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姿意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半夜。仆人开快艇过来接她过湖，小妈得到信披着衣服在码头等。看到她身上那件大衣，眼神就飘啊飘的“去见朋友了呀”

    她“嗯”了一声。大步在前面走。不理跟着跑想给她撑伞的小妈。

    这灰屑还在飘呢，没完没了。不打伞就落得人满身都是。

    但李姿意觉得有些多余。她早满身都是了。

    也不懂小妈在这里守着干什么。

    小妈从她小时候就这样。小时候老爱接她上下学。如果去同学家吃饭、玩回来的时候是自己打车回来的，小妈就必定会在码头等着。她一开始是开心，叽叽呱呱讲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就渐渐不吱声了，再后来只觉得烦人。李晋宗偏心偏得太明目张胆，她也听到太多闲言闲语。

    “是什么朋友呀”小妈踩着拖鞋打着伞小碎步迈得快。

    “人呗。”

    “要不要请到家里来玩”小妈问“刚好最近我学了几个西式的点心。”

    李姿意在前面走得步步生风，不理人。

    小妈一直把她送到她住的院子，又在屋外头叮嘱了几个在这边做事的下人几句，这才走了。

    她倒在床上，只觉得心烦气躁。

    连带看着这屋子都哪哪不顺眼。

    李府，是可以纳入古建筑的程度。处处雕梁画栋的，家里的摆设也是。再看看外面清一色同样打扮的下人，更叫她觉得喘不上来气。

    爬起来掀了门帘出去，叫人来“把我屋里的这些家具都给我搬出去。”

    仆人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为什么事“啊”

    “搬出去”李姿意提高了音量。

    “那那您用什么呀。”小丫头满头问号。

    “明天我去家具城买。”

    小丫头扭头看看其他人，大家都不明白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但也不敢多问，立刻就跑去叫了身强力壮的过来搬东西。

    大半夜叮叮哐哐。

    不止东西都搬出来，里面的旧物李姿意也一样没整理。

    小丫头看看里头好多历年家里人送的生日礼物，问“那这些呢”还有相册什么的。

    “丢掉。”李姿意不耐烦地说。

    摊开的相册里头，一堆一家四口的合影。看到自己脸上那傻批似的笑容，她就觉得烦，如果有时光穿梭机，她要穿回去给自己一个大逼斗，笑什么笑人家是一家人，你跟着傻乐什么。

    但这样想，又似乎过于偏颇。

    总之就是很烦。

    “丢掉丢掉丢掉，全部丢掉”

    小丫头忙不迭地叫人过来收，不一会儿屋子里就搬得空荡荡，就给她留了个床睡觉，明天睡醒这床也搬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姿意就起来，刚到餐厅外面就听到李晋宗在骂人，说“那些家具比她都活得长又哪里得罪了她。”

    小妈拉着人“要说她你也得让她好好休息呀。现在才几点你把她叫起来，她睡眠本来就不好的。叫醒了就睡不着，觉不够伤身体。”

    李晋宗才不听，但小妈又说“那家具又没丢，下头人全搬到库房去了。就算丢了又怎么了就是几个桌子椅子，值当生气吗她也是想在这家里有个自己喜欢的窝。你骂她干什么。这不是很正常吗现在小孩子，有自己的审美。她是想在家里长住，才会在意自己的房间自己喜欢不喜欢。”

    饭厅里头筷子响，小妈说“虽然说去协会上班这事上没听你的，但看来节假日是打算回来的呀。要不是这样，她管这房间什么样呢”

    李晋宗就不吱声了。

    李姿意又觉得没意思起来。面无表情进去也不看两人，自顾自去冰箱拿饮料。

    小妈热情地问“起来啦。哎呀，大早不要喝冷的呀。”叫下人拿热牛奶“早餐要肉蛋奶。”她还是很与时俱进的。

    李晋宗左右看她不顺眼“你大姐姐没来吃早饭，你问也不问”

    李姿意拿着冰奶茶过去一屁股坐下没好气地说“她那么大人了，吃不吃早饭自己没数啊”

    李晋宗气得把手里的筷子重重住桌上一惯。他还没开口，李姿意已经烦了，拿起奶茶起身就走。

    出了餐厅老远还听到李晋宗在那里发火“她回来就是为了气我来了。回来干什么呀别回来更好。”

    李姿意闷头出了家门，直接就买了高铁票。可去他马的。从车库开了辆车到高铁站，时间刚刚好。钥匙寄存后给老仆人打了个电话，叫他来把车开回去“我得回去办离职，还有房子要退租，到时候直接去协会那边入职。”

    老仆人都懵了。

    不等对方说什么，她就把电话挂了。

    过安检进站，刚好检票上车，等小妈电话打过来，她已经坐在位置上了。她没接，闭着眼睛假寐。车子开动的时候才睁开眼，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景色出神，起兴拿起手机拍了几张原野照片，刚没拍两下，小妈电话又打过来，按下拍照键的手收不及，一下就接通了。

    那就接吧。

    好在小妈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认识几个不错的设计公司，一会儿传给她“房间是太老气，你看跟设计师沟通完定下来，等工作告一段落了放假的时候，就已经装好了。”

    她没不高兴，但也没什么好高兴的，随便应付了几句。

    临挂掉的时候，小妈还是做了个和事佬“你爸爸他，其实心里特别高兴的，但是他性格就是这样，你也知道的。当然，我也懂，有些事即便是知道，可也真的很难不在意，可是你要想想呀，他明年就七十了想想你舅舅”

    十六姓对于活不过七十这件事格外迷信。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来由。

    多少还是有点原因的，比如李姿意的舅舅路平健健康康一个人却就是七十那年过世，举起例子是还有一些，虽然都是意外，但架不住人非认定了就是诅咒，越是这样就越出事。

    小妈叹气“他现在，成夜成夜地睡不着。到不是只因为自己，也是担心你呀。说现在十六姓里，小辈们过世得越来越早。这话我原不当讲但大家都在传，这次过寿好几家的长辈来了，都说感觉不太妙，他们在里面说话，我进去送茶的时候，个个神色凝重啊。”

    李姿意翻了好大的白眼，不阴不阳说“你讲给我听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我请客，让世叔世伯们组团一起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小妈也不生气“哪里呢，我就是想着你要进协会了，到时候打听打听。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李家虽然是十六姓，在本地很有威望，但协会那边作为十六姓的管理组织，知道的信息会更多更全一些。

    李姿意只觉得好笑，这些一家之主都不知道的信息，难道她就能知道吗。

    “他给我操什么心啊，能活就活，不能活他还省心呢。”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下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晚上，李姿意叫了辆车回到住所收拾东西。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公司辞职，这种小公司是没跟她签劳动合同的，虽然照惯例应该是提前一个月申请后才能走，但她也不需要公司的介绍信，也不会再在这一行呆，又没合同约束，再加上对爱咸猪手的傻批老板早有微词，哪会管这个，再加上现在是月初，上个月的工资已经发了。于是把自己工位上的东西装好，抱着盒子就走。

    回去后有几个同事给她发消息，她只说了一句不干了，就没再有回复。

    左右之前请假的时候，她手里需要交接的工作早就交接给别的同事了，并有什么需要再交接的。

    下午把房子收拾好跟老板退租。

    合约是三个月付，现在是第三季，按时间算还有五六天就到期了。

    房东过来看了一下，说地板有磨损，扣了三百块钱。她懒得计较。结完账就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票飞海市。

    协会最初是开在随安的，当时那里是夏国首都，后来随着时代变迁，政治经济中心不断地变改，协会搬了很多地方，新中国成立后移到了北京，去年的时候迁到海市，主要是因为海市一年四年如春，比北京气候好得多。北京太干燥了。之前虽然考虑过搬到更南方，可南方又实在太潮，库房里面一些东西受不得潮，就会需要太多额外的仪器来做保全。

    于是开会七吵八吵，最终搬到海市。

    李姿意在海市落脚后，就直接去了落坐在闹市区的协会。它的办公地点是最繁华步行街上的一个古式小楼，这是十六姓名下的老产业，她表哥路尧在这边工作的时候，她来给路尧送过东西，不算陌生。

    李姿意站在小楼外，感受着人流从自己身边东来西往，看着那个黑色的工艺铁门好一会儿，上前去按响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应。

    她又按了好几下。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声声从对讲机里传出来“谁”

    可以说非常的不像一个正当单位对外的应对方式。

    这是办公地点，又不是你家，什么叫谁呀。

    “我是李姿意，过来报道的。”李姿意对着喇叭说。

    “啊”

    “我是李姿意，过来报道的。”李姿意提高的音量。

    “你等等。”

    通话被挂断，不一会儿铁门啪嗒一声开了。

    李姿意推门进去，它又慢慢悠悠地合上。

    李姿意站在台阶下，看看小楼外的两个石狮子，它们做工粗劣，面目丑陋而搞笑，甚至还是斗鸡眼。

    开着的大门侧挂着白底黑字的“中国民俗研究协会”的牌子。干脆利落没有一点别的头衔。李姿意一直觉得，虽然十六姓无比自大，但在一点上还是做得很好的，他们不会像其他的神棍一样，给自己弄一堆譬如宇宙量子力学研究中心什么之类的让人尴尬的脚趾抓地的抬头。

    要不说，高级神棍和低级骗子还是有差别呢。

    小楼一楼是个大厅，有模有样地弄了个前台，只是后面坐的人正在专心涂指甲油。

    张着手指抬头看她自我介绍说“我叫吴露。”目光十分好奇“你就是李姿意呀。”让她把行李先放在前台“其他新人还没到，就我们先到了。今天会长不在，他出门办事去了。但副会长在。”

    示意她上二楼去。

    李姿意放下东西，踩着木楼梯上楼的时候都有点怕它塌了。

    协会的副会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吧，但并不是常见的和气胖子，而是个一看就好像心情不好似的臭脸胖子。

    坐在办公室后面正在翻阅什么东西，听到敲门声抬头，取下夹在眼间的单片眼镜，看到李姿意不需要她介绍就知道她是谁“进来坐一下。我把这个东西看完。”说完就继续自己手上的活了。

    李姿意上前在他办公桌对面的单座沙发上坐下。

    沙发是黄褐色皮质的，随着人的动作吱吱作响。

    她扭头看了一下，这屋子可以说东西堆得非常多，两个靠墙放的大柜子塞得满满的。地上也有堆成小山一样文件。最上面那一本，是a4纸复印的是什么手札，竖版的繁体字，没有标点符号。

    地面的地板和外面一样，一开始大概是有漆的，现在因为老旧而脱落了一些。但上面铺着看上去并不便宜的地毯。墙上挂的画看上去也挺贵的吧她也不认识，反正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印制产物。

    等终于看完后，他放下眼镜长长舒了口气抬起头，放下手里的东西“我们这边呢，其实坐办公室的少，出差的事比较多。也不只是十六姓内部的纷争，要去出现纷争的本地调停，也有一些民俗物品的收集，异常现象考察。”

    “民俗物品的收集”

    “从千年前到现在，我们十六姓中有很多的法器之类的东西流落出去。做为后辈们，我们有将它们找寻回来的义务。”副会长说“至于异常现象，也多半是伴随着这种东西而生的。”

    李姿意笑了笑。可得了吧，是古董她到信，什么所谓异常现象考察，结果和走近科学差多少呢大概是走近科学是一件玄幻的事用科学来解释，而十六姓是把走近科学反着来。

    “至于待遇方面，新进员工都是按一级职员的薪酬算，基本工资5000块，包食宿，有自己的员工宿舍，宿舍有阿姨，但你不住也可以。出差补助一天一百五，另外自己开车有汽油补贴要记好用了多少油，不开车拿车票月底报销。在外面的花销也是，凭票报销。生病除医保报销之外，还有健康补助，工伤产生的费用全额报销，休养期间所有工资待遇照常发放。”

    说着起身，从角落的杂物堆里翻出一摞册子提出来，剪掉了捆书的塑料绳拿出一本来给她“这是协会内部员工手册。一些需要知道的工作流程、规定上面都有。你有空的时候看一看。最好能背下来。”副会长那双眯缝眼扫了扫她。

    她接过来点点头“好的。”

    “你去小吴那里，她会给带你熟悉。”副会长说完就回到办公室后，重新戴上了单片眼镜，头也不抬地对她说“出去的时候关上门。”

    李姿意出来下了楼吴露指甲已经做好了。正在那里得意地端详，看到她下来立刻热情地伸手叫她看“怎么样，我第一次做，做得还行吧。”

    “很不错了呀。哗。”李姿意十分捧场。

    吴露笑眯眯从前台出来，带她去进门后左手边的办公室。那边一共有十多个工位，大部分都空着，有几个摆着电脑和个人物品，看上去是有人使用的。但现在是上班时间，一个人也没有。

    “ 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就行了。如果不出差的话，一般上午九点打卡，下午三点下班。”

    李姿意说“挺轻闲。”

    “那可不一定。”吴露嘀咕。

    李姿意挑了个靠穿的位置，随便从包里拿了个东西放在桌上。吴露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好的名牌给她放在工位的卡槽里，上面写着她的姓名、性别、还贴了张照片。

    李姿意对这照片有些陌生，看里面的打扮应该是早些年拍的。

    “从资料库里调出来的，你要是想换新照片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吴露边说边走，带着她继续向走廊深处走。

    “我们一共是十二个员工，加会长加副会长，他们的办公室在楼下。楼下除了所有员工通用的大办公室外，还有四个主任的办公室。”吴露说着，指指走廊两边，门上并没有贴名牌，也没有任何标志。再往前面是向下的楼梯。

    这种构造其实很少见，一般来说楼梯是直通整个建筑楼上楼下的，很少有错开分成两个部分。大厅的楼梯可以上去，但不能去地下室。这边的楼梯直通地下室，但不能向上。

    地下室也没什么神秘，就是几间仓库。老旧的木门，从外面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加固的防盗措施。

    吴露还打开一间让她看了一下，里面装的全是些塑料盒子，装着些杂物。李姿意看到里面还有写完的圆珠笔，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保存的。

    “是历年来一拿不准要不要丢的东西，最后越存越多，就这样了。”吴露说“我听弥陀佛说等人来得差不多了，要做仓库大清理，估计以时候你也得干这活。”

    李姿意问“这次一共来十六个人真的每家都有吗”

    “也不是啊，有些家就没人来。比如钱、高、许、路、宋、陈、来家，都没人了。再加上四个主任本来就是来自四个姓的嫡系，我看了招新名册，一共来六个人。分到三个主任手下，每个主任手下两个人吧。”

    “不是有四个主任吗”

    “有一个主任放假呢。”吴露正说着，两人就听到大厅的铃声。

    “好像有人在按门铃。”李姿意说。

    “管他呢，弥陀佛那儿也可以开门。”

    吴露鞋子根老高，她不想跑上跑下。

    李姿意怀疑刚自己按半天门铃才开，可能她也不是不在，只是手上有指甲油没干，不想动。

    果然门铃响了一会儿，就不响了。吴露带着她在这儿转了一圈。地下室一共有十向个仓库，基本全是满的。吴露堆开几个给她看，太深的就懒得动了“都是这些破烂玩意儿。”带她重新上楼。

    回到大厅后李姿意向大厅右边的走廊看。那边也有房间。

    吴露没带她过去“那边现在没使用。我们人少，用不上。平常也就阿姨每周会打扫一下。”

    李姿意点点头。

    吴露说“你等我一会儿，我上去跟弥陀佛说一声，带你去宿舍。你今天得安顿下来才行呀。”

    李姿意还没说不用给个地址自己能找到，她就立刻跑了，恨不得马上就下班似的。

    等她走了，李姿意打量打量大厅，很普通的地方，转身好奇地往没使用的区域走。

    看上去和对面走廊没什么不同，也是办公室，不过这里是南边，房间比北面要少。一共也就门对门的两个房间，一个好像是茶水间，另一个是办公室，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的情况。看上去和她所在的大办公室没什么不一样。也是摆满了工位。

    只是看上去这里坐班的人不少，个个位置上都摆满了个人用品、椅子上有坐垫，桌面上有些小摆件，还有打开的茶杯，就好像这并没有被停用，刚才还挤满了人。

    李姿意不解，试着拉了拉，但门锁着，她把头往玻璃门上凑得更近想看得更清楚些，但虽然清洁做得好，也实在看不大清楚。正当她准备算了的时候，突然动作停了一下。

    她看到在离门最近的这个工位上电脑是开着的，屏保是一家三口的照片。这三个人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她舅舅、表哥、舅妈。

    那是路尧的工位。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小李，小李。”

    她回头，是副会长的声音，听动静大概是正从楼梯上下来，因为没有看见她，正问“小吴，小李呢”

    她立刻从走廊跑出来“我在这儿呢。”

    副会长对她从这边出来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那张不高兴的脸上充满了热情的表情对身边的人说“这件事就叫小李跟你打个下手吧。她办事很妥帖，为人老成可靠，是我们协会的优秀员工。”就仿佛认得她几百年，说得十分真情实感，对方大概就是她和吴露在地下室参观的时候，进来的人。

    她一脸营业微笑“会长夸奖了。”

    “副的副的。”副会长这弥陀佛笑得露出八颗牙，颧骨升天，肉脸挤得眼睛都不见。

    李姿意看清他旁边的人，笑容虽然如常，心里却忍不住要骂一句，真是见鬼了。

    对方今天穿着白t加浅色牛仔裤，看上去像个男大生一样纯真，又叫她心肝一颤，笑得更可爱。

    副会长介绍“这是苏黎。是湖川苏家的人。你知道苏家吧”

    “知道的知道的。”十六姓嘛，钱高许路宋陈来徐霍李米游洛施苏贺。即便是她这样对家里的事完全没兴趣的人，也是能倒背如流。

    但她是没想到，这个苏是那个苏。

    苏家，那可算是十六姓中最有钱的人家。在十六姓中地位也非常的高。

    苏黎身后还跟着个青年，看上去像是助理。李姿意也见过，之前就是这位从楼上拿手机下来。

    他看到李姿意后，脸上并没有任何波澜，看得出虽然年轻但是个老成有城府的人。

    “苏先生”她伸出手“你好你好。”

    对方垂眸，向下走了几个台阶，伸手轻轻和她握了握“叫我名字就行了。”

    “好。”李姿意笑对他说“你叫我小李就行了。”多少有点挤兑的意思。

    苏黎抬起眼眸，蝶翼一样的睫毛扇一扇，说“好的，小李。”

    艹。

    李姿意忍不住在心里白了一眼，自己确实对他认识得太浅。

    别看他人模人样，竟然还有点子俏皮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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