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山般巍峨的裴家骤然倾塌。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样紧张的事发当晚,还有人偷偷跑出去野炊。
当事人吃饱喝足之后和褚卫清理了现场,而后咯噔咯噔跑回了帐篷内。
再晚一点天就亮了。
第二日清晨。
安阳刚梳完妆,她今日并不准备跑马,自然也没心思穿骑装。
她刚提着裙摆悠然走出帐篷没几米,有个神色狰狞的女人朝着她的方向冲了过来。
安阳瞳孔一动。
刹那间,两个黑影落下,将那人头朝地手压上,死死地扣在了草地上。
周围鸦雀无声。
她一手横亘胸前,另一只手抵着下巴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明陵大长公主。
“是你干的对不对,你污蔑裴家,伪造证据,就是为了为了打压本宫和本宫的女儿”
何等愚昧的嘶鸣。
安阳匪夷所思地挑起眉。
“你这指控来得真是没道理。”
她声音清和,带着不可思议的说服力,无论是安阳公主自持的公信力,还是相对于面前无比狼狈的明陵大长公主。
“谁主张谁举证呢,你的证据在哪里不会是空口无凭然后在这里攀扯本宫吧”
安阳指尖点到唇上,毫不掩饰她嘴角的弧度。
“父皇当真仁慈,你这样与裴家沆瀣一气,却依旧能放你如此嚣张地爬到本宫的面前。”
明陵大长公主目眦欲裂,手抓着草地,不知不觉已全然与砂石和血混杂在一起。
面前的少女声音柔和,眼神却漆黑如幽湖。
像是在笑她要遭到该有的报应,与她作对会有何下场。
当朝太后都能被她逼得仿佛束之高阁。
皇兄啊,你怎能养出这样一个恶鬼,视法度孝礼于无睹,肆意欺凌她们。
“你会遭报应的,安阳,你会遭报应的,就算我下了地狱也只会日日夜夜诅咒着你不得好死”
这里的声音和阵仗都不小,周围不少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往这边飘。
看热闹简直就是人的天性,谁都不例外。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明陵。”
安阳垂着眼,声音平和而带着无奈。
“来人,把明陵大长公主压到父皇的面前,将她方才与本宫面前放的话一字一句,复述于父皇听。”
她对上明陵大长公主艰难抬起头,已然充血的双眼。
而后带着些许怜悯开口。
“为什么你和太后能犯的错误都如此相似。”
多么愚蠢啊,自顾自的将把柄送到别人的手上,生怕别人用不上。
“本宫乃皇帝嫡出亲女,而你不过是与他不熟的太妃所出的长公主罢了,你还远不如太后与他的血缘关系。那么,是什么让你觉得皇帝会忍受你三番五次对本宫的诅咒”
安阳认真地问道“是因为自信吗”
明陵大长公主很显然没有回答她的余地和气力了。
她被有些粗鲁地抓起来擒住,堵住嘴遣送走。
这里一下子清净了下来。
安阳半眯起眼,视若无睹地绕开明陵大长公主所在的位置。
大理寺的人在忙,又不是说外交官们所在的鸿胪寺就可以不忙了。
听完属下逐字逐句复述现场的皇帝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
他深呼吸着,似乎在刻意控制着自己的脾气,额头却依然有青筋鼓起。
“朕的安阳,刚出生时便奄奄一息,险些随着她的母后一起走了。”
皇帝压着声音说,他睁开眼,深褐色的瞳孔周围有不少细血丝。
他年岁不小了,子嗣也不丰。
所以总是让内官督促着她的课时,让她强身健体。
太子自小便健壮,他不懂的事可以慢慢教,皇帝还没到要放权的时候。
皇帝真的很怕他白发人送安阳这个黑发人。
可冥冥之中,他又有些预感。
他每年都会给长清观捐不少银钱,但求一个心安。
但连因感慨他慈父之心,自愿从长清观来朝的国子祭酒都并没有对安阳抱有什么乐观的话。
仿佛她的生命之线会在哪一年突然截断。
皇帝的眼里竟含了恨。
“朕什么都遂了她的意,生怕她不得开心颜,可却总有些人要妨碍欺凌于她,朕”
他手一下“啪”地落到椅臂上。
“绝不宽恕。”
“褚卫”
“谨遵圣意。”
与鸿胪寺的大人们跟进的商路开拓一事较顺利。
相比起口才了得的鸿胪寺的大人们,安阳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坐在场内的吉祥物。
只要微笑就好了。
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皇帝已下令提前回玉京。
这边的事谈完了,雪暝国的人可以安然回国,而他们自然也要回京清算裴家一事。
自那天夜晚之后,安阳已有几天未见过褚公公了。
不过想到她只是有些寂寞,而有些人是要了命,她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了。
“安阳,安阳”
安阳侧过头,看着兴致勃勃的阮明樱,感慨一句。
“你真有精神。”
阮明樱“嗐,你总是恹恹的也不爱运动也不行。”
安阳凉凉开口“说得好像你很爱运动一样呢。”
“咳总,你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匠打几个锅呀。”
阮明樱手捧着脸颊,“冬天快来了,想吃火锅。”
安阳“有这闲情雅致也不错。”
她手撑着一边脸“你画个图纸出来吧,东西不难做,只是本朝有的那种用小陶罐的吃法肯定不符合你的习惯。”
阮明樱双手合十。
“拜托您了。”
安阳说罢,拉了拉车帘,看向路边大片的银杏树,金黄的杏叶几乎铺满了地面。
“时间过得好快。”
她有些恍惚。
尤其是今年。
阮明樱对着古代的香颜话本看了一会儿,不经意间又看到了话本之中,在朝为官的男主被奸宦打压的剧情。
她突然开口。
“安阳,你有想过之后的褚公公吗”
安阳放下车帘,侧过头看向满面犹豫的阮明樱。
“想过。”
她声音的果断超乎了阮明樱的预想,几乎是瞬间,眼神就亮了起来。
阮明樱是真的
“要钱的事倒不难。”
安阳摇了摇头,蹙起眉。
“难的是,褚卫他会愿意离开他土生土长的这个朝代,而后随我去一个他人生地不熟,甚至是一切都任由我摆布,生杀大权全部在我手里的未来吗”
阮明樱“”
她愣了一下,嘴巴张了张,慢了好几秒才开口。
“呃,他现在作为太监,生杀大权不是在你手里吗”
安阳“”
她无言地看了一会儿阮明樱。
“本宫要动他也不是一声令下就可以马上执行的事哦。”
安阳用怜爱的眼神注视着阮明樱,解释道。
阮明樱“呃”了声,似懂非懂。
“换个说法,他随本随我回去,只要我不想,他就是个只能养在我家里的黑户罢了,没有任何资本与人脉。”
安阳这样解释着。
“把一切都交付在一个看似虚无的爱情身上,是你的话,你会愿意吗”
阮明樱顿了顿,果断地摇了摇头。
“可,可是我和褚公公也不一样啊。”
“不然,你亲自问问他,你不能就这样替他做决定吧”
安阳点了点头。
“我会问的,只是不是现在。”
她闭上了眼,陷入了思索。
回到玉京之后,数道政令颁布下来。
等这个看似漫长的秋天过去,裴家的判决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无比周全的褚公公在感到温度有异时,马上献上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新冬装。
皮毛大氅应有尽有。
冬日易感风寒,大事已了的褚公公恨不得日日夜夜守在安阳的身边。
事情可以不急着办,但安阳公主肯定要照顾妥当。
到了冬日的少女脸色不知是苍白还是天生就肤白。
即便在有暖炉的屋内,也被毛毯裹得只剩半只手和脸露在外面。
“是不是太夸张了。”
安阳面无表情。
“说实话,本宫有些热。”
“为了通风,开了些窗,殿下您想吃这热锅子,也小心莫要烫着。”
褚卫一看着那透着刺激与辛辣的圆锅子就想蹙眉。
阮家那庶女总干不了什么好事。
他家殿下那金尊玉贵的胃哪里能总吃些这样重油的东西。
虽然确实闻起来很香。
安阳见他不为所动,毫不犹豫地一把扒开外面这层厚厚的绒毛大氅,坐到了他的腿上。
褚卫眼瞳一震。
他声音下意识放轻“殿下”
“裹着重,肩膀被压得好疼。”
安阳搂住他的腰,和搂抱枕似的,埋怨道。
褚卫看了看那确实很有些斤两的大氅,想到她连头上多几根钗子都嫌得慌。
也确实。
他叹了口气,抬起手将旁边的暖炉又往身边扯了扯,又拿起一旁的汤婆子往她小腹一放。
“殿下小心些,许是奴担心得昏了头。”
“这只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冬天,又不是我过的第一个冬天。”
安阳戳了戳他的脸,不以为然。
她到这个世界来都已经十五年了。
褚卫思及不久前在皇帝身边,听陛下苦口婆心的再三嘱咐他要照顾好安阳,以及她可能命不久矣的言论。
他不信鬼神。
现在,他却不得不信。
怀中的少女是那样柔弱而真实。
若是命不久矣的是他自己就好了,他万分愿意将自己的寿命续给他的殿下。
褚卫想着,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在安阳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锅子热了,殿下吃些荤食,奴还准备了些脆藕片,莫要挑食。”
安阳哪里知这古代的冬天藕贵。
她下了锅煮好之后,将那辣油沥干,而后咬到了嘴里,又抬起头亮着眼睛看着褚卫。
褚卫眉毛一挑,心下欣然,垂下头就着她叼着的藕片咬了一口。
这辣还掺杂着些西域香料的麻意。
他险些被这刺激的味道弄得呛到,浅咳嗽了一下,抬手拿起茶杯浅饮了一口,才压抑了下去。
“殿下喜欢吃便多用些,不必管奴。”
安阳思索了下,将嘴里的菜吃完,才扬起手。
“宜春。”
被叫到名字的宫女立刻上前。
“弄些爽口的小菜上来,味道淡些的。”
宜春瞬间心领神会,视线一扫,就看到不自觉嘴唇有些泛红的褚公公。
“是,奴婢马上去传。”
褚卫等她离开之后,才小声叹了口气。
“不必麻烦。”
“哪有我在吃香喝辣,然后你在一旁单看着的道理。”
安阳不以为然地说道,而后捏了捏他的脸。
“你不是麻烦,是本宫执意要宠爱你,你受着就行了。”
褚卫忍俊不禁。
“殿下心善。”
吃完这价值不菲的锅子,褚卫带着安阳去洗漱的同时,赶紧让人将窗户都打开透风散味。
好半天。
等安阳裹得和球一样回到房内的时候,不少物什都已经被换了个遍,熏香也已点好慢慢燃着。
安阳被褚公公急忙带到了床边,将厚被子一握,将她整个人塞了进去。
安阳“稍微有点浮夸了,还没到极寒的时候吧。”
她扭了个方向,头放在软枕上,还有些湿润的发丝被褚公公撩起轻揉着,而后放在温度事宜的暖炉上烤。
原本抹上去的花油随着热气蒸腾,散发出香味。
正所谓暖饱思那什么。
安阳被裹着不光不困,感受着褚卫的手从她的头皮开始捋到发尾,时不时还给她按揉一下,舒服得她眯起了眼。
“褚卫。”
她声音有些小,还有些模糊。
“嗯”
褚卫用白玉梳从上梳到下,回了声。
他脸上甚至带了几分贤静,像是在感受着岁月静好。
“在我的家乡有一个传统。”
安阳伸着手在枕头旁堆叠起来的被子里摸索出了一个盒子。
她拿到眼前,而后掀开了盖子。
放在里面的是两枚扳指,模样却又与本朝现有的样式不大一样。
整体呈银色,环上有着精雕细琢的同心纹。
“成婚的夫妻之间会互赠戒指,表达永结同心,长毋相忘。”
褚卫原本准备伸手去拿的手一滞,停留在了半空中。
安阳转了个身,坐起身来,柔软的发丝垂落于肩侧。
她伸出手,托住了褚卫的手,从盒子中拿出了那枚戒指。
“这是誓约哦。”
安阳认真地看着他。
“今后遇到何种境况,无论生病或死亡,即便时光轮转,朝代更替,你都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褚卫瞳孔一颤,但更快的是定下的心。
“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他极为坚定地看着安阳,那仿佛孤注一掷的目光直接到有些灼热。
安阳没有抑制勾起的嘴角。
她缓缓将戒指推上了他的无名指,大小合适刚刚好。
它并不如很多玉饰贵重而繁复,却如同心锁一样套在了褚卫的身上。
褚卫有些恍惚地看着手指的戒指,而后抬起手拿起了盒子中的另一枚。
安阳看着他手指甚至还有些啊按捺不住的微颤,却依然毫不犹豫地将戒指套到了她的手指间。
褚卫此刻扬起的笑容中甚至有几分奇异的悲戚。
他眼底甚至有几分疯狂,让他将从不敢言之于口的,不吉之兆说出来。
“殿下可知晓,奴曾想过,之后能为您殉葬的时候,能挨得您的墓室再近一些就好了。”
安阳眨了眨眼。
“可是殿下您曾说过,即便身死也不愿让任何人殉葬。”
褚卫托着安阳的手,轻轻地亲吻在了那枚戒指之上。
“生同衾,死亦同穴,就是奴最为冒大不韪的愿望了。”
安阳视线一晃,抿着唇,用了些力,将褚卫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而后捧着他的脸亲吻了上去。
床帏被有些粗鲁地扯下。
褚卫眼睫微颤,抱着她深入了这个吻。
好像他十来年的苦痛与折磨,都有朝一日能够被平复。
他屈膝上前,任由外套滑落,脖颈处的里衣拉开,露出那细白的脖颈,以及匀称而劲瘦的身躯。
室内的温度不低,暖炉热得让人的头也有些泛晕。
亦或是别的什么。
放在床边的手十指相扣,甚至有些用力得有些泛白。
安阳公主及笄之后,婚事常常被提起。
但奇怪的是,无论是皇帝还是她,亦或是元后的母家,都没有任何消息。
好像她没有准备出降给任何人。
而这一现状持续了足足有几年。
即便是华阳公主都是在召了驸马之后才开始花天酒地的,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安阳公主甚至没有做个样子。
太子逐渐成长起来,而安阳公主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十八岁那年,太医诊出了她身上带有不治之症。
安阳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而后向皇帝辞别,带着褚卫出门去游山玩水去了。
二十岁这一年,皇帝知晓此事,看着药石罔医的字样,大为震怒。
清丽的少女带着笑容站在他的面前。
说着“儿臣自小便知晓有这一天,父皇不必为此忧心,儿臣也不希望您会因此迁怒任何人。”
“这不是他们的错。”
这几年后宫之中陆陆续续也有别的皇子皇女降生。
皇帝命人张榜,重金召天下之医师。
无数人前往,却未有一人能治得了安阳公主这病。
愁得皇帝的头发和胡子都白了不少,却不想自家女儿根本不慌张,甚至还怡然自得的走到他的面前。
“父皇,儿臣想与褚卫成亲。”
皇帝刹那间以为自己耳朵聋了。
面前的安阳脸上有几分苍白,已经过了本朝妇人怀孕生子的年龄,依然如同曼妙的二八少女一般。
她眼中的认真与热忱让皇帝都有些恍神。
几乎是下意识,皇帝都要答应她了。
但是很快他冷静了下来。
“褚卫褚卫你是当朝嫡公主,谢太师弟子,无上尊荣,你要嫁给一个太监”
皇帝重重的一拍桌面,他几乎是红着眼瞪着安阳。
安阳“唔,那就让他嫁给儿臣。”
皇帝“”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重点是这个吗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头真是胀得痛。
皇帝想,如果她真的想要,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可能大限将至,满足她的愿望,让她活着的时候开心一些未尝不可。
可是她居然想和一个太监成亲。
她就算满朝文武随便点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个堪称恶贯满盈的太监。
这难道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该死的东西,凭借一副好颜色勾引他的乖女儿。
“父皇。”
安阳仰着头看着他,像是丝毫没有在意他刚刚震怒的模样。
“求您了。”
“父皇,不然就来不及了。”
皇帝悲从心中起。
她这哪里像是求人的样子,像极了“态度放在这里了,你看着办吧”的架势。
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那朕给他换个身份,朕找钦天监择个黄道吉日给你们大办。”
父纲不振啊。
安阳眨了眨眼“大办”
皇帝险些没炸,一把年纪的中年男人真是没崩住。
“你不会本来想的是在公主府里挂几个红灯笼贴几张红纸,换身衣服就应付过去吧”
安阳“”
“怎么会呢。”
皇帝懒得与她继续说下去。
怕是他的心本来没问题的,也被她这过于心大的表现气出点问题。
不可。
安阳离开书房后,没多久皇帝就派人把褚卫给架了过来,和刑犯一样被压着跪在地上。
“褚卫,你可知罪”
皇帝俯视着被死死压在原地的太监。
皱起的眉毛像是能夹死虫豸,他盯着这人。
这太监怎么这几年看着和没长似的,驻颜有术啊。
皇帝好歹后宫佳丽不少,他平时不在乎,不是说他不懂。
他上下一一审视过去,只觉得这褚卫看似恭敬,实则从头到脚每个部位都精打细算的,竟无半分纰漏。
若不是个太监,想必也是个很能霍霍的浪子。
皇帝冷酷地下了断定。
要不是个心思活络的,也不能在他这里给世家子弟上完眼药,让他没了指婚的心思之后,又背着他勾引了他的女儿。
心机,何等心机
皇帝真是被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奴知罪。”
褚卫分毫没有解释,他不过是看了眼皇帝的脸色心中便有了分寸。
“奴欺君媚上,以不正手段迷惑了安阳公主,凭”
他一开口就没完了,在皇帝越听越上火的目光之中说了半晌。
一看便知是早有准备。
他早知会有这样一天
“奴罪无可恕,甘愿受罚。”
皇帝倦了。
他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人中。
“你可知安阳与朕说了什么”
褚卫一顿。
看来是不知了。
皇帝感觉心里好受了一点点。
“她来向朕求赐婚。”
褚卫神色不变,也不知道他是预料到了安阳是求的与他自己的婚,还是即便安阳求的是其他人的,他也并不在意。
“与你的。”
皇帝长叹一口气,靠坐在椅子上。
儿女都是债,他现下感觉这可比连上一个月的早朝累多了。
“朕不认驳斥于她,可也绝不允许她与一个太监成亲。”
皇帝闭上了眼。
“朕会安排给你一个另外的身份,你们择日完婚。”
褚卫一动,头死死地叩在地面上。
“奴遵命。”
“褚卫,这是朕此生给予你的最后一个命令了,朕待你不好,安阳却待你不薄。”
皇帝的声音中透着沧桑与叹息。
“帮朕照顾好她。”陪着她走过之后的每一步,走过
生命的最后一程。
作者有话要说
练笔预收
他擅自期待重生
郁淑离一睁眼,发现重生回了高中时期。
看着自家老公过去青涩又冷淡的学神姿态,又看了看自己试卷上美到头疼的错漏。
想到十年之后闻清和在船上抱着自己还要清算高中时期她找了多少人帮她补课却偏偏不找他,让他只能站在远处干瞪眼,还因为没个名分吃醋都名不正言不顺。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走向了佯装淡定的闻清和,然后在他的积极配合下把他带到了家里,面对他瞳孔地震又按捺着期待的表情,用绳子捆住了他。
最后一脸正经。
帮我补课,马上要高考了,挺急的。
擅自期待的闻清和就这
先拿这个练笔写个十万字,一方面是暗卫的封面还没做好你,另一方面是等我看完几本书需要缓缓来练习一下不然感觉写不好,有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反正很快就完结,不过因为我是练笔可能写出来之后要改很多次,有耐心的再考虑哈。
没办法连着开暗卫真的很不好意思,会有加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