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在后半夜逐渐停歇,早晨醒来,发现屋内不见凌驰的身影,而自己的身上搭着烘干的外衫。
坐直身,拿起这件月白色的衣服看了看,我断定这是小师弟的。
一大早的,人哪里去了。
逗乐地想着他会不会被豺狼虎豹或者狐妖鬼魅给勾走,我望着满屋晾晒的衣服,仿佛形成了一道道帘子。
下床穿衣,我正系着腰侧的纽襻,门吱嘎一响,凌驰进屋了,他掀起晾晒的衣服就看到我在穿衣。
手中野果咚咚掉一地,他很有眼力见地退出屋,随后在外面抱怨。
“你怎么不说一声你在换衣。”
悠哉地穿好衣裳,将发髻拆散,挽了个低垂的发辫盘起,我精神抖擞地走出门。
“师姐也没想到你会掀开衣服走到床边来啊,还是说你想偷看”
“我是给你拿果子吃”
“借口不错。”
“你”
看他这副打不过骂不过的小样,我就心里愉快,故而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师弟,你怎么对女人这么不擅长应付呢,师姐跟你说,魔教的妖女就喜欢你这样的”
凌驰骂道,“你的作为和妖女有什么区别。”
“师姐还是有底线的。”
才不理会我的话,凌驰进屋去收拾晾晒的衣物。
一碧如洗的晴空将昨日的雷雨夜掀过,我活动着筋骨,深深地吐纳一番。
浑身舒坦后,我也进屋帮忙收拾,地上的果子捡起来擦了擦,直接塞口里嘎嘣咬。
略显青涩,但汁水饱满,一口下去会有清香在口齿中炸开。
“还挺解渴的,在哪摘的”
“往南去三四里会有一条溪流,树上很多果子。”
“好咧,正好师姐去洗把脸。”
骑上追燕去溪边,痛快地洗个脸,要不是赶路,我还想泡进去洗个澡。
过得两刻钟,我与凌驰再次上路。昨夜寻到的木屋是偏离路线的,所以我们还要绕回那家黑店走近道。
旧地重游,凌驰却停了马。
绕开他的遮挡,我趋马上前,看到了那对截杀过路人的兄弟。
兄弟俩都死了,满身血的哥哥搂着弟弟的尸体,就这样相依为命地靠在木棚下,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没挨过去,死了。”凌驰说。
我跳下马,几步来到兄弟俩面前查看。
地上的血水经过雨水的冲刷早已遍寻不得,但泥土被剐蹭的痕迹还存着一些,看得出这兄长临死时抱着弟弟努力地挣扎,只为不让尸身受风吹雨打。
而且这兄长还给弟弟的尸体传送了内力,已经死了的人,多少内力都无济于事,真气又不是神仙的九转还魂丹,除非他弟弟本身身怀神功,才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我心无波澜,在附近挖了坑,将兄弟俩都丢进去,连同兵器一块埋了。
凌驰帮忙填坑后,只冷冷道“如果他放弃守着兄弟的尸体,运功止血,天亮再去镇上求医,以他的武功,或许可以活下来。”
“他找死呗,好下去陪弟弟,这做大哥的杀人无数,唯一的良心是对弟弟好。”我感叹一声,这些人我也见多了。
有的人为了兄弟杀妻杀子,有的人为了心爱之人手足残杀,你杀我,我杀你,没完没了,也杀不尽这爱恨情仇。
凌驰没这些感想,粗暴地说,“我们仁至义尽了,多少武林中人曝尸荒野,尸骨无存。”
“是啊,说不定哪一天,师姐也随便死在哪里了。”
“你放心,祸害遗千年。”
“哟,不说给师姐收尸了”
“等你死了再说。”
我想象了一下自己死于非命的画面,觉得朝不保夕的混江湖还是危险,可以提前和小师弟交代一下。
“要是师姐死了,记得给师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要上好的棺材。丧礼不用太隆重,给我哭上两嗓子,多烧纸钱,倒上酒就行,头几年扫扫墓,后面就无所谓了,年岁太长都会忘记的。”
“你闭嘴。”
呵斥了一声,凌驰驾马往前去了,好似与我多说一句都费劲。
这一路上大小事遇到不少,好在都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沿途又抓了几个强盗、杀人犯,换来不少银钱。
在第五日的黄昏,我与凌驰终于进了白驼城的门,当地的人都知道千凤派的事情,官府已经将那房屋院子给贴了封条。
寻常百姓都不敢往那边过路,就怕夜里听到冤魂哭喊。
进城第一步不是去调查血案,我带着凌驰去客栈住店放了行李和马匹,还让小二将我破损的衣服拿去缝,接着就去路边的凉铺子吃了冰糖水、碎冰瓜果。
这炎热的暑气与内心的躁动被冷品抚顺,连日来的辛劳也算有了慰藉。
“真好喝,老板再来一碗”
“不巧,姑娘,小店今日都卖完了,明日再来吧。”
歉意地招呼了一声,老板又去收拾桌椅,傍晚就该收摊,我们算是最后一批客人。
我托腮,目光从自己的空碗转到凌驰的那半碗上。
凌驰“看什么。”
我“嘴馋。”
“你难不成想吃我的”
“没,师姐就是看看。”我慈祥一笑,换成我刚入师门那时候,凌驰这碗吃的绝对保不住。
将汤勺抖了抖放在桌面,凌驰干脆端碗一口气灌了,然后放下空碗,说,“想吃的话,明日再来。”
“等办完事吃个够,现在去消消食,拜访一下当地的人和官差。”
带着凌驰,几番走访调查下来,差不多把目前的情报给收集好了。毕竟是血案,闹得满城风雨的,随便抓个路人,都能问出一二三。
当地官府肯定想早点抓到凶手,也因为是江湖上的事,所以也与武林盟有联络。
也不知道连江夜他们到郦城了没有,天誉台比这里的路程更远,不过他们路上要是顺遂些,天气好些,应该也快了。
夜里回到了客栈,我去凌驰的房里商讨,一起梳理线索。
尸体这些肯定是见不着了,但官差描述的还挺详细,夜里打更人也见过尸身,两相对比,差不多。
尸身上几乎都是剑的戳刺伤,干净利落,好些都是一招毙命。
不过千凤派掌门与关门弟子的身上还有骨头断裂的痕迹以及乌黑的掌印,一个在前胸,一个在后背。
仵作查验后说是心脉被震断了,但与剑伤相比,一时也分不出掌门到底先死于哪一招。
手掌来回扇着烛光玩,我瞄向凌驰,“你的直觉怎么说是不是剑魔所为”
“不像。”
“哦。”
“哦什么哦,怎么推断”
“师姐哪会这些,不过传闻剑魔的剑法登峰造极,杀刘掌门也是易如反掌,师姐也能一剑要了刘掌门的命,何必再用掌法。”
凌驰看我一眼,“你虽然德行差,但不弱,刘掌门也不是谁都能杀的,能在一夜之间灭门,凶手一定很厉害。”
“你这是夸师姐厉害吗接受你的赞赏。”
“怀莲,如今我们看不到尸体,要去找官府协议吗,看看尸首的伤势再推断是何种武功所为,也好有应对之法。”
“对了,小师弟,咱们明日去城外找龙武帮。”
白驼城里最大的门派就是千凤派,不过在城外的厚土岩还有一个龙武帮,算是远近闻名的帮派,帮主高开天,这名字还挺响亮。
高开天与刘掌门私交不错,两个帮派常有来往,灭门案之后,高开天有帮忙安抚亡者家属,还在官府走动,也是想追查凶手。
他一定对这些事很清楚。
虽说西岭剑魔杀人不眨眼,可我也觉得这次的灭门案不是他做的。
心头一时有些复杂,我希望是对方,这样就能弄明白大师姐的事情,可如果真的是传闻中的魔头,我有几分把握能报仇
如果是剑魔,我就需要把凌驰摘出去,不能让他出事。
“接下来很有可能遇到危险,所以好好睡,保持精力充沛,小师弟。”
离开他房门之前,我特意叮嘱道。
“知道了。”
“你的内力有恢复吗”
“一半吧。”
“这么少,不过你放心,师姐一定顾着你,”
“顾好你自己。”
浑不在意的少年将门关上。
第二日清晨。
看着手里的小瓷瓶,吴嘴大送的包袱里,干粮吃了不少,药粉倒还是一瓶未用。
把凌驰迷晕,还是投喂辣椒粉
干脆我自己去查,让他在这里安全地待着就好。反正出来历练,他也经历了妖男与黑店的事情,下山也算是有历练。
而这种灭门凶手太危险了,我
“我以为你死在屋里了。”
踹门声惊扰了我的思绪,连忙将桌上的小瓷瓶揣回怀里,我挤出笑容看着凌驰。
“小师弟一大早火气这么大”
“不是你说早上天气凉快,查案更舒服吗。叫你半天了,也没反应。”
“抱歉,师姐在想事情。”
“想谁呢,赫连海”
“没有师姐在想你”在想怎么放倒你。
“”
凌驰不自然地转开目光,催促着我下楼吃早饭。
之后的行动上,他并没有给我机会在饭碗里下药,我劝了他两回,说我单独查案,他压根不理睬。
给连江夜飞鹰传信,汇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我和凌驰出城去拜访了龙武帮。
帮派很是阔气,门外石狮坐镇,金漆黑底的牌匾龙飞凤舞地刻着龙武二字。守门的进去通报后,就将我们带了进去。
在候客厅坐了片刻,着一身朱砂色锦袍的高开天就疾步过来了。
我发觉,这红一类的色泽,用在凌驰身上还是更好看。
高帮主玉冠束发,四十出头,面白微胖,眼底有着没睡好的淤青,虽说看着有些憔悴,倒也是气度不凡的。
我与凌驰起身,随后简短地讲明了身份与来意。
“久闻苍山孤狼,我竟一直以为是男的。”
我温和地笑笑,“高帮主,你这江湖情报有点落后啊。”
“失礼失礼,二位请坐。”
开门见山地问起千凤派的事情,高开天是个爽快人,但凡知道的,都一一告诉给我们了,还将自己手画的图像给我们看。
虽说画工没有我师父那般好,勉强也能看懂。
“这尸体上的掌印这般深,内力修为必定浑厚,少说也有二十年功力。”指着图画,高开天忧心地说。
凌驰“高帮主,是西岭剑魔的可能性大吗”
“很难说,虽说剑魔只用剑,可他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保不齐学了掌法呢。”
我比划着画上面的手掌印方位,然后往自己胸前作对比,发现不方便,就拉过凌驰,“你别动,师姐比划一下。”
高开天好奇道“怀女侠这是做什么”
“高帮主你先前说自己看了刘掌门的尸身,那一掌下去,身体心脉尽碎,肋骨全断,整个胸腔都塌陷了。”
“不错。”
“所有的尸体,只有刘掌门与他的关门弟子身上有掌印,同时,也是他俩的武功最高。别的尸体上都是剑伤致死,高帮主有什么推测吗”
“我只是隐约觉得,这不像剑魔所为。”
心中略显失落,我也点头赞同,“是啊,一个剑魔,不用剑,却用掌来对付比较难缠的对手。这或许就不是剑魔所为。”
“可这样,凶手掌法了得,又何必用剑多此一举,而且剑伤也是干净利落。”
我摇头,推断道“我也不知,或许是凶手自己的癖好。看得出来是个兼具剑法、掌法的高手,内力深厚,应该用掌比用剑更厉害。”
凌驰“不像北漠那边的掌法,中原武林谁的掌法好”
我“那可太多了。”
凌驰补充“内力深厚,还要剑术高超。”
这样一限制,似乎就缩小了范围,我与高开天对视一眼,开始在脑子里搜寻。
片刻后,异口同声道。
“雷鸣公郭斐”
凌驰“有点耳熟。”
高开天解释道“雷鸣掌传人郭斐,绰号雷鸣公,好些年没消息了。是个不怎么合群的怪老头,有时候行侠仗义,有时候心情不好又大开杀戒。”
“对,擅用剑,不过最厉害的还是雷鸣掌,很多年前曾用一招雷啸九天伤过魔教少主。”钦佩地点点头,我又笑道,“想来当年的魔教少主,现在也是魔教教主了,不知道有没有传闻里那么风流倜傥呢。”
凌驰板着脸敲了敲桌子,让我收敛心思。
听我分析完,高开天的愁容竟是展开了些,脸皮如熨烫后的新衣般舒展。
“虽然雷鸣公霸道诡谲,难以对付,但只要不是剑魔所为就好。”
我心下一紧,“为什么”
“剑魔若是还活着,又重出江湖,势必会引起腥风血雨。”
已经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能让武林盟与魔教都头疼,使得整个中原都被笼罩在惧怕中,这西岭剑魔必定不是现在的我能对付的。
“如果不是剑魔,就说明有人冒充剑魔,或者说,雷鸣公为什么冒充他”
凌驰轻朗的声音响起,我与高开天一同看向他,这猜测也没错,甚至很有可能。
“哎,刘掌门与我相交十多年,他为人光明磊落,也没什么仇家,必定不是寻仇而来。假若是郭斐,他俩无冤无仇,屠戮满门也不至于啊。”
我“你都说雷鸣公是怪老头了,有些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凌驰“已经确定是郭斐了”
我“也就这么一说嘛,不过可能性还挺大,那掌法刚猛霸道,确实像雷鸣掌。”
高开天的脸又愁得皱巴巴了,他可能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的帮派,有所顾虑也是正常。
我又问“高帮主,你觉得凶手走了吗,或是还隐藏在白驼城。”
“我也担心凶手还在,最近加派了弟子布防,早中晚都巡视,饭菜也格外小心,恐被下毒。”
“小心点没错,对了,高帮主为何没去武林盟参会”
“我还得坐镇帮中,便让我夫人和大女儿去商讨了。”
“原来如此。”
聊得也差不多了,我招呼凌驰准备告辞,万万没想到高开天居然热情挽留。说我们人生地不熟,住客栈也不舒服,不如就在他家留宿几日,至于我们客栈里的包袱,他会派弟子拿回来的。
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凌驰看我一眼,没有做声。
想了想,我爽快点头,“实乃盛情难却,这几日就打扰高帮主了”
看我们答应,高开天又是高兴又是庆幸,连忙安排弟子带我们去后院厢房。
跟着带路的弟子走了一段路,我连忙几步上前,好声好气地说。
“小哥,我与我家小师弟感情深厚,给我俩安排近一些吧,离远了,我怕他不习惯没有师姐的陪伴。”
凌驰“”
“怀女侠真是体贴师弟,放心,我给你们找挨得近的厢房。”
感慨着我的深情厚谊,带路弟子找了连排的房间。
我与凌驰就是左邻右舍的距离,恐怕我在房里打个喷嚏,隔壁屋的他都能听见。
我很满意,这样他出什么事,我都能顾得上。
站在凌驰的门前,看着门内放刀的少年,我倚靠门框,温柔一笑,“小师弟,感受到师姐对你无微不至的关怀了吗”
“你少烦我就是积德了。”
“好吧,你回门派的时候,记得在师父面前美言我几句哦”
“美言说什么,说你对着我脱衣服总想着采风馆”
“小师弟”
“怀女侠、凌少侠,师父有请偏厅用饭。”
要不是有弟子过来叫吃饭,我一定摁头凌驰让他在师父面前美言几句,我是如此尽心尽力地保护他
去了偏厅,坐在首座的高开天旁边还坐着一个圆头圆脑的可爱丫头,年岁不大,大眼睛葡萄似的,滴溜溜地瞧着我和凌驰,咧嘴一笑,两颗门牙没有。
高开天笑着说,“二位请,都是一些本地菜,不知道你们吃得惯不,不合口的话,明日让厨房换你们常吃的。”
拉着凌驰坐下,我冲小丫头挤眉弄眼,这才开口道,“高帮主客气了,这位小姑娘想必是二小姐吧。”
“这是我二女儿,小名叫梦梦。梦梦,快叫怀姐姐凌哥哥。”
凌驰漫不经心地拿起碗筷,淡然道,“应该叫她怀姨吧。”
我“”
好在梦梦冰雪聪明,没有跟着凌驰瞎叫,而是嘴甜地喊了姐姐哥哥。
饭后在庭院里消食,梦梦跟了过来,娘亲和姐姐都出门了,爹爹又忙,她便带着仆役找我们玩。
我用轻功带着小丫头耍了一会儿,把她家房顶踏了个遍,她双眼放光地说以后一定跟爹爹学好武功。
鼓励了她几句,我抱起敦实的丫头,将她往凌驰的怀里一塞,“来,让漂亮哥哥带你玩”
凌驰“”
梦梦期待地看着他,“漂亮哥哥,我还想飞。”
凌驰“叫凌哥哥。”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亭子里吹风,看着凌驰背着梦梦又上蹿下跳地,这小子真是嘴硬心软。
过得一阵,凌驰抱着孩子回来了,有些打瞌睡的小丫头搂着少年的脖子,嘟囔着,“我以后要嫁凌哥哥这样的。”
我哈哈笑“为什么啊,姐姐也带你飞了啊。”
梦梦为难“可是怀姐姐是女子啊,我能嫁给你吗”
我“有何不当然不行。”
接触到凌驰凉凉的眼神,我那句有何不可拐了个弯,就没有带坏小孩了。
把困倦的梦梦哄睡,凌驰将她交给了仆役抱回自己的宅院。
明月高悬,夜空清朗。
静默地坐了会儿,我听到凌驰问话。
“要在这里待多久。”
“虽说血案可能不是剑魔所为,但保不齐会有关系。再待五六天看看吧,而且你没觉得高帮主也想我们留下。”
“不管凶手是谁,高帮主都害怕自己帮派成为下一个,有你在,他会安心些。”
“是吧,师姐很可靠吧。”
“”
“高帮主也说让他夫人去武林盟搬救兵了,如果这几天都相安无事,等到支援快来了,我们就撤吧。”
“那你,还追查剑魔的事吗。”
“查啊,怎么不查,事关大师姐。”
凌驰没有及时回应,他沉思许久,“大师姐与你相处也没多久,何故这样执着。”
“因为你师姐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
“”欲言又止的小师弟。
觉得我不正经,凌驰懒得再说什么,丢下我在这喂蚊子,自己回屋了。
我难道又说错什么了,总觉得他刚刚有话想对我讲。
跑去凌驰房门前,我在撑开的窗户旁喊着,“小师弟,你方才想和师姐说什么吗”
“没有。”
冷酷地过来掰开我的手,然后将窗户给阖上。
莫名其妙的脾气,学着他哼了声,我也回房了,夜里睡不着,我默念心法开始打坐运功,打算学一学伏神第四层。
就这样,我与小师弟无波无澜地在龙武帮蹭吃蹭喝,期间还收到了连江夜的回信。
信上说召开了大会,龙武帮的高夫人请求各门派的帮助,而大家商讨后,觉得千凤派的血案不像是剑魔所为,有可能是模仿者。
当然,因为近期魔教也在蠢蠢欲动,所以各门派还是要加紧协作,同仇敌忾,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掉以轻心。
最后三师兄交代我,查不到什么线索就先回门派。
“所以说这趟出来,又是空手而归啊,关于大师姐的死半点没查到。”
哀嚎一声,丢了信,我趴在躺椅上晃啊晃。
一点不在意的凌驰在床榻上打坐运功,我则是苍蝇那般碎碎念,直到他忍不了。
“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师姐无聊啊,现在线索也断了,大家都认为是有人冒名剑魔,那咱们觉得凶手是雷鸣公郭斐,可这老头子在哪里啊守株待兔也不见兔子”
“小师弟,师姐闲得慌,不然出去抓几个通缉犯赚钱。”
“算了,小师弟,咱们明天收拾包袱回师门吧。”
看我这说风就是雨的态度,凌驰索性也不运功了,下床走到我面前,“要来的是你,要回去的也是你。”
“是,都是我,所以明天回去嘛”
“随便你。”
“太好了,反正明天高帮主让夫人请的救兵也要到了,咱俩没道理再白吃白喝。”
纵然看不惯我这泼皮样,凌驰还是应了,打算明天与我启程离开,他现在就开始收拾行囊。
既然已做决定,我就跑去找高开天说要走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厚着脸皮吃了早饭后,我和凌驰与高开天道别,走之前我还带着梦梦又用轻功玩了一回。
我们出发时,高夫人还没带着救兵来,但估摸着午时也会到。
然而有时候就是这般倒霉,当我与凌驰走了几里时,一龙武帮的弟子浑身是血地策马追上,他身上剑伤狰狞,胯下的马鞍都被血浸透了。
“怀女侠出事了”
自马背上飞身跃起,将这名即将坠马的弟子接在怀中,我封了他上半身几处穴道止血。
“小师弟,带他去城里医馆,龙武帮一定是出事了。”
“你要一个人过去”
“总不能把他丢这里不管吧,分头行动”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支开我。行,这回我听你的。但我会马上赶去龙武帮。”
“嘿嘿,被你看出来啦。这次很危险,不管是剑魔还是雷鸣公,又或者是另有他人,一定都不是泛泛之辈。”
“那又如何。”
在这里与凌驰争也没意义,回头帮忙才是最当紧的,我只得点头,“好,师姐先去龙武帮。”
与凌驰分道扬镳后,我疾驰奔至龙武帮。
刚到屋外就看到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威武的牌匾已被损毁,门口的石狮子身上全是血迹。听到里面的嘶吼与兵器械斗声,我赶至门内。
早上离开还全须全尾的高开天瞎了一只眼,拿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刀刃上全是被砍出来的缺口,而他的小女儿梦梦被来者踩在脚底下,哭声渐弱。
神色狰狞疯狂的老头杀气腾腾,浑浊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一头散乱的白发在激荡的剑气中飞扬。
手中长剑一震,澎湃的内力汹涌而出,若是内力低的人,会被这内力震到耳鸣头昏。
这不是剑魔,是雷鸣公
“梦梦好你个老不死的郭斐,我和你拼了”
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赶回来了,强忍着痛苦,高开天挥起双刀杀过去。
郭斐好似走火入魔了,他也没注意到我,周围已经倒下一片弟子,死伤不少,就剩下高开天和几名亲传弟子在死撑。
如此迅捷地打杀了一片,必定是我与凌驰走后没多久就被袭击。
高天开的夫人还未带武林盟的援兵过来,他现在乱了架势,一心只想救下小女儿,却反被寻了破绽压着打。
小姑娘身子软,武学根基弱,挨这一下已是口吐鲜血,面如金纸,一声也哼不出了。
郭斐就算在对峙时,依然将梦梦圈在自己的腿脚范围,只要他一个兴起,就能一脚踩碎她的头颅。
高开天心急如焚,又碍于女儿而畏手畏脚。
终于,在他一个哇呀呀叫着扑过去时,让我寻到了空隙。
藏柳飞出,一招以柔克刚的“花影潜行”随风而动,捕捉到我的身形,老头子一脚踹飞高开天,拧身就是一剑削过来。
双剑相撞,腕间用力,我压住他剑身,看出郭斐手上这剑普通,我运气大喝一声,抬手就连砍多下。
迅猛连招下,疯老头举剑格挡,铛铛铛几声后便是清脆一声断裂响声。
郭斐手中剑断,他愣住了,涣散的瞳孔终于凝聚向我,像是想好好看清是谁来搅局。
刹那间,我已将他脚边的梦梦单臂抱入怀中。
“怀女侠小女怎么样”
梦梦的背上中了一掌,脉搏微弱。
当即将梦梦放回地上,让高开天扶稳,我放下剑,双掌贴于背心渡气给梦梦,这便能护住她心脉。
只是这运功渡气,是不能被打扰的,尤其关键时刻。
“哈哈哈哈哈,是你吗山鬼你终于来了,老夫今日就要一雪前耻用剑也好用掌也好,只要能杀了你”
郭斐忽然爆发出骇人笑声,额头青筋条条,丢了手中断剑,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
紧接着,他双掌聚起强悍内力,周身流动的真气鼓动起他的须发,像极了吃人的恶鬼。
他把我认成谁了我替谁背锅了他是不是疯了
作者有话说
小师弟你哪回没听师姐的小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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