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怎么跟禅院直哉解释,他把对方的男朋友给亲死了
五条悟呆滞地感受着怀里的人瞬间失去了呼吸和心跳,头一歪身子软了下去,整个人都懵了。
“五条悟”身后传来一声充满杀意的怒吼。
五条悟回头,正看到因为和西鸟羽进介待在一起,平常都是一副阳光又嚣张的表情的禅院直哉,瞬间变得和什么阴暗堕落的邪魔一样。
那种被侵犯了地盘的杀意和愤怒。
然而五条悟却丝毫不惧,他微微皱眉道
“他突然死了,不是我杀的。”
“还有你最好老实点,你根本打不过我,不要自取其辱。”
“你觉得我会信吗”禅院直哉一脸狰狞地看着他,眼圈红了起来。
“西鸟羽进介西鸟羽进介你给我起来”
然而西鸟羽进介丝毫没有反应。
他闭着眼睛脸色微微苍白,静静地依偎在五条悟怀中,发丝如瀑垂落。
宛如一个刚逝去的美人。
禅院直哉激动地猛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呼吸困难地捂着胸口,跪倒在地,然而他还在不屈不挠朝着西鸟羽进介伸出手,试图去摸摸他的脸。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他现在大脑还一片嗡嗡的乱。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太离去了,他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但看着禅院直哉这幅要疯掉了的模样,五条悟决定还是让人家看看爱人的遗体的好。
五条悟轻轻抱起西鸟羽进介来到禅院直哉面前,禅院直哉立刻连滚带爬地抓起西鸟羽进介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五条悟看着禅院直哉呼吸困难、瞳孔放大的模样,他垂眸微微思索。
他向来就不看好西鸟羽进介和禅院直哉。
不说身份注定对立的问题,但是寿命不对等的问题,就足以让一个死掉后另一个痛不欲生地疯掉了。
五条悟皱眉,他觉得西鸟羽进介有些明知故犯了。
也不知道西鸟羽进介要是知道自己死后禅院直哉会崩溃掉的事情后,会不会后悔。
因为西鸟羽进介揭开了两人之间的面纱,才使得两人之间的离别注定要到来。
真是任性又不负责任。五条悟想着,淡淡地看了怀中的西鸟羽进介一眼。
然而这一眼让他一下子愣住了,禅院直哉也愣住了。
只见在两人的注视下,那缎子般漂亮的黑色发尾,突然仿佛被霜雪侵蚀了般生生地白了一小截。
五条悟苍青色的眼瞳一阵颤动,立刻沉声道
“他可能还活着。”
禅院直哉立刻抬眼,眼睛红红地看着他,眼神充满了绝望的希冀。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我们现在就回高专,找硝子看一下。”
“这大概是一种咒术上的假死,或者是真的死亡,”家入硝子黑着脸道,“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还能再醒过来。”
“因为这大概是他使用咒力被抽取寿命的后遗症。”
家入硝子给西鸟羽进介盖了盖被子,然后捏紧了被角。
曾经说要拯救他的,不管是什么病她都能治好,结果到头来,她谁也没救到
现在就连进介,她也要失去了。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家入硝子一脸麻木,眼底青黑一片,没有回头。
“休息一下吧硝子,西鸟羽醒来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那个清亮柔软的声音轻声劝道。
“五条,”家入硝子摇摇头,“你与其劝说我,不如劝劝他。”
家入硝子朝着对面努努嘴
“他再这样熬下去,我看他身体垮掉之前就会率先疯掉。”
五条悟闻言一顿,看着病床旁趴着的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西鸟羽进介,抓着他的手贴在唇边,脸上是一副濒临崩溃的神情。
他另一只手紧紧捏着一个梅树的陶塑,因为太过用力,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隙。
而禅院直哉注意力全在如同死去了一般静静地睡着的西鸟羽进介身上,没有注意到陶塑快碎了。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只是把陶塑从他手里拿了出来,和床头桌子上的狐狸陶塑摆在一起。
好巧不巧,狐狸陶塑上也有一道裂隙,那是西鸟羽进介瞬间失去呼吸心跳后脱手掉到地上造成的。
此刻这两个陶塑成双成对,歪扭又亲密地站在一起,让人莫名有种艳羡的感觉。
然而那对裂隙又让人沉默。
五条悟别过头去,不想去看那对裂隙,然而夏油杰的身影却在他脑海中游荡。
那种莫名其妙无法挽回的日渐冷淡,让五条悟恍惚地有种沉闷的阵痛感。
这种感觉就像
五条悟抬头看了眼床边神情癫狂的禅院直哉和西鸟羽进介。
这种感觉就像这两人之前的状态,那是一种弊病潜伏着,暗中悸动着的不详预感。
而西鸟羽进介今天的倒下仿佛预兆着那弊病凶猛而赤衤果的爆发。
西鸟羽进介隐瞒着、回避着的寿命问题,避无可避地来到两个竭尽全力想要和彼此相守的两人面前。
五条悟看着禅院直哉不时喃喃呼唤着西鸟羽进介名字的样子,不自觉抬手捂住了口鼻。
六眼极佳的视野能让他清晰地看到那两个雕塑上幽深不详的沟壑。
五条悟大脑混乱地感觉那道黑色的裂隙在戏谑着猛然张大了数倍,最后有如一道决裂般的天堑朝着他猛然扑了过来。
五条悟受不了了,突然转身跑了出去。
2007年6月,西鸟羽进介终于醒了过来。
同月,五条悟成功做到了无时无刻地维持着无下限术式,成为了唯一的最强。
然后,五条悟噩梦般的天堑降落了。
坠落在他和他的挚友之间。
“杰,以后我们就要分开任务了哦,”五条悟不情不愿道,“这群烂橘子,这么着急地驱使我。”
五条悟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以往的夏油杰总会一脸无奈地教训他几句,或是蹙眉轻声责备高层几句。
即使后来,夏油杰怀揣着自己的小秘密日渐冷漠,多少也会敷衍般应付他几句。
五条悟就是靠着这敷衍的话语维持着自己的温度的。
然而今天,一切都变了,夏油杰什么都没有说。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疲惫又有些冷漠,还有些许细碎的复杂神思如星点般不时地闪烁着。
五条悟五条悟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
冰冷,窒息,恐惧。
五条悟仿佛听到了陶具掉到地上摔出裂隙的细微咔嚓声。
声响很小,裂隙也很小,但足以让五条悟这个无所不能的最强,一瞬间鲜血淋漓了。
“你就算成为家主,也救不了他的命有些事情注定要发生。”禅院直毘人沉声道。
“作为双重消耗品出生的他,想要拥有自己的幸福本身就是一种自私。”
“他的幸福是建立在千千万万的人的幸福之上的。”
“老爸”被禅院直毘人约出高专的禅院直哉一声嘶吼打断了禅院直毘人。
这是极其无礼的行为,禅院直哉身为规矩森严的御三家子弟,自然是清楚的。
“老爸,千千万万人的幸福是幸福,西鸟羽的幸福就不是幸福了吗”禅院直哉吼完,突然哽咽起来,“您有想过深爱着他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是什么心情吗”
“我就是因为明白,才一定要你离开他,”禅院直毘人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直哉,你看看你,你现在哪里还有当初骄傲肆意的模样。”
“他把你弄得面目全非了,你还要护着他”
“直哉,你已经昏了头了。”
“我是不会走的,”禅院直哉突然静了下来,“老爸,你不要劝我了。”
“直哉”禅院直毘人喊道,“我培养你岂是把你送到别人面前,让别人去把你千刀万剐的。”
“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我心甘情愿。”禅院直哉道。
“直哉,你这是在自戕啊,哪有你这种明知道是悬崖还非要往下跳的,”禅院直毘人失望地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西鸟羽进介是牺牲寿命换取咒力的天与咒缚,要他命的人”
“正是赐予了我们术式的上天啊。”
“那我就剐了这贼老天”禅院直哉红着眼睛道。
“你做不到的,直哉。”禅院直毘人冷酷地指出了这一点,“即使是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也只能看着西鸟羽死掉。”
“你比他们差远了。”
禅院直哉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双手抓着自己的脸,跪倒在地上。
禅院直毘人痛惜地看了他一眼,摇着头转过身
“他早晚会死的,而你早晚会回家的。”
“直哉,我坚信着这一点。”
禅院直毘人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回头,步伐稳健地迅速走远。
远远的,传来了禅院直哉痛苦至极的嘶喊。
明明是在发泄,禅院直毘人却感到黑色的潮水迅猛地积聚,变高,最后涌成铺天盖地的浪头,朝着脆弱渺小的禅院直哉,劈了下来
誓要劈得他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啊啊”高专宿舍内,夜间,西鸟羽进介满脸痛苦地仰头看着天花板,腰肢柔韧而有力地摆动着,长发在腰间一阵摇晃。
禅院直哉半躺着,牢牢地盯着他下巴上凝着的汗珠,看着他修长的脖颈,反复描摹着,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西鸟羽进介的存在。
西鸟羽进介醒来后这就变成了常态,禅院直哉被太宰治整出的恐惧这次变得更加热烈。
因为这次跟禅院直哉抢人的不再是什么组织的头目了,而是命运。
禅院直哉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力,绝望的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催眠自己西鸟羽进介是属于自己的。
而不是什么狗屁命运。
然而太过激动的两人忘记关好门了。
没有关好的门泄露出声音把有的人给吵醒了。
那人正在门外漠然地看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看着西鸟羽进介。
有什么种子落入了不见阳光的土壤,悄悄地发芽了。
2007年7月,禅院直哉缠着西鸟羽进介去神社祈福。
真正与你亲密的人就是这样的,为了成功,哪怕是莫须有的鬼神也要试一试。
在咒术师的知识中,所谓鬼神都是些需要打倒的特级假想咒灵,咒术师一点都不信这种东西。
西鸟羽进介不由得被禅院直哉缠得无奈又好笑,然而笑完他的神色变得黯然下来。
他再次想起了禅院直毘人的话
“拜托了,你也能感受到直哉他其实一直很害怕吧如果你不想他在你死去后崩溃掉,请在他彻底万劫不复前离开吧。”
“如果你对他还有一丝情意的话。”
西鸟羽进介不由得想起了这次突然“死掉”后,禅院直哉的反应。
禅院直哉差点精神失常了,这让西鸟羽进介也一阵心惊肉跳。
西鸟羽进介看着开心地朝他走过来的禅院直哉,不由得内心复杂。
他总会死的,注定要死得很早,而直哉他
西鸟羽进介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去想。
他叹了口气,任由禅院直哉把他拉去了神社。
这是两人最后一次温馨的出行了,诀别在不远处静候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