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哥我觉得咦你怎么了你怎么脸色这么差”第二天乐乐睡醒了，她本想告诉鲁西西一个重大发现，没想到大男孩眼底乌青，面色发黑。
鲁西西告诉她昨夜发生的事。
“我”乐乐指着自己，“刺杀制裁者就我啊”
等一下她隐约还记得梦中的片段，少年央求她杀死自己，她握住了利剑，可是她好像没有刺啊而且那不是一个梦吗
“乐乐，是海拉她昨晚也死了”
说到这里，鲁西西顿住了一下，才继续说“是我的错是我优柔寡断”乐乐不知情况，但她察言观色，劝鲁西西平静一下再说，鲁西西摇摇头，告诉女孩说海拉是为了给黑狱麒麟复仇。
海拉是“门下走狗”的一员，当年鲁西西自称黑狱麒麟的门下走狗闯入了制裁者处刑大神的现场，劫走重伤的大神，这个组织是在那之后，由大神的狂热追随者组建的，那些人并不认为“走狗”是贬义词，反而觉得这个称呼可以完美诠释他们对大神义无反顾的情感。
对这个组织来说，黑狱麒麟就是他们的信仰，真神。
他们称自己为虔诚的信徒，组织内普遍都是疯子。
他们不叫大神黑狱麒麟，而是将他神格化，称呼他为纳西索斯，那是神话中最俊美的少年，因为恋上自身倒影而溺毙湖中，在他们心中，只有大神自己能配得上他自己，连神明都不配染指。
但海拉和那些人不一样，她家庭背景光鲜，父母都在大学任职，她自己也成绩优异，曾连续数次跳级，一直都是父母师长眼中的优等生。
只不过她长大后曾一度痴迷心理学，还因为洞悉了人的局限性，陷入了长达两年的虚无期，她认为一切所谓创造性的思想都来自于基因的写定，人类的自主意识实则是伪命题。
振作之后投入生物学方面的研究，并宣称生物学只是她“迷茫之海上的一块浮木”没想到的是，被当成是人生过渡的学科却让她大放异彩，她攻克多项难题，并掌握了修复端粒的核心技术
再之后就成为了制裁者的医疗官。
之前鲁西西没能注意到她，除了她近乎完美的闪亮履历，还因为她生前甚至都没有和大神说过一句话，他们的人生就是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
“完全没有交集吗”
“没有，不然她也没办法成为医疗官。”鲁西西说“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大神当年开发暗杀技，可能去旁听过心理课程，或者是类似的研讨会、同好会，海拉也许在那时遇见了他”
乐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想起了教研楼306室的心理干预中心，鲁西西以为吓到她了，说“大神确实能操控人心，他的梦想是完成一次绝不可能的暗杀，这个对象就是制裁者，一个绝不可能的目标大神想既然毁灭不了他的肉体，就摧毁他的精神，为此他拿不少人试过手，这也是为什么执事大人一听精神操控就如临大敌，恨得牙根痒痒”
鲁西西并不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但因为他的身份微妙那个组织的人对他总有种特殊的情感。
“乐乐对不起，其实我在海拉行动之前就知道她的计划，我叫她停手，但没想到她还有备选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
“我说了你别害怕，那个墓碑下面可能埋着恶魔，而且可能不是实体的，我想镇压它的应该是神之血，也就是制裁者的血你的血可以帮它脱困或者它不用真的物理脱困”
“什么意思”一股凉意顺着背脊蔓延。
鲁西西吞吞吐吐的解读只会让她更害怕。
“它不用真的出来，只要钻入你的大脑，控制你的思想，那么你的身体也就是它的了如果我是那玩意，我会觉得借尸还魂是最理想的选择，这样一来，它不止获得了一具肉身，还同时获得了你的能力，你的身体有祝福加持，体内流淌着神奇的血液，霸占你的身体之后，制裁者就没办法再威胁到它”
听着耳熟，乐乐蹙眉思索，这这不就是夺舍吗
“为什么是我什么祝福加持”
“你知道圣母的故事吗”
怎么你也问我这个
“杀该隐的故事不存在的花向日葵”
鲁西西难得一本正经的表情被乐乐破功了，“什么玩意圣母当年蒙神圣恩，以处子之身产下神之子说的就是你，这条项链”拎了拎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吊坠，“是你当时帮制裁者恢复身体，圣光凝结而成的项链，说明你得到了神的认可，成为制裁者的母亲。”
看女孩一脸震惊，他说“我知道不是，有的设定就是这样无赖，我想制裁者比你更不愿意接受这个设定他当年一定尝试过杀你，但他的能力在你身上失去了效果，所以才转而对你产生了一丝好奇。”
“”
乐乐想起来海拉说的血液互斥。
还有她到底曾有多少次在死亡边缘走钢丝啊
怎么制裁者当年也要杀她的吗
“真的，没有骗你，那个设定也作用在你身上，你会像母亲对自己孩子那样，对他产生一些解释不清楚的好感，甚至有时候还想要抱抱他你没这么做过吧”
“没有”乐乐心虚地想起了自己上次伸出的魔爪，像遭受诬陷一般强调说“绝对没有”
这么大声，八成是有，但应该是未遂，鲁西西没有揭穿她，嘱咐女孩说“那就好，这只是设定别当真”
乐乐点头如捣蒜，鲁西西继续说道
“海拉崇拜黑狱麒麟，效仿偶像的一举一动，学会了精神操控，步入精神领域后，逐渐掌握了和恶魔交流的方式，她认为墓碑下面的东西会为她杀死制裁者，组织内部也了一些情报佐证她的想法，所以她设计了方案，伙同南山下毒，使你精神涣散”
“对于精神操控师来说，正常人清醒时的大脑像一座全封闭的堡垒，无懈可击，而南山的邪魔毒素可以为她在坚如磐石的城墙上凿穿一个洞，成为她进出自如的通道，她可以轻松地编织篡改你的梦境，让你看到幻象，摧垮你的精神，如果她的计划顺利，她应该会在你完全进入丧尸状态后，由她作为媒介，连通你和恶魔的思想，邀请恶魔接受这具新鲜的人类躯体。”
“”
海拉那个满实验室找眼镜的怪咖
乐乐一时难以置信。
“那那计划成功了吗我为什么会刺杀制裁者”
“必然没有成功，不然现在我就是在和恶魔对话了。”
“她没有继续原先的计划，因为你的精神状态比她预想得要好太多了，你又是见鬼又是被虐待，却完全没有崩溃的迹象，甚至后面你都没再把那些当是噩梦”
“总而言之，人在清醒状态下，恶魔是没办法抢夺意识的，更不要说掌控身体她的计划失败了”
“况且她那时候已经暴露了，制裁者没有关门打狗应该是想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于是支走执事，为她创造条件，又交给你门徒卡让你离开，告诉她时间紧迫，逼她尽早动手”
难怪突然之间让她走，原来是引蛇出洞
“她不能直接去挖坟吗”
鲁西西摇摇头，“你不明白，那底下我之前探过，没有生命迹象，甚至没有棺木，只是普通的土壤和碎石，恶魔不是物质的或者它不在这个空间里”
“所以她启动了备选计划，通过之前种下的心理暗示，诱导你去行刺制裁者，她想利用圣母的法则令他自食恶果”
“她也知道你不可能杀的了他，她真正目的是让你被制裁者杀死，亲手弑母，制裁者也会遭受反噬，不一定致死，但海拉那时候深知自己穷途末路，能恶心恶心制裁者也知足了，况且，如果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如果真的如传言那样，圣母降临，银剑穿心，刺死逆子，那海拉就赚大发了。”
女孩不再发问了，她需要时间来让这些信息沉淀沉淀，鲁西西却在这份安静下显得局促起来，摸摸脖子说“对不起我其实我刚一知道就该马上杀了她，这样你是最安全的可是对不起乐乐”
说着鲁西西把头撇到另一边，说“她是想为大神复仇我揭穿她的时候，她让我去检举她好保护我不受牵连，就因为我是大神的徒弟，是他白银的同族，她将我的生命放在了比她自己更高的位置上”
“为大神复仇这本该是我来做的事她不怪我不帮她也不怪我想要阻拦她”
鲁西西有些语无伦次。
“西西哥，我知道的”
看他这么难受，乐乐也很默然。
“我已经没有帮她了，我不能再杀了她”
也许这样的解释根不住脚，鲁西西说他很抱歉，乐乐怪他也好，恨他也好，总归他没有再逃。
“西西哥，我觉得”
乐乐想了想，鲁西西刚刚描述的内心矛盾，真好比少主与家臣。家臣呕心沥血是为了报主人家的国仇家恨，但凡这个少主没有昏庸到头，他就不能为了自己那点小事来碍手碍脚，更不可能去杀忠心的家臣。
“当人展现好意的时候，最能让对方高兴的回应，就是坦然接受这份好意，你别难受了，我这不是还好好活着呢吗”女孩没有骂他，意外地说了和海拉一样的话不必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