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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1章就偏爱他
    宣王进京后并未立刻进宫, 而是耽搁了足足有三个时辰。

    重臣围在思政殿外,从正午等到日落都没见到人。不见到人,他们都不敢离去。

    天知道他们这些日子有多想宣王殿下, 朝中不可一日无人做主, 陛下的诸位皇子尚且年幼, 帝后都在重病,无人主事,宣王殿下一日不回京城,大家的心就不定。

    还好有镇南大将军守着,总不至于在短短几日就叫周边的几个小国打进来。

    “殿下这是去哪儿了?你知道吗?”吏部尚书纳闷道, “连个口信都没有, 殿下可从来都不会这般随性。”

    大理寺卿赵吉智一听这话,默默翻了个白眼。大家都知道这位大理寺卿是个性子倔的老顽固, 同宣王有些旧怨在,也并未多说什么。

    兵部尚书压低声音,悄悄地说:“听说是敬国公在城门口把人拦下了, 一块去了……咦。”

    他胳膊怼了怼身边站得笔直的赵吉智,“赵大人, 你说的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赵吉智脸色变了变, 清了清嗓子, “……醉香阁。”

    兵部尚书连声应道:“对对,听说那地方不干净。”

    赵吉智这回没再唱反调,而是冷笑了声,“是不干净。”

    兵部尚书啧啧感慨:“这回叫宣王碰上,直接给端了。你说,是不是大长公主去——”

    “咳!”

    陆绥铮不知何时走到了近旁,用力咳了声。

    众人噤声。

    陆绥铮一向铁面, 他在思政殿外站好,并不与旁人多攀谈。

    他如今的地位今非昔比,更何况这位还是未来宣王妃的父亲,众人自然不敢怠慢。

    兵部尚书是个爱聊的,见陆绥铮来了,他便主动迎上去。

    “大将军来晚了。”

    “嗯,家中出了点事。”陆绥铮冷着脸道。

    脑海里闪过方才带着陆长缨去宣王府要人的画面,想起来被薛执抱出来的他的女儿,以及无意间瞥到帷帽下女孩绯红的面颊,陆绥铮脸色更冷。

    这宣王真是畜生一个!哼!

    还虚伪地跟他说什么,“没欺负她”。没欺负?呵。

    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只需要看上一眼,便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若不是陆长缨拉着他,他早就上去给薛执一拳了。

    正想着,刑部尚书跟在宣王身后,一起走来。

    众人行礼,口唤殿下,除了陆绥铮还站得笔直,背着手,瞪着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

    薛执无奈地弯了下唇,并不计较,径自走过去,“诸位请。”

    进了殿,他神色慵懒,撑着腮,心不在焉地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心里想的,却是不久前和佳人分别时的场景——

    心满意足过后,他起身穿衣。

    陆夕眠因为过于“劳累”,不愿理他,背过身,留给他一个气呼呼的后脑勺。

    薛执无奈又花了好半晌的功夫把人哄好,等她终于愿意转过来正脸看他,他才又低声请求:

    “帮我把玉佩挂上。”

    玉佩还是那个小兔子形状的,陆夕眠每次看都觉得十分羞赧。

    她的画技十分普通,好在是兔子,特征较明显,不会叫人看错。

    陆夕眠嘟囔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成天都带着这种东西,羞不羞。”

    薛执垂眸欣赏着她两颊的红晕,笑道:“那陆姑娘在给本王画个凶猛点的?”

    陆夕眠震惊抬眸,“你饶了我吧,我可不会。”

    薛执嗯了声,“所以那便如此吧,如此甚好。”

    陆夕眠不说话了。

    两人之间又突破了层隔阂,帮过他以后,关系更为亲密。

    她帮他挂好玉佩,不经意间抬头,又撞进男人深情的眼中。

    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水到渠成地,唇又贴在了一起。

    管家突然来敲门说,镇南大将军举着剑在门口,说不出去就要闯进来。

    陆夕眠吓得一把将人推开,赶紧整理衣裳。

    ……

    “殿下?殿下?您觉得如何?”兵部尚书小心翼翼道。

    薛执蓦地回神,低头看着案桌上的层层卷册,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处理不完的奏折,见不完的大臣,还要帮薛崎操心他的后宫……

    薛执垂下眸,开始怀念在陆夕眠身边放松又快乐的时光。

    “郑大人看着办吧。”他揉了揉太阳穴,挥手,“本王累了,改日再议。”

    重臣见他脸色不对,皆不敢多言,退了出去,除了陆绥铮还留在原地。

    薛执神色倦怠地往外走。

    陆绥铮悄悄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王府,跟到书房。

    进了门,薛执卸下防备与伪装,冷淡地道:“大将军有事现在可以说了。”

    陆绥铮亦冷笑了声。

    他这位未来女婿现在连装一下都不肯了。

    他们之间没什么话好说,若不是为了女儿,陆绥铮也不会对宣王这般上心。

    “本将今日来,只是给殿下提个醒。”

    薛执勾松腰带的手一顿,似笑非笑,“哦?”

    “有个人进来活跃得很,殿下听后想必会感兴趣。”

    “……”

    --

    把陆绥铮打发走,薛执早早地便躺了。

    连日来奔波,一回来又遇到了那么多事,他早已疲惫不堪。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陆绥铮说的那几件事。

    陆绥铮想错了,他提到的那个人对薛执来说并不重要,也并不感兴趣。

    他早已从旧事中走出,楚愫宁都不能再搅乱他的心神,那么曾经和楚愫宁有关的人,就更不能了。

    反而陆绥铮随口一提的另一件事叫他很在意。

    听说,陆绥铮决定脱离陆家,分家。

    终于要分家了,薛执想。

    或许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叫陆绥铮能狠得下心摆脱掉陆家。

    不知他离开这几日,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人欺负他的小姑娘。

    搬家是大事,明日他该去看看。

    --

    转日一早,薛执出现在陆府门前。

    虽是一大清早,但府内却十分热闹。此热闹并非是好事,打老远便听到有人哭天抢地,鬼哭狼嚎。

    薛执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往马车里搬东西,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怒骂声:

    “不分家!陆绥铮!为娘把你养这么大!你个白眼狼现在想抛弃为娘吗!”

    薛执挑了下眉。

    老夫人堆坐在门槛上,一边哭一边看着家仆来来回回地搬东西。

    孙氏守在她身边,冷眼看着,嘴里也在骂。

    陆家大伯倒是不见踪影,不知又去了哪里鬼混。

    薛执对陆家大房的事并不放在心上,他径自踏上台阶,进了府门。

    他所过一处,皆在顷刻间陷入一片寂静,等他走后,那边也再不敢发出声响。

    他摇摇头,抿唇笑笑,没想到自己竟这般骇人。

    薛执轻车熟路,走到了陆夕眠的院子前。

    意料之外,在门口看到个人。

    一十左右的年轻男子,身穿青衫长袍,个头不高,长相也是平平。

    那人在陆夕眠的院子外徘徊,神色犹豫,几次意欲迈步,却始终都不敢踏进,他偷偷看了院子里的女孩许久,最终还是悄然离去。

    薛执与他对面走过,擦肩之时,微微弯起了唇角。

    对方瑟缩了肩膀,落荒而逃。

    薛执又笑了笑,小姑娘的追求者不少,家中竟然还藏了一个。

    陆家一房不像大房那般盛气凌人,陆夕眠一家人都待下人极好,许多小事更愿意亲力亲为。

    是以薛执进门后便看到主仆一众人皆在忙活,无一人清闲着,就连陆夕眠都怀里抱着个枕头往外走。

    冬竹跟在韩氏身后,一人抱着个花瓶。陆绥铮和韩恣行站在角落里低声说着什么。

    陆长缨跟贴身侍从合力抬一个红木箱子。

    所有人都在院子里,他们都看到了薛执。

    而薛执眼里只有那一人。

    他就站在院中,静静地看着女孩朝自己走来。

    陆夕眠见到他时,呆呆怔住。很快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枕头随手往春桃怀里一塞,欢呼着跑了过去。

    “殿下!!”

    她笑容灿烂明媚,如花中的蝴蝶,朝他飞舞而来。

    薛执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你怎么来了呀?”

    小姑娘在他怀里抬头,眼里亮晶晶的。

    今天风很冷,吹得她脸蛋很红。

    薛执抬手捧住了她的脸颊,用温热的掌心给她暖着。他懒声笑道:“本王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从前他在宫里时,也搬过一次住所,那会身边没什么人伺候,他都是自己动手,不过他本来也没什么东西,并不费事。

    那会他存在感很低,低到了搬进冷宫住的那一天都没人来看他热闹。他一向不受重视,所以也没有从高处跌落的落差感,只觉得太安静了,静到有些孤单。

    他很多时候都在想,若是有个人能讨厌他一下,那也是极好的事,最起码他活在了别人的眼中。

    如今瞧着陆家人和和睦睦地一起搬家,竟从中品出些温馨和幸福,他有些向往,很想参与进去。

    薛执真心实意想要帮忙,韩恣行和陆绥铮说完话便走了过来。

    韩恣行看向薛执,他懒散地斜眼看人,仍然是那副拽拽的样子,可不知怎么,嚣张气收敛了不少,甚至还多了几分客气。

    韩恣行指了指角落里的箱子,“宣王殿下若不忙,去跟我一起把那个搬了吧。”

    薛执顺着望去,箱子不大,瞧着像是小姑娘私用之物。

    他垂眸问道:“是你的?”

    陆夕眠红着脸点头,“是一些书。”

    既然是她的,那薛执便没什么不愿意。

    他正想点头,便见陆夕眠偏头瞪了一眼韩恣行,她不满道:“小舅舅,你怎么能使唤殿下呢?!”

    韩恣行啧了声,抱起肩道:“怎么?他是玉做的?动不得?”

    “当然动不得!殿下金枝玉贵,怎么能做这种粗活?!”

    韩恣行拧眉,“他金枝玉贵,我就皮糙肉厚?”

    “对啊。”

    韩恣行要被气死了。

    本来他是看出来薛执是真想帮忙,大发慈悲给薛执这个机会,结果谁能想到他这个小外甥女这般不识好歹。

    合着里外里就他不是人,是他压榨人家高高在上的宣王殿下,是他欺负人了呗?

    韩恣行哆嗦着手指,指着那个箱子,“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那箱子大吗?我一个人都能搬!”

    “可那里头是书啊,书很沉的好不好,”陆夕眠顶嘴道:“再说了,你自己能搬那你自己搬嘛,莫要扯上我家殿下。”

    韩恣行气得说不出话来,手叉着腰,深呼吸平复心情。

    再说下去,他怕是要短命。

    陆夕眠挽上薛执的胳膊,心疼地摸了摸他的手腕,“殿下身子不好,可不能拿那么重的东西,累坏了谁去处理国家大事啊?”

    韩恣行本来不想说话,可到此刻实在憋不住了。

    他怒目圆睁,不可置信道:“你光看他瘦,你知道他力气多大吗?他一个人能把我打趴下你信不信!”

    一想起来那回被薛执稳稳接住拳头的事,韩恣行的心里有一万个委屈说不出来。

    陆夕眠哼了声,“我才不信,小舅舅你就是不想干活,造谣!”

    一边说着,一边主动地和薛执十指交扣。

    她把人往屋里拉,柔声道:“外头凉,阿执你身上还有伤呢,可得注意,千万不能碰那些重物知道吗?”

    薛执无奈轻叹:“没事,伤早就好了。”

    “那也得注意呀,你要多保重身体。”

    “可是我很想帮你。”

    陆夕眠不情不愿道:“好吧,那你拿着这个吧。”

    随手抄起一本落在榻上的书,递到薛执手中,认真叮嘱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书哦,可要好好拿着,你的任务很重的!”

    薛执低头看着封皮上的“南楚纪事”四个字,无奈地扯唇轻笑。

    “好,听你安排。”

    陆夕眠又忙了起来,薛执拿着一本书到处乱晃。他晃到吭哧吭哧搬箱子的韩恣行身边,满是歉意道:“抱歉,韩公子。”

    “没事,宣王客气了。”

    咚的一声——

    箱子被人放下。

    韩恣行抬手掐着自己的人中,疲惫道:“都是我活该的,活该的。”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