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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
    宝玉正想借机同林黛说上两句话,却不料正碰上薛家入府,王夫人打发金钏来叫他,贾母又催着她快过去。宝玉只好依礼告辞,匆匆赶到王夫人处。

    王夫人此时已出了正厅去接薛姨妈一行,等宝玉到时恰巧薛姨妈一行人也刚到。

    先入眼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鸦羽般的乌发只用白玉发冠松松束住,一身月白暗花直缀剪裁贴身合宜,面如满月,唇如含丹,眉目清俊,不配其他珠玉,越发显出气韵天然,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清冷贵气。

    除去前世的宝姐姐,今生的薛家家主薛蝉,谁还能有这般容貌气度

    不过比起薛蝉,宝玉更好奇后面轿子里坐着的人,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轿子里做的就是转了性的薛蟠了,想想前世薛大哥哥的模样,这要是换上了女装,宝玉只想了想那幅画面便觉一阵恶寒。

    轿子刚刚落地,便有婆子上去打起轿帘。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肥肥大大的脚,脚上穿着白绫袜,套着桃红描金绣花缎鞋,鞋顶还缝着两颗硕大的蓝色绒球,随着主人的移动,不停的颤抖。

    待到轿帘完全掀起,方见一名壮硕女子钻出暖轿。

    她生的一张大圆脸,白的如同刚出锅的发面馒头,两弯乌眉直愣愣的站在脸上,底下嵌着一双滴流乱转的牛眼。

    这女子跟前世的薛大哥简直是长得一模一样真要说区别,那就只有眼前的人穿的是女装袄裙,涂着胭脂抹着粉。她要卸了钗环,换了男装,活生生就是前世的蟠大哥哥啊

    宝玉见薛蟠这幅尊容又想笑,又碍着王夫人薛姨妈都在不敢笑。

    薛蟠倒是个自来熟,一见王夫人,忙得赶上去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姨妈”。

    王夫人亲亲热热的拉着薛蟠,对着薛姨妈笑道“这是蟠儿吧,这么多年没见都”

    王夫人是想夸薛蟠出落的极好的,但她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这么夸人,甚至她都不知道这夸人的话用在薛蟠身上会不会变成骂人,王夫人愣了一会儿这才接着道“这么多年没见,蟠儿都长这么大了快来,快来,这是你宝玉妹妹。”

    薛蟠早见王夫人身边站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孩。

    她冲着宝玉甜甜一笑,就这一笑险些把宝玉吓了个趔趄。

    宝玉耳边传来一阵洪钟之音,正是薛蟠像她见礼“宝玉妹妹好”

    宝玉努力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脸“蟠大蟠大哥”她是真没办法开这个口叫眼前人姐姐

    “什么蟠大哥这是你蟠大姐姐”王夫人纠正道。

    “没事,没事,想来是宝玉妹妹还有些害羞,以后姐妹们常在一起相处就好了”薛蟠说完还拿着大胖手在宝玉后背上拍了三拍,险些把宝玉拍的吐了血。

    王夫人正同薛姨妈说话,倒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他们姊妹暮年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泣笑叙阔一番,王夫人这才领着女眷去见了贾母,又叫薛蝉去拜会贾政,贾赦。

    几人来至贾母园中,未曾想贾敏正领人来拜会贾母,

    贾敏领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那江南第一织锦大家,锦绣坊的主人冯香菱。

    香菱此次来京本是要在京城新开一家锦绣坊,贾敏便带着她先来见过贾母。既要在京里开设买卖司局,自然要拜会一些豪门贵胄,况且锦绣坊所出锦缎绫罗本就是专供大家内宅所用。

    贾母本不愿见这些商人,奈何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亲自领来的,她不好驳了女儿的金面,也只好见了。

    却不料这冯大家生的十分整齐标志,眉间米粒大小一点胭脂痣,更为她曾了几分别样风流,加之她性子谦和温恭,与大家小姐想必也不差什么,贾母见了便觉喜欢。

    又听贾敏说了她的身世经历,冯香菱本不性冯,她自幼被拐子拐出,父母家乡一概都不记得,在拐子家养到十二三岁,遇到了一位冯生。

    这冯生原是金陵一乡绅之子,自幼丧父,只见这香菱一面,便非她不娶,当即拿了银子替香菱赎了身。

    只是香菱到底是拐来的,良贱不婚,不能娶作正妻,冯生便将她纳作妾室,立誓不娶第二个。

    两人鹣鲽情深,日日观花斗蝶,过得好不快活,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不过几年功夫,冯生一病而殁,香菱遭冯氏亲族驱赶迫害,幸得林如海贾敏相救,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林如海又荐她入织坊,习技术。冯香菱技术大成,自创锦绣坊,一跃成为江南江北织锦第一人。

    除此之外,她还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女,教以缂丝技术,教他们有一技之长足以傍身。

    贾母听完贾敏所述,深觉眼前这女子可怜可敬,越发怜爱起来,忙叫人拿了几色表礼过来,这也算是把香菱也当成了自家晚辈了。

    就在这时,王夫人领着薛家一行前来拜会贾母。

    薛姨妈一进门便见一好整齐的小媳妇坐在坐在贾敏一旁,容色姝丽,衣着淡雅,只当是贾府里哪位奶奶在这里陪坐。

    可她细细盘算,贾府几位小爷都没有娶妻,若说是堂房子侄之妻,那也绝没有这般气派。

    薛姨妈一面同贾母寒暄,一面细细打量人家,她见那女子眉心一点胭脂痣,一时恍然大悟,她同冯香菱只有书信往来,未见过这位真人,只是听人说冯香菱眉间天生一点胭脂痣。

    可见此人就是她千求万找的冯大家,不想在这里碰上,薛姨妈喜得眉眼是笑。

    为着薛家供品的事儿,她同长子薛蝉曾几次三番送上拜贴邀香菱上门商议,但香菱有自己的买卖,不愿同皇商们勾连,故此屡屡回绝。

    薛姨妈也想找王子腾或王夫人,叫他们帮着想法子叫香菱妥协。

    好在薛蝉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不肯仗势逼人,他劝薛姨妈说,既要求人帮忙,就要以诚待人,若是靠着亲戚势力逼着人家来了,人家不是真心愿意出力,那也是白费,若遇上那些不好的,存心报复,再在布匹上做些别的手脚,那可真是哭都来不及。

    薛姨妈闻言,也只得依了儿子,薛蝉每每拜会香菱,香菱必要婉拒,薛蝉也只好一封一封拜贴送进锦绣坊,拜贴言辞愈加恳切,开出的价码也越来越高。

    香菱想要答应,又怕得罪别家皇商,坏了自家买卖,她此次入京一是为开拓生意,二也是为了躲开这些烦心之事。

    未不曾想今日来贾府拜会恩人,却当头遇上了薛家众人。

    贾敏见香菱微微愣住,心中暗道一声惭愧,主动起身向香菱引荐。

    “这位是皇商薛家的大太太,我们自幼一起玩大的,你不必担忧,她为人是极好的,不是那些张扬在造作的。”

    香菱闻言,只是微微一福。

    贾敏又拉着香菱的手向薛姨妈介绍“这位是金陵锦绣坊的冯大家。”

    薛姨妈见香菱不冷不热的样子,心灰了半截,面上却笑道“咱们金陵人谁没听说过冯大家的美名都说冯大家人美心善,我今儿瞧见真人才知道什么人美心善啊,大家分明是天仙下凡呐”

    香菱叫她夸的红了脸,一旁的薛蟠却满脸不屑。想着母亲兄长一封封书信给她,这女人却一遍遍回绝,一个小寡妇,小商户,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不成自己母亲这么夸她,她居然还敢不应声,真是反了她了

    贾敏见气氛尴尬,又将宝玉拉了过来对着香菱笑道“你不是问我嘴上的胭脂是哪儿买的吗就是我这侄女亲手做的是不是跟外面行市上那些都不一样”

    香菱眼前一亮“不想姑娘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本事”

    宝玉见香菱此时容色一新,全然不似前世黛怯。

    虽是守了寡,人却越发风光,宝玉心里替她高兴,更兼她历经两世,头一回有人因为制胭脂这样的事夸奖自己,更是喜得抓耳挠腮忙道“姐姐若是喜欢,改日我也做些给姐姐”

    香菱笑道“我自然是喜欢的,只是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好用胭脂的,倒白费了姑娘一番苦心。”

    是了,守寡的女子是不好涂脂抹粉的,宝玉低下头,心里也有些失落。

    “不过,姑娘若是喜欢,有机会咱们倒可以探讨一二,姑娘有这般才华若是埋没于闺阁,那可实在太过可惜。”香菱一边说一边摇头。

    居然有人认为制胭脂是一种才华宝玉有些不敢相信,她几乎立时认定香菱是她的伯乐。

    薛姨妈见香菱喜爱宝玉所制胭脂,也凑了过去,果见贾敏面颊之上两抹红云犹如天成,且颜色鲜艳并不像市造胭脂偷着一股假。

    只可惜她亦是守寡之人,用不得这好玩意。

    薛蟠还是在室娇女,平日最爱弄些胭脂水粉,她又不懂避忌只拉着宝玉的手摇晃道“好妹妹,你好歹帮我制一些好不好”

    众人说话间,忽听外面有丫头道“姨太太家的公子过来拜会老太太了”

    香菱一抬头,秋眸正对上薛蝉明亮的双眼,禁不住暗叹“好一个冰雕雪砌的佳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蟠大姐姐你不要过来啊最近有一点点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