黎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黎扭头看着她,有点无可奈何地说“你就是故意的。”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但两人已经走到了临街。
助理把车开过来停在路边等着了,是辆越野车,本地牌照。
李姿意记得,苏黎在眠川开的车,也是眠川本地牌照。
李姿意拉开后座,见苏黎走到另一边坐上后座,摔上门转身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助理看了后面的苏黎一眼,又看了自己身边的她一眼,问苏黎“现在就去监狱那边吗”
苏黎点点头,“先见见本人。”
李姿意还有点懵逼,“什么监狱,见谁”她对自己是来协助办什么事的一无所知,“你们不会是让我去监狱捞人吧协会有这么大的能力吗”
苏黎说,“不是,只是有一件事要调查,唯一知情的人在监狱里面,又因为不姓苏,我们要进行询问的话,需要有协会的人在场。本来是想让霍副会长带我们去的,但他现在有重要的事走不开。”
李姿意懂了,自己当摆设去的。
苏家要调查什么事向别家的人进行问询,弥陀佛不想沾一屁股屎,就甩给她。但凡询问的和被询问的产生什么纠纷,她也跑不掉要被殃及池鱼。
也没办法,协会不就是干这事儿的吗,怕得罪人想躲,那是领导们儿的特权。
李姿意还没去过监狱,压根就不知道海城还有监狱呢。并且离城区竟然也不远,只是位置偏僻处在海边一个葫芦形的地界,葫芦口是连接在陆地的唯一通道,不仔细看,像是片离岸近的岛屿。
监狱深灰色的水泥墙上插着电网,老远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连带着背景的碧海蓝天都显得蓝得阴郁。
越走近,墙越显得高。
大门看上去关卡重重。
三个把车停在路边,助理先过去交涉,大概是已经提前做过安排,不一会儿就有人出来领他们。
穿过了敦实的黑色铁门进入里面,到处都是被铁网分割的区域。运动场看上去也还蛮大的。有几个人在里面活动。有些人坐在运动场旁边的台阶上看书,有几个在那儿打网球。
如果不是穿着囚犯的衣服,完全看不出来他们是犯人。
而另一边,则传来机器的轰鸣,助理说,“那边是工厂。”
三个人被带到会客室等。
这是个很大的地方,一边是长长的一条桌子,被透明玻璃隔离成两边,又再隔成几十个位子的单间。另一边是有点像包间似的,但没有墙体全是落地玻璃,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外面可以看得很清楚。
房间四个角都有监控。
被询问的人过了大概三十多分钟才来,李姿意听到带他进来的狱警叫他米东。那是个六十多岁的人了,但因为外貌看上去太沧桑,给人直观地感觉要更大一点,他进来就盯着助理和苏黎看,反而对李姿意并没有那么关注。
等他被带到位置上坐下后,他才看李姿意看了几眼。
苏黎基本没有开口,多数问题都是助理在问。
但米东虽然说话了,但也可以说是一个字也没说。
助理问他“你们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他坐在那儿摩挲手铐上的齿说,“你们不是说了吗,我把人都杀了。那判决书上不就是这么写的吗”
助理说,“判决书之外呢,你不是说你是被冤枉的那事实是怎么样呢”
“事实就是我神志不清醒的情况下杀的。”米东说。
助理说,“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不为什么。不是说了吗,神志不清醒。”
“既然是你杀的,那还有一些人的尸体呢”
米东就不说话了。
助理又问,“你告诉我们真相,我们能帮你。你也不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米东说,“无期徒刑。我表现好十三年就出去了。不是一辈子。”
助理说,“减不减刑这事儿,谁说得好呢。也有加刑的。”
米东就又不说话了,只是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他。
助理笑一笑说,“我姓苏的。你这样看着我,我心情不好。”
米东说,“你心情不好又怎么样我都在这儿了。你还能怎么样”
“你还是有家里人在外面的,她们也要讨生活。但我要是觉得,她们什么事都不适合干,什么事都干不好,她们可能就真的干什么也不顺了。”
米东骂了一句,目光在助理和苏黎之间打转,最后对苏黎说,“你们不是想知道吗那叫我儿子来看我,只要他来看我,我就告诉你们。”他说“我想见我儿子。”
三人从监狱出来,回程的时候助理把资料发给李姿意一份。
资料少得很,米东有一儿一女,女儿叫米又,今年十九岁,在b城的一个奶茶店打工。儿子叫米祖德,今年五岁了。
李姿意有些意外的,米东都快七十了,儿子才五岁。
“b城,我们怎么安排”李姿意问。
助理很自然地接话“就请李小姐今天就陪我跑一趟吧,从这里到b城,高铁也就一个小时,不到中午就能到,下午就能找到人交涉。”
“行吧。”
李姿意点点头“加个好友”把自己的身份证号发给助理,后低头摆弄手机,跟吴露说恐怕中午也回不去,她把宿舍地址发过来就行了,等她办完事自己打车过去。
不一会儿吴露就把地址还有开门的密码发给她。
她收到后把手机放在包里,闭上眼睛靠在那儿假寐,这段时间批事可太多了,没睡几个好觉。间隙可能助理有和苏黎低声在说什么,她有点累,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吵闹,没有听太清楚,
等到高铁站的时候,她才惊醒过来,车上只剩她和助理两个人,苏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助理把车子熄火,她打着哈欠下来跟在他身后。
过了安检上车,李姿意本来想再睡一会儿的,现在反而精神了。坐在那儿玩手机。坐在她身边的助理无意在她开微信的时候瞟了一眼,寥寥可数几个游戏对话框外,下面是一长条未读消息。从只言片语看,好像是暧昧对象,她不只不回,连看都懒得点开看。
李姿意闲得无聊,问他玩不玩游戏,两人组队打了几局,助理实在是太菜,李姿意恨不得穿越时空给邀请他的自己一个大嘴巴。终于到站,两个下车直奔资料上的地址。还没走太近,就看到店前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老远就听到有女人在骂街。
两人挤过去看,人圈中间有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正揪着一个年轻女孩的头发把人按在地上打嘴巴,对方虽然尖叫着极力反抗,但像翻了壳的王八似的,四脚空划拉,没一下打到人的。
李姿意问身边看热闹的“这是为什么事儿啊”
看热闹的说“打小三。”
李姿意还以为这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是事主,但又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压根不是,事主是穿着连衣裙戴着墨镜打伞站在旁边的一个女人。打着伞的手上细钻手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皮肤白得发光,整体状态一看就是长期精心保养,除了这个膀大腰圆的妇女之外,还有个男的站在他身边,也许是司机李姿意看到不远处的车子了,车门开着,那男的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车的方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去关一下车门,但又怕自己一走这边出什么别故。
看来几个人是从车上一下来就在这里发生冲突,一点别的都没顾上。
李姿意都看了半天了,才突然发现,这个被打的女的怎么那么像米又
大惊失色“哎哟我天”立刻挤出人群拦着膀大腰圆的妇女“好了好了好了,你也打得差不多了。要打多久把人打死啊警察都要来了。”
助理没想到她突然这么做,一时没跟上,现在也立刻站过去“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要再继续,那一会儿就进派出所说说来龙去脉。”
膀大腰圆的妇女还在骂,打伞的那个女人却似乎不想进派出所,看了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米又一眼,扭头就走。跟着她的男人连忙在前面为她开路,膀大腰圆的妇女也踹了米又一脚之后,跟上去了。
李姿意蹲下去看米又,她被打得脸上充血,身上衣服都扯掉了扣子“要不去医院看看”李姿意说“别有什么问题。”
米又摇摇头,想爬起来但不知道扯到哪里哎哟一声又坐回去,李姿意把她拉起来,她活动了一下手脚,嘴里骂骂咧咧的转身回路边的奶茶店,里面有个男服务员,正在做奶茶。
扭头看了她一眼,也没问什么,只是让了个位置出来让她接手。
她随便接了点水把脸上洗了一下,就继续干活了。
李姿意站在柜台外,跟助理嘀咕“看上去不是很好打交道。”
助理要开口,李姿意拦了拦“她干活呢,我们等一会儿吧。”
看了一会儿单子,点了一杯杨枝甘露一杯多肉葡萄。
米又过来帮她点单“冰还是常温”垂眸看着键盘问话,不看两个人。
“少冰。”
付了账机器发出清脆的响声,吐出两张单子。她转身就去做奶茶了。
李姿意坐在店里开始玩游戏。示意站在门口助理进来“你杵那儿干嘛。”
米又下午三点多下班,把围裙取了出来,脸上早就肿起来了。但戴着口罩不大看得出来。主动走过来问李姿意“你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就是你爸爸托我带个信,说想见见你和你弟弟。”
米又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拿了包就默默往外走。
助理皱了皱眉头。虽然只是短暂地相处,但他在这店里呆了一下午,不论是米又和同事相处还是跟客人交流,都流露出一种粗看像是木讷的冷漠。
人与人之间怎么相互客套,是一套有迹可循的流程,比如别人帮你小忙,你说句谢谢,比如人家等你半天,你多少说点什么表示下。比如自己给人找错了钱,把水洒在同事身上了,怎么也道个歉,但在她这里,似乎没有这个流程。钱找错了被质问,她就重找,洒了水就洒了扭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同事嘀咕着说同句,她就好像没听到。
虽然她外貌是好看的,但这样也很难让人对她有什么好感。
两人跟上米又,李姿意上去和她闲聊“这儿工作挺累的吧”
她没理会。默默走自己的。步子飞快。
“弟弟在上幼儿园吗”
她也还是没反应。
李姿意简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静音了。她是听不见吗
一行人穿过热闹的街道,最后停在一片自建房小区,米又租了个一楼的单间。原本是做车库的。又低又没窗户,拉开卷闸门就是个通间,卫生间在最里面,一点也不透气,以至于味道全沤在居住空间内。
助理一走过去,就被扑面而来的味道冲得下意识退了几步,拿出帕子来捂着口鼻。
米又应该是看见了,但也并没有任何反应。她把包放在堆满了杂物的桌上,就开始张罗着在卫生间玻璃门外的简易灶台上做饭。
李姿意打量四周,这里应该不只她一个人住,墙上有小孩子的奖状,地上有劣质玩具,床上的衣服堆里,有很多小孩子的衣服。
米又把米煮上之后,转身就要出去。
李姿意连忙让开路,跟着她横穿过小区,那里有个小区里的民办幼儿园,不知道有没有制造,看上去有点像托儿所,一楼大门开着,用简易的栅栏的拦在门口,一堆小孩子在铺着彩色海绵垫的大客厅里尖叫打闹,一个四十多的女人坐在门口玩手机看小视频。
米又进去把一个小孩叫出来,那女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盯自己的手机了。
小孩子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大概是因为眼距有点过宽导致看上去好像智力方面有所欠缺。但看长相应该就是米祖德。
李姿意从助理那里拿了几颗糖给小孩
小孩有点呆滞的上眼神盯着糖,但没接。
米又接过来把纸剥了之后他好像才认出来这是可以吃的。
但放在嘴里吃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哭。
米又松开他的手,就看着他哭。
李姿意想哄了一哄,但一走近小孩子就尖叫起来,她只好退开。
小区里的人似乎是司空见惯,看热闹的都没有,李姿意加助理加米又,三个人就站在那儿看着米祖德嚎叫。
他嚎了好久,又突然停下来了。
李姿意怀疑,刚才是不是因为有自行车经过的时候按了喇叭,他才突然又叫又哭的。
米又去牵米祖德,回到那个地下室的时候,米又终于主动跟李姿意说了第二句话“我不会去的。你们走吧。我们要吃饭了。”
她压根也没做菜啊李姿意不解。
米又说完就进去了,米祖德自顾自地坐在脏兮兮的地上玩那个破玩具,她把已经煮好的饭盛在两个碗里,拿了个标签都已经糊掉的玻璃瓶子打开,把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推一推,挤出一个地方,就叫米祖德过来吃饭了。
李姿意进去看了一下,玻璃瓶子里面装的是腐乳。应该是自己做的那种,看上去有很明显的霉菌。
艹。
李姿意以前觉得自己辛苦,现在觉得自己还算好运,起码不需要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受这罪。一个人在哪儿都能将就。
“米东没给你钱啊”
米又没说话。吃了几口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他害死人,那不得要赔钱”现在有少留现金,银行里的钱一说冻结就冻结了。再说米家确实没什么钱,别说跟苏家比了,就是跟普通的工薪阶层都没得比。
助理掩着口鼻说“米东没读什么书。进协会做事都是本着十六姓是一家的意思。不过他自己爱赌博,所以也没攒什么钱。”
李姿意看看这四周,昏暗的房间里,东西堆得到处都是,空气里弥漫着厕所的味道,可卷闸门外,华灯初上,打扮得漂亮的小孩们在小区里骑着儿童车,开着小小汽车欢声笑语。陪伴的大人们凑在起笑着闲聊。
这世界好像与米又无关。
米祖德吃了一会儿饭,不知道为什么又尖叫哭起来,他把手里的碗狠狠砸在地上,把能抓到的一切都掀翻。
米又退开端着碗站在门口吃。并不因此而感到烦躁,只是以米祖德的尖叫哭喊、摔东西的声音为背景静静吃自己的饭。
扭头看了一眼李姿意和助理,又说了一句“我不去的。”
助理站在外面,隔着卷闸门让他能自由呼吸“我们可以给你一些误工费。”
“不要。”米又说。
“你不想见爸爸”
米又不说话。
“米东搞不好,是有些钱藏在哪里的。你去问一问,起码改善一下生活。”
米又还是不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吃饭。
助理说“那或者我们带米祖德去见见他爸爸”
米又仍然没动静。
助理还要说话。
米又还是那一句“我不去的。”
过了一下又说“等他死了,我也不会给他收尸的。”
助理说“让他远远看一眼米祖德行不行给你钱。十万。”
米又看了他一眼,目光并没有特别热诚。
“二十万不能更多。还可以给你安排个工作。有退休工资那种。你想,你在奶茶店干活,也干不了一辈子吧。米祖德这样,最好还是找专业的人看一下,万一能治,能像正常的小孩子一样,他自己未来怎么是小事,关键是你轻省不少。他这样不烦人吗”
米又只说了一句“烦人还不就这样。”
“所以说呀。”
米又问“他抓到你们什么把柄了,你们要出这么多钱”
助理说“也不能说是把柄,就是有点想事想知道。”
米又扒拉完最后一口饭,里面的米祖德也哭完了,她对助理说了一句“我不去的。”
正说着,她停下动作看向前面。
李姿意回头,有个肤白中等身材的老头正向这边过来,看到米又这里有人,立刻就停下来了。
米又又说了一句“别来找了。我不去。”就回去用力拉上了卷闸门。
李姿意和助理也只好离开,走远一些回头看,老头在拍米又的门,似乎怕人看见,时不时扭头看一下四周。还没把门拍开呢,那个在奶茶店外打人的女人就赶过来了,从年纪上看,她应该是这个老头的女儿,拉着老头让他跟自己回去,两人应该都是极要面子的人,并没有太多争吵就走了。
李姿意有点回不过味,回去路上咂摸明白过来,有点想yue。
她一开始还以为老婆打小三,现在才明白,是女儿抓爹。
可那老头得快八十了吧。
那,那,那个可是个老头。老头懂吗。就老头
米又才多大。
但总之无功而返。
但还是得再想想办法。她想着,要不之后再回去问问米东,父女两个有什么心结,解开就行了。搞不好米东真有些钱藏在哪儿了想告诉她。毕竟米又这样生活也不是办法。虽然李姿意一直很看不起十六姓这伙搞诈骗的,但看着这样麻木生活着的姐弟,确实有点心里过不去。
从高铁站出来,助理把李姿意送到吴露给的地址,那里竟然是片别墅区,占地颇大的园林里,落座着几处大小格局各不相同的别墅,李姿意站在带院的别墅门口输密码的时候,十分感慨,协会是真有钱,员工宿舍这么豪华。
想想也该,他们把各家未来的接班人都弄到这儿来,怎么也得考虑这些大少爷大小姐们日常生活要是太艰苦能不能吃得消。
进去之后,李姿意看了看格局,厨房、客厅都在一楼,还有个小房间,大概是佣人房,二楼三楼各三个房间,门都关着,但从门之间的间隔,还有别墅的面积来算,应该是每间都不小。她看了一下吴露说的,走到最尽头那间推开门,是个小套间,有独立的卫生间,有个小客厅,阳台看上去还蛮宽敞,打扫得很干净,她的行李已经给她放在了客厅里面了。
她在房间转了一圈,去浴室试了试水温,拿起放在架上用塑料袋密封的毛巾打开闻了闻,确实可以使用后,舒舒服服地准备洗澡。
站在热水下的时候,整个都舒缓开,脑子里杂七杂八地想,一会想到米东米又,一会儿想到自己和李晋宗,一会儿又想到协会闲置不用的那间办公室,想到路尧的电脑桌面上他和父母的合影。想到在疗养院的舅妈坐在窗前外面天空莲台在燃烧照得半边天都是红的,洋洋洒洒的灰烬像大雪一样飘落,把整个世界笼罩起来
洗完澡,她用浴巾裹着从行李箱里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找出来挂着,免得明天要穿的时候一身都是皱褶。
边找又边在想,明天找弥陀佛探个口风,就跟他说自己想去探监米东,看他怎么反应。
终于整理好,又感觉饿了,打开手机看什么都觉得油腻没胃口,索性下楼去厨房找找,要是有面的话,下碗鸡蛋面吃。不是她吹她鸡蛋剪得又焦又有流黄,煎好加几滴酱油,那可是一绝。
下楼打开冰箱,里面还真有吃的,大概是这边工作的阿姨准备的,她拿出面和番茄鸡蛋,又拿了瓶橙汁,喝了一口突然想到,苏黎站在协会的楼梯台阶上,叫自己那一声小李,便翻白眼,装什么不认识。
白眼还没翻完。
就听到一声小李。
满头问号。这还能幻听自己已经大sai迷到这个地步了吗
扭头就看见苏黎站在楼梯间,穿着条运动短裤,脖子搭了条毛巾,似乎刚运动完,满身的汗浸淫着全身瘦而不弱的肌肉线条
“噗”她一口橙汁喷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522 13:30:3920220527 07:5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妙妙少女、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