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跪求饶的姿势一气呵成,可以说是相当有经验了。
少女瞬间哭得梨花带雨,这小脸看着,确实很有欺骗性。我没有抬腿抖她,看了眼凌驰。
少年就没那么仁慈了,腿上用劲,将她弹开,哎哟惨叫一声,她扑地上,随后又马上爬起来端正跪好。
凌驰无动于衷道“叫一声爹娘听听。”
为了活命不顾颜面的少女吸了吸鼻子,扬起脸喊着,“爹娘”
凌驰轻慢地哼着“声音不够大。”
“爹娘女儿给你们磕头啦”
不得不说是个能屈能伸的。
少女看凌驰不为所动,隐隐还有再让她喊几声的样,也就狠下心继续喊着爹娘一直磕头。
这磕头如捣蒜的样子,又是这么一张有欺骗性的脸,恃强凌弱本不是凌驰的性子,他到底没能恶人做到底,喊道“够了。”
我抱着双臂,看了眼河水,眼下的问题是这姑娘之前卖过凌驰,现在偷了我们,我是比较好说话,就想知道他怎么处理。
“小师弟,你说怎么处置,真杀了”
“”
先前虽说拦下他看上去凶残的一招,其实我握住他的拳头了,才发现没有用上内力,所以说明他不是真要杀她。
大概是看出来自己跑不掉了,少女认命后就显得老实多了,先前伪装的乖巧也都从脸上褪去。
那副活泼的样子变得稳重了些,她跪得笔直,开始自报家门。
“我叫欧阳好,我师父早年在江湖上还算有名头,叫欧阳宇,外号神偷,不过他年纪大了,也落了残疾,所以还请别牵连他。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噫,神偷欧阳宇,总觉得有些耳熟,我是不是碰见过。
凌驰吓唬着“不如砍你两条手,以后看你怎么偷。”
欧阳好很是挣扎了一番,商量着“不砍手行不行,砍腿吧,我靠脸和手吃饭的。”
我笑“起码手还在,以后还能偷,是不是。”
“是啊,不是所有混江湖的人都有个好门派,渣滓有渣滓的活法嘛。被抓是我技不如人,我认栽。”
六岁以前,为了活下去,我也过得很狼狈,亏得被师父捡走。
挥开脑子里的忆当年,我双手比划着凌驰,夸张道“睁大眼瞧瞧,我小师弟这么好看,你都不自己留着,舍得卖去采风馆”
凌驰“这是重点”
欧阳好飞快看一眼,正儿八经地说“人再好看也没有银子好看,你们不会要把我卖去妓院吧。”
凌驰冷声讥笑“怎么,怕了”
“哎,卖吧,多卖点价钱。我当时卖你才八百两白银,你记得卖我时,顺便把我师父一块带过去,我也好照顾他,也算有个容身之所。”
这不是破罐破摔,而是一种随遇而安,一时不知道是她内心强大如此,还是早就看透这江湖了。
可我的关注点还是歪曲了,我好是一番捶胸顿足“八百两白银你知道我赎他花了多少吗”
欧阳好摇头,面上浮起一丝猜疑,“五千两”
我“八千两黄金”
欧阳好居然颇有替我打抱不平的气势,“抢劫啊你直接带着门派去要人不就好了,干嘛付账”
真是问到点子上了,凌驰看出我还没想好怎么忽悠,也就替我说道,“轮到你发问了”
被凶了一声,欧阳好也就熄了这好奇心,她看起来对美色没什么想法,只要钱,只不过在命面前,钱也不重要了。
我问“卖了多少人赚了多少钱”
欧阳好温顺回答“就他一个,我本职是偷盗。”
我一拍桌子,怒道“怎么就只卖我师弟啊”
凌驰“这也不是重点吧。”
“你师弟看起来初来乍到,我一开始不过是偷了他的钱,他就一直紧追不舍我易容了都被认出来,然后我就示弱,他一时不查,就被我下迷药了,正巧看到采风馆收人,我就灵机一动”
我恍然大悟“难怪只卖了八百两白银,你急着脱手。”
欧阳好唏嘘叹气“烫手山芋,怪就怪我还是警惕性不高,一下子没认出你师弟,才敢又偷你头上。”
我又问“采风馆买人都会问清来历,如果关系复杂的,不一定会要。”
欧阳好“你师弟好看咯,老板娘当时看了就拍板了。反正不卖,我也会把他丢去野外。”
心思电转,我垮下一张脸,看向凌驰,“小师弟,师姐可能成了冤大头。”
凌驰“”
采风馆买人也是会调查的,那种身世简单清白的才会买得放心。凌驰的背景都还不清楚就被买下,纯属是因为老板娘胆子大,看中他是摇钱树。
但他到底来历不明,如果有机会转手,老板娘也不会扣留。
而正好,我撞上了。
巧用了一番话术,又表现得舍不得,加上凌驰确实值得,老板娘才敢喊出一万两黄金的话。
想通后,我很是悲伤,可能我的表情太过苦涩了,凌驰也不乐意了,低声问着。
“你后悔赎我了。”
“没有没有”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失落,我赶紧摆手,“多贵都赎”
凌驰不为所动地嘁了声。
这么看来,还是采风馆捡了个便宜,在这中间狂赚一笔。
别看采风馆是风尘之地,其实背靠大树,江湖上黑白两道也都有人。那些欺辱过他们的江湖人出了这地盘,就有可能被报复。
我曾经帮过许慕,如今想来,也是我多管闲事了,毕竟那些欺了他的男人没过几天就曝尸荒野了。
算了,既然一切都说得通了,还去庸人自扰干嘛。现在这个结果也不算坏了,只能说是一环扣一环的孽缘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心下豁然,我又看向欧阳好,卖是不可能卖她的。
从怀中拿出痒痒丹给她服下,我恐吓道“这是剧毒,解药只有一颗,你乖乖听话,也许还能饶你一命。”
对于被卖她不在意,对于生死还是看得相当重的,看到她脸上的骇然与害怕后,我才觉得捏到了她的弱点。
欧阳好苦笑着,“下次还是不偷武林中人了,真是钱少事儿多。”
并不理会她的话,凌驰看向我,“怎么处理。”
我一愣,“问师姐啊不是你做主么,毕竟你才是被祸害的倒霉鬼。”
凌驰冷笑“你不也是冤大头吗。”
真是当头一棒。
“那好,第一件事就是找打捞的工人把藏柳找回来,第二件事就是拿回我们的银钱,第三,把你所有的家当都拿出来给我第四,带我们去见你师父。”
本来都颓废了的欧阳好瞪起眼睛“强盗吗”
我笑“买你的命不是很划算吗。”
“哎,知道了,我这就去找打捞的,然后带你们去我家,说好了,不要找我师父麻烦,他年纪大了”
我“你既然这么害怕,还要带我们去你家”
“不然呢,小命都在你手上,不过我觉得你俩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应该比我人好吧。那个小子虽然凶巴巴的,可他还是没杀我。”
说得有理有据,欧阳好还是心里有杆秤的。
生怕毒性发作,小姑娘火急火燎地跑去找人。没过一会儿,来了两个打捞的大汉,脱了上衣就一头扎河里去了。
她就站在岸边指挥着去找剑,我招呼着凌驰去一旁的茶铺上坐下来歇息。
老板送来茶水与糕点,又和和气气地退开了。我叼着巴掌大的米糕,若有所思地瞧着凌驰。
“师姐又在想什么。”对上我的目光,他问了声。
“师姐只是好奇,你怎么会被欧阳好给卖了。就算你当时内力被封,轻功逊她一些,也不至于打不过吧,何况你还被她偷过,应该更警惕才是。”
凌驰皱起眉头,一脸的不想提,我也不逼他,只换个说法,“你要面子不说也行,我问她也是一样的。”
他当场翻脸,“不准。”
“我想了解真相,再说了,之前你还说师姐问什么你答什么,这才多久哦,说话就不算话了。”
凌驰倒了一杯茶喝下,斟酌着该如何与我说明,我托着下巴瞧他,拿起糕点一口口吃,不慌不忙地等着。
“我当初进城后被她偷了。”
“然后咧”
“花了些时间抓住她,结果她也像今天这样求饶,被她跑了。后来找到她在街边乞讨,说自己欠了债,师父也生病”
“你动了恻隐之心”
回想过去觉得自己很蠢的凌驰捶了一记桌子,愤恨道“她当时不过是偷了钱没甩掉那些门派的人,才易容假装在乞讨。”
“嚯不愧是她,也不愧是你,这都能认出来。”
“长成那样,扮丑又不走心,不是很容易看穿么。”
“我看不是她不走心,是你走心了吧。小姑娘是好看,若不是卖过你,我都觉得你俩还挺般配。”
看我这不正经的表情,凌驰火大地将我叼着的米糕给拽下来丢回盘子里,“怀莲,你什么意思”
我若无其事摸了摸嘴角的米糕屑,“开玩笑的,别生气。”
“你能不能闭嘴,总说讨厌话。”
“好好,师姐不说了。”
不想又惹他生气,我专心吃自己的,过了片刻他自己消气了,凌驰又开口。
“她给我用了迷药,我一时不备,醒来就在采风馆了。馆内的老板娘一直给我服用软骨散,再加上有高手把控,使得我跑不掉。”
“这样哦。”
“然后,第一次接客,就遇上你了。”
“呃”
我噎住了,所有的巧合最终导致了我俩的遇见。
怎么有种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更大的样子。
轻声说完,凌驰凝视过来,眉目中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被这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不知道是该心惊还是心虚,总之最后都是歉意满满。
我移开目光,不去对视,安慰地拍着凌驰搭在桌上的手背,沉痛地说道。
“是师姐对不住你,师姐会慢慢补偿的。”
凌驰反过来握住我的手,漆黑的眼睛透着浅光,勾起唇问道,
“怎么补偿”
“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
看他表情又不对了,我赶紧哄着,“自然是帮你学武,帮你找到意中人,你娘会操心的,我都帮着。”
凌驰严肃了面容,寓意不明地望着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拍着胸脯,大言不惭地表示,“努力学,努力找,以后多带你跑跑江湖,看看别的门派的师姐师妹”
“如果谁都不喜欢我呢。”
“这不可能你天资聪颖,刀法卓绝,心性简单,容貌过人,多的是喜欢你的,我记得藏秀峰有一些小姑娘很可爱的”
“我有这么好”
我郑重点头“非常好不要妄自菲薄,小师弟,门派的大家都很稀罕你。”
“这么好,你没想过独占么。”
“噫”
“师姐,你有没有想过,用自己补偿我,何必牵连无辜。”
“这欧阳好也不无辜,不是她卖了你吗”
“所以你不打算自己负责,想要嫁祸。”
“噫,怎么能这样讲师姐现在就是在负责,要给你找相好的”
“不如你自己当我相好的。”
我傻了。
凌驰的疑问没有得到我的回应,因为我的确没有想过这条道路,毕竟我的潜意识里认为他是不稀罕,甚至还讨厌我的。
与我同行不过是师命难违,就像我当初只能听师父的话多顾及他那般。
如今知道他是大师姐的孩子,我就万不能不考虑他的心情吧,在明知道他不待见我的情况下,还自己凑上去凑数。
这小子有点别扭,对我总是时好时坏,讨厌着我,还能替我挡下雷鸣掌,关心着我,又总会发出莫名其妙的脾气。
他不可能喜欢我。
许是发觉我的目光有了变化,我刚要开口问询,凌驰抬手打住。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我就说,你那么烦我,肯定又是拿我好玩,师姐不会往心里去的。”
凌驰勉强地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捞到了是这把剑吗”
河中传来破水声,我回头看到手里举着剑的打捞工人,剑鞘华丽夺目,光是卖个壳子都能小赚一笔。
真是太及时了,我赶紧起身走过去。
“就是这把剑,谢了,大哥”
结了打捞费后,我小心翼翼地抽出藏柳,用洗过的手帕擦掉剑身上的药粉。
这第一件事已经办好了,欧阳好稍微松了口气,接着又说,“我现在带你们去我家。”
一路上凌驰都不与我说话,反而是欧阳好被迫夹在中间,胆战心惊地带着路,生怕对方一个不顺心,就宰了她出气。
还以为欧阳好与她师父住在奢华的地方,保不齐也该是大院子,但她带着我俩到了一处破庙。
细细一想,经常偷盗,确实不该有固定住所,免得被寻仇。
废弃的庙宇中早就断了供奉的香火,佛像倒塌,金漆脱落,但地面还算是整洁的,也没漏风漏雨。
从偏门处走来一拄拐老者,男性,约莫七十多。瘸着右腿,半张脸也毁了容,但目光并不浑浊,是老年人中难得一见的清明,比我师父眼睛还亮。
“师父”
欧阳好几步小跑过去,挡在对方的面前,大概是害怕我们牵连老人。
凌驰不认识这人,我却觉得有些眼熟,而这老人也打量着我,随即扬起眉梢,爽快笑道“苍山派的小姑娘,还记得我吗”
凌驰“你认识他”
我苦恼地回忆,“呃,有点点眼熟,一时想不起,之前也觉得欧阳宇这名字耳熟。”
老者激动地比划着,“大概你十一二岁时,有一次跟着你师兄们出任务,然后你走散了,是我带你找回去的。”
凌驰皱眉,嗔怪道“你怎么这么容易走丢。”
我反驳“这不是小时候吗”
凌驰“我小时候也没频繁走丢。”
我“是,你没丢,你只是心软被卖。”
凌驰“你”
看到我俩争执,对面两人都傻眼了。我不理会这视线,努力地在脑中搜索当年的事。
过了许久,我指着对方喊出声,“记起来了你那时确实送我找师兄们了,可你也把我包袱偷了啊甚至连师兄们的钱袋子也偷了”
欧阳老头没脸没皮地一笑,露出缺了牙的牙龈,“这不是我捡了闺女,要养她嘛。”
欧阳好一拍手掌,醒悟道“原来当年不合身的女式衣裳是姐姐的啊。”
缘分真是相当奇妙了。
凌驰鄙夷地说,“大的是大贼,小的是小贼,真是好传承。”
欧阳宇被这样刺也没生气,反倒欧阳好要过来理论,制止了宝贝徒弟的行为,他长叹一声。
“大小都是一门功夫手艺,当然也要传承的啦。”
“老夫年轻时候太得意忘形,四处结仇也不怕,这不,腿也被打折了,脸也毁了容。我多年不在江湖上混了,就连小好,也是涉世不深。”
当年的旧怨也就不提了,我没怎么在意,欧阳老头看我表情淡淡,便说,“小好被你们抓住,还请饶她一命,我们弄来的这些东西都可以给你们。”
老头给便宜闺女使了个眼色,欧阳好就从偏门离开拿东西,等到她回来时居然拖着两口沉甸甸的大箱子。
朴实无华的掉漆黑箱打开,我眼睛都要被闪花,我的钱袋子就在最上层,还有那对桃花耳环。
箱子里真金白银、玛瑙玉石、字画古玩、珍珠玛瑙像是不值钱那般堆在里面,还有好几叠银票卷着填满了空隙。
欧阳老头见惯了这些钱财,只轻声说道。
“都是真货,干我这行对于真假很敏锐。这些都送你们了,放过小女吧,我后半辈子还指着她养老呢。”
凌驰还没松口,只说“用钱买命,你能买几次”
欧阳老头笑,“只要手艺还在,多少都能买几条。”
凌驰“我不要钱,要她一双手呢。”
遇到硬茬了,欧阳老头放下拐杖,拉着徒弟一起跪下。
“少侠我看你也是被魔教种了标记的人,如果不嫌弃,我们能给你遮掩一下。只要饶我们老小一命,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吩咐一声,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我心底一惊,不愧是老江湖,就算退隐多年也认出了凌驰脖子上的莲花印记。
这好像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多个仇人不如多个朋友,这对神偷师徒也是有些本事的,说不定还有用。
不过这还得看凌驰怎么想。
“师姐,你说呢。”
“又问我”
“害你损失了八千两黄金的冤大头,没意见吗。”
“可你才是被卖的。”
跪在地上的欧阳好提醒着,“这箱子里的金银财宝,都够买好几个师弟了。”
左思右想,我试探着说,“小师弟,师姐觉得放她一马是最优解,当然,我都依你。”
最终,看起来很计较很会翻旧账的凌驰以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原谅了。
而这两箱珠宝自然也是归我们所有,也不知道这些赃物从哪里来的,不太敢随便用。
欧阳老头看出我的顾虑,说道“这一箱是我们偷的贪官与为富不仁的财主的钱,偶尔会用来接济穷苦人家。这一箱所得,是有人雇我们做事赚回来的。”
凌驰“原来也做点人事啊。”
欧阳老头“不做点好事,怕是遭报应,这不,你们都找上来了。我叮嘱过这孩子别越界,轻易不招惹江湖人和魔教的。”
看得出当师父的还是谨小慎微,不像年轻人容易踩坑。
我点点头,稍微放心了些,从他自己赚的那一箱子里拿出了价值八千两黄金的东西,扯掉庙内的破布打包好。
“这些钱财我拿去采风馆还了,偷来的其他银钱你们自己散去给需要帮助的老百姓吧。小师弟,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凌驰“可。”
欧阳老头看我们不再追究,这才彻底安心。
我笑着欢呼“今天就能去采风馆还钱啦我终于不用欠钱了”
看我笑得这么开心,凌驰也柔和了面色,到了这一步,他好像一点都不生气了。
凌驰脖子上的莲花印记还要处理,不过这事是交给欧阳好来做的。
小姑娘挎着一个工具箱,里面都是些易容装扮的工具。
虽然不能抹去莲花印记,但能遮掩个七八分,这样隐藏在周围的魔教教众也不会盯上他。
弄好以后,只要洗澡洗脸不使劲搓,这块假皮是不会掉下来的。不过欧阳好说,就算弄掉了,以后再来找她也可以修复。
由着她给凌驰遮盖倒腾,我与欧阳老头坐在庙外的台阶上等待。
欧阳老头“你师父其实和我也有过几面之缘。”
我“怎么,前辈偷过我师父的东西”
欧阳老头“没偷过你师父的,但偷过你师娘的。”
听到这,我振奋了,“师娘没有啊,我师父孤家寡人,没娶妻”
“没娶妻”
“是的,现在还孤寡呢。”
“这老夫就不清楚了,不过没成亲,不代表没有相好。”
“哇给我讲讲我从来不知道这个”
“那应该是很多年前了,当时你师父都是正当年,他去江湖游历,身边跟着的应该是他师妹吧,叫什么我忘记了,只知道清丽绝色,哦,她手上拿的剑和你手上这把一样。”
“师妹和我的剑一样”我想了想,拿起手中藏柳打量。
和师父一辈的弟子都没听过,也没个师叔之类的在,就算没死,也都离了门派讨生活去了。
本来苍山派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一直待在门派的嫡传弟子少也不稀奇,我兴致勃勃地追问,“然后呢大美人师娘呢”
“不知道,就是曾经看到过。偷了东西也还回去了,还帮过她找令牌,只是过去这么久,兴许你师父也不记得老夫了。”
亏得我兴趣被勾起来,结果只是这种没头没尾的事。
如果说师父心里有过谁,然后一辈子不娶,似乎也挺正常。
这个传闻中的师妹是怎么回事呢,嫁给别人了如果是有什么误解的话,还能解开了再续前缘吧。
很好奇可是不敢问师父。
算了,这不是我该管的事,免得师父骂我吃饱了没事干。
一惊一乍地想了一个来回,听到里面传来欧阳好大功告成的声音。
我走进去瞧,这么猛一看,还真看不清莲花印记了,可比用帷帽遮住还方便管用。
又走近了几步,我刚想上手挑凌驰的下巴,一想到他说我总是动手动脚,这便又好声问道“师姐仔细看看。”
凌驰顺从地仰起脖子,颈项的线条拉直,像是有温度的琴弦,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拨弄一番。
我凑近观察,问,“师姐能摸摸这块假皮吗”
“嗯。”
得到凌驰的准许,我才伸手碰了碰,“有没有感觉”
“没有,毕竟这是假皮。”
“手艺不错啊,还是得到她欧阳师父的真传了。”
“还要摸吗。”
少年一转头说话,我的手指偏离了几分,不小心触到了他的喉结。随着一次吞咽,指腹下很细致地感受到了这起伏的律动。
心下痒痒的,我缩回手指握拳,冲他摇头。
欧阳好做完这一切后,收拾了工具箱,问道,“姐姐,我的解药呢”
“没解药哦,先前给你吃的也不是什么剧毒,等过几个时辰身体发痒,你去洗个澡就行了。”
“什么你骗我”
“你不也骗过我师弟,再说,没中毒还不好啊,还是你想吃断肠药”
“”
看到欧阳好被我说得有气不敢发,凌驰露出畅快地笑。
这次的事算是圆满解决,也算结交了欧阳宇这对师徒,他说以后苍山派的人,他与徒弟不会再偷。
与大小欧阳告辞后,我和凌驰转头就去采风馆。
过去的路上,我时不时就观察这小子,“这次怎么不闹了,上回要去采风馆,你那叫一个深仇大恨。”
凌驰“我不生气,你不舒服”
“那倒没有,反正师姐要解脱啦,今晚好好喝一杯。”
“不行,明天要赶路回去。”
“哦。”
怎么回事,我喝酒还要征得他同意了
采风馆隔着半条街都能闻到这脂粉气息,香得甜腻,让人沉醉。
这回老板娘是在的,许慕也依然在。
风情万种的悦悦大美女一步三晃地走过来,清点着包袱里的东西。
我吃着桌上的葡萄,说“你放心,只多不少”
一旁的哥哥弟弟看我吃得欢快,还殷勤地剥了香蕉、削了苹果,都给我递过来,我一张嘴哪里塞得下。
“好好,我吃不下了,给我师弟吧。”我笑眯眯地转移炮火。
被凌驰瞪了几眼,大家都哼了声,自己吃起水果。
“真是羡慕呢,遇上了好师姐。”
“我要是跟着莲莲,我做梦都要笑醒。”
“就是,咱们采风馆还真是没教好这野猫。”
又被消遣的凌驰这回没有动怒,沉住气的少年不和多嘴的几个聊,反而与一旁从容斯文的许慕搭上话了。
真是活久见。
许慕也没不搭理凌驰,反倒有来有回地聊上了,只能说作为采风馆的头牌,他的气量与性子都是顶好的。
老板娘扳回我的脸,用扇子点点我的鼻尖,“别看你师弟了,天天看都不腻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抢劫啦”
我笑笑没有回答,只是埋怨地瞪她一眼,“你啊,八百两买回的,居然八千两黄金卖我,还说我老主顾算便宜,根本就是当我冤大头。”
老板娘故作憨憨地一笑,“哈哈哈,这不是觉得那小子前途无量嘛,我想你也是有本事,才能赚到。”
我哼了声,“我生气了。”
“别气呀,小莲花,不然这样,今后这两年,咱们采风馆你随时来,不收你一分钱。”
我惊呆了,顿时喜笑颜开,“真的吗两年内白嫖”
本该是很惊喜的,可说完,我就下意识地看了凌驰一眼,正好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
心头咯噔一跳,我收敛了几分捡便宜的喜悦。
“好啊,师姐带上我就行。”
“好说好说什么你准了”顺嘴回答后,我瞠目结舌地望着笑意深深的凌驰,只觉得他被夺舍了。
许慕瞧着我与凌驰互相挤眉弄眼的样子,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他挡在了我俩中间。
“看来你现在与师弟相处,是好很多了。”
我犹豫着点头,“大概”
“既然这两年不需要花钱了,记得常来,我等你。”
“哦”
悦悦老板娘为了安抚我这个冤大头,放出了这番话,但她还是尽显鸡贼本色,拉着我的手腕,温柔地说。
“我的好女侠,你要不要再赎几个小弟弟”
“这种时候就不要再给我下套了悦悦”
没看到凌驰的脸色都变了吗
好不容易从采风馆走出来,楼外已经月上树梢头,无债一身轻的我哼着小曲,看什么都觉得异常美好。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这趟下山除了遇上雷鸣公和魔教凶险了点,多半还是很幸运的
翌日。
精神抖擞地踏出房门,正好遇上一起跨出门槛的凌驰,我对着隔壁的他招招手。
“早啊。”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你那招桃花的耳环呢。”
“这儿呢,肯定不会丢的。”
先前从欧阳好那里拿回了一直没戴,这会儿我从钱袋里倒出来,炫耀一样摊在掌心让他看。
少年低头看着,从我手心捻起一枚,说,“我给师姐戴上。”
“哎好的,谢谢啊。”
应了声,我侧过身挽过自己的发丝,先将一只右耳给露出来,还歪了歪头。
微凉的手指触碰上耳垂,还揉捏了一下,我瑟缩着侧眸看他,“小师弟”
“别动,我刚刚没看到耳洞。”
“哦,那你揉两下就看到了”
“嗯。”
行吧,我默许了他的行为,我平时自己不照镜子戴耳环也很快,怎么有人帮忙,反而更耗时。
“好了没啊,小师弟。”
“没。”
“呃是你眼神不好使,还是师姐的耳洞会跑路”
被我逗笑的凌驰又揉了几下我的耳垂,终于将耳环给戴上了。
顺好长发,我回头,他没有退开,竟是又凑近了些。
冷不防地撞入他黑黝黝的眼眸中,镜子一般的清澈瞳孔倒映出我有些愕然的模样。
我视线游动,看到凌驰颈侧遮盖莲花印记的假皮有一点点卷边的趋势,这便伸手摸上他脖子。
误解了我的行为,凌驰眨了眨眼,呼吸一窒,右臂横过我的腰,猛地将我搂入怀中。
被勒得唔了一声,我也正好把卷边给抚平,满脸的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凌驰也有些气息不稳,他张了张口,话锋一转,低声问“你又为什么搂我脖子”
“没啊,师姐看你那块假皮可能要掉,就帮忙摁一下”
“”
总觉得他脸上的神采黯淡了。
少年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松开了揽我的手臂。
恢复往日那副傲气的模样,他不客气地嘲道,“我也只是拉近师姐比比,看你有多矮。”
我一时语塞,看着少年从身旁走过,刮起一阵冷冷的风。
这小子,怎么忽然想到比身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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