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离开的门派,回来时山里已经大半边染上了秋色,没有那么闷热的天气让人觉得很是舒爽。
拉着凌驰在山下的村镇里买了礼物,这些都是买给师门的兄弟姐妹的,臭小子并没有嘲讽我撒钱,毕竟我时不时就会这么做。
相反,凌驰还帮忙挑了礼物。
一回到门派,我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看着弟子们小鸡啄食一般围堵过来,我就打心底里涌现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幸福感。
我可以一生都奉献给师门,保护大家
揉揉这个脑袋,拍拍那个肩膀,顺便和吴嘴大击了个掌。
心满意足地笑过后,我转身对上凌驰的目光,他不着痕迹地转开。
“师姐,该去见师父了。”
“是的,要做汇报的嘛,小师弟”
搓搓双手,我挪了两步靠近他肩膀,左右晃荡着撞了一下,眼巴巴地乞求,“你会在师父面前美言我几句吧”
凌驰瞥过我,“你负责汇报,我点头,行不行。”
“好啊好啊那,我说我知道大师姐的事情了,也可以吗”
“可以。”
“小师弟,好样的,师姐没有白疼你”我伸出双手想要怒搓狗头。
凌驰抬臂挡住我的爪,“师姐,少这样碰我。”
没看出来他这句话里有什么多余的意思,好像也不是很嫌弃,甚至语气都没有以前那般强烈。
淡淡的像清风,我就觉得他不排斥。
我“难不成勾肩搭背还有个要求这样呢”
凌驰“”
哥俩好地揽着凌驰的肩头走去后院,由于少年个头高,总这么抬手搭着有些酸,我还是将自己的胳膊给收回来了。
他又看我一眼,对上这莫名的视线,我嘿嘿一笑。
走到师父门前,凌驰举手就要敲门,我一把抓住他胳膊,“等等,师姐做个准备。”
凌驰不能理解,轻蔑着说“又不是上断头台。”
“我心虚啊,这不是让你被魔教盯上了么。”
“那是魔教的错,你用不着愧疚。”
这句话我还挺爱听,我这一错神,凌驰就敲响了门,我慌张地看着他,很快,里面传来师父的声音。
对比起我的犹豫纠结,凌驰爽快地推门进去了,不愧是被偏爱的。
没见着师父前,我都想好了要怎么狡辩,但一见到他老人家,又想到了在欧阳老头那里听的往事,还想到凌驰被打断肋骨,脖子被印下莲花
我心里一阵哆嗦,嘴巴一张,什么话都蹦不出来了。
室内安静,师父在等我们的汇报。
“师父,这次的下山游历就由徒儿来说明吧。”
看到我如此上不了台面,终究是凌驰开了口,可我又是心里噗通跳,我怕他在师父面前刺我。
将近两月的游历,本意是去查大师姐的事情,但却有了意外收获,加上路上遇见的稀奇事,可以说很长。
不过凌驰精简了,我都觉得自己只是走神一会儿,他就已经呈报完毕。
师父听了,最先问到的是我俩的伤势,还给我俩把了把脉。
我立刻说道“师父您放心,我内伤快好了”
师父的眼刀刮过来,我就闭嘴不敢再说,探脉以后,他将手缩回宽大的袖中。
“驰儿的内力在恢复,你们下山虽然遇到险境,但也化险为夷。”还算宽慰地说完,师父又严厉地指责道,“小莲,上乘武学没练到家,还敢只身一人去拦魔教”
我低头看脚尖,不敢辩驳,谁让我一开始就没护好凌驰,让他被抓。
要不要滑跪我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到凌驰的声音。
“师父,是徒儿技艺不精,被抓了去,师姐才不顾自身安危来解救。”
“哎,为师是说过你俩要互相扶持,可当时那种情况,不是逞匹夫之勇就行的。”
我小小声,“但我把师弟要回来了呀。”
迎面对上师父慑人的目光,我又垂下脑袋当鸵鸟,不敢再顶嘴。
转念一想,师父好像是在担心我的安危,怕我救不出凌驰,反被一网打尽。
“为师年纪大了,看淡了这些江湖名利,不再争高下。没有什么比你们的性命更重要,你如今也知道你大师姐没死,驰儿是她的孩子,师父也的确偏心,你怪为师也没关系”
“师父我知道的,我再也不会妒忌小师弟了我会对他好的”
看到老人有些沧桑的神色,我举起手连忙做出发誓的模样。
如果说曾经师父一气之下赶走了大师姐,我感觉不到他老人家的舐犊之情,那么现在,我切实地体会到了他的后悔与怜惜。
这一次,师父又牵起我与凌驰的双手,合拢在一块。
少年的掌心贴在我的手背,不似之前的冰凉,带着干燥的暖意。
当初我与凌驰心有间隙,彼此不合,握个手也是各怀鬼胎,现在却能心平气和地交握了。
玩心大起,我翻过手掌,彼此掌心相对,我勾起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纹路。
凌驰面不改色地看我一眼,手上用劲,将我捣乱的手握紧,不让我再挠痒痒。
没看出我俩的小动作,师父又开始有感而发。
“小莲,不论旁人说什么,你都是为师的徒儿,是苍山派的人,你与同门兄弟姐妹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这里就是你的家。”
对着我这样说着,师父又扭头看向凌驰。
“驰儿,以前你娘对小莲很疼爱,如今你代替母亲来习武,也要与小莲好生相处。她始终是你师姐,虽调皮顽劣,你也要向着她,莫要让别人欺负了。”
虽说基本上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不对啊,感觉最近都是凌驰压在我头上。
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从师父的这番话里,我感觉到了浓浓的父爱
“师父”
我抽回与凌驰握着的手,张开怀抱就要扑师父,结果被少年眼疾手快地拎住了后领子。
与此同时,师父也默默退后一步,看起来并不想与我深情相拥。
凌驰平静地告诫“师姐,别吓着师父,年纪大了不禁撞。”
我“哦。”
凌驰又说“身为女子,矜持点,师父到底是男子。”
我“”
我当老爹看,怎么就不能抱一个了。
看到凌驰一板一眼地训我,师父居然满脸欣慰,好像有种烫手的山芋丢出去的感觉。
当年我做错事,最会训我的是二师兄楚山孤,连江夜就会和稀泥偏向我,李寒雨最头铁,给我撑腰,做对做错都怼别人。
现在好了,小师弟都能压我一头管我了
从师父房里走出来,最近都是待在门派养伤习武的任务,我不用找大师姐莫须有的仇人了,也不用打工赚钱还欠债了,当真是可以心无杂念地修行。
私以为和凌驰的关系是比下山前缓和多了,我每次找他去练剑,他看着傲,但有求必应,甚至还会主动来给我讲解伏神心法。
他给我讲功课的时候,语气温和,侧脸迷人,像极了大师姐,勾起了我脑海里的回忆。
这种时候,我的注意力就会被打散,眼前的少年貌似就与年轻的大师姐重合了。
我不知道如今的她是何模样,应该还是风姿绰约,温婉清柔吧。
可凌驰又说,他娘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咬他爹。
那么温和的大师姐发脾气咬人,我很难去想象,依着我在采风馆的经验,这大概是一种释放情绪的情趣吧。
夫妻之间的乐子。
“师姐,第四层的心法都懂了”
“”
脑袋被书籍轻轻敲了一记,视线聚拢,我看着面前鲜活的少年,暗道不好,尴尬地转开脸。
“看着我回答。”
不给我躲避的机会,凌驰伸手扣住我的脸盘子,手指一挤,我脸上的肉都堆起来,只能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大、大胆敢捏师姐的脸”有些口齿不清地说着,我睁大眼。
“你不听课,我不仅敢捏,我还敢拧着转。”
“”
被数落了几句,凌驰松了手,我揉着自己的脸,与他拉开了距离,嘀咕着,“你和你娘好像啊,不怪师姐睹脸思人。”
“你又看我的脸想我娘”
“不准哦那你把脸捂起来,不然就是干扰我练功”反客为主,我哼哼一笑。
“”
凌驰看着有些被气到了,将手中的秘籍丢下,这都是正常的。
我索性彻底放飞思绪,唠嗑道,“我很想见大师姐啊,所以就借着你的模样想想嘛,都是母子,别那么小气。”
听我这么悠扬的语气,就断定我此刻是无心钻研武学的,凌驰干脆扳正我的双肩,让我与他面对面。
这样相对而坐,我想扭一扭头,又被他固定住了脸。
再次被捧住脸,只能直直地与他对视,我不禁挑起眉梢,“小师弟,这是什么新玩法”
“让你看个够,看到吐,行不行。”
马上明白过来凌驰的意思,他长得好看,但向来不把自己的容貌放在心上,也不喜欢我对着他的脸想大师姐,现在倒是愿意让我看个够了。
我好整以暇地瞧着他,眼里带着欣赏与陶醉。
“小师弟,师姐怎么会看够看腻,不会的,能看一辈子呢。”
“”
随着我的话语落下,凌驰捧在我脸颊的双手轻颤着松开了,干净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红晕,一直染上耳朵。
像师父画的红牡丹。
“叶生花,大师姐的名字取得好啊,嘿嘿。”
“”
“小师弟别动,不是说让我看个够吗。”
凌驰不自在地手挡住下半张脸,眼里的慌乱甚是明显,提出看的人是他,羞得满面通红坚持不住的还是他。
“哎小师弟”
眼看着他从椅子上慌张跑走,我伸手要抓,衣袍带起的风从指尖拂过,什么也没抓到。
这一天,我都没再见到凌驰,奇了怪。
某日下午,我在指导偷懒的吴嘴大练飞花剑谱,被我练得叫苦连天的师弟活像上坟。
好不容易挨到了休息的时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嘴大,你这样偷懒不行的,你家酒楼以后有人闹事,你都打不跑”我拎着他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教育。
吴嘴大被我拧得脑袋偏起,就算疼也不起身,“师姐,我没有你和小驰师弟那样的天赋”
“努力就行了,先别和我提天赋”
“呜哇,你饶了我吧,以后我家酒楼出事,我找你们不也一样”
“远水救不了近火,万一我们不在呢。”
“那我就花钱请打手。”
“懒得你啊”
“啊啊啊疼,小师弟救命啊”
也不知道吴嘴大在哪里瞄到了凌驰,怪叫着就挣脱我的手,连滚带爬地跑去后面。
我转身一瞧,凌驰还真在那头。
利索地躲到小师弟背后,吴嘴大哀嚎着,“小师弟你快去和师姐练剑吧,她闲得慌就拿我操练”
我苦口婆心道“师姐这不是关心你嘛。”
吴嘴大“你去关心小师弟他可是关门弟子”
好一招祸水东引,我隔空望向凌驰,“小师弟自觉性好,悟性高,哪像你。”
“师姐,嘴大师兄看起来真的累了。”凌驰帮腔道。
“你站哪边啊”
“有理那边。”
“明明是我有理吧”
因为凌驰的捣乱,吴嘴大成功溜走。
我走过去,戳着他的肩头,“你不要纵容嘴大,现在放松是害他。”
“是,知道了。”
“你才不知道,不然怎么瞎搅和。”
凌驰看着我,好似在神游,刚才的话也没听进去,我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他才又目光聚集。
我抓过他的护腕,“那走,咱俩去练心法师姐练死你”
“好啊。”
吃错药了,他这么高兴做什么。
自从回门派后,去食堂吃饭,除了吴嘴大会凑过来和我一桌,凌驰也是理所当然地坐我左右。
我把这当做关系缓和的行为,就算我把自己碗里的肉提前拨给凌驰,他也不会抗拒。
嘴巴上说着不要对他动手动脚,可我偶尔习惯了,上手碰他时,他也没有急着撇开,就是神色比较微妙。
我对别的兄弟姐妹也这个臭毛病,可没有谁会专门对我提出来,觉得我多手多脚,希望我自重。
除了凌驰。
为此,我决定专门找几个同门问一问,我这样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从吴嘴大开始,我找了胖师弟、俏师妹、一口气问了十来个左右,就连凌驰找我练剑,我都说有正事要办,让他自己去后山。
问了一圈,就这么到了傍晚,我与吴嘴大坐在宽阔的校场看星星。
“师姐,你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些。”
“因为以前你们没说我这样不好,也没嫌弃之类的,我就觉得无所谓。”
吴嘴大反应特快,眉飞色舞地靠过来,“有谁这样说了吗”
伸了个懒腰,我叹口气,“小师弟啊,说我总是这样多手多脚。”
“哦,可是师姐你不拘小节都深入人心了,你又没什么腌臜心思,大家都不在意的。”
“你的意思是,小师弟觉得我龌龊不检点”
“我没啊你别瞎说啊你既然想知道,就去问小师弟”赶紧撇开自己的观点,吴嘴大飞快摆手。
我突然被点醒了,我与别的人又没有更深的肌肤之亲,偶尔打闹动手当然没什么多余的心思。
可我和凌驰不一样,我俩有过一夜情缘
所以他对我的触碰会更敏锐,也会更反感,真愁人。
每次我都觉得自己要忘记那潇洒一夜时,脑子里的片段又会浪花一样翻涌上来。
我沉痛地拍上吴嘴大的肩头,“你说得对,师姐应该去问当事人。”
“其实,师姐,你有没有发现,这次你和小师弟回来后,你俩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仿佛发现了什么,吴嘴大认真地与我确认。
当然不一样了,我真心待他了嘛,毕竟大师姐的独苗苗
吴嘴大“你有时候看小师弟的眼神,我都觉得鸡皮疙瘩起来。”
我“你懂什么,那是满腔怜爱”
吴嘴大“那小师弟看你也不一样了。”
我“比如”
“就一直盯着,有时候我和他说话,以为他在发呆,结果顺着目光追过去,就发现他在看你。”
“什么眼神呢”可别又是鄙夷厌恶,凶狠狰狞。
“我说不上来,但我可以给你表演一下。”
“哦,厉害,来一个我瞧瞧。”
在我的鼓励下,吴嘴大模仿起了凌驰平时的姿态,那副冷淡与爱答不理的劲儿拿捏得很到位,但也不是目中无人的。
起码对别的同门,他是客气的,至多显得有些淡漠。
然而被吴嘴大学出来,就有一种很别扭的滑稽感,我哈哈笑出声。
“师姐别眨眼哦,重头戏来了”
我配合地坐好,渐渐地,我看到吴嘴大的眼神变了。
从那种不在意到凝聚一点,很精准地盯住了一个方向,好似所有的专注力都在那上面。
确实看得很用力的样子,不是杀父仇人就是三生姻缘。
眼睛都酸了,吴嘴大甩甩脑袋,“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琢磨了许久,“这个师姐不太能体会,是情意绵绵,还是恨意潺潺”
吴嘴大“师姐,解铃还须系铃人。”
刚念着呢,就看到关键人物了。
吴嘴大兴冲冲地打招呼“小师弟”喊完了,他还对我使眼色。
凌驰缓步走来,目光在我俩之间游了个来回,吴嘴大哆嗦地搓了搓双臂,“怎么觉得有点冷,你俩聊,我回房了”
冷么
我张开手在半空中感受了一下,夜里的山风渗透些许凉意,从毛孔里钻入,确实没有夏季那般暑意了。
“你来得正好,师姐有话问你。”不在意冷不冷,我拍拍身旁的位置。
“什么。”背着双手,虽然走了过来,但他却没有坐下,站得直挺挺的。
我只得仰头看他,拉着少年的衣摆,“师姐今天问了好多同门。”
“你不与我练功,反而跑去问话,你是哪里有问题”
“”
冷不防被他教育,我也不在乎,只说“当然是重要的事了,不然我无法专心的。”
“这不能专心那不能静心,被我超过也不在乎了吗。”
“当然了,你可是大师姐的儿子,我愿当绿叶,小花花”
“师姐,你以往的斗志呢。”
“哦,那是针对外人,你不是外人”
“”
凌驰心念一动,垂眸看过来,“那我算什么。”
“是我亲爱的花儿小师弟”
“”
他好像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
“你之前不是总嫌弃师姐动手动脚吗,其实师姐不是只对你这样。”
这话说出来,我发现凌驰的脸色诡异地变了,重复着,“不仅仅对我”
“你以前也注意到了吧,我对谁都这样,勾肩搭背的,连师父我都敢。”
“是啊,你厉害。”
“所以师姐没有针对你,我就是个性这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哦,是我小人之心。”
被他这么来回呛了两句,我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在刺我。
“怎么生气了”我谨慎地问着。
凌驰怪声怪气地回,“我怎么敢。”
“你太敢了好吧,整个门派就你最会和我杠了,你看看谁对我这样。”
“我不识好歹可以吧。”
冷着脸说完,一甩衣摆抖开我的手,凌驰举步就走。我连忙爬起快走几步,拉住他手腕。
“你别走,师姐的话还没讲完。”
“”
虽然我之前说了那件事不必再提,可如果成为了横亘在凌驰心里的疙瘩,也是万万不能的,所以还要尽早解决。
“你要说什么。”
不耐烦的凌驰问出口,我一着急,略带抱怨道“你别催师姐,这说起来还有点难堪的。”
对上他满脸的怀疑之色,我那翻涌而来的羞耻感一浪接一浪,最终被我强行压制,这可比练功练岔气了还难搞。
“小师弟,师姐想问,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
“什么啊。”
“就是,我和别的同门不太规矩也没事,但到了你这里,就好像还挺严重。可能你不习惯我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师姐以后尽量对你安分点。”
“”凌驰咬住嘴唇,一时没有接腔,眼里却掠过狠厉之色。
“当然,你会这样排斥,可能也是因为我们有过很亲密的,肌肤之亲。如果我再不加收敛地对你,应该会给你造成负担。”
凌驰终于正眼看我,往前走了一步,暗藏着一份躁动与怒意。
“是的,师姐你的确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对不起,师姐真的知道错了。”
“不,你没有,你只是因为我是叶生花的孩子,你才觉得很糟糕。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你依然会妒忌我,觉得睡了我也没事,只不过是倒霉罢了。”
我哪里敢吭声,他都把我心思揣摩透了我之前确实这么想的。
我继续梗着脖子“没有如果,你就是大师姐的孩子,我真的知错,也不想给你造成压力。”
凌驰又向我迈了一步,距离缩短到一臂之间,克制着拔腿就跑的冲动,我迎着这沉沉目色。
“师姐,那晚以后,你真的不在意了吗”
“呃”
“只有我还困扰着,你已经无所谓了是吗”
“这个,可能你是练功少了,太闲了。”
凌驰用一种懵懂却又执拗的眼神对着我,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
“我是不是对师姐有了不应该有的念头”
因为他这句话,我一颗心蹿上蹿下八十次只觉一阵热气从身体里蒸发出来,堪比运功。
“师姐不问我什么念头吗。”
像是被他忽悠了那样,我被动地后退半步,心乱如麻地问,“什、什么念头。”
拿出我在采风馆的霸气啊,许慕这种神仙我都能应付,一个傲气小师弟而已,我怎么搞不定我当初弄他那不是一套套的
一定是因为大师姐的关系,我还内疚着
突然,手背被碰了下,我惊得低头,看到凌驰顺着我的胳膊,握上了我的手,没入指缝间,轻轻相扣。
有种顾头不顾尾的感觉,这边手才藤蔓般牵上,再一抬头,他已经倾身靠近了,呼吸柔柔地扑在我的面庞上。
太近了,我心如擂鼓,不知道自己是心虚到紧张,还是因为他太好看而局促。
“我其实不是不想你碰我,相反,我很想你碰我。”
“小、小师弟”
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都颤了起来,我很想从他眼里找出戏谑挑弄的神色,但都没有
他好认真啊我罪恶感更重了
“师姐是我第一个女人,在那之前我没碰过谁,同样是初次。为什么你能当做没发生,我却总会时不时想起那一晚”
谁说我没记起过我连当晚的细节都还记得
好了,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凌驰也一直记得,甚至深受困扰。
我连呼吸都放缓了,小声辩解“可能年轻人血气方刚,更贪图欢愉之感。”
“是这样吗你难道老了,一点也不想”
“”
我脑子轰隆隆作响,如果凌驰不是窝边草,他敢问这话,我就敢当场弄得他下不了床
“或许我对师姐没有别的念头,仅仅是想你的身体,被欲望蒙蔽了。”
凌驰用这样俊秀的一张脸说出略显放荡的话,我一颗心乱跳之外,还诡异地攀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师姐,你脸红了。”
“是么,可能你贴太近,有些热。”
“我们那晚更近。”
“可是那晚小师弟的脸更红哦”
说完,我俩都静默了。
我受不了这种暧昧诡异的氛围了,松开相扣的手,一把拽住凌驰的衣襟,“你只是初尝情事才这样奇怪,以后多来几次”
凌驰惊愣。
也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顺着我的拉扯就埋头亲下来,我吓得好似被点了穴道,动也不敢动。
“师父连江夜狗子快出来”
李寒雨的声音在山门外响起,堪比平地一声惊雷,比那打更人的锣还吵。
我与凌驰如梦初醒般推开彼此,整理了下衣服,我飞快跑去门口。
“李寒雨”
作者有话说
这一次,是师姐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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