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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活生生的傀儡人偶。

    魔术团的成员们知道,近日以来老师在研究的正是这个节目,也依稀了解它的创意所在。但谁也没有想到,最终的展示竟是如此光怪陆离,如此震撼人心。

    这就是、近宫老师的真正实力吗

    世界一流的天才魔术师,在炉火纯青的阶段创造出的全新魔术。

    所有人都能想像得到,当这个魔术真正展示在观众面前时,所引发的那种山呼海啸般的轰动。

    掌声,灯光,鲜花,热烈的欢呼,各大报纸和电视新闻中的焦点,出入公众场合前呼后拥的盛况,还有、那完全是必然的结果滚滚而来的财富

    仅仅是想像而已,就仿佛在每个人心头都点燃了一把熊熊的火焰。

    不知是谁第一个冲出门去,随即是不甘落后的第二个、第三个冰天雪地的夜里,只匆忙披上外套的人们丝毫不觉得寒冷,眼睛里只有一个目标

    那个仍然在表演的人偶所在的地方。

    毫无疑问,操纵这个人偶表演的,就是近宫老师本人。

    没有人去想近宫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本能地向那里奔跑,像要抓住梦想中的一切。

    近宫老师,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不是吗

    已经表演完毕的、近宫老师的人偶,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红色的蔷薇花瓣和白色的雪花里,似乎在等待着他们。

    但还没等他们来到近前,人偶却像是被迅速抽去了生命,委顿下来,歪七扭八地瘫在雪地上。

    山神率先跑过去,想要抱起人偶的身体察看细节。

    但他的动作瞬间僵住了,身体半弯着,手臂停在半空,相比之下倒更像一具拴着线的木偶。

    随后上前的人们也发现了令山神如此恐惧的原因。

    人偶那穿着鲜艳演出服的胸前,正插着一把刀。

    上面带着暗红色的可疑痕迹的刀。

    “这是”

    在由良间发问的同时,夕海双手抱头,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是血是近宫老师的血”

    凄冷的月光洒在雪地上,也洒在斑驳的刀身上。那些暗红色的东西并没有完全凝固,顺着刀刃渗入了人偶的衣物,洇开一片,正像是血迹。

    可是,操纵人偶的不就是近宫老师吗

    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人偶

    刚刚还满心炽热的几个人,忽然感到毛骨悚然。

    “我、我们还是”一直不敢发言的樱庭,刚结结巴巴地开口,就被一阵怪异的笑声打断了。

    像是吹拂着雪片的寒风般的笑声,在静夜中掠过树林的枝杈上方。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到站在那里的另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比人偶瘦小一些的身影,也同样裹着黑色的披风,兜帽下一张惨白的纸面具将面容完全遮盖了起来。

    不,不是近宫老师。

    这是跳进所有人脑海的第一个念头。

    尽管近宫老师是个利落干练的人,但以她的年龄、尤其是众人对她的了解来看,并不可能像这样轻巧地站在距离地面三米以上的树枝上。

    那个黑色的身影简直像个没有重量的鬼魅。

    鬼魅,是不会这么公然出现在很多人面前的。

    他是

    人们再次不约而同地,涌上了第二个念头。

    他就是刚才操纵人偶的人。

    他是、魔术师。

    近宫魔术团的魔术师们,虽然没有近宫老师的王者气质、但也各擅胜场的那些人,此刻都站在这里。

    除了一个人。

    但是,这不可能

    人们带着难以置信的心情,看到树上的人影摘下披风的兜帽,掀开了那张可怖的面具。

    “高、高远”

    面目清秀的瘦小少年像个鬼魅、或者影子一样站在高高的树枝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冰冷的笑声掠过每个人耳畔时,简直像用针刺入耳膜,带着砭人骨髓的疼痛。

    区区一介高中生学徒,就算他是老师的私生子也好,怎么可能如此熟练地表演出老师刚刚创作出的魔术

    还有那个酷似近宫老师、却已经被“杀死”的人偶

    他究竟是

    高远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一只手抬起,在空中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叭”的一声。

    黑色的披风坠落下来,树杈之间已经空无一人。

    “他、他是什么意思”过了很久,夕海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不可思议地问。

    自己也不知道在问谁,或是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如果不是地上还散落着那个近宫老师的人偶,雪地中点点的蔷薇花瓣仿佛飞溅出来的鲜血,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无稽的乱梦。

    山神低头望着那个胸口被插了一刀的人偶。

    “他想告诉我们,近宫老师被他杀了吗”

    “可是为什么”由良间大声反驳,与其说是不信,不如说在以此赶走心中的恐惧,“老师是他的”

    “母亲”这个词没有说出来,他就蓦然顿住了,表情是一种恍然和不可置信混合在一起的扭曲。

    “这很难理解吗”左近寺阴阳怪气地说,“难道你不想独占老师的魔术创意”

    “我那是我应得的”由良间抗辩着,语气却有些软弱。

    “这么说,左近寺你也是这么想的。”夕海故意拖长了声音,同时将外套又裹得紧了些,“平时倒不见你说话,光挑拨离间。”

    “你这女人”

    “大家”山神断然举起一只手,大声喝止,“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你们还想不想得到我们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近宫老师的笔记本”或者说,是集合了近宫老师毕生心血的所有创意。

    毫无疑问,那个东西,此刻就在高远手中。

    这个认知令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人不会凭空消失,刚才那些也只是魔术而已。”山神说。

    这一次所有人都点了头。

    “可是他杀了近宫老师”樱庭脸色苍白,说话更结巴了。

    “那只是老师没有防备而已。”

    “没错,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呢”

    “他肯定躲到树林里去了。”

    在共同的利益驱使下,明明是各怀鬼胎的群体临时团结在一起,断然向树林深处进发。

    一切、皆如所料。

    高远站在树林中心冰封的湖畔,露出微笑。

    山神等人没有花费太多工夫,就来到了树林深处的湖泊。

    这个湖的面积并不算大,甚至在当地的旅游手册上都没有记载。

    但此刻,在月光与白雪的映照下,它像是巨大的糖霜蛋糕一般,流露出童话般的梦幻气质。

    高远那个站在湖心冰面上的身影也显得分外单薄。

    “各位”他分外优雅地微微躬身,宛若站在聚光灯下的舞台中央,“欢迎光临”

    那是一种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语气。

    如果眼前这些人曾经听说过他前世那些事迹的话,将会不寒而栗的语气。

    他们所看到的,不是那个年少懦弱的学徒高远,甚至也不是“上一次”曾经亲手除掉他们之中好几个人的、那个为母亲复仇的魔术团经理高远。

    他是他们从来未曾见过的、将他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地狱的傀儡师。

    “哎呀哎呀”高远戏谑地扫过对面的每一张脸庞。仅仅在树林中跋涉了这么点时间,他们已经变得气喘吁吁。一向娇惯的夕海就更是如此。

    “你们好像少了一位成员喔”

    几个人互相望了望,果然发现樱庭并没有跟上来。

    “这么说,他放弃争夺这个东西的权利了”

    尽管相隔了半个湖面的距离,众人还是清楚地看到,高远手中拿着的,是一个略显破旧的羊皮笔记本。

    那就是、老师的笔记本吗

    一把炽烈的火焰又从胸口燃起,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眼白充满血丝,呼吸粗重。

    “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由良间猛然向前迈了几步,并回头招呼,“他跑不掉的”

    “是啊”高远笑吟吟地回答,顺手将笔记本丢在了脚下不远的地方,双手摊开,像魔术表演之前向观众的交代,“我就在这里不过我想,或许你们能在得到这个之后,放我一马”

    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所有人都这么想。但只有由良间说了出来。

    “没有人”

    “好了”山神以折衷的态度插了进来,也跟着由良间向前走去,“我们要的只是笔记本而已。”

    “可是他杀了老师”夕海叫道,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动了。

    同时跟上来的还有左近寺。四个人放缓了脚步,但没有一个停下。

    “那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啦”左近寺冷冷地表示,“再说我们谁没有过同样的想法”

    要求老师把珍藏的绝活传给自己,如果不行,采取极端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这是四个人从来没有宣之于口、但彼此心领神会的共识。

    一切行动都建立在这个共识之上。

    而现在,得知老师已经不成为障碍之后,他们的目标就只剩下了笔记本。

    这会是一场、没有底线的争夺。

    深知人类的心理会阴暗到何等程度的高远,以俯视的姿态等待着。

    等待那些没有提线、却根本是傀儡的“演员”们,开始他们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