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水滴滴答答,从屋檐上滑落下来,最终落入泥里,消失不见。
天空渐渐放晴,公主恰巧从殿里出来,远远便瞧见时烊进了陛下的殿里,悄咪咪地靠过去。
原本人躲在对方身后打算吓一吓人的,结果人还没有靠近,就看见身前原本还好好走着的男子被一把搂着腰扯进了屋里,她目瞪口呆的瞪着眼睛。
就在刚才眼尾还扫见那一角明黄色,对方的侧脸转瞬即逝。
是付坤。
接着就是从屋里响起几声接吻的声音,时烊的声音低低传出来:“陛下”
“”公主一脸不可置信的僵在原地,身后站着的太监一一都低着脑袋,不敢去制止这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公主殿下。
空气里漂浮着一丝的尴尬,她缓了好一阵,才急匆匆的提着裙摆远离了那一块儿。
身后跟着的丫鬟完全来不及反应这一变化,他们就瞧着自家的公主走到了那门口,原本打算往里面迈去的步子顿住,随即疯了一般的往外冲,像是瞧见了什么穷凶极恶。
“公主等等奴婢”
精致的绣鞋踩在被雨水润湿的地面,泥点溅在了华丽的长裙上,粉色桃花般盛开的裙摆上染上斑斑点点的污渍。
跑到一片空地上,公主才停下步子,她的胸口稍微有些起伏喘着气,脸色涨的通红。
她的哥哥同她曾经爱慕的男子
脑海里开始响起民间奏乐,响起来那咿咿呀呀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听说讲的就是世子和这位年轻帝王
“公主”回忆突然被打断,公主抬起脸来,恰巧看见从外走进来的付坤,周围拜了一圈。
远远的瞧着他,似乎比起前些日子消瘦了不少,听说最近南边叛乱不断,他操劳了许久。
“哥哥”公主开口喊,眼睛却不敢往那处去看。
“最近怎么没见你来找朕”付坤随意的坐在一边的矮桌旁,拒绝了旁边丫鬟上来倒茶的行为,自己端着茶壶往杯子里斟了一杯。
漂浮着微微热气的茶被端到唇边,抿了一口,此刻唇色才由浅浅的白色变得稍微有了些红润的血色。
神情恹恹的。
这几日里公主都躲着兄长的,突然这样猛的一见面总觉得对方身上总有些变化,瞧着有些不大对劲,或许是精气神没有以往好了
其实梦舟哥是个吸食人精气的狐狸精
呸呸呸才不会
“眼珠子滴溜转的,在想些什么鬼主意”付坤伸手去拍小姑娘的额头。
公主回过神来,眯着眼睛瞧了付坤半天,还是没敢把话问出口。
要说自己内心里倒是没有过多的情绪,除去了沮丧外,唯一就是一些酸酸涩涩的感情。
“可有去瞧母后”付坤再次开口。
公主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她最是不待见我的”
灌一口茶,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哥哥和梦舟哥”她话才落下,付坤就冲一边围着侍候的宫女遣退。
“你知道了”
屋外的太阳突然就猛烈起来,蒸腾着地面上的湿润一片。
“我瞧见的”少女此刻格外扭捏,倒不见平日里的豁达乐观,声音如蚊子在鸣。
付坤抬眸去看,安静了片刻,突然就云淡风轻地开口:“不过玩玩。”
这话脱口而出的轻飘飘的,完全像没有再过过心里的,几乎是不用思考就预测好的内容,小姑娘察觉不出端倪。
眼睛微微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突然就从一边的座位上弹起来,瞪着付坤的脸。
“你你你怎么这样”
脸憋地通红。
付坤已经云淡风轻地抿茶,启唇吹着浮动在茶面上头的热气。
“各取所需罢了”
国公府旁一条小道里。
时烊靠在一边的墙面,他冷冷盯着面前的男人,机械般地开口:“该做的我也做了。”
端王在一旁,他手上捏着精致漂亮的水墨画折扇,摊开颇为气势磅礴。
摇曳几下,抿着唇笑:“梦舟这般心急做什么”
突然伸手挑一下对方的下巴:“其实你也乐在其中多好的事互利互惠”
时烊面无表情地打开他的手。
“放人。”
巷子里还飘着街那头小贩的叫唤。
“把你送给那人倒是有些可惜的”端王还是不停地凑近,在快可以挨着对方的那刻,时烊一个哆嗦。
他被触及到那一段他最是不愿回忆起来的过去,眼尾渐渐带起了红。
“滚。”
“否则我就去面圣告知陛下你所有的罪行”
“你已经去不了了。”端王开口打断时烊的话。
四周突然就陷入一片死寂,随即像什么被束缚住的东西挣扎起来,猛地扑在时烊身上。
端王还是笑吟吟的,他突然打一个响指,从四面八方跑出来几个暗卫,几步跨过来。
“这么多年了”端王的扇子依旧在摇。
“梦舟还是那么蠢”
他一合上扇子,几个黑衣人就把他团团围住,一把按在他的四肢上,把他禁锢住。
“还是那般天真可爱阿舟”对方神色几分疯癫,靠过来,气息扑在时烊脸上,在他唇要碰上的那刻,时烊几乎是恶狠狠地撞在他额头。
“卑鄙小人”
端王毫无防备地被狠狠撞在额角,眼前一片发花,几乎是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的,他几步上前,一边揪住时烊的头发,强迫对方把脸朝着他的。
他阴测测地笑,突然就伸手,一巴掌狠狠甩在时烊脸上,反而他眼里带着兴奋的光。
“本王那么看得起你的”
时烊被猛地甩来的一巴掌带地头晕目眩,后脑勺狠狠地撞击在墙面上,眼前一片发花,他感受到从自己唇角不受控制往外滴出的血。
记忆错乱,回到很久前
街上的景色繁华,人山人海,花灯从地上缓缓往上去。
“话说你被千里迢迢打发到这边缘小地这太子当真是你挚友”常柳舟开口,他手上还握着一把扇,两个人在街上散着。
常柳舟是蕲州地方刺史,时烊是刚刚前来蕲州任职总指挥的,说是总指挥,不过就是一任闲职,欣赏些风花雪月罢了
两人的相识到也是令人惊心动魄的。
时烊刚到蕲州,便被这山里劫匪给截了道,恰逢这蕲州刺史在那处垂钓,把人救下后相谈甚欢,志同道合。
日子一天天过去,便有了此般场景。
他们在街头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本以为生活也便是这般熬过去了,可倏地便听闻一边的老百姓开口谈论些什么。
凑近了去听,便听见了时烊在蕲州的巨大噩梦
“那可是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老妇人一连用了两个成语,洋洋得意地翘下巴,“这成语我闺女教的用对没”
“听说平定了不少的战乱此番来到蕲州,怕不是就是为着立下这头等功,觊觎着那把龙椅”
“远远的便瞧见敲锣打鼓,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这第一把火烧到谁家”
两人在旁边当听了个趣儿,并没有往心上放,却不知这第一把火直接烧在了时烊的身上。
人群中突然暴动起来,接着往街道涌去,并远远的瞧见在那高头大马上坐着一名男子,身着玄色长袍,面如冠玉,墨发束起,意气风发。
时烊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在他回过神来要转身迅速离开的那刻,瞧见从那高头大马上跳下那名男子,他几步跨过来,一把攥住了时烊的手腕。
“梦舟本王可是寻了你许久”
那一日下了很大的雨,似乎也同这些日子里一般,雨水滴滴答答砸在屋檐上,空气都是一片湿润的。
蕲州距离京城太过于遥远,端王自愿向陛下请愿前往蕲州平定战乱,所有派遣去蕲州的官吏全都服从于端王安排,此次平定战乱以端王行使最高权利。
端王府外,行人来来去去,偏偏在经过那处时都驻足观看,低声议论着。
门外跪着那位曾经骄傲不屈的时小公子,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落着,划过他的唇瓣,竟带出几分妖艳来。
他的膝盖已经跪的麻木,身上四处就遍布着伤痕,他昨天受了极大的屈辱,对方嘻嘻的将他带进府里,说与他有要事相谈。
本以为对方是改了性子,就那样懵懵懂懂被骗进了屋里,谁知对方就突如其来的凑过来。
屋外突然狂猛的暴风雨打的窗前的几株海棠花四处摇曳,时烊几乎下意识地抬手,一巴掌扇在了对方的脸上。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连雨声也格外清晰,时烊扭头,他瞧见男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几翻,最后突然轻轻柔柔的笑起来。
伸手刚要触碰到时烊的脸颊的那刻,又被他毫不留情地一掌挥下。
时烊快速往后退着,几乎拼了命的往屋外冲,刚碰到门把手的那刻,被一把攥住后衣领。
对方狠狠压在他身上,他挣扎了几番猛的抬起膝盖,几乎是拼尽全力踹在了对方最脆弱的地方。
那人没有防备,闷哼一声,接着整个人慢慢松软下来。
刚拉开大门,瞧着屋外依旧朦胧的看不清远处景色的雨幕,深吸一口气刚要迈出第一步,便听见声后响起如地狱魔鬼一般的声音:
“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