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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算计(双更)
    如果说前面那一声声低吟,顶多让宁扶疏诧异他入戏太深。而这句不乏娇嗔意味的疼,则活脱脱让宁扶疏的世界观崩出一道裂纹。

    这人莫不是拿错剧本了吧

    就算真要这般喊,也应该是她的台词才对。

    目瞪口呆的不止她一个人,几乎在顾钦辞话音落下的瞬间,掀开珠帘的宁常雁愣在原地。他半张着嘴,原本想喊的皇姐二字硬是卡在了喉咙里,扭头看向窗外明亮天幕,万里无云。

    “朕是不是打扰了皇姐的好事。”

    宁扶疏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顾钦辞读懂她的唇语,说的是看你一会儿怎么收场。

    他回以她莞尔一笑。

    为何要收场。

    为了应付小皇帝,宁扶疏快速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然敛藏好不该出现在眸底的神色,复又添染三分迷离情`欲。她指尖撩起红绡一角,身子微微倾斜探出,将五分妩媚五分喑哑的嗓音拿捏得恰到好处“阿雁觉得呢”

    虽为亲姐弟。

    可诚如黄归年所言,男女有别。

    宁常雁摸了摸鼻头“朕今日来,其实是想向皇姐要一个人,要完便走。”他看着旁边青花瓷瓶,直截了当问道“顾钦辞,在哪里”

    “阿雁这话问,倒叫我不知该怎么答了。”宁扶疏嘴角噙出一点粲然笑意,“我的驸马,自然在我榻上咯。”

    宁常雁不解狐疑“皇姐的意思是”

    下一瞬,一只明显属于男人的宽大手掌进入他视野,却并没有碍于他帝王身份就下床行礼,反而搂上了宁扶疏柔媚腰肢,将人往怀里一带。

    “陛下有何吩咐。”

    低沉嘶哑的男子声线钻进耳廓。

    轰隆一声,宁常雁如遭雷劈,被眼前这一幕惊了个外焦里嫩,一时间甚至忘记自己圣人天子的身份,口不择言问了句“皇姐床上就他一个没有其他人了”

    他刚问完,顾钦辞漆黑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几度,眉宇间攀上阴霾。宁常雁便知道,确确实实仅他一人。

    顾钦辞性子太傲,骄傲也桀骜。譬如这晌,在君王面前照样敢摆不冷不热的脸色,敢挺直腰杆与他平视,颊染潮红依旧绷着下颔棱角分明的冷冽,任何人不能逼他做不愿之事,亦不可能与卑贱面首共侍正妻。

    可正因如此。

    才显得那句“臣疼”格外奇怪

    宁常雁属实难以置信,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得了幻听之症,琢磨着回宫后必得宣太医瞧一瞧。

    以至于当宁扶疏问他突然召见顾钦辞所为何事,宁常雁下意识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就是舅父告诉朕,有人在泗汾郡外看到了顾卿,朕便想着来问问皇姐。”

    “只怕陛下不仅是问问这么简单吧”宁扶疏唇边笑意微冷。

    她话没挑明,但一声疏离的陛下已然道尽心寒,如凉风蚀骨戳在宁常雁的心窝子上。

    这么多年,无论相依为命的幼时,还是登基为帝后隔阂着君臣本分,私底下,皇姐从来都会亲昵唤他阿雁。

    宁常雁倏尔有些慌了,连忙解释“阿姊,朕是一时糊涂了,才会被舅父那番谗言蒙蔽。”

    “朕是被他诓来的”

    能得九五帝王亲口认错,是莫大的恩宠。换作其他人,早该诚惶诚恐顺着台阶下了。纵然真是皇帝的错,也该躬谦施礼,道一句陛下言重。

    可宁扶疏非但没有顺坡下驴息事宁人,反而言辞带刺,掀眸质问“陛下认为,话是谁说的,很重要么”

    重要的是,明知谗言佞语,可仍旧信了。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她在斥责皇帝性情凉薄,疑心深重,恼怒皇帝连她这个亲姐姐都不信。

    如今这位陛下年纪虽小,脾气却不太好,身边宫人稍有手脚莽撞不衬他意的,轻则杖责,重则杖毙,就连曾经东宫里的老人、如今大内总管太监黄世恭都逃不过龙颜震怒,真乃伴君如伴虎。

    记得先前日子皇后娘娘略耍小性子,埋怨陛下去她宫里晚了,至今还禁足中宫跟着教习嬷嬷重学宫规。眼下宁扶疏放肆地“指”着皇帝鼻子骂,伺候在外的宫人却丝毫不担心龙颜震怒。

    陛下待朝歌长公主,那当真是既放在心尖儿上宠爱,又捧在手心里敬爱。

    果不其然,宁常雁脸上半分怒容也无,反而愈显慌张“这回是朕的错,阿姊别放在心上,别和朕生疏了好不好阿姊想怎么处置赵参堂都行,朕这就下令训诫他。”

    处置赵参堂么

    宁扶疏倒是想把人罢官贬为庶民,或流放烟瘴荒芜之地,再不能兴风作浪。

    但光凭进献谗言这一项罪名,还撼动不了太尉在朝中的根本。何况宁扶疏深知,如果把赵参堂逼得太紧,老狐狸难免派下属细查顾钦辞近日行踪,对她没好处。

    她想彻底扳倒太尉党势力,得徐徐图之。

    今晌这番冷言冷语用来消磨宁常雁成日不得安宁的疑心,也不算徒劳无功。

    几度权衡后,宁扶疏表现得对处置赵参堂无甚兴趣,恹恹然“人是陛下的臣子,怎么处置由陛”她蓦地顿了顿,无声叹气改口“由阿雁决定便是。”

    依然蕴含着淡淡怨气和抑不住的失望,但落在小皇帝耳中总算是勉强肯唤他乳名了。

    “好”宁常雁现在什么都顺她心意,又明白自家阿姊的性子倔强,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气的,“阿姊继续午憩吧,朕就先不打扰你了。”

    他轻轻将珠帘放下,转过身的瞬间眉眼阴翳密布。

    走出寝殿,赵参堂在外侯着,面色悠然。

    宁常雁憋了满肚子的火霎时找到宣泄口,是赵参堂,是他的好舅父,是站在阶下这个眼角挂着嘲弄笑意的人,一遍遍告诉他阿姊如何欺君,如何谋私,才闹出那般乌龙,让阿姊气他怨他,与他生了隔阂。

    偏偏赵参堂还不知好歹地凑上来,往烈火上浇油“陛下,是否果真如臣所说,长公主包藏祸心。您好不容易把顾钦辞困在金陵,牵制顾家兵权,她倒好,又将人放回了狼堆。这摆明是盯上了边关三十万大军,在拉拢顾”

    “闭嘴”宁常雁面色阴沉,看向赵参堂的一双龙目狠戾,“依朕看,包藏祸心的人是舅父吧”

    “皇姐不过是举荐了一位清州统帅,你就眼红成这样赵卿,你太让朕失望了”

    赵参堂骤然挨了一顿雷霆训斥,心底甚是莫名其妙。他不清楚殿内发生了什么,却知晓这么些年以来,小皇帝虽更依赖皇长姐,但对他这个表舅也是拿出了待股肱之臣的尊重。

    坦言失望和不满,这是头一遭。

    赵参堂匆匆望向小皇帝“陛下”

    宁常雁见到他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愈发火大,神经突突直跳,气息都喘不匀“给朕跪下”

    赵参堂愣怔,一张老脸涨得发红。

    臣跪君天经地义,可四下立满太监宫女。要他众目睽睽地屈膝罚跪,往后堂堂正一品太尉的威严何在,天子近臣宠臣的声名何在。

    委实丢尽颜面。

    赵参堂眉头皱得能拧死好几只蚂蚁苍蝇,但见小皇帝鲜有地怒目圆睁,脸上全是烦躁与不耐,到底掀起袍子,缓缓跪了下去。

    膝盖着地的人头顶冠帽才到宁常雁脚边位置,他压在胸口的心气总算顺了点,抬脚往赵参堂肩头踹去。

    太尉属武职,赵参堂年轻时毕竟是杀戮战场的大将军,虽已十多年不曾提枪上阵,但一身健硕肌肉不减,老当益壮。相反小皇帝疏于习武,一脚踢在赵参堂肩膀,跪着的人像块磐石纹丝不动,晃都没晃一下。

    这便很尴尬了。

    风吹黄叶萧萧下,窸窣声响仿佛在讥诮他,既伤了阿姊的心,又无能惩处不了赵参堂发出的笑声。

    “来人”宁常雁怒甩衣袖。

    周围侍奉的太监立马眼观鼻鼻观心,躬身等候圣命吩咐。

    “传朕旨意,太尉妖言惑众,诽谤长公主,又意图离间朕与皇姐,其心可诛。”

    “然朕念其翊戴之功,从轻发落,自今日起,禁足府内反省思过,无诏不得踏出半步。另罚俸一年,至于辖归太尉掌管的军政事务”宁常雁微顿,“全权交由长公主裁决。”

    语罢,摆驾回宫。

    赵参堂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衍变这样。

    禁足反省和罚取俸禄于他而言都无伤大雅,但执掌天下的军政大权,是他这么些年耗尽心血一点点攥紧,捏在自己手里的命根子,无论如何不能放给宁扶疏。当即跟上帝驾,想为自己解释辩驳。

    “朕允你起来了吗”宁常雁冷冷瞥去一眼,“看来是朕平日里对赵卿太过和颜悦色,叫赵卿忘了规矩。”

    “长公主府门外宽敞,去那儿跪着,别碍了皇姐的眼。”

    院外凉风催木枯,殿内暖烟熏人笑。宫女太监的脚步声如潮水退去,风风火火来的仪驾,乌乌泱泱又走了。

    只留赵参堂颜面扫地,跪在人来人往的乌衣巷,被那些他平日里最瞧不起的贩夫走卒指指点点。

    若是往常,宁扶疏对看人笑话没什么兴趣,但偏偏,赵参堂几次三番算计到她头上来,触碰她底线。宁常雁削权罚跪是宁常雁对赵氏的惩戒,不代表宁扶疏愿意息事宁人。

    她准备去外头瞧一瞧,起身下榻。

    “殿下去哪儿”顾钦辞本就搭在她腰上的手臂蓦地收紧。

    宁扶疏拍了拍他“帝驾已经走了,可以不用演了。”

    顾钦辞整片胸膛都贴在她背脊,硬邦邦的,脸颊一个劲磨蹭她发顶“谁说臣是演的”他嗅着宁扶疏身上淡淡茉莉花香,随呼吸沁入五脏六腑,低沉嗓音顷刻间变得轻柔,像个撒娇的孩子“殿下,臣真的很疼”

    他说着,拉过宁扶疏的手往身后探去“不信,您摸一摸。”

    纱幔重掩,灿烂晚霞透过凤纹盘旋的红绡,照在男人侧脸,宁扶疏看见他面容轮廓似镀上一层细碎鎏金。目光往下,单薄亵衣鼓着不可名状的形状,是他说的疼。

    宁扶疏手指蜷曲,下意识抗拒。

    顾钦辞看见了,在她视线不可及的阴影里,眸色暗下来。一边温柔儒雅松开她手掌,不做勉强。一边用他的温度,蹭了蹭她外侧腿根。

    “殿下,臣不想收场。”他的声音仿佛比铜炉炭火还要烫上两分,“臣想假戏真做。”

    宁扶疏身体僵硬,一时间不敢乱动。

    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

    太被动了。

    她在顾钦辞面前,实在太被动了。

    宁扶疏不喜欢这样的状态。

    她习惯了长公主高高在上。

    便觉得受人钳制格外难堪。

    终于在事态失控之前,她深吸一口气,找回朝歌长公主该有的气势,眉梢半挑“哦想要如何假戏真做”她尾音扬起浓浓戏谑“本宫轻点儿”

    顾钦辞蓦地喉结滚动。

    他那处似乎异常敏感。

    刚刚趴在宁扶疏身上,每一声低吟落下,都会伴随着一次唾液吞咽。

    “没想到侯爷竟有如此癖好。”宁扶疏吐息如羽,呵气如兰,妩媚嗓音晕开鲜活的旖旎,“不愧是能生孩子的男子,果真与常人不同。”

    顾钦辞喉咙干哑,涩声反问“殿下喜欢吗”

    “喜欢”宁扶疏仅用单臂撑住身子,腾出空的手指落在他月白襟领,指尖不紧不慢描摹着流云暗纹,缓缓向下游移,最后轻点上顾钦辞心口,低低重复,“侯爷若怀着一片真心,本宫如何能不喜欢。”

    如果说顾钦辞方才还能游刃有余,那么现在,宁扶疏主动靠他这样近,已是极大的诱惑。更何况言语狎昵,惊扰蛰伏血液深处的猛兽缓缓苏醒,张开野性利爪。

    原本清新雅致的恬淡花香,也成了催`情药,馥郁浓烈,惹人心神荡漾。

    如洪决堤,宁扶疏的手指隔着单薄里衣,在最经不火的地方游走作祟。顾钦辞紧绷腹部才勉强抑住的热浪顿时似波涛拍岸,席卷理智。再懒得计较,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长公主这张嘴是否也对旁人说过喜欢。

    明知道她没付出几分真心却非要自己的真心,明知道她喜欢的不过是漂亮优美的酮体和俊逸清朗的容貌。只要她肯要他,过往的,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当顾钦辞铺开枕面的长发被宁扶疏伸出小拇指勾起,一圈圈缠绕,丝缕墨色与青葱玉指相映,衬得那莹白似仙人纤尘不染。他皮肤颤栗愈加剧烈,猛地翻了身。

    “殿下,臣想”

    “想什么”宁扶疏眨眨眼。

    “想要您。”顾钦辞嗓子里似灼着一把火,气息早已不堪凌乱,端着最冷俊肃然的脸,说着最浪`荡大胆的话。

    如九天战神丢盔卸甲跌入俗世凡尘,似凶猛獒犬摇着尾巴卑微求祈欢怜。

    宁扶疏却还有心思逗他,折腿屈膝沿着男人大腿内侧徐徐向上攀,直到触着了障碍物,膝盖抵在那处。似发现不得了的乐趣,笑得花枝乱颤“这么想啊”

    一滴薄汗滴在朱唇上,她殷红舌`尖探出牙关,一卷。

    汗液化在涎液间。

    顾钦辞突然俯下身去,整张脸埋在她雪白肩窝中急急低喘,深深嗅吸,鼻腔顷刻盈满女子发上茉莉清香。

    “殿下,全了臣”

    像犬类嗜好标记领地,骨子里的野性暴露,他在宁扶疏锁骨啃出一排排齿印,继而呼气吹干。手掌绕过腰肢,意欲找到赤色绣凤肚兜系于背后的结,便是此时,宁扶疏忽然唤了他一声

    “侯爷。”她嗓音清冽,与适才那甜腻恍能拉出糖丝儿的尾音落差鲜明,“还记得本宫说过的话吗”

    顾钦辞胡乱摸索的动作没停。

    宁扶疏续道“本宫说,侯爷若真心,本宫自然喜欢。”

    “可侯爷是真心吗”

    顾钦辞已经快要忍疯了,眼眶猩红“臣是。”

    然而宁扶疏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指尖点在他心口,同样的动作在这晌施加了几倍于刚才的力气,不复缱绻。

    “扪心自问,擅返金陵后即刻潜入长公主府来见本宫,是纯粹的真心吗”她眸子清澈,一汪秋水沉静无波。

    哪还有丝毫情动。

    “顾钦辞,利用了本宫就想粉饰太平,还想要本宫全了你的龌龊心思。”宁扶疏不给他喘气的时间,卡在他腿根的膝盖出其不备使劲向上踢了一下,见人皱眉露出痛苦之色,把人从身上推开,“如意算盘不是这样打的。”

    “有句话本宫许是不曾同你说明过,就算在榻上,就算被你上,那也得照着本宫的节奏来。”

    她真的很不喜欢被摆布。

    说完,顾自坐起身,扯过叠放床头的纱衣随意披在肩头,系上衣带。

    末了,不疾不徐转身,目色凉凉,看着因她不留情踢出那一脚而痛苦蜷缩在榻上的人,细密冷汗浸湿额发。

    帝驾没来公主府之前,宁扶疏便有所怀疑。顾钦辞自那日凌晨离开金陵,时至今日恰好十五天。如果他的行踪在北上时暴露,赵参堂没理由今天才去小皇帝面前挑拨离间。

    唯一的可能,纰漏出在顾钦辞返回金陵的途中,并且能够推断出,他回程的行车速度比北上时快许多。

    宁扶疏始终相信,能领五千精兵潜入敌营取将领首级的人,没道理输给赵参堂养的几条暗狗。加上顾钦辞身边还有自己安排的数名影卫,皆是精于藏身匿迹的佼佼者。如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消息必然第一时间送至公主府。

    可她近些时日并未收到暗卫信报。

    “你擅返金陵,是因为半途遇到了让你不得不回来的事儿。”

    “你被赵参堂手底的狗发现,和粗心大意或防备松懈无关,是因为被那件事儿绊住了手脚。你宁愿暴露自己,也要护好那桩秘密。至于本宫派去护送你的影卫,则全被你支开了。”

    句句语调淡然,言辞笃定。

    宁扶疏仔细观察着榻上的人身形逐渐变得僵硬,沉着续道“最后一点,你风尘仆仆赶在赵参堂进宫请来陛下之前,到本宫面前口口声声说想念本宫”

    她顿了顿,喉咙深处压出一声自嘲低笑“不过是因为巧言惑人,以此诓得本宫信任,不再深思细究,借本宫之手将你想守的秘密瞒过去。”

    可笑自己居然当了真。

    顾钦辞脑海有一瞬空白,萦绕鼻腔的茉莉花香倏尔散了个干净,身体难以言喻之处袭来的阵痛与胀痛好似一根细针,刺往心尖,越来越难以忍耐。

    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诱起他的欲,然后无情将他踢开。

    要他独自承受,苦苦煎熬。

    “当然,这些只是本宫的猜测,如果有哪句话不对”宁扶疏淡声道,“侯爷,本宫给你解释的机会。”

    顾钦辞望着她杏眸如寒潭冰封,手指缓缓收拢攥住被衾,少有地低头垂下眼眸“最后一句,不对。”

    他道“臣想您了,是真的。”

    宁扶疏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保持着近乎可怕的冷静道“那便是承认了前两条。”

    “也就是说,不论你想或不想本宫,都不会改变你今日做的这些。”

    或许欲难辨真假,但情,必不见真心。

    “但本宫还是不明白。”宁扶疏目光定定锁着他,不放过半点表情,“究竟什么事,竟能让你违心用美人计。”她可知道,顾钦辞向来最厌恶的,便是这种手段。

    顾钦辞嘴唇张了张,仿佛有什么话迫不及待想冲出喉咙,却又被不知什么的为难卡住,堪堪缄默于口。

    那五根掩盖在被褥下的手指,深掐进掌心。

    他嗓音哽涩“不是违心。”

    话是对自己说的,轻飘飘不用风吹就散在空气中。可宁扶疏仍是听清了,不屑一顾地勾了勾嘴角,浸染嘲弄。天窗已亮堂堂地打开了,这人竟还在拙劣而认真地表演着虚情假意。

    她无所谓道“随便吧。”

    反正这整个天下都姓宁,她若真想查什么,任何事都逃不过长公主府的鹰犬。之所以站在这里耐心询问,是对他最后一点信任。

    短短三个字,却被顾钦辞鬼使神差听懂了画外音,肺腑中似咯了一口血,翻涌出腥味与苦涩。

    又鬼使神差将本该天知地知不为第三人知的秘密,嘶喊出了喉咙。

    “殿下,臣带您去一个地方。”

    他身上只套了一件单薄亵衣便下榻出门,夜幕降临,星子寒芒,站在秋冬之交的湿冷夜风中静等长公主更衣。

    一炷香徐徐燃尽,暖黄烛光自雕栏玉砌的寝殿倾泻,将迎风屹立的松柏照亮。

    宁扶疏手掌捧着暖炉,对拢袂袖挡住飕飕冷风。没有说话,抬步示意顾钦辞带路。

    以为这人口中的“地方”必定离公主府不近,甚至命琅云备好马车,做了夜晚出城的打算。可当宁扶疏折过幽幽回廊,又穿过雕花半月门,她才意识到,顾钦辞正带着她往府内走。

    最后停在一处就无人居住的院落,爬山虎枯枝攀了半面墙,正是影卫禀报抓到赵参堂手底死士的东偏院。

    一人脚步声散在阒寂长夜中显得格外沉重,顾钦辞曾经在这儿住过半月有余,分得清正房书房与偏房耳房。这晌,宁扶疏眼睁睁瞧着他走向了应该分配给下人住的耳房。

    垂老木门摇出咯吱细响,映着灯笼光芒微弱,逼仄房间面对面摆放着两张木板床。

    有一人端正坐在床沿,饶是侧身对着他们,也可见那背脊和顾钦辞如出一辙的挺直。

    听见声响动静,男人慢慢转过头来,脊梁骨和双腿却仍旧一动不动。

    昏暗中,宁扶疏对上了一双如墨浓黑的眼睛,和领她来此的驸马像了个七八分。

    作者有话说

    又是无奖竞猜,疏疏看到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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