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宽阔的大门。听见了熙熙攘攘的人声,还有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的落花。凌乱的铺散在石阶。和她被蹂躏的心一样,破碎沾满灰尘。
深吸一口气,试图压制心底的那种难言的痛。向下俯视,石阶在眼前铺展开。她迈步向下走,却是一脚踩空。用手撑地,虽没有摔着,却是擦破了手掌。
腰间平安符上的宝石穗子散了一地。一颗一颗落在地上,荧荧发亮。“小姐,小姐……”小香和小芹围了上来,一人搀一边,拉着她起身。
看她整个人仿佛是被抽去了灵魂。伤成这样,居然毫无知觉。两人搀扶着她起身,避开了底下的人群。一侧,一直沉默的雪伸手抱起她。“抱歉,刚刚离开了你。”
他好内疚,只是离开一下下,这里居然就乱成了这样。刚刚究竟是谁故意将他支开?心疼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她从来不懂得爱惜自己。
因为受伤所以提早回王府。轻风阁内,一切如常。她依靠着水榭,吃着水果,闻着香,手上拿着书卷。
每一个一个人的午后,她已经学会太多的方法打发时间。
“倾月,银子已经到账,暗卫的总部,你可有中意的地方?”
她头也不抬,“原冷相府。”
“不妥。”轻笑着坐到了她的身侧,“倾月,人家为你跑断了腿,不想你却是根本没有认真考虑。你可知冷相府那里被多少人监视着?”
“啊?”倾月显然是有些走神,没有听到他的话。
雪无奈苦笑,这段日子以来她变了好多,迟钝了许多,懒惰了许多。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无心,这是致命的伤。若是被对手得知,便是一击致命。
湖边的柳,抽出了嫩芽。三两步的距离就有一棵垂柳。过长的柳枝随风舞动,画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这午后,关在笼中的金丝雀都没有气力啼叫。周围一片静谧,连垂柳的碎叶落水的声音恍惚都能听见。
“倾月,你确定此时此刻你做得决策,不会后悔?”
“雪……”她犹豫了,哽咽道,“我不知道。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一想。”
“够了!你若是一直这样犹豫不决。那么不若彻底撒手,不要再管了。你忘了你当初来此的目的。你就决定这样无限期地拖延下去,随你。”雪终于忍不住了,她改变得太多。为了封玉寒,改变了太多。若是任由其发展,她只会越陷越深。
他大声的斥责,潸然落泪。连日来,一切的一切让倾月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会泪盈于睫。心,无时无刻不是战战兢兢的。她害怕,害怕失去,失去……
“雪,我不是犹豫不决,而是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插手。我不想……”她狠狠拧起了眉,“至少不要和他正面争锋相对。”
“只要你用心,总不用和他争锋相对。正如他选择在你离开的时候,让一切木已成舟。所以你也可以。”
“木已成舟!”说话间,她喃喃重复着这个词。一种荒凉的感觉占据她的心,一语道破她一直以来的异常。终究是介意,介意的不是她要和其他人分享他的爱。而是他为何选择避开她,和她拒绝的花侍郎牵扯不清。这样的姻亲关系,在缔结的瞬间,他可有曾那么一瞬想过她的处境?
应该是一点都没有。
“倾月,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是为了无怨无悔跟你来的暗卫的弟兄。”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倾月,今天我就先告辞了,你自己再整理整理。究竟该怎么做?只要你还要继续走下去,我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转身走,不想再看她无精打采的脸。终究是对她的期望太高,终究是希望他能够有一番作为,见不得她为了儿女之情要死要活。
“雪,去查查秦昱意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提高的音量,尖锐得有些不同寻常。惊动了金丝笼里的雀儿,叫腾得欢快。
“秦昱意?怎么?”“今日发生**一事,我有理由相信他绝对与此事有关。他这个人做事密不透风,就这样去查自然很难查。我想你可能需要一个名目。”微微蹙眉,思索片刻,“雪,你觉得那庙,可不可以为我所用?或者……”
“人家知道怎么做了。”雪猛然将转过身,俯身在她耳边道,“人家就知道倾月没这么容易认输。交给我,我会帮你找出秦昱意的弱点,为你所用!”
伸手挑弄着金丝笼里的雀儿,一脸的惬意。“雪,和秦昱意打交道,你记住。不要轻信。”
“人家只相信倾月。”
“贫嘴!”每每他这么说的时候,她总是会斜睨一眼,眼角流动着狡黠的光,极是妖娆,顾盼生辉。倒是今日笑闹间,眼角余光却是瞥见了另一个人影。
是玉寒!
她猛地站起身,看向来人。“七爷——”只是片刻的惊慌错乱,很快她优雅福身,“妾身见过七爷。”
玉寒看了看她周遭的侍从,他也在。一头的白发,笑若桃花,刺眼得很。“都下去。”
一干人等不敢多做停留,皆退开了百步。
幽静水榭,两两相望。他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拥她入怀,“丑奴儿,你可知今日,你错在哪里?”
“七爷,妾身越矩了,妾身知错了。还请七爷恕罪!”
他的手拂过她的脸颊,依依不舍。“丑奴儿,要你听话离开,为何又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下次再犯这样的错,看我怎么惩罚你?”
“七爷……”语带哽咽,终究是敌不过他一句温柔的慰抚。
究竟他的心里,她是怎样的存在?