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烊步子还没有迈出去,便被两个人架着,狠狠地一把推进了屋里,大门被关上,他背后的男人慢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
突然冷哼一声,嘴角带着笑,他的手慢慢的搭在了时烊的肩上。
“真当本王这里进了,就可以随随便便出去了”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几乎是一场暴行的开始,原本看着高挑清瘦的男子突然抬起手,他手上还拎着桌上放着的一个精致的茶壶,狠狠地砸在了时烊的额角。
眼前一阵发花,头晕目眩至整个天都变得暗沉,成了黑色。
“区区一个别人不要的垃圾,你骄傲什么”
冷森的话从对方嘴里吐出来,就在此刻,时烊感受到了一种绝望,他喊出声来,可是没有人来救他。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对自己拳打脚踢,不是说好最喜欢自己的吗
所以是这般喜欢的吗
那一天天空格外的暗沉。
雨水已经浸湿了他的长衫,他的眼睛上聚积着几滴水,滚进眼睛里又干又涩。
他眨了好几下,伸手要去拂,却突然一个不稳,身子晃了晃,他眼前晕的厉害,伸手猛的撑在了地上。
几乎半摊软了下来。
面前的大门依旧紧闭着,昨日里到今日早上对方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暴行后,将他狠狠的扔出了府外。
等到时烊带着一身的伤往国公府去的那刻,他得知了端王罢除了国公的一切任职。
申诉无门,折子快马加鞭的要传到陛下跟前,却在半路上被人劫胡,消失的无影无踪。
石子扔进湖面里,却偏偏激不起一丝丝的涟漪。
“本王是喜欢你才会这样对你”这句话不断在时烊耳边回荡,他身子滚烫的厉害,眼皮重重的耷拉下来。
隐约间他瞧见面前的大门被一把拉开
十月中旬的夜里,海棠花已经凋谢,满城清雅的花香已经慢慢消散。
大街小巷都已经陷入了沉睡,可皇宫中心的大殿确是灯火通明,一大群的人围绕着那间寝宫,进进出出不少人,皆是满头大汗。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却突然瞧见从宫外珊珊来迟的太后,被人搀扶着,嘴角还带着笑。
扬着高傲的下巴,红唇微微开合:“陛下这是怎么了”
一旁太医的两腿直打颤,扑腾一声跪下:“疑难杂症极其罕见呐”
这话已经回的委婉了,太后挑起一边的眉峰,轻飘飘地扬了一下手:“若不全力去救治,本宫便拿了你这狗命”
对方连连称是又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大殿里,周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观察着这位太后的神色。
怎么就这般喜出望外
不是亲生的儿子吗
女人从容的走进了大殿里,她侧头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子,眉角往上抬。
“阿坤”低声在唤。
周围的宫人太医都沉默不语的进行着手上的动作,床上躺着的男子眉毛皱着,眼神有些发飘,唇色苍白,似乎精神不太稳定,死死的盯着天花板。
女人没得到回应也不恼,她慢慢地走到了床边,坐在了床沿上,伸手去抓对方的手,感受到手心一片的冰凉,她才缓缓的开口。
“你瞧瞧你都这般了拼命护着的那个人可曾来看过你一眼”
被她攥在手里的手指轻轻往上抬了几下,似乎对她所说的话有所触动。
女人深吸一口气,把他的手又放回了被窝里,盯着窗外看了片刻,扬了扬下巴:“陛下身子有恙端王沉稳冷静,足智多谋,由他代为处理朝政哀家会辅佐料理朝政”
她话音落下,一旁站着的福禄猛地抬起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三思啊”
对方丝毫都没有动摇,视线带着一丝不屑落在福禄身上,随即又立刻转开,语气慵懒:“国公年纪大了,曾多次向哀家请旨回乡,哀家体恤,即日起国公不必上朝由周大人代理事务”
“太后娘娘”福禄惊呼出声,旁边躺在床上的男子突然也发出一声哼。
太后转头看着他,就见付坤眼里像藏着一片化不开的雾一般,就那样死死的盯着自己。
“陛下好好养着身子,朝堂之事就不必担心了。”
她起身,一挥衣袍,头也不回的离开,偌大的寝宫里突然就退出大把的人,只留下福禄和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太医
“这天要变了”
消息传的快,朝堂上下包括民间也流露出了些许风声。
这些日子天依旧灰蒙蒙的,暗沉的压在人的头顶,仿佛随时就要塌下来。
时烊睁开眼的那刻,他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
他的记忆很混乱,混着他自己曾经的记忆,倒也分不清是曾经还是当下
天花板也是黑漆漆的,四周没有一盏烛灯,他看不清周围的摆设,那位对他施暴的人已经离开了。
屋子里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他手撑着地面爬起来,感受到自己额角的刺痛,他伸手摸了一把。
手上一片粘腻,估摸着又已经破了。
他心里却苦涩的想笑,那人格外钟爱于桌上的茶壶砚台此类可以砸在人额角的东西,看着对方头破血流的样子,似乎是可以激起他的施暴欲的
他内心一片麻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估摸着宫里已经乱成了一片。
那付坤呢
门被轻轻推开,时烊的脊背瞬间僵直,他不敢回头,直到听到那一声低低地唤。
“梦舟”
是常柳舟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种种都被串联在一起,时烊突然感受到毛骨悚然,他往后退了几步。
常柳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梦舟别怕”对方又开口唤了一句,他把门和上,蹲下身来,凑到时烊身边。
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沉默了片刻:“我去点灯”
灯照亮在整个房间的那一刻,时烊也终于看清了自己身上的情况,苦笑一声。
算是穷极一生吧,终究还是逃不过
“别怕我来帮你的。”常柳舟靠到时烊的耳边,从衣袖里掏出一瓶药粉,拧开来,轻轻的倒时烊的额角上。
他的手有些抖,靠近了才看得见。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个垂眸盯着地面,一个仔细的看着对方的伤口。
“宫里怎么样了”时烊突然开口。
常柳舟安静了片刻才开口:“不是很好”
时烊低着头不说话,抿着唇。
空气里回荡着他们彼此的呼吸声,时烊没再开口说话,常柳舟在这里陪着他小半天才出的门。
从偏院绕到大堂前,他冲着主座上玩弄着茶杯的男子作揖:“端王。”
对方身上还穿着红色的朝服,似乎刚下朝,斜眼睨过来:“他怎么说”
常柳舟安静片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什么也没说”
“东西也不吃水也不喝当真想耗死自己不成”端王从座位上站起来,抬手挥了挥,便头也不回的往偏院去
常柳舟出了端王府,绕过几个小道,接着他扭头查看了四周的情况,拉开门,进了一间小院。
顺着里面一间密室,七弯八绕的来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
还未进去,便听到男人冷淡的声音。
“他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常柳舟行跪拜礼
这段时间朝堂上掀起了一股端王流派,以周家为首簇拥着那位骁勇的殿下。
一上朝便是如打仗,乌烟瘴气的。
近来南下肆虐愈发猖獗,似乎有与边缘国合作吞并之意。
密谋谋反之事传到朝堂之上,端王坐在王座旁,慵懒地抬眸:“不必如此小题大做区区一个边缘国算什么”
底下终于有看不下去的大臣,拱手道:“端王还是不必如此轻敌边缘国势力与民间势力合作,一年来推翻的王朝数不胜数”
这话含着警告意味,端王抬眸看过去,他眯了眯眼睛:“大不敬。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板”
“曾经有陛下压制,端王倒也是安分守己,如今陛下身体抱恙,端王便如此这般料理朝政,意欲何为”
被拖出去的那一刻,吼声回荡在大殿内。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端王却也是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王大人似乎不是很服本王不过没关系嗯”他嘴角挂着冷笑,故作沉思。
突然抬手一挥,“若本王不是很满意,这朝中重臣换了也罢”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下,底下的大臣皆是一惊,都沉默不语。
“没意思退朝吧。”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民间的战火突然烧起,来的毫无征兆,天空愈发的昏沉,阴雨绵绵。
时不时滴答下来的雨,冲刷着地面上大片大片的血渍。
朝堂上关于此事的讨论,所有人都闭口不答,端王仿佛从未听闻此事,每日淫奢
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人脊背微微发颤,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
他极力的反抗,落的遍体鳞伤。
时烊闭着眼睛,他听着缓缓靠近的脚步声,声音十分虚弱:“柳舟来了啊”
他还没回过身,他的肩便被人按住,接着就是一个很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
随后吻又细细密密的落在了他的眉心,鼻端,唇角。
笼罩着他的气息,格外的熟悉,都不用回头时烊便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喉咙里藏着一场呼啸而出的暴风雨,哽咽了片刻,扭头,吻落在了对方的唇上,泪水顺着他的脸颊落下,流进他们触碰在一起的唇瓣上。
一片苦涩
对方轻轻开口,唤道:“梦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