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时喻还在小声嘀咕“我就知道”
祁溪看着肩背打直,仿佛注入新的活力的祝时喻,好奇问“刘师兄,你说你知道什么”
祝时喻本来还打算继续提醒她关于记忆的事情,但此时却突然转变了主意,他指着“假货”,声音轻飘飘的“要不然你再多看他两眼。”
这个破地方倒是没有想象中的讨厌。
而且祁溪就算想不起来真实身份,光是站在那里,就对那个姓卢的丑弟子刺激很大了。她虽然以前在紫云峰上也夸过他,但当时明显是因为人在屋檐下,远没有现在来的真诚。
祁溪沉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一下,而后才听了他的话往“祝时喻”的身上看过去。
幻境中的“祝时喻”非常高傲,对于这些弟子以及蔺修远的恭敬显然并不放在心上,下摆的衣角不知道是从哪里蹭到了灰,也全然不在意。
他甚至冷哼一声,暴怒地持剑随手一挥,剑气略过,就把远处的山头削了个尖下来,简直强的离谱,随即指着卢幼菱“你这弟子心狠手辣,不堪大用。”
众人的头伏的更低,只做鹌鹑模样,完全不敢抬头看他。
卢幼菱首当其冲,直接呕出一口血来。
祁溪看着他大大咧咧的暴躁模样,突然颔首恭敬道“弟子谢过仙尊的救命之恩。”
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坐实了对方救了她的这件事情。
“净台仙尊”高冷点头,而后道“你这个弟子倒是不错。”
祁溪配合地做出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脑海中传来“刘师兄”的声音“你好笨,明明是你自己飞上来的。”
语气中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急切,仿佛担心她被骗了一般。
祁溪不自觉莫名又笑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去看他,只当自己没听到。
卢幼菱在连番的打击之下,明显已经心神不清。
所有人都宠爱祁溪,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她一直爱慕师尊,师尊却为了祁溪要逐她出师门。
祁溪进阶,也许修为很快就会追上她。
就连紫云峰这位大名鼎鼎的师祖也处处在帮她。
她心底陡然然产生一种想法,也许她永远都比不上祁溪了。
这里的变化细小而缓慢,不仔细看也许看不出来,但祁溪自然注意到了,她扫了一眼分毫毕现的山石暗自点头。
这会儿发生的事情虽然无厘头,但确实是有用的,叩心境中的真实程度越高,说明卢幼菱陷得越深,如此他们也能够争取更多的时间。
虽然这么坑女主有些不厚道,若是在以前,祁溪可能还会有一点心虚,但在这里看到卢幼菱的种种说辞之后,她也明白过来,女主对她也没有存着多少善心。
祁溪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母,仅有的那一点不安也彻底消失了,还在纠结是继续刺激卢幼菱一下,还是稍微缓一缓的时候,却看到天际缓缓出现的一丝裂缝
随着这一处裂缝的产生,堕魔崖上的众人突然定格,卢幼菱仓皇四望,昝和风的神色骤然清明。
祁溪瞬间明白过来。虽然女主本身似乎没脱离叩心境的实力,但不知叩心境突然出了什么状况,女主还是可以借此脱困。
她也模仿周围的人做出一个无法动弹的姿势,并且给祝时喻传音“别动。”
还在纠结要不要唤醒祁溪的祝时喻“”
而后就是眼前一花,剧烈的失重感传来,昏昏沉沉间耳边炸起一道声音“薄燃来了。”
宁嵩那边传来的声音就和一个用了几十年的老旧收音机一样,信号不好,滋滋啦啦都是杂音,却听不到什么具体的内容,祁溪只能沉下心神,待站定之后,朝着周围看去。
外面已经不再是全然的黑暗,仰头远眺,可以看到头顶乱窜的游鱼和斑斓的碎石,以及飘飘荡荡的水草,湖面水花四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月色已经彻底消失,暴雨如注,惊雷声响彻耳畔。
祁溪这才意识到,这里居然恰是位于渡光湖的下面,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这处空间藏在了这里。
她本以为出来后会回到之前的地方,但四周却分明没有宁嵩和神龟的身影。祁溪一时有些想不通,留神去听,远处有细碎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她顿了一下,提脚走过去。
很快就见到了人,却并非是宁嵩和神龟,而是进入这个黑暗空间的其他人,祝时喻已然在其中,除他之外的其余人正用一种惊疑的眼神看着她,祁溪发挥出了她此生最大的演技,用一种更加惊疑地表情面对他们“这是哪里”
同时朝着祝时喻走过去。
东舟表情阴冷,也不打算维持表演团虚假的人设了,把头上用来假装女角色的发套掀落在地上,强烈的威压直接扑过来“你们两个是什么人”而后见祁溪似乎不打算理他,怒道“叩心境想必你也进去过了吧”
叩心境中九死一生,他们所有人都在其中或多或少受了伤。
只有他们两个看起来完好无损,他们又怎么会是真的是普通的表演团成员。
祁溪不接他的话茬,祝时喻却走过来挡在她前面“丑东西,你做什么”
居然真的挡了回去。
东舟梗了一下,只当是自己受了伤且没有用全力,这个人不知用了什么防御的法宝才能够挡住威压。
昝和风刚从叩心境出来,心神恍惚,嘴角隐隐有血迹,又怒又悔。
卢幼菱的状况并没
有比他好多少,站在她身侧,面上还是如同往日一般的无辜单纯。
捂着胸口,从储物袋中拿出回春丹服下,同时递给他几颗。
却被昝和风抬手拂开,而后他看向祁溪的方向,神情复杂至极“你是祁大绿”
卢幼菱脸色一白。
昝和风直直地盯着祁溪,似乎非要等一个回答。
他听了东舟的话,再想到之前实力高的离谱的老头,哪里还能反应不过来。
说实话,祁溪并不想承认,但面前的这堆人显然不会再听她鬼扯了。
东舟眼中的厉色简直无法掩藏,这个女的是祁大绿,那男的毫无疑问就是祝小红了。
他一想到之前为了维持人设对祝小红居然那样讨好,牙根咬紧,新仇旧恨涌上心来,脸都绿了。
为什么处处都有这两个人挡路东舟看向自己手底不太靠谱的三个人,故作镇定“无妨。”
说罢,他伸出自己的两只手,在三个人炯炯有神的视线中,左手比出四根手指“我们这边有四个人,而他们”右手比了个二“他们只有两个。”
且不管祁大绿和祝小红混进这里打的是什么心思,但总归是他寻找明心魔叶的阻碍,只能除掉。
全梦和柳乐安对视一眼,差点为他的精打细算,深谋远虑鼓掌了“您算的对”
本就知道柳乐安二人与祁溪他们是一伙儿的夭夭“”
祁溪不大清楚他们四人之间的交流,不过用脑子一想也不是什么好事,但眼下最让她纠结的事情是在于祝时喻的模样。
“你在里面早就想起了是不是”
祁溪咳了一声,委婉道“倒也没有很久。”
祝时喻不依不饶,若不是这里人多眼杂,他一定已经化成原形扒在祁溪的胳膊上了“那你夸我的时候,肯定已经想起来了”
祁溪老实摇头“没有。”
她倒也没有说谎,当时夸的时候她虽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不过既然师祖不知道,她也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祝时喻还想说什么,但耳边滋啦滋啦的声音短暂地恢复了正常,夹杂着风声传来一道狂妄的声音“祝小红和魔叶我都要”
分明是那个之前还端坐在庆典晚宴高台之上的现任妖皇薄燃。
话落,那边就彻底没了声响,似乎是完全断了。
但分明就是来自于宁嵩那里,祁溪不知道是怎么传过来的,但毫无疑问,那边的情况并不好,或许就是因为薄燃出现在了那里,他才不得已把他们传送到了这里,却不想阴差阳错和东舟对上了。
不过还打着师祖这具分体的主意是什么意思
祝时喻一脸屈辱,自己的名字从薄燃口中出来让他很受不了,同时皱眉还跟祁溪解释“我和那个老东西没有关系。”
祁溪“”
她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
师祖的这具分体固然美貌,也不知道让薄燃这么大动干戈,而且他那种修炼魔怔了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知道了师祖的原形,并且清楚他是难得的天材地宝。
大补体质。
祁溪心理越来越沉,不能再耽搁了,薄燃能够让叩心境提前瓦解,说明他对这里的情况十分了解,宁嵩的修为所剩无几,神龟的实力还没有恢复
她还在思考怎么找借口离开这里,探索新地图,却见到东舟居然直直地朝着他们攻过来。
二人拦住。
昝和风不知怎么想的,也拔剑加入战局。
东舟眼神一冷,看向他“二位道友,想必应该不想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他虽然在叩心境中受了一些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肥,自认眼前几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有过重生的经历,他知道卢幼菱的气运极好,若非万不得已,东舟并不想和他们动手。
卢幼菱虽然不知道他和祁大绿之前有什么纠葛,但她在叩心境之中受了重伤,之前还打着拿到圣兰救寻宝兽的心思,但此时也完全歇了,她看向昝和风,拽住他的袖口,面色极白没有血色“大师兄,我们”
她以为自己这样说,昝和风一定会先考虑她的安危,而不是面前这个仅仅认识了几日的祁大绿。
却不想昝和风风直直地挣脱了她的手指,并且还后退了一步。
卢幼菱的心一空,似乎难以置信他居然会这样“师兄你”
昝和风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对面的女修。
祁溪已经在堕魔崖中陨落。
若是让他再次眼睁睁地看着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祁大绿死在别人手中,他怕是此生都难以安心了。
卢幼菱心里越来越慌。
自打从叩心境出来,昝和风对她的态度就变化极大,此时更是为了其他人连生死都不顾了,犹是不死心“大师兄我们二人怕不是他的对手”
昝和风沉沉地看她一眼,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师妹,你在叩心境之中看到的是什么”
卢幼菱的脸色难看起来,一瞬间差点以为昝和风知道了在叩心境中发生的事情,虽然出来的时候受了伤,但若不是被这个岔子打断,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不是会被一直困在里面但她如何敢细说,只得含糊道“无非就是不能进阶,修为尽失”
昝和风突然如同喃喃自语一般道“我在里面遇到的是祁溪在堕魔崖上。”
卢幼菱闻言心中一跳。
有许多话想说,那边东舟却已经没有耐心再看着他们交流“既然你们都不走,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了。”
他想到接下来的事情还要倚仗柳乐安和夭夭,所以指着祁溪和祝时喻“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们三个。”说完指着修为更高的昝和风和卢幼菱,手掌一合,大拇指指向自己“至于他们,交给我。”
全梦咳了一声,不敢想象他的这个分工“真的”
东舟脸一拉“你们不需要动脑子,直接听我的就行”
全梦和柳乐安答应的很爽快“好。”
夭夭也跟着过去。
东舟对着卢幼菱和昝和风率先出手,他们二人早有准备,三个人面上俱是警惕和戒备。
由于在叩心境中受了伤的原因,居然能够打的有来有回。
反观祁溪那边的五个人,
几个人的走位如同老大爷在广场遛弯儿,随意且散乱,仿佛菜鸡互啄。
祁溪看了一眼全梦,从她的眼中,以及大张的两只手臂中看到了明晃晃的一句话
这些
都是我给你放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