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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月出皎兮(下)
    大婚这两日,都没离开过轻风阁。这一日策马将整个东王府逛了一遍。兴许是因为知道他在兴韵苑,所以她没有进去,经过也没有停留,生怕不小心撞见。

    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他居然等在兴韵苑门口。她勒马停下,在他搀扶下下了马。他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握着她的手,手心有汗。“丑奴儿,这两日都没能陪着你,闷坏了吧?”

    她含笑摇头。相携走入了兴韵苑。“七爷,为何将议事殿取了个这么雅致的名?”

    “我不知道,只是喜欢。你呢?轻风阁可还喜欢?”

    “当然喜欢。”她的手一直就在他的手里,手牵手走着,远远地看见了水榭里有几个手舞足蹈相谈甚欢的大人。

    “七爷,这几日,和东京道大大小小的官员见得差不多了吧?”

    “东京道既然归我所辖。我想要挑好能为我所用的文臣武将。”

    “那七爷要费心了。”她轻笑着斜睨他一眼。看她得意又讳莫如深的笑着,伸手拦住了她的腰,俯身下巴靠着她的肩。“丑奴儿,你帮我看看,何人是可用之才?”

    “妾身只是妇人。都说不要和妇人一般见识。七爷怎么会问妾身。”

    “呵——”玉寒笑着,将她抱入怀里。交错而过的瞬间她将他噙在嘴角的笑,看了个大概。他在冷笑,明显的不相信。倾月心想,她是不是不该伪装?

    “七爷如果觉得我可以帮你,我定当竭尽全力。用我的全心全意帮你物色值得委以重任的人。”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花厅口。

    一干人等站起身来请安。在玉寒说请起之后,众人的视线落在了倾月脸上。那光洁的脸庞,锐利的目光,最刺目的还是那粉红的胎记。王的丑妃,站在犹如天神一般的王身边,简直不堪入目。

    “王爷,谢大人以为由你出面似乎更为合适。”

    “你是觉得,我要亲自去找谢老?”玉寒扶着倾月坐下,回身看着出声的那位长者。倾月也循声望去,竟是李安意。她的右手搭在左手腕,轻轻地磨蹭着。眼神不着痕迹得凌厉。

    李安意在她的注视下默默低下了头。

    “七爷,李安意大人所说的谢老,可是谢如云先生?”她扯了扯眼前人的衣袖,在他回头的时候压低声音问。倒是谢淳安慌忙起身作揖,“回王妃,正是下臣的祖父。”

    “谢大人是……”倾月看着他,思索了片刻,问道,“是这两年新上任的?”

    “回王妃,正是。”

    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相对温和的注视下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一阵沉默,无声的尴尬。玉寒出声问,“卿认为亲自前去,你的祖父就会答应?”

    “七爷,下臣只是提议。臣的祖父脾气捉摸不定,不敢笃定他的心意。”

    玉寒听在耳朵里,心下有了隔阂,答不上话。倾月搁下茶盏,故意干笑,“谢大人真是年轻有为。我想一定是你传统优贵家风的影响。谢先生与我是故交,改日我定当登门拜访。”

    故交?封玉寒猛地转过了身看着她。倾月抿唇一笑,对着他眨了眨眼。“下臣早就听闻祖父有一得意门生。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谢大人言重。是先生他不弃。”她说着站起了身,行万福,“七爷要谈正事,妾身就不打扰了。”她要知道的,大概都已经清楚,留下来这场谈话似乎就不能继续了。

    她福身离去,绕过水榭,走进了兴韵苑的书房。整洁的书房,窗明几净。开着的窗,阳光洒落在那几盆兰花上,翠绿的叶,露珠在闪耀。一排排的书架,整整齐齐堆叠的书。

    随手挑了本书,坐在窗口,静静地翻阅。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她支着手迷迷糊糊的睡着。

    玉寒走进的时候,见到她娇憨的睡颜。伸手搭上她的肩,想要拨开她嘴角的碎发。只见她猛得睁开了眼,微微扬起了头。脚下的凳子一滑。

    “七爷……”她的语音未落,整个人已经扑在了窗棂上。磕到下巴,疼得她泪花四溅。

    “抱歉,吓到你了。”蹲下身捡起落地的书,抱起了她。“这一整日累了吧?”

    他柔情的眼眸,微扬的嘴唇。她目不转睛。待他抱着她在贵妃椅躺好,他已是气喘吁吁。靠在椅上,看着他在喝药。一室弥漫的药香。她的手紧紧揪着裙摆。

    他喝完药坐到了她的身边。看着他嘴角的药汁,不自觉地伸手擦拭。柔软的指腹,心疼的眼神。她展示了一个女人所有的柔情,可他还是不肯停住流转的目光。

    “丑奴儿,谢如云究竟是怎样的人?”

    “谢老先生一直以来都是不理政事。他桃李满天下,当时东京朝堂上五个中大概有就有一个是出自他门下。因此他即使身在朝野之外,影响力也是深入朝野核心。”关于先生,她知道的太多,说三天三夜也讲不完。而玉寒想要知道的,也不过是她所讲的寥寥数言。

    “丑奴儿,你说他会答应来我这儿,为我所用吗?”整个东京道,似乎能说出名字来的官,都与她有关。到这地步,和她同舟共济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他沉默不说话,在神游天外。她无法猜测他在想些什么,唯有淡然一笑,摇头道:“不可能,他已经年近七旬,没有经历出仕。”

    “是这样。”他有些失望,靠着椅背缓缓合上了眼。

    “七爷,东京道有许多不出仕的隐士。其间不乏有才之士。”他们之所以不出仕,只因为一个约定。一个不为人知的约定。那一年,她拜入谢老门下。那一年所有学成的师兄全部都放弃了科考。她不知道为什么,而师傅只是跟她说了两个字‘约定’。从此后再也没有见她一面。

    这一次到东京,她狠下心豁出一切为他一雪前耻。所以就算是再困难,她也会去做。为他找到一批值得托付的文臣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